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文士荀悅
張春華在等曹操回信期間就已經開始準備将自己手裏的工作交托出去了, 正如戲忠所言:“漢中這一塊比預想中的要早些攻下, 需要有謀略之人盯緊劉備,主公極有可能派公達留下, 另兩位公子, 大公子已經成年, 有建功立業之心, 只是需要個機會, 由秋實引薦,主公或可順勢而為。”
張春華說道:“子桓能力出衆,也不知為何主公老給他無實權的官職。”
“蓋因一片苦心,想要多磨砺他吧, ”曹昂鬼魂說道。
呂布驚道:“不會吧?春華真打算将到手的地盤和人手都交出去嗎?”
“自然是真的, ”張春華說道:“現在激流勇退的時機剛剛好。”
“怎麽時機剛剛好了?在我看來,現在自立的時機也剛剛好, ”呂布嚷嚷道:“跟着曹操做事哪有自己做老大來的自在?”
陳宮氣得拔了自己胡子,對張春華說道:“奉先将軍短視, 将軍莫與之學樣。”
張春華見陳宮氣勢洶洶往呂布鬼魂飄去, 默念一聲:“師傅小心,徒兒愛莫能助。”
曹丕來張華軍中已經待了兩年,他處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幹了兩年的後勤, 小到軍務統計,大到糧線運輸,論武,張華軍中有四小将供差遣, 不會想到他,論文,有荀攸、鐘繇等謀士,若非每次聽政張華都會叫上他與曹植,曹丕恐怕會對軍中的事務兩眼抓瞎。
能夠每次議政都拉上他們兩,張華已經釋放了足夠的善意,臨出發前曹操就已經說過,将他丢給張華為的是磨砺他,因此曹丕稍安毋躁,低調地在後勤幹了兩年雜活。多看、多聽、少說話,倒是将底層的運行機制都摸透了,也看出了其中不恰當之處與隐患的地方,大将軍前線争戰,哪裏有空管軍中老兵欺辱新兵,小團體抱團排擠能力更出衆的同僚之事?
正巧曹丕沒事幹,曹丕有空管,于是他走訪各營,倒是被他揪出了不少頂替屬下功勞的兵長,倒是替大将軍收拾了一番軍紀。
這一天,曹丕正與人商議後勤之事,突聞大将軍召見,他與左右打過招呼,就往主營而去。
張春華将手裏的活都分好,還正大光明開後門,給曹丕安排了一個既能文定□□,又能武攻沙場的半文半武官。待曹丕人來,樂呵呵向他招了招手:“子桓過來坐。”而後将手裏重要的公務都推給了他。
曹丕被這一堆公文砸懵了,疑惑問道:“秋實這是做什麽?”
“我要回冀州啦!”張春華現在就想着生個女仲達玩,冀州風水比漢中西涼這塊好多了,要是有機會,她還想去江東生娃呢!
都說川渝、江南美人多,河南河北出漢子,跑到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吸收天地之精華,多棒!
此前與左慈論道被誤導帶溝裏的張春華雀躍地想着,仗着自己揣着崽兒,司馬懿對她千依百順,晚上把葫蘆套在司馬懿脖子上,美名其曰多看美女能生美女,對他親親抱抱上下其手。
別看司馬懿在外頭精明能幹,在家裏一直都是被欺負的那個,被欺負也心甘情願,他千方百計拐回家的寶貝,不寵着護着怎麽行?溫香軟玉在懷,自诩為人身贏家的司馬懿表面上推拒張春華的調戲,實則心裏頭美滋滋。
曹丕有心想要發展自身,與張華結交或許也有拉攏之意,他自認還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對于職權會努力憑自身努力去争取,他原以為張華會好好發展涼州與漢中,都做好了奮鬥一番的準備了。
或許父親将他派來張華身邊為的就是如此,能夠參與張華軍中事務,監視他是否會生出異心來。
結果他說啥?要回冀州?
曹丕不能理解:“秋實剛打下了涼州與漢中,現在就回去?”
三十萬兵!三州地盤,都不要了?!
“我打下來,但是還沒治理呢,以後就要交給你們了,我向主公舉薦你做司隸刺史,要是主公答應了,以後司隸的發展就要靠你了,”張春華哈哈笑着拍拍曹丕的肩,全然沒有為自己送了曹丕近十四萬兵而心疼。
四小将效忠的是她,河內那十萬大軍認準的也是張華,怕個鬼額?張春華要回家養胎,于是為自己親信大軍找了個金字招牌的“保姆”照看,自己拍拍屁股走人,順帶将涼州、漢中的爛攤子丢給了荀攸與鐘繇等人,一點對兵權的留戀都沒有。就連回冀州,她也只帶了一千騎兵護送。
曹丕被這天降餡餅砸個正着,懵圈了。
張春華招來大家排排坐分果果,別說是曹丕懵,荀攸也是懵的。
他感覺張華腦子進水了,正常人誰會像他這麽幹?
鐘繇對荀攸嘆道:“車騎将軍對權力的豁達,為世間少有。”
荀攸臉色古怪,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好好的張華棄權做什麽,即便是怕引起主公猜疑,也沒必要連帶司隸也一并送給曹丕吧?
張華究竟是怎麽想的?荀攸想不通,這時候他真想跑去郭府與郭嘉好好探讨一番。
手中的兵交托出去,張春華松了口氣,當曹操诏令傳達入漢中時,張春華已經歡欣雀躍地收拾好包袱,僅帶一千精銳騎兵回冀州。
她唯一帶走的,唯有此次随軍而來的司馬懿,只是曹操诏令沒有傳達過對司馬懿的安排,衆人念及張華與司馬懿的姻親關系,對她帶走司馬懿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還是要與柏靈說一聲,”張春華有些擔心地對司馬懿說道:“我們直接從漢中回冀州,沒法去司隸接她和子元。”
司馬懿道:“你當初遷徙家眷是作長久駐軍打算,此番回冀州安頓好,再派人護送他們回來也不遲。”
張春華無奈道:“只能如此了,希望幾個月不見子元還能記得我。”
“會的,母子親近乃天性使然,”司馬懿安慰道:“秋實暫且放寬心,好生養胎,這樣才能生出漂亮的小女郎呀!”
張春華咕哝了句:“哪有這麽嬌弱,懷子元時我還上陣殺敵過呢!”
身邊的人沒聲了,張春華疑惑望去,卻是被司馬懿一勾按在了懷裏,暖融融的胸膛起伏,司馬懿的聲音有些沙啞:“日後,必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委屈。”
張春華心知司馬懿又在自責了,她也不勸他,反而嘿嘿笑起來:“那晚上你帶着葫蘆?”
司馬懿僵了僵,無奈道:“秋實別鬧,此番回去趕路,宿在主帳裏的可不止我們。”
張春華不置可否,夫妻正是伉俪情深的時候,平日裏雖在外人面前保持距離,偶爾的眼神交彙間都有着濃濃的情誼與默契。
唯一不順心的就是曹植,因曹操招曹植回去,他們得同樣一路帶着他。那一千騎都是張春華手底下的精銳,最是服從命令不過,只有曹植,與他們格格不入。
就好比兩人情意濃濃時候,中間被強行插上了一個人,那感覺一言難盡。
曹植也感覺一言難盡,他說不出來為什麽,反正就是背脊發涼,從出發起就一直涼飕飕的,夜間安營紮帳時尤其明顯,千人趕路輕車就簡,主帳內就他們三人,其餘人都是十人一營帳。
第一天夜裏開始曹植就整夜整夜的做噩夢,不是被鬼魂纏着就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夢。
半夜驚魂未定地醒來,曹植呼呼地喘氣,結果一轉頭發現人高馬大的車騎将軍正摟着軍師司馬懿呼呼大睡,而他們的軍師則整個人都依偎進了車騎将軍的懷裏。
曹植瞪大了眼睛,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他捂住自己嘴悄悄躺下,腦海裏是各種黃色廢料與奇異的猜測。
難怪張華沒父親的命令也一樣要帶着司馬懿,難怪他連自己的妾室都不去接回家,曹植不由面露嫌棄,沒想到司馬懿與張華竟然是這樣不正當的關系。
張春華剛一回到冀州,就接到了曹操的熱情歡迎,曹操親自來接他,入眼的卻是比兩年前高出許多的威武雄壯之軀,別說是曹操,就連護衛在旁的許褚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兩年前,曹操還能俯看張華,兩年後,他只能仰視張華了。
曹操目瞪口呆,這……這狗熊一樣的龐大身軀張華是怎麽吃出來的?!
曹操很快回過神來,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早先秋實便說遲早要高過元讓,現在恐怕已經達到了當初的目标。”
張春華武将軀殼嗓門大,她中氣十足地說道:“可不是,夏侯将軍當初還嘲笑末将呢!末将當時年紀小,早就說了會再長高的。”
這長得可不止一般高大了,整個一吹了氣的氣球,驚呆了冀州的官員們。
張華成年了,不似當初的纖細少年模樣,反而身形偉岸,俊美無濤,盡顯男兒本色,威武又英俊的武将不知捕獲了多少下邺貴女的芳心。
都說有失必有得,車騎将軍張華放棄了軍權,得到的是主公曹操前所未有的信任,剛一回冀州就升官封侯了,曹操給他封了個列侯,可自置家丞、庶子、門大夫、洗馬、行人等官治府事。爵位可世襲,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步登天,就像是暴發戶,頃刻間跻身于門第高位。又命張華掌兵兩萬,做下邺城的守将。
張春華一聽那還得了,做了下邺城守将豈不是天天有巡邏任務?
于是她跑去曹操跟前推拒了掌兵的事情,曹操本是見他将兵力給了曹丕,高興于張華的不戀權,這才想給他些補償,沒想到張華反而不要了。
他奇怪極了,問張華為什麽。
張華苦了臉:“主公,您忘記了兩年前我是為了養傷才請求回河內的嗎?原想借此躲懶,您卻給了我一個大爛攤子,現在沒有戰事,我又在漢中受傷了,終于能休假了,您怎麽還給我增添工作呢?我就等着養好一些,好随您去打仗呢!”
曹操驚道:“你受傷了?”
“我腦子受傷了,這兒!”張春華指着自己腦子,嚴肅說道:“勞累過度,遍體鱗傷,若再不修養,恐英年早逝。”
曹操笑罵一聲:“胡說八道!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張春華正色道:“主公,我只想打仗,不想管治理的活計,身逢亂世,我或可建功立業,若在太平之年,我倒是覺得左手美人右手鳥籠,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日子更适合我。您要是覺得我之前表現得好要獎賞我,不如多賞我些細軟辎重供我揮霍。”
曹操顫抖着手指着她,氣惱道:“你怎能胸無大志至此?你治理郡下政績斐然,于文于武都有極好的天份,空有天份卻懶惰成性,我若是你阿父,非得氣死。”
“主公,人都有愛好與厭惡,我與曹彰一樣,都是喜歡打仗的武将,您就不要讓我做文官的活了,此番推脫巡衛軍之事,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許将軍跟随您多年,您不能因為我而忽略了他的功績呀?巡衛軍将領需要主公信任之人擔任,職責也是保護下邺與您,您何不讓許将軍領這個職缺呢?”張春華緩緩說道:“現在我要清心寡欲養回腦子,您就當給我封了個虛職,待什麽時候外頭有仗打,您再叫我不遲。”
總之就是除了打仗,請随意地将我忘記在邊上。
曹操氣笑了:“你是要空食俸祿不幹事?”
“主公都能白養徐庶了!”張春華無辜道:“就不能多養我一個嗎?”
聽她提起徐庶,曹操揮揮手,煩道:“行了行了,孤答應你便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話。”
張春華說道:“說好話,啊!主公英明,文治武功、能備九德。”
就這敷衍的誇贊,曹操還不高興聽呢:“沒事學那些馬屁蟲說話做什麽,過來坐,分別兩年,你兵書學的如何了?孤且抽查一番。”
張春華哪裏有去鑽研那些古書了,她視線飄忽了一下,将鬼将們一一召回,應付曹操突如其來的抽風。
回到家中以後,張春華對司馬懿吐槽道:“主公的奇怪癖好越來越多了,他除了喜歡寡婦以外,現在還喜歡別人的忠臣,之前是一心想拉攏關羽,現在還有個徐庶。”
司馬懿領了閑職在身,為的就是好好陪張春華安胎,不,确切點說是為了好好看住她安胎,別到處折騰。
他無奈道:“岳父來找,問過幾次了,秋實打算幾時歸寧看望父母?”
張春華僵了僵,有點慌了。
“你總得去見的,”司馬懿見她面露慌亂逃避之色,溫聲勸道:“岳母她,很想你。”
他這一說,倒是将張春華眼眶說紅了,她拉了拉他,小聲說道:“待我安定好府中事務,我們先回司馬族地見見長輩,而後就回家去見阿父阿娘。”
司馬懿微笑:“也好。”
另一邊,曹操最近心情很不美妙。他仿佛運氣耗盡了,開始倒黴起來。
一切的起因,是因荀悅死了。
這位才智經論的文士,是漢帝劉協身邊的侍講,曾經荀彧也曾在宮中任職侍講,但與荀彧不同,荀悅此人,是一門心思地反對曹操攬權,因劉協不問政治,荀悅多次進言,後針對曹操的專權,寫《申鑒》五篇,切中時弊,諷刺時政,劉協看似沒被他洗腦,實則心裏對其所言認同,時常将荀悅帶在左右不離。
但是曹操能怎麽辦?他不能像殺死孔融一樣殺死荀悅洩憤,還得平衡其中,大度被噴。
荀家大族,多少人在他手底下做事?當年的名士荀淑生八子,各個都是人中龍鳳,發展至今,第三代之中有不少人為曹操所用的。
荀悅是老死的,時年六十一歲,死前寫成《漢紀》三十篇,又作《崇德》、《正論》等數十篇論文,是一心為大漢鞠躬盡瘁的漢室忠臣。死後還得表彰他,還得讓那些含沙帶影的論書大白于天下。
曹操憋得慌,他不能将這些論書盡數毀去,只因荀悅并沒有提到他,若他跳腳,豈不是不打自招?
總之他不開心就是了,不開心怎麽辦呢?那就做一些開心的事情吧!
于是曹操接受了董昭的建議,決定自尊為“魏公”,加封九錫。
此時,本是作為他最堅強後盾的荀彧卻出言反對了,他寫信給曹操,信中言辭懇切,其曰:“丞相本興義兵,匡扶漢室,當秉忠貞之志,守謙退之節。君子愛人以德,不宜如此。”
曹操臉色很難看,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從一頭熱的狀态下清醒過來。
他該慶幸荀彧只是寫了私信給他,而非在衆目睽睽之下出言反對。
曹操蔫巴了,又是郁悶又是傷心,負面的情緒難以排解,好在還有個同樣苦兮兮的郭嘉作陪。
于是他去找了此前被他禁足在家養身體的郭嘉,當場抓包私藏美酒的郭嘉,好家夥,竟還在偷偷摸摸喝!
郭嘉表情一僵,辯解道:“這酒是我乖徒兒孝敬的藥酒,用人參浸泡過!”
曹操不置可否,在郭嘉不可置信的眼中拿過他那酒壇,咕嘟咕嘟将整壇酒喝進肚子裏。
末了抹了一把自己嘴角,将酒壇發洩似的摔碎,爽快地喂嘆出聲:“這酒夠勁,這麽烈的酒,奉孝還是少沾為妙,你現在虛不受補,再說張仲景之前不是強命你戒酒?”
郭嘉看看被曹操摔碎的酒壇子,緊緊抓住自己手裏的小酒杯,欲哭無淚。
曹操看他手裏只剩下那麽點了,終于是大發慈悲,沒再和他搶那一口。
郭嘉小酌輕抿,舍不得将那口酒喝光,肚裏的饞蟲得不到滿足,抱怨似的說道:“也不知是誰讓主公受氣了,跑來發洩在我身上,我怎麽那麽可憐。”
郭嘉期期艾艾地舔舔酒杯,沒意思,真的沒意思,看看現在志才,每天都有乖徒弟供奉的美酒佳肴,鬼生過得還不自在,再對比自己形影單只,喝點小酒只能偷偷摸摸的,實在是可憐。
但是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郭嘉覺得活人還沒做夠,他還不想這麽早就變鬼,于是對于曹操喝光他酒的行為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曹操輕哼一聲:“再抱怨,最後一杯也不讓你喝了。”
郭嘉一聽那還得了,一口就将它喝下肚子裏,晃晃酒杯,示意曹操看,沒了!你要搶都沒了!
曹操哭笑不得,緩緩搖了搖頭,望着外頭濃濃的月色,突然對郭嘉說道:“奉孝,多年來,我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将傾,這傾頹的漢室江山因我而能重現安寧,我不過是獎勵自己應得的功績,為何卻總有人要反對?”
郭嘉聽着,心裏頭咯噔一聲,再看曹操陰郁的低氣壓,心思微動,已是猜中了所為何事。
郭嘉說道:“或許是因這天下并未安寧,而主公則操之過急矣。”
“我太急了嗎?”曹操反問道:“便是再過幾年,他不也一樣會反對我?”
郭嘉說道:“那便将反對的理由一一填滿,讓其無立足之點。況且,主公心中已有答案,您當真不認同他所提出的隐患嗎?”
冀州境內,河東郡和扶風郡等人心不穩,打下各處尚未安定,西南邊劉備發展巨大,東南邊江東孫權虎視眈眈。
曹操挪了挪唇,氣鼓鼓地不說話了。
郭嘉嘆道:“主公明知他是怎樣的人,忠骨正氣,莫道愚忠。”
曹操低頭,沉聲說道:“終有一日,我會告訴他,這漢祿不複存在,無祿可食,當棄重擇。”
郭嘉見曹操情緒已經恢複過來,目光悠遠:“那麽主公此時該做的,當是穩固治下,積累實力,再謀南征。”
曹操嘆道:“幸好還有你。”
郭嘉則坦然說道:“張仲景說了,我這身子骨,不會堅持過十年。”
曹操大震,心底隐隐作痛。
“但是至少,在死之前,我能見到主公統一南北的那天,”郭嘉寬慰道:“這并沒有什麽不能提的,主公豁達,嘉也就敞開心扉說明話。”
“我,”其實他不夠豁達。
曹操很想這麽說,但氣氛正濃,他也不忍打斷月色下郭嘉嚴肅認真的話語。
“主公帳下,忠節之士多數,是好事,卻也有隐患,若要破之,當徐徐圖之,不可強硬逼迫,否則将适得其反,”郭嘉說道:“若我死後,主公将托于文若,主公知他,無論發生什麽,他是永遠不會背棄主公的。能擔大任者,唯有他。”
曹操心有戚戚,他緊接着問道:“那麽文若之後呢?”
“公達可繼。”
曹操長嘆一口氣說道:“你可知此話志才死前也曾與我說起?當日我問志才,若公達之後我将托何人,而後……”
他定定看着郭嘉,正色道:“志才讓文若引薦了你。那麽奉孝以為,在你之後,還有何人可值得我托付?”
郭嘉回視,眼眸深處睿智通達,他薄唇微動,吐露出一個人名。
“張華。”
到時候,我與志才都将在張華身邊看着主公,借他之手,助主公權傾天下!
另一邊,張春華似乎感覺到被人念叨,鼻子發癢,連打了三個噴嚏,緊張得司馬懿都要為她請大夫來。
張春華搖頭推說自己沒事,轉頭便見陳宮帶了個魂來。
張春華疑惑,卻聽陳宮說道:“将軍,此為陛下侍講荀悅荀大人,我已與荀大人商議過,他已答應與将軍簽鬼将之契,将軍您覺得呢?”
陳宮輕易不推薦人,但凡是他推薦的,無一不是頂頂好的腦子擔當。
張春華眼睛一亮,心裏頭已是答應了,她向陳宮眨眨眼,暗示他。
陳宮了然,轉而對荀悅說道:“荀大人,這位便是我此前提到的車騎将軍張華,想來您生前也有聽說過将軍的名號,她現在已經受封列侯,是能面見陛下的。”
荀悅性格沉靜,姿容秀美,他年輕的時候就因面若好女而備受貴女們青睐,現在即便是個六十來歲的老人,卻也是個俊美的老人。
俊美老人保養得極好,臉上皺紋清淺,能夠看出年輕時候的風姿,現在依舊風韻猶存。然而他此刻卻是驚地眼睛瞪老大,看看一身女裝的張春華,又看看一本正經的陳宮,不可置信道:“張華是女将?”
你怕不是在驢我?
作者有話要說: 嗯?算算時間線,孫策要哭唧唧去接好基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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