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860年的知更鳥

“我剛才體驗過的游戲教程劇情，很可能是改編自西歐民間傳說《撲克牌殺手》中的J先生為原型。”

夏心璇：“可是…阿绫你也沒在游戲提任何有關它的事情啊？”

“主線任務是逃脫，為啥我要給自己增加游戲難度？我又不是秦三。”

夏心璇疑惑地問道：“秦三是誰？”

“一個網絡直播間的主播，擅長摸魚，是個智障。”蘇绫接着說道：“先不管他。”

“在1860年的愛爾蘭北，有個名叫喀斯沃德的小村莊，它存在了二十一年，随即消失了。”

“消失？”

“沒錯，就是消失，包括建築物、村民、家畜，都變成了一片丘陵山地的大葉楊樹林。”

“發生了什麽？”夏心璇的雙眼中充滿了好奇，其實她對故事本身沒什麽興趣，只是單純的被魔術師的顏值吸引了而已…

“有個周游世界的魔術師，最為得意的手藝，就是撲克牌魔術。”蘇绫不緊不慢娓娓道來：“他一路靠着表演魔術賺來的錢周游世界，而到了喀斯沃德，這個貧窮落後的荒村，他決意留下精修。當地人沒有玩過撲克牌，更理解不了撲克魔術的精妙之處，這讓他很苦惱，于是約翰先生開始變起帽子戲法。”

“就是那種…從帽子裏變出一只兔子的魔術？”

蘇绫點了點頭：“可年輕的魔術師始終不得要領，他向一位神秘的吉普賽女郎求助，在那個年代，吉普賽人與巫術讀心、塔羅占蔔密不可分。”

“由于女郎戴着一張知更鳥紅胸絨羽毛編成的面具，魔術師也稱她為Robin，也就是知更鳥的直譯，後來他們相戀了，一人表演魔術，一人登臺跳舞。”

蘇绫站起身，看着繁華的SH夜景，不遠處寧靜的海面下映出一片城市的倒影，又有暗流湧動，泛出陣陣波光。

“付賬。”

夏心璇當時就驚了，不是說好的刷臉麽？雖然心中打着小算盤，不過她還是依着蘇绫的話付了錢，看得出她很寵着蘇绫。

蘇绫接着将故事進行下去。

“魔術師想要個孩子，他的事業就是為小孩子帶來快樂與笑容。所以…”

“所以？”夏心璇狐疑地問道：“阿绫沒事兒就喜歡裝神弄鬼的。”

“Robin明白約翰的想法，于是…”

“于是？說話不要大喘氣兒啊。”

蘇绫撐起了自己的嘴，木然的臉強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于是Robin教會了約翰另一個戲法，讓約翰在舞臺上表演生吞活兔。并且深愛着Robin的約翰先生也對這個點子深信不疑，他是如此信任自己的愛人。”

夏心璇的腦袋不夠用了，她問道：“為什麽？”

蘇绫解釋道：“女人的一生，生完孩子之後便進入了衰老期，Robin畏懼衰老，那麽如何讓心愛的約翰放棄生育這種想法呢？”

夏心璇想到了窗戶裏的碎石子與玻璃渣。看來她猜到了Robin的動機。

“沒錯，Mr.J不喜歡熊孩子。不喜歡熊孩子的原因，則是在Robin的指點下表演了血腥的魔術，讓他在衆人眼中，變成了一個怪人。”

夏心璇感到了一陣怪異的恐懼感，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沒有鮮血淋漓的直面感受，卻有種徹骨的寒意侵蝕着身體。

“愛一個人，能為她做到哪種地步呢…”夏心璇自言自語着，有點恍然若失，接着又問道：“可是，後來主角不是出生了嗎？就是那個Ring。”

蘇绫拉着夏心璇踏上了回家的路，繼續說着故事。

“青春永駐與健康的秘方，在西歐與鮮血有關，醫生最擅長的療法是放血療法。”蘇绫的臉微微湊到夏心璇跟前，語氣有些發虛。

“Robin害怕衰老，她崇拜的不僅僅有塔羅之神，還有《嗜血女伯爵》中的伊麗莎白-巴莉斯。她相信沐浴少女、孩童的血能讓她永葆青春。”

對方的鼻息讓夏心璇的耳垂有些發癢，她不由自主地離遠了點兒。耳邊的故事還在繼續。

“約翰已經墜入情網不能自拔，而事業上的失敗讓他開始走向極端，于是他開始為Robin搜集血液，一開始只是以土方醫生的名義，為村裏的孩子們抽血治療傷風感冒。并且留下一張撲克牌，作為安慰打針後哭鬧孩童的獎勵。”

“Robin的皮膚也在血液的滋養下越來越白皙，越來越年輕容貌也變得越來越美，很快，深陷其中的約翰已經滿足不了她對鮮血的需求，決定為她殺第一個人。”

夏心璇不由得捂住了嘴，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別驚訝，驚訝的還在後面…”蘇绫的語氣陰測測的。

“兩人成了名動一方的俊美組合，甚至成為了一段佳話，而在喀斯沃德，則流傳着吸血鬼惡魔的傳說。當地的孩童在夜晚失蹤，第二天早晨留下了一只黑色的兔子。”

“為什麽…約翰要多此一舉？”

“因為他的良心，他想讓別人知道，兇手就是他，而對Robin的愛意，則讓他自我矛盾到不敢去揭露事實，不願去自首。害怕失去愛情，又害怕失去人性。于是才有此舉。”

“最終…謎底在缺失的第二幅畫像裏，在村民有所防備之下，約翰不可能一直去襲擊小孩，在Robin的迫脅下，他開始制造滅門慘案，并且收養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兒。圈養着，為Robin提供血液。”

“直到最後，Robin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兒。重返童年，青春永駐，達成了約翰最初的願望：要一個孩子。”

夏心璇猜到了故事的伊始，她補充道：“阿绫一開始扮演的…就是Robin？”

“當然了，熊孩子可不會做飯。”蘇绫踏上樓梯，不知不覺她們已經到家了。

“約翰失去了愛情，也失去了人性，一無所有的他固守着最後的珍寶，将自家大宅鎖了起來，而Robin也害怕約翰嗜殺的怪癖會害死自己，将自己鎖在了二樓的廚房隔間裏。”

“他們很少見面，她時常後悔，甚至将約翰飼養的魔術道具兔子踢成了肉餅，粘在廚櫃門上，約翰也害怕Robin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他很關心她，甚至勝過自己的生命。他已經被Robin迷得神魂颠倒。”

“最終…舞娘背叛了魔術師，在一個尋常的夜晚。”

蘇绫打開了房門，夏心璇終于感覺到內心安寧了些。

“知更鳥裝作無辜的受害者，誣陷了殺人犯，得到了自由，開始一段新的人生。而魔術師被絞死之後，這個小鎮則開始遭受怨靈的詛咒。”

“還沒結束？”

蘇绫聳了聳肩：“民間傳說嘛，如果沒個後續，它也不會變成傳說了。二十一年後，喀斯沃德消失了。整個村莊都變成了一片樹林，只留下一段古怪的傳說。”

夏心璇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好像啥也沒懂…

蘇绫點開VR艙的游戲記錄，随即調出知更鳥這個詞項義的說明。一并向眼前的蠢丫頭解釋着。

“紅胸鳥，學名：知更，代表在聖子身邊讴歌泣血的忠誠，耶稣的血染紅了它本來為啡色的胸羽，而聖子的血，能給人帶來永生。這樣講你明白了吧。”

夏心璇搖了搖頭。

蘇绫捂着臉：“所以說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解釋。”

她應道：“不過…”

“恩？不過？”

“不過這個游戲好厲害啊…”夏心璇的眼睛亮了起來，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在蠢蠢欲動：“阿绫…這個游戲一定會有很多人來玩兒吧？”

蘇绫面無表情，不知如何作答。

“大概吧…”

夏心璇接着說道：“阿绫你那麽厲害，一定可以建立工會，打下基業，成為職業玩家，走上人生巅峰的！”

“這臺詞簡直皇城PK勝者為王。”這樣想着，蘇绫答道：“大概吧…”

“那麽…”夏心璇雙眼微眯，臉上盡是得意的神色：“我能當副會長嗎？”

“原來你說了半天就為了這個啊！”蘇绫當時快被這丫頭的小心思蠢哭了：“你知不知道這種話就和咱們中了五百萬怎麽花一樣蠢啊！”

“那有什麽關系嘛。”夏心璇推着蘇绫走去洗漱間：“阿绫睡好，明天安安心心工作啦。”

“呵…”蘇绫只得用面癱臉強行發了個微笑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