26
接到霍景言的電話時, 秦可已經跟顧心晴一道,就要走到乾德中學的南門了。
“霍……老師?”
聽出這個熟悉的聲音, 秦可着實意外地愣了一下。
電話對面的男人笑得抱歉, “下課前忘記告訴你留一下, 這時候才想起來, 真是對不起——秦可同學, 能麻煩你回來一下嗎?關于下節課的課程內容, 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通知你, 麻煩你回去讓大家準備一下。”
“啊, 現在嗎?”
“嗯,我現在就在多功能廳的外面等你——當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另約時間。”
“沒有不方便,”秦可說, “我這就過去。”
“好。”
“……”
挂斷電話, 秦可收起手機, 視線看向一旁的顧心晴,“心晴, 今天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嗯?”顧心晴想起剛剛秦可對電話對面那人的稱呼, 不由意外地問:“是霍老師有事找你?”
“對。說是和下節課的上課內容有關。”
“這樣啊,那行,我自己回去也沒關系。”
“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麽, 又不是你的事情。”顧心晴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跟着就要轉身, 只是轉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驀地一停。
“哎?小可,你什麽時候把手機號告訴霍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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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可身形驀地一頓,神色也怔然——
“我沒有給過他。”
別說給電話號碼,兩人在這節課前後甚至根本沒有真的一對一說過話才對。
顧心晴:“啊?那霍老師怎麽知道你的手機號的?”
“……”秦可眼神晃了晃,随即牽起個笑,“可能是問了班主任吧。”
“哦哦,也對,班主任那兒有所有人的聯系方式——我都傻了。那我先走啦,後天學校見,可可!”
“嗯,再見。”
目送着顧心晴的背影遠去,秦可面上的笑容一淡。
她情不自禁地微皺了下眉。
——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自己給顧心晴的那個答案合情合理,但她總有一種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的直覺。
然而再無論怎麽想,前世今生的事情攪和在一起,只亂得秦可心裏煩躁,一點頭緒都捋不出來。
她晃了晃頭,抛開那些雜念,決定先去找霍景言。
秦可轉身離開。
她沒有看到,身後顧心晴在走出南門後,卻第一時間停了腳——乾德中學南門外的大理石石碑前,幾道身影攔在去路。
一見顧心晴孤身出來,站的最近的喬瑾一愣,“哎,小學妹,總和你走一起的秦可學妹呢?她怎麽沒出來?”
普通學生都多少是害怕跟着霍峻的這幾個男生的,顧心晴也不例外。
被喬瑾一搭話,她不由地僵了僵神色,眼神裏露出點不安。
“可可……可可被霍老師叫回去安排作業了。”
“霍景言叫她?”
喬瑾聞言一愣,扭頭看向喬瑜,伸腳過去踢了踢,“你怎麽看?”
“看個屁,肯定不安好心。”喬瑜皺了下眉,他張口想說什麽,但還是顧忌地瞥了顧心晴一眼,扯出個敷衍的笑,“行了,沒事了小學妹,你走吧。”
“……嗯。”
顧心晴連忙攥緊背包帶,快步離開了。
等她一走,後面喬瑜才重拿了話頭。
“我看,恐怕霍家那邊是看峻哥這條路不通,想從別處下手了。”
“從秦可?”
喬瑾愣了愣,随即又笑,“雖然說峻哥确實是第一次對哪個女孩兒這麽好,但你是不是把秦可對峻哥的影響力看得太重了啊?至少我覺得她還遠沒到能成為霍家對峻哥的突破口的地步。”
“……”
喬瑜沉默幾秒,擰着眉,坦言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話最好別說那麽早,省得到時候臉疼。”
喬瑾:“……”
喬瑾:“行吧,那你說怎麽辦?”
“不知道。”喬瑜踢了踢腿,“等峻哥出來,知會他一聲,看他準備怎麽辦吧。”
“嗯,只能這樣了。”
==
“需要準備的就是這些,之後要麻煩你通知到三個班內了。”
多功能廳外,石階上鋪滿了臨近中午的柔光。霍景言站在一側,笑容和熙地望着秦可,“沒什麽問題吧?”
“嗯,”秦可點頭,“老師放心,我已經記下了。”
“那就辛苦你了。”
“應該的。”秦可搖頭。“老師路上小心。”
“好,你也是。”
霍景言笑笑,眉眼溫柔,他合攏教案,轉身往臺階下走。
下了三四級臺階的時候,他步速慢了下來,最後還是停住。
站在最上面,正翻看着自己剛剛記錄下來的事情的秦可若有所感地擡起頭。因為向光的方向,她不由輕矜起眼。
霍景言沉默了下。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女孩兒膚色白皙,像是質地溫潤的羊脂玉,五官又精致而恰到好處地點綴在小巧的瓜子臉上。
在最好的年紀,渾身上下挑不出半點瑕疵。再加上氣質安靜宜人,不見矯飾,猶如一張年代久遠而質地上佳的純白宣紙:最惹人駐足流連,更甚會想獨占描畫,不知來日會是怎樣一幅驚豔世人的圖卷。
——難怪霍峻會喜歡上她。
恐怕最初不必深,越近越陷足,不可自拔。
霍景言有點頭疼地笑起來。
秦可被他笑得莫名又無辜,因着前世和這人熟稔,此時開口也沒太多顧忌,只循着本能不解地發問:“你笑什麽?”問完秦可才回神,又連忙補了一句,“霍老師。”
霍景言沒察覺她這其中的語氣變化,仍是笑,“沒什麽,想起點叫人頭疼的事情。”
他一頓,又說:“我聽秦嫣說,你似乎和霍峻走得很近?”
“……”
秦可神色一頓,點頭。猶豫之後,她索性借着這個話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霍老師,您和霍峻認識嗎?”
霍景言:“嗯?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秦可:“霍峻雖然性格有些偏執,但不是會主動挑釁人的那種性格,所以今天課上的事讓我覺得有點奇怪……”
“看來,你是真的很了解他啊。”
霍景言笑起來。
說完之後他沉默了幾秒,卻突然開口換了一個問題:“課上那幅畫,你是怎麽猜到創作寓意的?”
秦可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坦白——在霍景言面前,她實在做不出故意欺瞞的事情來。
“那幅畫我确實很喜歡,不過這創作寓意,确實是我……家裏一位長輩告訴我的。這幅畫和他的話對我影響都很深,所以我一直記到了今天。”
“……”
聽了秦可的話,霍景言沉默了很久,最後突然朗聲笑起來。
“你很好,知世故而不世故,我很喜歡——未來一學期,我們的師生合作應該會很愉快。”
秦可被他笑得有點茫然。
而霍景言又道:“既然你願意跟我說實話,那我也可以透露一點本不該說的給你——我和霍峻确實認識。”
秦可臉色微變,下意識地張口問道。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
霍景言有點意外地看了秦可一眼。他自然能看出秦可此時的心緒失态,只是卻想不明白原因。
但霍景言也沒有深究,只笑笑,“這個問題,就實在不是我能回答你的了——如果真的想知道,你不妨去問霍峻。他肯告訴你的話,我也就沒什麽好隐瞞的了。”
說完,霍景言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秦可被霍景言的承認攪得神思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了學校。
直到出了南門,突然被面前身影攔下,她才驀地回神。
秦可擡眼,瞳孔一縮。
“霍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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