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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體出乎意料的難受,趙橙挑了水回去把水缸搬出來洗了洗,再跑了一趟挑了兩桶水,把水缸裝了小半缸就不打算再挑了。
這會兒雖然還是四月中旬,天氣算不上熱,可之前發燒出了一身汗,再加上之後又是燒火做飯又是挑水的,趙橙想了想,還是把大鐵鍋洗了洗,而後點火燒了半鍋熱水。
眼看着天也要黑了,林大順原本正準備帶着弟弟上床睡覺,結果看見後媽又在門口外的廚房裏燒火,還以為後媽又要煮吃的,連忙光着腳就跑了出來。
林二順作為哥哥的小尾巴,自然也是翻身下了床,跟着跑過來挨着門檻往外看。
趙橙看了兩兄弟一眼,雖然兩個孩子也髒兮兮的,可趙橙卻提不起興致給兩兄弟洗刷,只埋頭又往竈膛裏塞了一把柴,“你們家裏有洗澡盆嗎?”
林大順愣了一下,腦袋瓜子裏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洗澡盆是啥,搖頭,“你要洗澡?”
他們村雖然有一口老井,可大家都習慣了,一個冬天過去了洗一次澡已經算是挺愛幹淨的人了,這會兒天氣又不冷又不熱的,舀一瓢涼水擦一擦也就得了。
不過到底是後媽,水缸裏的水也是後媽自己挑的,林大順眉頭皺起來,卻沒說啥。要是奶奶知道了,肯定能坐在他們家門口罵半天,浪費水浪費柴的。
趙橙又看了林大順一眼,“回頭你跟你弟弟也洗一洗吧,身上太髒了容易生病。我之前不是才發了燒嘛,身上出了汗,現在很不舒服。”
趙橙發現林大順估計是因為經常被他那沒良心的爸扔在家裏,所以別看年紀小,卻對家裏的事兒很是操心,之前煮飯的時候還在一旁嘀咕家裏柴火不夠,要找個時間上山打柴。
趙橙想着自己如今也算是借住在林大順家,用什麽還是跟他交代一聲好些。
林大順聞言,果然點點頭皺起的眉頭也展平了,“我跟弟弟過段時間天熱了再洗吧,這個天山上柴火也不好撿,沒幹的那種小樹樹桠就算是自己家林場裏的村長也不許我們砍。”
四月裏山上的草才長起來,樹木也在發芽長葉子,根本就沒有适合當柴火的。
想了想,林大順又指了指左邊兒的茅草房,“你要洗澡就去茅房洗,放柴的旁邊是爸專門弄來洗澡的。”
夏天天氣熱的時候洗澡不用柴火燒水,曬一下就成,那會兒林大順跟弟弟就經常洗。
這邊山高且大,山脈綿延不絕,轉一圈都看不見頭,雖然有樹林,可也不算茂密,就跟那頭上長了籁頭瘡的禿子似的,更多的還是灌木叢草甸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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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幾年之後分了林場,一家人能分到一片有樹林的山地的話,那可是讓人羨慕的。
家裏一年四季的柴火除了莊稼地裏的杆子,基本上都指望那裏,要是遇見準備造房子的時候更是需要挑選好的樹木當房梁做家具,所以大家對自己那片林場都很是寶貝。
至于林建成家的,早就被林大順大伯他們一家占得差不多了,每年也就冬初給樹木剔枝桠那會兒能指望着去撈一點回來。
就那樣都還要是恰好林建成在家裏才成,要不然就五歲還要帶着弟弟的林大順,能背兩背簍的小枝桠樹葉子回來就不錯了。
好在現在天氣開始暖和了,不用燒炕屋裏也不會冷了,如此想着,林大順才算是沒那麽憂愁後媽居然奢侈到要用柴火燒水洗澡的事兒了。
趙橙雖然有原主的記憶,知道這些個艱難的,可到底不習慣。
既然林大順自己拒絕,趙橙也不多說,嗯了一聲就回頭繼續燒水。
等半鍋水燒好了,趙橙給兩兄弟找了木盆兌了一點水,“你們自己用毛巾洗洗再睡吧,臉上手上腳上都洗幹淨。”
林大順跟林二順都是打着赤腳到處跑的,別說這會兒天氣漸漸回溫了,就算是冬天下雪的時候也有那打光腳的小孩兒。
不過趙橙之前在炕床邊看見過兩雙小孩兒的膠鞋,想來是林大順自己願意打光腳到處跑。
林大順沒想到後媽還要給他們打水洗臉洗腳,之前他都準備上床睡覺了,也沒想着洗一洗,這會兒就有點尴尬。
擡頭看了趙橙一眼,發現趙橙沒看他,林大順覺得可能後媽也不是嫌棄他跟弟弟髒,心裏稍稍松了口氣,跑去門背後的繩子上扯了塊看不出原色的毛巾,胡亂打濕了毛巾擰個半幹,就這麽給弟弟洗了臉,自己也擦了一把,而後就拉着弟弟蹲在木盆邊認真搓手。
看來後媽是個愛幹淨的,林大順雖然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卻下意識希望後媽能多喜歡一點他們兄弟倆,以後好好跟他們一起過日子。
趙橙已經用黑膠桶兌好了溫水,又去翻了翻原主帶來的那個包袱。
包袱裏就一身破舊棉襖,一身打滿補丁的短袖長褲,另外一套破舊得泛黃的內衣內褲。
內衣內褲都是系帶子的那種,這可不是什麽情/趣,僅僅是為了省布料,內衣就前面一塊,做成肚兜的樣子,脖子上系一下,後背再系一下。
內褲則是沒有彈力繩,腰的一側開着,穿好後用帶子系上,腰寬腰窄都能用。
雖然天氣還有點冷,可大家寧願冷一點也懶得費布料去做什麽春衣秋衣的,春天秋天就穿個短袖外面套個罩衣或是外套,等到熱起來了外套一脫就得了。
到了冬天就加上毛衣毛褲棉襖,一套裏裏外外的衣服一個冬天也就對付過去了。
另外一身短袖長褲跟外套都穿在趙橙身上,不過原主穿了好幾年添添補補的毛衣毛褲卻根本沒有帶過來,估計是娘家人舍不得毛線,把毛線拆了在熱水裏煮一煮,煮軟了重新織上,說不定就能給當家的男人多添一件毛衣呢。
趙橙也沒去計較,只拿了換洗的短袖跟長褲,內衣內褲夾在短袖衣服裏,免得讓兩個小孩兒看見了。
看見了趙橙倒不至于覺得尴尬,主要是懶得應付小孩兒好奇的無數問題。
茅房那邊根本就沒燈,好在外面天色還有點光亮,趙橙就蹲在石板上用自己換下來的內衣搓了搓就當毛巾了。
還好洗澡這地兒估計是被林建成那男人整理了一下鋪了塊青石板,要不然若是黃泥巴,這會兒被水一沖怕是滿腳的泥不說,還能滑溜溜的讓人摔了。
洗完澡出來,趙橙頭上實在難受,可家裏又沒找到洗發水或者香皂,趙橙只能去問林大順。
林大順古怪地看了趙橙一眼,重新翻身從炕上下來。
原本想要打光腳的,可想着剛才那麽認真的搓幹淨了指甲縫,林大順好歹穿上了舍不得穿的膠鞋,跑去門板背後一個袋子裏摸了兩個硬邦邦幹巴巴的皂莢遞給趙橙,“喏,你把它捶爛了泡在水裏等一會兒就可以洗了。”
後媽也太講究了吧,居然還要洗發水,那東西當初爸倒是買回來過,不過第二天就被奶奶摸走了,之後爸就再沒買過了。
趙橙還不知道這小孩兒心裏想了些什麽,只拿了皂莢出去又是捶又是泡了,忙活半晌才總算把頭發洗了。
說實話,別人都說皂莢有股子香味,趙橙卻覺得是臭的。
臭總比頭上發癢強吧,趙橙洗頭發的時候突然想起個事,也不知道自己頭上長沒長虱子,一時頭皮又是陣陣發癢,于是決心這幾天都勤洗頭,争取有也把它弄沒了。
忙活一陣,趙橙才在炕床上躺下。
炕床就是直接占據了一面牆,目測得有整個房間的三分之一寬度,躺七、八個人都沒問題,這是修房子盤炕的時候就想着全家人睡上面呢。
這也是這邊的習慣,根本沒有什麽男女之別,有那女婿上門的,挨着丈母娘睡的都有。
要是穿來的時候自己還在原主的家裏,那可就要跟老父親隔着一個母親睡一張炕上,想想那畫面,趙橙居然生出一點慶幸。
好在如今躺在旁邊的是兩個小孩兒,趙橙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皂莢別人都說是香的,可我高中的時候專程去學校後面教職工房那邊摘了兩個來聞,真沒覺得香,還覺得熏得人難受
不過那時候有皂莢應該都是比較難得的吧?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媽說她小時候外婆都是去接別人洗過第一趟的洗衣粉泡泡水來洗衣服,有皂莢的話應該直接用皂莢更好吧?【不是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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