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們在幹什麽呢！”

随着林建成突兀的一聲大喊, 趙橙張淑芬彭大花三人紛紛扭頭看過去。

被三雙眼睛這麽一看, 林建成才後知後覺發現氣氛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林建成腳下一頓，捏着扁擔就停在了幾步開外的位置, 視線在三人臉上轉了一圈, 最後停在了被三人推搡着的那個醬紫色布口袋上。

這個口袋裏好像有東西, 不過林建成想了想，沒想起家裏有這個布口袋, 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新婆娘帶過來的。

林建成還狐疑不定的時候，彭大花已經皺眉斜眼做出不耐煩的神色了，一看就知道下一秒就要對林建成罵起來。

雖然剛剛三婆媳對着一袋雞蛋推來推去的時候都對彼此有了些改觀式好感, 可這點好感還很脆弱，比如趙橙。

這會兒一看彭大花居然要在她面前罵林大順兩兄弟的爸，不說別的，就沖兩兄弟的面子趙橙也能同意啊。

更別說剛才林建成那樣子，明顯是以為這兩婆媳又是來家裏搜刮好東西的, 所以才毫不猶豫地出聲要幫她。

可彭大花畢竟是林建成的媽，她如今明面上的婆婆, 所以趙橙不能笑臉一翻就罵人。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是轉瞬之間的想法, 趙橙搶在彭大花之前當即就對林建成眉毛一豎沒好氣地罵道：“瞎嚷嚷什麽呢！忒吓人了，不知道大嫂現在正身體不好吓不得啊！”

這個話罵得林建成不明所以，張淑芬則是心裏熱乎乎的，剩下的彭大花也當即收了聲兒。

小娃娃還在肚子裏的時候是有這麽個說法，突然高聲說話都能把孩子吓到。

對這個小孫子, 原本彭大花還是可有可無，可經過前天計生辦那陣仗，還沒出生呢彭大花就心疼上了。

趙橙一句話就把場面給震住了，下一句立馬指揮林建成靠邊點別杵在這裏等罵，“水都還沒拎廚房去你留在那兒幹啥？大順，大順啊！出來幫你爸打開水缸蓋子哎！”

剛吃完飯正端着碗筷要去廚房洗刷的林大順連忙伸出腦袋“哎！”了一聲，扭頭叫林建成，“爸，我給你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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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成還能說什麽，當然是看了新媳婦一眼，轉身乖乖重新挑起兩桶水往廚房去了。

他也反應過來應該是自己搞錯了，沒想到新媳婦這麽能，三兩句就讓他媽收了要對着他開罵的架勢。

林建成并不怕被彭大花罵，這麽二十多年都習慣了，主要是即便左耳進右耳出，也實在吵得很。

扯到最後，那袋雞蛋雙方各退一步，趙橙讓林大順拿了個盆過來，從布袋裏撿了十個雞蛋，剩下的二十個讓張淑芬拎去她大姐家。

“雖然是親姐妹，可女人出嫁了那也是跟婆家住一塊兒大。大嫂你這次過去是躲計劃生育的，再加上你月份大了，到時候肯定有很多地方要麻煩你大姐一家，不管人家稀不稀罕，咱帶上點禮就是咱們老林家周到有禮。”

最後這句話說得彭大花眉眼帶笑地瞅了小兒媳一眼，覺得小兒子這回是真娶到個好婆娘。

三人又站着說了會兒話，張淑芬也說對趙橙的擔憂，怕那鄧紅星要來找麻煩。

趙橙雙手腰一插笑得自信滿滿，“大嫂你放心，這個事我已經想過了，我跟建成都還沒扯結婚證，那就等于還沒結婚呢，只要我肚子裏沒娃娃，她一個管生娃的還能管到我頭上來？”

這話還真沒錯，張淑芬跟彭大花對趙橙這下子是佩服到頭了。

原本還想着提一嘴讓兩口子去扯結婚證的彭大花也暫且歇了這個想法。

趙橙本來就想過用這個事兒來當借口，避免林建成剛回來就真要跟她去扯結婚證，現在不過就是先在彭大花兩人面前透個底兒。

彭大花跟張淑芬兩人離開了林建成家的院子，走到田坎上的時候張淑芬突然說到：“婆婆，等這個娃娃生下來，計生辦的肯定要來抄家，咱們要不要到時候把家裏的東西都往弟媳婦這邊搬？”

躲着把娃娃生了也不是就沒事了，有那交不起罰款的，家裏房頂都要被砸個稀巴爛，跟群強盜似的。

他們家的房子是好的，原本張淑芬他們商量的是等孩子出生了，他們就對外表示分了家，把張淑芬跟她男人分到村裏一個破屋子那邊去。

可明擺着那鄧紅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所以張淑芬還是擔心對方要直接沖去老房子那邊搬搶東西。

彭大花還拿不準主意，只能回了個到時候再說。

趙橙還不知道張淑芬産生了這樣的想法，送走兩人後讓林大順把雞蛋端回屋裏，自己回黃連木下坐着繼續搓衣服。

那邊林建成已經聽林大順簡單說了前天的事，不過小孩子說得很誇張，可以說是拼命的描述自己後媽當時一對多的英勇壯舉。

林建成拎着扁擔站在廚房門口一邊挽繩子一邊問，“大順說前天搞計劃生育的過來抓住大嫂了？”

趙橙嚓嚓地搓着衣服，聞言扭頭笑盈盈地看他，“剛才你是不是以為她們在跟我搶東西？突然喊那麽一嗓子，還以為你拿着扁擔要過來打人。”

林建成皺眉，他沒覺得這有什麽，可怎麽被趙橙這麽一瞅，心裏就那麽不自在呢。

林建成低頭把扁擔往肩膀上一搭，兩只空桶一前一後輕輕晃悠着，“我在老井那邊看見她們過來了，每次我回來的時候媽都會來一趟。”

來幹什麽？當然是看有沒有能拿的東西。

每次都來，每次林建成也沒讓她拿走東西，每次她都要站院子裏罵得整個村兒都能聽見，也不知道每次都來這麽一套到底圖什麽。

反正林建成是沒搞懂過。

喲，原來還是看見人了所以趕回來的？

趙橙想起林建成剛才回來的時候确實是滿腦門的汗，說話都還有點喘，當時還以為是他挑累了。

趙橙點點頭，“表現還不錯，再去挑一次就不用挑了，我馬上就洗好。”

不等林建成再問，趙橙就說了前天的事，“當時大嫂剛好從山上下來就被計生辦的人給抓住了，要拖去打胎，大嫂都壞了七個多月了，要是真引産了小孩兒可憐大人也遭罪。”

七個多月，小孩兒生下來都是能養活的程度了，這會兒的引産就是打一針把孩子弄死了再流出來，胎兒已經發育成型了，死之前就會在肚子裏掙紮，當媽的那種痛苦簡直難以想象。

另一個，等孩子死了流出來的時候如果不幹淨或者哪裏出了問題，大人死亡的幾率也很高。

當時趙橙是真不忍心，雖然她自己沒身過孩子，也沒生孩子的想法，可作為女性，在這方面感情天生就比較敏感容易産生同理心。

林建成聽了也沒說什麽，只點點頭就出去挑水了，心裏想些什麽也沒人知道。

要說想了什麽？其實也沒想太多，更沒有感動之類的，就是莫名覺得如果以後趙橙懷了孩子肯定會是個好媽媽。

走在田坎上的林建成把扁擔從單肩轉到雙肩，兩條胳膊反手搭在上面，心想也不是等以後，現在趙橙當媽就當得挺好的，看起來不溫柔不賢惠，甚至過于活潑愛鬧，可兩個孩子都很喜歡她。

咳，當婆娘也當得不錯，剛才還護着他……

洗了衣服趙橙又指揮林建成去晾衣服，自己則進屋給林大順林二順洗手擦臉抹了抹頭發，确定雖然穿得不太好可至少幹淨整齊，于是拍拍林大順腦袋，又把林二順抱起來，趙橙宣布可以出發了。

林大順第一個熱烈回應，蹦跳着“哦哦哦”地叫，林二順見了也拍着巴掌咯咯地笑，坐在趙橙胳膊上的小屁股還一蹦一蹦的，趙橙都被他蹦跶得晃了晃。

沒好氣地笑着給了兩兄弟腦袋上一人一巴掌，趙橙看見端着盆進來的林建成，連忙把林二順塞過去，“趕緊抱上你兒子，咱現在就出發吧！”

說完趙橙看見林建成耳朵紅紅的，頓覺好奇。

在非備戰模式下，趙橙也有心直口快的一面，如今覺得林建成為人還不錯，畢竟男人肯幹家務在女人眼裏是很刷好感度的，所以沒了對林建成的警惕防備，趙橙覺得奇怪順口就問了。

林建成卻很不自在地眼神閃躲沒好意思看趙橙，含糊其辭地說了個沒什麽，然後抱着林二順轉身就往外走，“走吧，現在時間也不算早了，早點去買了早點回來，豬圈跟廚房的房頂都還要修一修。”

林建成要忙着回來幹活，趙橙當然是雙手雙腳贊成，也不追問了，回身伸出手牽住林大順，跟在後面把門一鎖，鑰匙挂在林大順脖子上，這就高高興興往前一揮手，“走咯去買好吃的咯！”

林大順揮着另一條胳膊跟風模仿，一大一小笑嘻嘻的樣子把被爸爸抱着走在前面的林二順也吸引了過來，扭着屁股伸着手喊着“橙橙橙”的想要趙橙抱他。

林二順喊“趙橙”兩個字還有些困難，每次趙橙不引導着他就偷懶直接喊“媽”，弄得趙橙郁悶不已，幹脆就改教他喊自己“橙橙”，對還在學說話階段的孩子來說，疊詞更容易學。

這小子最近這段時間吃得飽還有零食，力氣大了些，身上也多長了兩把肉，至少不像當初趙橙剛穿過來時那樣顯得腦袋特別大了。

對于林建成這點力道不算什麽，不過他還是回過頭來看趙橙，趙橙笑眯眯地擺手，一點沒有心疼孩子就要累着自己的意思，“二順啊，好好讓你爸抱着，等會兒要走那麽遠，你要我抱不是愛我是恨我知道吧？”

林建成都不知道她哪來那麽多歪理，所以現在二順讓他抱着就是恨他這個當爸的了？

林二順也不是特別鬧騰的性子，眼見着自己最熟悉也最喜歡的哥哥跟橙橙都在，于是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個不認識的人抱着往他不認識的路上走了，高高興興扭頭到處看。

有小孩兒陪着，身上又沒有負重，趙橙走的這半個多小時走得很輕松。

到了小馬路垭口上，林大順看見前面停着的那輛大卡車就興奮得雙眼冒光，也不跟趙橙聊天了，小跑着沖去了前面他爸身邊拽着林建成的衣擺仰着脖子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崇拜，“爸，這就是你的車呀？”

這樣子看得林建成都忍不住笑了，回頭看了趙橙一眼，林建成學着趙橙的樣子摸了摸林大順腦袋，“不是我的，是我們家的，走，爸帶你們上車！”

面對這輛屬于他們自己家的車，林建成心裏也還有些激動，趙橙一聽就聽出來了。

不過這也能理解，這年頭對于林建成這樣從山溝溝裏翻出來的人，兩年的時間就能攢夠錢買上一輛屬于自己的東風車，那是挺值得驕傲的。

現在也沒個交警查超載，哪怕東風車前面只有一個副駕駛座，趙橙還是帶着大順跟二順擠了上去。趙橙個子嬌小，跟林大順兩個分坐一個位置，林二順則坐在了趙橙腿上。

林大順想挨着窗戶看外面，趙橙也擔心小孩子不懂事太好奇了去亂動駕駛座那邊的操縱杆，所以趙橙就抱着林二順坐在了林建成旁邊。

林建成先把三個人送上副駕駛座，自己再繞過車頭拉開另一邊車門上來，一擡頭就近距離對上趙橙，偏偏趙橙還正眨巴眼看着他。

林建成耳根子又紅了，他也搞不清楚怎麽回事，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婆娘太好看了，被漂亮女人盯着看，他這個反應是正常的。

這時候林建成自然完全忘了自己這麽多年包括在沒結婚之前，在外面面對那些曾經向他暧昧示好過的漂亮女人是如何評價的：性格不合适、我沒錢、又不是我婆娘、哪裏好看了？

等等。

東風卡車底盤挺高的，坐在上面都感覺看得更遠，一路上林建成開得很穩，趙橙時不時喊林大順一聲讓他別把頭跟手伸出去，林二順也已經爬到了窗戶邊，被他哥哥抱在懷裏一起看窗外。

其實窗外能有什麽？還不是山啊樹啊草啊，連河溝都沒有，還是即将到棗子鎮的時候才看見了一個小水庫，這是供鎮上人口日常飲用水的。

到了鎮口，林建成把車停在了邊上，還提前把車調好頭，就怕一會兒買完東西回來再有車挨着停放，到時候就不好調頭了。

跟上車的時候一樣，林建成先一步跳下去，然後繞到另一邊把林大順跟林二順都接了下去。

輪到趙橙的時候趙橙擺擺手示意他讓開點，準備自己下去。

可趙橙才剛扶着門框努力地要用小短腿去夠踏板，高個兒的林建成一伸手就掐着她腰輕輕松松把她給抱了下去，跟抱小孩兒似的。

趙橙吓了一跳，雙腳一落地就擡頭去瞪他準備算賬，結果林建成已經臉色如常的彎腰抱起了林二順。

帶着林大順抱着林二順，往前走了兩步發現趙橙還站在那裏，林建成回頭一臉疑惑地看她，“怎麽？什麽東西落在車上了？”

趙橙瞪着眼看了半晌，從林建成臉上什麽也沒看出來，自然是更郁悶了。

說來也是，在林建成眼裏她就是自己婆娘，抱一下當然什麽反應也不可能有。

趙橙覺得林建成的這一抱打破了自己對目前生活的積極性，她今天這街肯定也沒心情逛了！

“哎這個辣椒醬！買一瓶吧，炒菜必不可少啊！”

打臉真香來得很快，調料攤前，趙橙一手拉着林大順一手拿了瓶豆瓣辣椒醬回頭滿眼期待地看林建成，完全忘了之前自己沒心情逛街的定論。

趙橙是個炒青菜都能把裏面的幹辣椒撿出來下飯的，穿過來這麽些日子，她都快忘記只有辣椒才能帶來的快樂了。

林建成看了看其他調味料，伸手撿了一包味精，又問趙橙：“花椒要不要買一點？一半打成粉吃面條，一半不打粉用來炒菜。”

愛辣的人當然對麻也格外鐘情，趙橙驚喜地笑彎了眼，連連點頭，嘴上開始嘀咕起自己剛來的時候家裏什麽都沒有的凄慘。

原本還不覺得那樣的日子有多慘的林建成聽她這麽一說，莫名也生出一種對不起她的心情，于是趙橙順勢又讓他買了幹辣椒醬油八角這些調味品。

離開這個小攤的時候林建成手上就多了一個袋子。

“家裏沒蒜啊，要不要買點？”

“姜要不要？”

“姜我昨天買了，暫時別買了吧。”

洗發水、洗衣粉、香皂，買梳子的時候林建成還給她拿了面鏡子。

趙橙發現林建成還真挺不錯的，每次她要買什麽林建成都沒反對，她沒說出口的看着有用他也會主動提議買上。

林建成看趙橙心情好起來，在心裏記了一筆，熊哥他們說的果然有道理，女人啊，只要給她們買東西她們就會很高興。

林建成心情也不錯，雖然他買車還要欠熊哥一部分款子，可那些錢也不是這裏就能剩出來的，還不如回頭自己多跑兩趟貨努力賺錢還債。

買了幾條毛巾一個大洗腳盆，東西就有點多了，趙橙帶着兩個孩子站在街邊等着，林建成先回鎮口把東西放到車上。

今天正逢棗子鎮趕集，村裏有幾個人一大早就出門趕集來了，這會兒大概也就十點多，那些人剛在老街那邊賣完了背來的東西，轉到市場口的時候剛好就看見了站在邊上的趙橙三人。

同來的張老婆子一看見趙橙心情就很好，當即嗓門響亮地喊了一聲“建成媳婦”，趙橙現在都被村裏人喊習慣了，一聽這稱呼就下意識扭頭看過去，正好看見正對着她揮着手笑成老菊花的張老婆子。

趙橙雖然不太懂為什麽張老婆子後來對她那麽熱情，不過甭管為什麽，反正面上回以同樣的熱情應付着就成了呗。

“張嬸兒！哎呀你們今天也來趕集啊！怎麽不早說呢！我們坐的是建成開的車，一會兒你們回去的時候可別偷偷跑了，就跟我們一起坐車回去！”

趙橙面上驚喜萬分，一雙眼睛瞬間就把跟張老婆子站一起的幾個婦女全認了個遍。

聽趙橙這麽說，別說本來就對她很有好感的張老婆子了，便是另外幾個人對趙橙也是眉眼溫和，越看越覺得建成媳婦是個好的，大方又爽朗，對人對事也大氣得很，是個敞亮人！

彭嬸子已經忘了之前幾人的嘴角，當即熱情地拉了趙橙問起林建成買車的事。

這還是他們村第一個有人自己買車的，可不是稀罕死人了嗎！

趙橙之所以這麽說也是瞬間就明白，既然已經在這裏碰上了，要是自己現在不搶先一步說這個話，回頭她們裏面肯定有人會主動開口想要搭車。

要是到那時候，無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回村裏了都要被碎嘴婆子們說小話。

再說了，反正他們都是要開車回去的，車鬥裏多幾個女人也礙不着什麽事，只不知道林建成會不會介意她問都沒問就拿了主意。

不過若是真介意進而生氣了，那才好，最好是能一生氣就趕緊離開家去外面跑車掙錢去！

跟張老婆子在一起的一共有六個人，都是村裏的。

張老婆子身後縮着脖子萬年小白花模樣的牛小草是老熟人了，還有彭嬸子葉嫂子，另外三個就是趙橙目前還沒接觸過的。

一個是五十來歲的村長婆娘俞大娘，一個是俞大娘的大兒媳李嫂子，剩下一個四十多歲的吳寡婦。

吳寡婦在村裏是個很沒存在感的人，早年男人死了，娘家人拉着當時也才不到三十歲的吳寡婦要讓她改嫁，可男方不要她前頭男人留下的兒子。

那小子當時才四歲，吳寡婦男人在村裏也沒個能托付的兄弟姐妹，要是離了親媽可不是活不下去麽。

吳寡婦性子悶悶的看起來跟面團似的，可性子卻倔得跟老牛一樣，當時就悶不吭聲抱着兒子死活不走，最後還是村長出面保住了吳寡婦。

當時村裏還風言風語的傳了一陣，說是村長看上了年輕寡婦，被俞大娘抽了根凳子坐在村裏小馬路上連續罵了三天村裏那些碎嘴婆娘才算是歇了嘴不敢再說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吳寡婦對村長一家很感激，跟俞大娘交好，家裏有點好東西都要送去給俞大娘，任是俞大娘如何笑罵她她都雷打不動十幾年這麽堅持着。

等她兒子長到十來歲的時候吳寡婦就經常跟兒子說，讓他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村長一家，還經常帶着兒子去村長家幫忙。

無論是插秧打麥還是種地除草，吳寡婦都會擠着時間帶着兒子去幫忙。

結果一年年下來，吳寡婦的兒子吳長江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跟村長家的小閨女看對了眼。

這事兒被兩家人發現的時候村長家還沒覺得怎麽樣呢，吳寡婦就第一次發火打了吳長江，覺得兒子是白眼狼，自己是什麽條件不知道嗎？非要去禍害村長家漂亮伶俐的小姑娘。

這事兒在十裏八鄉也是傳得挺遠的，大家還是第一次看見親媽嫌棄自己兒子配不上別人家閨女的。

趙橙聽了以後對吳寡婦挺有好感的，可吳寡婦為人低調，不是在家裏就是在地裏，趙橙來了一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本人。

說了幾句話，趙橙才知道張老婆子是來賣雞蛋的，自從有了上次兒媳婦藏私房錢的事，張老婆子就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來，可讓張老婆子背東西她也是萬萬不願意的。

于是張婆子就讓牛小草拎雞蛋背糧食，自己甩着手跟來負責賣以及收錢。

對此趙橙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能說這老太太是個厲害的婆婆，可惜還是沒摸清自己兒媳婦到底背着她偷偷幹了些啥。

趙橙琢磨着要不要等自己走的時候去跟張老婆子說一聲，也免得以後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來個大孫子，養了一輩子卻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兒子的種。

另外彭嬸子跟葉嫂子就是來買點肉，這不是春耕快結束了嘛，家裏準備買點肉打個牙祭，也給家裏男人們肚子裏添點葷油。

吳寡婦跟俞大娘她們三個則是來鎮上買東西的，為一個月後的喜事做點準備。

吳寡婦打了她兒子一頓以後，兩家還是商量着如了一對兒小年輕的意，可吳寡婦覺得就這麽結婚肯定不行，于是二十來年第一次跑回了娘家村裏，去找一個外出打工的年輕小夥子家裏人打聽消息，回來以後就收拾東西讓她兒子出了遠門。

到現在吳長江也已經出去有一年多了，也已經在一個工廠裏站穩了腳，春節的時候回來了一趟，跟村長家過了聘禮，然後就等着今年夏天回來結婚，結完婚就能把村長家的小閨女也帶過去進工廠上班。

吳寡婦不放心自己兒子在外跑了一年多有沒有生出花花心思，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有些人用打工的名義帶了年輕漂亮的姑娘出去禍害，所以吳寡婦已經決定夏天的時候要跟着兒子兒媳去外地看一看情況，确定沒問題自己才會回來。

今天吳寡婦來鎮上除了買東西，主要的還是找人打聽海州那邊的具體情況，為自己和未來兒媳婦即将過去提前做準備。

俞大娘也關心那邊的情況，所以就跟着一起來了。

幾個婦女站在市場門口說了一陣話，放好東西的林建成就過來了，原本步履匆匆的他看見趙橙跟村裏各有各難纏的婦女居然聊得很投機，不由愣了愣，而後默默走過去站在趙橙身邊。

趙橙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轉身就動作自然地把林二順塞回他懷裏，“快抱着，這小子開始打瞌睡了，逗着他別讓他真睡着了，要不然抱着得累死個人。”

俞大娘她們看見趙橙跟林建成的互動，紛紛露出笑來，彭嬸子本來就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當即就笑着打趣林建成，“娶了個漂亮年輕的婆娘高興吧？我瞧着趙橙比你前頭那個好多了，是該寵着點！”

這話說得真讓人膈應，也就趙橙根本就沒當自己真是林建成的婆娘，要不然哪個女人聽了會對男人不介意？

不過這個話趙橙也不愛聽，看了剛好被他爸吸引了注意力沒聽見的林大順，趙橙對着彭嬸子就甩臉子，“彭嬸兒你說話都不帶腦的啊？這個話能說？也不怕大順媽回頭晚上去找你，讓你說說她到底哪裏不好！”

彭嬸子臉上一僵，張老婆子最先朝着她翻了個白眼，嘴巴一撇，面部表情格外生動，每一條皺紋都在散發着鄙夷，“就是，不會說話就別說，又沒人把你當啞巴！”

作者有話要說：  牛小草：我、我也要把皮子養白，然後讓婆婆稀罕我！

PS：七千多字，今天還會有一更，想寫到某個我超喜歡的情節，先把這章發出來，免得你們等急了，等我呀【wink～

原本的預存坑改了，改成《鄉土味魔法少女》，抽風作，佛系求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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