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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坐在床尾,緊盯着韓大夫給孫女兒把脈。
秋荷進來說:“……三少爺過來了。”
顧暖大步走進來,到床邊看顧晗。妹妹靠在母親的懷裏,恹恹的,見到他還笑了一下。
顧暖心一酸,伸手揉揉顧晗的頭發,“晗姐兒。”
“哥哥,我沒事的,別擔心。”顧晗細聲細語地安慰他。
韓大夫收了搭在顧晗左手腕的軟稠,問道:“六小姐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別的倒沒有……就是頭暈,有些喘不上氣。”
韓大夫思忖了片刻,起身回了武氏:“六小姐估摸着是舊病複發了,應該沒什麽大礙,熬過春季就好了。我重新開個方子,先讓六小姐吃着。”
武氏頗有些不解,“這是什麽說頭?”
“春季百草回芽,百病發作。”韓大夫說道:“不過這都是小事。六小姐一直是我照料的,她的體質我了解。您放心。”
武氏松了口氣,招手讓丫頭拿了封紅遞給他,“……勞你費心了,之前的那個藥膳方子她用着就好。”韓大夫是京都有名的杏林高手,她是信得過的。
韓大夫謝過,又囑咐顧晗多卧床休息、少走動。
顧晗點頭,一一記下了。
韓大夫走的時候讓人跟着他去花草堂拿藥。
花草堂是他在顧府居住的地方。
武氏看着孫女兒因體力不支睡下了,讓人搬了黑漆象牙雕圍屏。讓衆人出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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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媳婦,我決定把晗姐兒挪到淩波苑住一段,安置在東廂房,等春季過去。不然我會日夜揪心,吃不下睡不着。”剛剛韓大夫說春季易舊病複發的時候,她就有想法了,這是老二最後留下的血脈了,無論如何也得保住,“……春在堂位置又偏遠,我去看她一趟都不方便。”
“母親……”孫氏愣了一會,說道:“媳婦是願意的,就怕累着您。”由老夫人親自照顧女孩兒,吃的用的當然更好些。因着她的緣故,仆從們對女孩兒有所怠慢是難免的。
這樣一來,看誰還敢。
她長嘆一聲,“累點我倒不怕,就是心疼晗姐兒……唉。”又跟顧暖說:“ 你妹妹沒事了,去前院陪着楊公子吧,免得讓人家以為咱們顧家沒有禮數。也要感謝他,今天還是他和張公子倆人救了晗姐兒回來。”
顧暖點頭應是,拱手後出了淩波苑。
有丫頭進來通禀說楊夫人要走了,大夫人讓請她過去。
武氏答應一聲,吩咐孫氏守着孫女兒,她領着丫頭婆子往花廳走。
申時一過,日頭就有些偏西了。
孫氏剛坐下喝了口茶,巧珍便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哭訴道:“二夫人,是奴婢照顧小姐不周,甘願受罰。”她的眼圈紅腫着,很明顯是哭過一陣了。
孫氏沒說話,淡淡地擡頭瞧她。
“二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巧珍磕了個頭,淚水流了下來。二夫人不吭不響的,可別是攆她出府的意思。
“……你還挺老實的,自己主動認錯了。”孫氏擺手讓香草扶她起來,問道:“巧珍,你跟着六小姐幾年了?”
“奴婢自從進了府就分給了小姐,有八年了。”
孫氏把手中的盞碗重重地放在了小幾上,“砰”地一聲,“跟了八年你都不知道輕重嗎?小姐常年病痛,她要去荷塘你為什麽不勸着。還好是暈倒在岸邊,如果是暈倒在荷塘裏怎麽辦?”她一想到就心肝疼的難受,喘了幾口氣,指着巧珍,狠狠地:“去院裏跪着,跪足一個時辰。再有下次,直接攆出府,就不用伺候小姐了。”
巧珍臉色一白,嗫嚅道:“……謝謝二夫人。”小姐想做什麽要做什麽,她一個奴婢又怎麽勸得了。
她是春在堂的大丫頭,平時走到哪裏都是有臉有面的,何時被主子如此的不給臉面過。
巧玲、桃紅在一旁候着,見巧珍去了庭院跪下,她們一句話也不敢說,汗水從臉上流下來。
“你們幾個,去春在堂把小姐日常需要的東西和物件都搬來淩波苑。”孫氏喊了香韻、香草和巧玲、桃紅一起。
幾人屈身退下了。
孫氏喝了半盞茶水,去偏廳陪着女孩兒。
李嚒嚒帶着淩波苑的幾個丫頭去收拾東廂房,窗棂、廊柱、架子床、梳妝臺等都重新用水清洗了一遍。槅窗也都打開了,既然要住人,通風是肯定要的。
顧臨晚上從衙門回來,就聽說了顧晗的事,去東廂房看了她。
顧晗精神好多了,正倚靠在床頭看書。
“晗姐兒,現在還難受嗎?”有丫頭搬來了圈椅,顧臨坐在顧晗的床前。他穿着緋色補子的官服,難得有做人祖父的慈祥。
“……好多了。”顧晗把書放下,看向他。比着家裏的男孩子,祖父是偏疼女孩子多一些的,說話都很親切。
“我聽你祖母說,你需要多休息,別再看書了。傷神又費眼睛。”
“好。”顧晗笑着把李太白詩集放下了。
“我們晗姐兒還喜歡讀詩?”顧臨的語氣像是在逗孩子。
“喜歡。”
“那晗姐兒和祖父說說,你喜歡李太白什麽?”
“都喜歡吧。”顧晗的嘴角微微翹起:“他詩中所描繪的自然風光,大好河山十分的新奇,讀完就感覺像在眼前發生過似的。”
“好孩子,說的很好。”顧臨心頭一動,晗姐兒談論起李太白時,和去世的二兒子一樣,眼神裏都有光彩。
晗姐兒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卻和他一樣,喜歡李太白的詩集。
血緣真是最厲害也最一脈相承的東西。
“老爺,老夫人讓您和六小姐一起去正廳用晚膳。”秋月挑簾子進了東廂房,屈身行禮。
顧臨答應一聲,讓顧晗收拾下,他先去了正廳。
而此時和大興相鄰的宛平楊家,也燈火通明,正在用晚膳。檀木圓桌上擺滿了菜肴,楊若伸手給楊夫人舀燕窩粥。
“你不是陪徐小侯爺喝酒去了?”楊夫人給丈夫夾了筷鹌子水晶脍,問兒子,“怎麽打個卯就回來了?”
楊思遠臉色一沉:“你又和徐沛混在一起?”他身穿家常的牙白色直裾,梳抓髻,用小冠固定。眉眼間與楊若三分相同,有着不符合身份的年輕、俊朗。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
“不,父親……”楊若給楊思遠斟了杯酒,笑道:“我這次就是聽從您的指示,不和他來往的。”
事實是——他騎馬趕到柳巷胡同正隆酒樓門前,卻看見徐沛和定遠侯的次子打得火熱,大堂的酒壇、碗碟砸了無數……他看了一會,才明白倆人是為了争奪一個談琵琶的雅.妓……他實在沒必要趟永康侯家和定遠侯家的渾水,就連面兒都沒露。
楊思遠冷哼一聲,沒搭理他。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楊若無奈地聳聳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飯。
“若哥兒,你今日看上了顧家的二姑娘沒有?”楊夫人見父子倆不說話了,開口問詢道。
“誰?”楊若想了一會。
“就是顧家的嫡長孫女——顧晴。長相很秀美的那個。”楊夫人感概道:“……還真別說,顧家的女孩兒個個都白淨好看,十足的美人胚子。”
“沒有。”楊若回答的很是幹脆利落。
“為什麽啊?”楊夫人問他,“我看顧二姑娘落落大方的,和你很相配。”
“母親。”楊若放下手中的筷子,反駁她:“……落落大方就和我相配嗎?要按您說的,天底下的姑娘我娶都娶不完了。”
“怎麽和你母親說話的?”楊思遠怒斥兒子,“古人雲成家立業,就是先成家才能立業,我像你這樣大時,你長姐都會給你縫制衣衫了。”
楊若嘆氣:“我知道了。”父親也算是翰林院出去的內閣重臣,學問淵博是毋庸置疑的……怎麽一勸他娶媳婦,就搬出長姐,都沒有一點別的說辭嗎?
楊夫人看兒子被丈夫訓的垂頭喪氣,又心疼了,打圓場:“好了,好了,吃飯的時候不說不開心的,影響食.欲。”她換了話題:“我今日還見了晖哥兒和暇姐兒,他們都長高了,被教養的很知禮數。”
楊思遠聽到外孫和外孫女的消息,臉色緩和了些,随口問起楊真。
“四姑娘在顧家過的很好,姑爺是個實心眼的,一點都不曾虧待她。”楊夫人喝了一口粥,又說:“倒是顧家二房的小女兒,是個可憐的……聽四姑娘說,病弱的很……”
楊真在楊家姑娘行第裏排名為四。
她說了一半,想起一件事,轉頭去看兒子,“下午時她犯病暈倒,還是若哥兒和張公子把她救了。”
“張公子?”楊思遠重複了一句。
“哦,就是你看重的張居齡。他目前在顧家的族學讀書。”楊夫人和丈夫說道。
“倒是巧了,我還讓若哥兒去張府找他,沒想到在顧府你們就碰到了。”楊思遠笑了一下,“若哥兒要和他好好處着,沒準兒以後的楊家還得靠他提攜。”
楊若沒吭聲,他想起顧晗在涼亭裏提醒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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