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遲到通常是約定俗成

“阿绫好棒~！”

蘇绫起身時小心翼翼地理了理頭發，生怕壓着。

“阿绫好棒~！”

顯然丫頭已經開啓了複讀機模式，她也沒法用熱烈的表情回應一下，蘇绫她稍稍打了個哈欠，雙眼半眯着，就像是沒睡醒那般的死魚眼，看着眼前扒在VR艙門上的丫頭。

“阿绫…好！”

蘇绫瞧了瞧夏心璇她略有些充血的雙眼，以及微微發黑的眼袋，催促着。

“趕緊去睡覺啦，你現在的造型去拍咒怨毫無違和感。”

夏心璇連忙問道：“那阿绫呢？阿绫準備幹嘛？”

蘇绫爬出VR艙門，一陣踉跄，她甚至還有些不太适應現實，差點兒摔倒，連踏了幾步扶着牆壁堪堪穩住身形。

“嘶，我要洗洗睡，明早約了人，賣東西。”

“好吧！我準備好了！”

蘇绫剛往嘴裏塞了支牙刷，倚着浴室門框呢，之間丫頭突然像是下了什麽很大的決心，那神情和要上戰場似的，然後緊緊盯着她自己的肚子，雙手合十做着祈禱，虔誠地掀開了VR艙門。

“感情你玩個游戲還要做好懷孕的覺悟嗎？！”

蘇绫驚呆了，感情她把玩游戲的全部技能點都關注在一腔莽夫的熱血上了嗎？

“對啊對啊，阿绫那麽厲害肯定是這個原因，我也不能輸，不然以後當了副會長肯定會丢人噠。”夏心璇十分認真地講着：“明早見！我要趕上阿绫的進度。”

天佑小智障。

蘇绫曉得這丫頭喜歡什麽，她買VR艙其實完全沒用來打游戲，多數都是看虛拟現實電影了，相比之下，丫頭更喜歡策略型卡牌桌游之類的玩意兒，三國殺和游戲王都不錯。所以，她進了魔方世界，很可能因為系統的惡意被分到紅區，也就是純粹的硬派向動作類ACT、射擊類FPS以及冒險類打怪升級穿裝備的RPG。

蘇绫嘆了口氣，洗漱完畢後，睡前調着鬧鐘。

八點？還是算了，不用那麽早。

九點？嗯…半睡半醒最難受了。

十二點！妥妥的，美容覺。

其實…

亡魂約了她八點在南京路碰頭。

……

……

翌日，八點。

蘇绫的生物鐘準時将她叫醒，她朦朦胧之間看着床前挂着個披頭散發的黑影。

“早安，伽椰子。”

那女鬼扮相的顯然是丫頭，只見她浮腫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神色萎靡，整個人都不好了。

夏心璇委屈地說道：“阿绫，我過不去…過不去啊。”

“過不去？”

蘇绫提着丫頭的腋窩，雙手扶着她上了床，又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她感覺得到初秋悄然到來，有些寒了。

“你就這麽跪了一宿？”蘇绫內心不由得暗道：“笨蛋果然是不會感冒的啊。”

夏心璇嘴裏止不住嘟囔着：“沒呢，就剛才那會。”

蘇绫：“你的國寶水靈大眼睛告訴我你快過勞死了。”

夏心璇連忙應道：“那都不是事兒，重要的是…過不去啊。我看見了…”

“嗯？”蘇绫給自己倒了杯水。這是她早晨喝水的習慣。

“我看見了一條龍。”夏心璇從被子裏解放出雙手，高高舉起，似乎要擁抱住整個天空。“有這麽大！這麽高？”

“多高？”

“咱們這兒經貿大廈那麽高！然後…然後我提着一塊盾，一把破木劍。”

蘇绫默默點了點頭。

“哦，開場CG啊，我也見過，真羨慕你，你可是出生自帶主角套裝了。”

“才不是！”夏心璇微微頹着腦袋，抿着嘴。“勇者鬥惡龍阿绫你玩過吧？”

蘇绫點點頭，漱口洗臉完事兒這丫頭還沒準備睡，看來真是怨念極深。

“我是勇者。然後…”丫頭的臉上充滿了恐懼的神色：“一個巨大的圓形競技場，沒有出口，沒有經驗值，沒有魔法…然後…”

“開場我就見到了惡龍。阿绫你會有辦法的吧！”

“嗯…”蘇绫想了想，套上休閑裝，回頭給丫頭打了個親切的招呼：“保重。”

“阿绫你不能這樣，說好的副會長呢…你欺負…”

“我先出個門，回頭來處理你那條經貿大廈。”

只聽蘇绫話音剛落，夏心璇便秒睡了。

蘇绫拉動門把，從門外灌進來一陣寒風，她緊了緊衣領，覺着有點兒冷，又加了件外套。回頭把床上的夏心璇熟練地用被子裹成球形。

低頭看了眼表，八點三十分，也沒覺得哪裏不對，下樓等車。

……

……

亡魂，王言軍，這時候叫他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在南京路這條巷口的燈柱前站了約有兩個小時。

“等會我該說點兒啥？”按滅煙頭，他數了數公會的流動資金，其實也就他從前打比賽存下來的獎金。

“你好…會不會太生疏了。”自言自語着，一輛公交車停在路口主幹道上，隔着三百多米他就開始瞄，滿心期待望穿秋水能看見個和蘇绫差不多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倚着燈柱的肩上，帶着些潮露時。

“不好意思。”

蘇绫拍了拍他的肩，踮着腳，亡魂很高。

“啊…”亡魂驚醒過來，臉上帶着讪笑：“你怎麽認出我的。

蘇绫：“你雖然現實裏沒把蘇菲穿在身上，但是形色猥瑣的特質，我還是認得的。”

亡魂有些不知所措，這種理直氣壯遲到了還能當面數落人一番的家夥，完全開不了口說不出話。

蘇绫緊接着說道：“雖然你在游戲裏經常佝偻着腰，但我看得出，你有一條很直的脊梁。”

氣氛終于緩和了點兒。而亡魂只覺着。

這姑娘真會說話。

“等了不久吧？”蘇绫別有深意地看着他。

亡魂撓了撓頭：“沒事兒，我也剛來。”

蘇绫面無表情，她伸出手探向亡魂的上衣口袋，在對方還沒來得及防備之前，搜出了半盒煙，又瞧了瞧垃圾桶上的一打煙頭。

“嗯，看來我們都很走運。”蘇绫将煙盒還給了亡魂。

這時候說什麽都挺尴尬的。

蘇绫引着亡魂進了身後的湯點包子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單，兩人一陣無話，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

“你經常來這兒？”

亡魂想談點兒什麽。

“不。”

蘇绫惜字如金。

“那特喜歡這兒的點心，應該是慶功的時候褒獎自己來吃一頓吧？”

亡魂正試圖把話題往游戲上引，說實話，他這次來，不全是為了刀，而是為了人。所以動機不純的他呀，也不知道怎麽和眼前這姑娘拉近距離，畢竟亡魂只知道蘇绫擅長解謎，其他的全是一頭霧水。

“不。”

蘇绫今天來只為了賣刀，而她又不懂行情，只得草草作答，買賣這行，通常說得越多，漏得越多，于是她也不好開口。

“呵…”亡魂尴尬地笑了笑。只見蘇绫擡起頭，将目光從菜單移至亡魂的雙眼。

“其實…這家店的素面特別貴，步行街上屬這兒最貴了，我平時裏窮的揭不開鍋，就想嘗嘗到底哪兒好吃了。”

這姑娘還真是實在，淨說些大實話，看來挺好相處的。亡魂心想着。三分之一小時後。他也許就不這麽想了。

包點上了桌，亡魂才發現，蘇绫幾乎把這店裏最貴的玩意兒都點了一遍。

見蘇绫雙手合十，做感激狀。

“而且，看起來你也不是缺錢的主，對吧？”

其實亡魂覺得蘇绫挺可愛的，真的。

至少在三分之一小時前，她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