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
濱海只是一個偏遠的58線小城市,平均工資絕對不超過三千塊錢。眼前這女孩開口就是五千,蔣冬生沒有不信,但是也沒有全信。
丁莼多精明的一個人,或者說對面的少年是多單純的一個人,他想什麽都寫在臉上。
“先付給你兩千押金。”從錢包裏數了兩千現金,放在桌上:“同理,你也得有點什麽東西在我手裏,我才能相信你,讓你自由出入我的家門。”
一個單身女孩子,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相信一個人太難。
“好。”蔣冬生也拿出自己的錢包,取出一張身份證,放桌面上。
丁莼拿了那張身份證,他才伸手去拿那些錢。沒有數,直接放進錢包裏。
“證件照也挺好看的……”丁莼瞅了眼出身日期,還真是十八歲,而且是八月份:“比我還小兩個月。”可是八月份怎麽會叫冬生?
蔣冬生放好錢包說:“吃面吧。”兩碗面都到了,香辣蟹也到了。
“真的好吃嗎?”丁莼試了一下,真的好吃。
鮮蝦面的味道很鮮美,南方的香辣蟹也不是特別辣,不過好吃。
兩碗面一碗蟹都被吃完了,丁莼掏出錢,叫陳叔來結賬:“別掏你的錢包了,我請客。”她挺大方地說:“在我家當保姆,包吃包住,三餐一宿都可以報銷,生病還能請病假。”
“那考試呢?”蔣冬生說。
“可以酌情放假。”丁莼說。
對面的少年望着她傻笑,只是一下下。
丁莼才知道人家有酒窩,牙齒也很白,一笑的時候眉毛彎彎地……怎麽說呢,這種舒服跟城裏的時尚帥哥不一樣,很純。
他們去路邊的小超市買了拖把,掃把,水桶和抹布之類的。
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還挺多的,蔣冬生一個人拿不完,丁莼當然幫他一起拿。
回到家,看見蔣冬生埋頭認真忙碌,丁莼也不好意思待着。
“不用……”蔣冬生說:“我來就行了。”他接過丁莼手中的掃把,指指陽臺:“要不你出去待一會兒?”
“好吧。”丁莼拿出手機,出去上網。
主要是刷淘寶,買一些家居用品。順便查查這裏的家具廠,打電話落單訂購。
一套沙發,各種電器,床和櫃子。
該買的東西,丁莼動動手指頭,都買了。
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等丁莼完事兒,蔣冬生把這套二居室也收拾幹淨了。
只是地板濕噠噠地。
“我再把陽臺收拾一下。”蔣冬生說:“你進去。”
“哦,好的……”丁莼走進去,看了一圈,心裏只有一個服字:這太他媽幹淨了。
“那你今晚睡哪?”蔣冬生說。
“嗯?”丁莼露出一個卧槽的表情。
是啊,屋裏都空了。
我睡哪?
“我去附近找個賓館。”她挺煩的,這裏的賓館環境不好:“明天要上課是嗎?”
“嗯。”蔣冬生點點頭。
明天九月二號,正式上課。
“我還沒去學校……”丁莼打開行李箱,拿了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我們學校在哪裏來着?”
“有地圖。”蔣冬生說。
“要不你明天來帶帶我?”丁莼用手機找賓館:“這家紅雲賓館怎麽樣?”找到了告訴蔣冬生,讓他明天過來。
“聽說不怎麽樣。”蔣冬生低頭擦洗一塊頑固的髒東西:“要不你去帝錦賓館。”
“聽名字挺霸氣的。”丁莼順手訂購了一個單人房:“明天早上來帶我。”
“嗯。”蔣冬生應了聲。
把這邊的衛生弄好,他跟丁莼一起下樓:“我送你過去。”他說。
“那謝謝你。”丁莼沒推辭,有個本地人帶路比較好。
到了帝錦賓館,看到丁莼辦理了入住手續,蔣冬生就離開。
這邊回去也就是十來分鐘,他們來的時候走過來,蔣冬生回去的時候也是走路回去。
回到那個逼仄的家,弟弟妹妹在客廳裏打打鬧鬧,叔叔在沙發上醉生夢死,上夜班的媽媽還沒回來。
蔣冬生嘆了口氣,把地上亂扔的東西撿起來:“都去睡覺!明天要上課!”
“你是誰啊?”一個破爛的機器人扔在蔣冬生的背上:“要你管!”
“多管閑事!”女孩拿着劍指着同母異父的哥哥:“滾滾滾!”
将冬生也不是非要管教他們,只是心疼上夜班的媽:“那随你們。”他口吻冷漠地說,擡腳離開這間堕落的牢籠。
他們要頑劣就頑劣,那跟自己沒關系。
“冬生……”沙發上醉酒的繼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擡手叫他:“你回來了?有沒有錢?給我點錢買煙。”
“沒錢。”蔣冬生說:“我一個學生哪來的錢?”
他上了窄小的樓梯,不管背後的叫罵聲。
“兔崽子!”蔣冬生的繼父何明罵罵咧咧:“不是親生的就是不知道心疼,野種就是野種!”
蔣冬生早就習慣了,在房間拿出換洗衣服去洗澡。
他今天心情特別平靜,被咒罵被仇視也不會覺得難受。
可是好心情只維持了十幾分鐘。
蔣冬生洗完澡出來,發現有人進過自己的房間,并且翻過自己的東西。
“何明!”他走到自己放錢包的地方,一看錢包被動過了。
裏面厚厚的兩千塊錢,一分錢都不剩了。
“何明!”蔣冬生氣得發抖,摔門下樓。
何明已經不在客廳,一看就是出去喝酒了。
“我祝你喝醉酒被車撞死!”他在樓梯說了一句:“以後再偷我的錢我就報警!”
在看到兩個弟弟妹妹用白眼瞪着自己,他瞪回去:“看什麽看?你們以為自己過得很好嗎?一群傻逼!”
“你才是傻逼!”
“蔣冬生是傻逼!”
蔣冬生心想,我就是傻逼,我要不是傻逼,也不會跟你們這些大小傻逼待在一塊。
何明喝酒醉生夢死不是一天兩天,偷錢也不是一天兩天。
這個沒有未來沒有溫暖的家,蔣冬生待着又辛苦又惡心。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媽就是那種很可憐又很可恨的人。
何明這樣的男人她也跟了,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蔣冬生氣呼呼地躺在床上,發誓以後再也不帶錢回家。
他寧願把錢放在陌生人手裏,也不願意把錢帶回來這個所謂的家。
“氣死我了……”
那兩千塊錢,應該是自己上學的生活費。
想起丁莼說包吃包住,蔣冬生的火氣才下去了一點。
第二天早上六點二十分,蔣冬生騎着自行車出門,騎到帝景酒店,才發現自己沒有丁莼的聯系方式。
昨晚也忘記問丁莼的房號是多少,蔣冬生有點着急。
不過還好,他在門口等了沒多久,一個穿着摩登的姑娘晃晃悠悠地走出來了。
腳踩着銀色的平地涼鞋,雪紡及膝短褲,和短袖是一套的,背上背着小背包,不像去讀書,像去……逛街。
“冬生。”丁莼擡頭看見他:“這麽早啊?”
“六點五十分到校。”蔣冬生指指自行車後座:“上來嗎?”
丁莼看了看,走過去,動作生疏地坐下,用手摟着蔣冬生的腰。
“我還沒吃早餐。”她說:“你吃了嗎?”
“還沒。”蔣冬生低頭瞅了眼,踩着自行車向前行:“買包子吃行嗎?”
“什麽包子?”丁莼說:“難道又是海鮮包?”
“也有啊……”蔣冬生晃了晃車頭:“海鮮灌湯包。”
“哈哈哈。”丁莼翹着兩條細細的腿:“那我得嘗嘗。”
清晨的濱海小城,街道上行人和車輛稀少。丁莼看到,占據了整個街道的是身穿制服的高中生,還有城市清潔工人。
騎車的男孩也穿着濱海八中的制服,是淺藍色和白色相間,很普通常見。
車子靠路邊,停在一家買包子的店鋪,蔣冬生吆喝了一聲:“張姨,兩籠湯包,海鮮醬。”
“好嘞——”一分鐘不到,裏頭有個小孩提着打包好的湯包跑出來:“冬生哥哥。”
“多少錢?”丁莼的小背包背在前面,已經拿出錢包付錢。
小孩愣了愣,看到蔣冬生的點頭:“十……十六塊錢。”他好像被吓到了。
丁莼打開自己的那一份,在自行車後座上開始吃,吃到八中門口,她才解決了三個。
車子停在校園門口的停車棚,丁莼還是在坐在上面繼續吃。
“還有十分鐘。”蔣冬生站在旁邊,抓緊時間吃早餐。
一籠小包子十二個,七個下肚丁莼就吃飽了,還有五個不舍得扔:“你吃了吧。”
蔣冬生沒說什麽,快速地戳進自己嘴裏,六分鐘吃完十七個小湯包。
“我進去了。”他提着垃圾走了幾步:“你先去辦公室找老師,不着急。”
“去吧。”丁莼在對鏡補口紅:“你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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