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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澈将嘴裏的煙取下, 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虛虛地夾着，他擡起眉眼，笑看了一眼方漸, 大聲道：“你覺得, 我們星際帝國的軍人，是能用金錢收買的？”

方漸趕緊讨好般地連連搖頭，谄笑道：“不不不, 那當然不是。我怎麽能拿金錢收買于部長呢？我這是看着于部長太面善了, 就想跟你交個朋友呢！”

“哼！”于澈沒回答, 他翻看了方漸的身體數據分析報告, 那上面的指标都在安全範圍內，并沒有超标。

只不過，方漸身體裏的異變指數已經達到了百分之5.7, 這是即将接近臨界點的數值，其實, 要開始有待觀察了。

如果異變指數達到了百分之十, 并且近期波動數據頻繁且快速, 那麽, 就要原地擊斃了。

于澈煩惱地“啧”了一聲，眼睛盯着這份報告想了好一會兒。整個審訊室裏一片安靜，只有方漸那雙讨好般的目光, 還在殷殷期待着于澈監察部長的回答。

卻在這時，于澈站起身來, 走到審訊室門邊, 驀地打開了房門, 走了出去。

三分鐘之後, 他又重新回來了。

方漸臉上那抹讨好似的笑容還沒消退, “于部長……”他喃喃道。

“其實聽你剛才跟我說的這些，我也對你情況了解了七七八八。”于澈随意地将那支半截煙塞進煙灰缸裏，看向方漸，慵懶般的口音透着他的漫不經心和毫不在意：“我也看出來了，你這人呢，沒什麽壞心眼，人很實誠。”

“對對對！”方漸激動了：“我這人，對朋友那可是掏心掏肺，肝膽相照。”

方漸一激動，于澈立馬神色一凜，說：“你這數據指标結果不是很好，你知道不？”

方漸一呆：“啊？”

“我們星衛軍呢，也不是亂殺人的軍隊。我們只針對身體裏異變指數達到危險數值的無間者，才實行槍殺。”于澈搖了搖頭，嘆道：“你雖然還沒到危險數值，可是，你已經接近臨界點了。”

“啊？”方漸恐慌了：“那……那我該怎麽辦啊？”

于澈坐在桌邊，身子向着對面方漸那兒探去，他壓低了聲音，兩眼神神秘秘地盯着方漸，說：“情緒！最近我們軍方研發人員發現，情緒對異變指數影響很大。鄧小南之前是跟你一起的吧？她情緒波動很大，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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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漸忙不疊地點頭道：“知道知道，她經常哭，哭得煩死了。”

“沒錯！所以，你要是想讓自己的身體異變指數能平緩且不再上升，首先，你得調整你的情緒。不能過激，也不能太興奮。這種大喜大悲的情緒，給我戒掉！”

方漸激動地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于部長！”

于澈一瞪眼，怒道：“讓你別激動呢！”

方漸趕緊閉嘴，可眼底的開心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溢：“于部長，咱倆加個好友呗，你告訴我這麽重要的事兒，我總得給你點小禮物啊！”

于澈故作很忙地收拾桌上的無間者數據信息，口中不鹹不淡地說：“我之所以當你是朋友才告訴你這事兒的，禮物的事，就算了。”

方漸雖然不敢表露半分情緒，但他骨子裏恐慌，尤其是剛才聽見于澈部長說的那句臨界點，他更是心底沒來由的發顫。他試探性地又問了句：“那……于部長，你說我這數值快到臨界點了，那還差多少就到了啊？”

“還差1.3。”于澈依舊在漫不經心地整理着這些數據，不過，他有心将方漸的那份放在了最上頭，他看着數據上清清楚楚地寫着“5.7”的數據後，又觑了一眼方漸，說：“異變指數達到10，就要具體分析利弊考慮槍決的問題了，而你已經達到8.7了！”

方漸：“！！！”

“你之前聽說我們星衛軍會擊斃無間者，是吧？”于澈冷哼一聲，道：“其實，都是他們身體裏的異變指數超過10了，如果再不進行處理，接下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異變……異變成啥啊？”方漸的聲音裏再度出現了恐慌：“是……是器官病變嗎？”

于澈含糊地說了句：“差不多吧！”

“于部長，我……我不想死啊！”方漸快哭了，可他身體上下還插着各種數據線：“如果器官病變了，是要做血透嗎？還是要器官移植啊？我……我害怕……”

“所以我讓你控制情緒啊！”于澈怒目圓睜，喝道：“收起你的情緒，否則你這指标超過10了，別說我保不了你，你有再多的星幣，能買100套別墅，都保不了你！我告訴你方漸，你這8.7的數據已經被北滄上校他們盯着了，接下來，你的所有數據，将會全面監視！”

方漸的眼淚瞬間流出，口中抖着顫音道：“我……我不想死。”

“還哭？！鄧小南就是你這樣兒，現在鬧得全城搜捕！鄧小南馬上就要異變了，她的數據我聽說已經達到百分之八.九十了，你要是不想跟鄧小南一樣走上死路，你給我把情緒憋回去！”

方漸努力地憋着眼淚，憋得滿臉通紅，可眼淚還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于澈一改剛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嘆了口氣，說：“只要你能穩住自己的情緒，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真的？”方漸的眼淚瞬間收住了。

“這種數據檢測，每天都會進行一次，我看看你這後續數據如何，不行的話……”于澈看着手中方漸的那份數據報告，盯着那清清楚楚的“5.7”，他面露難色，艱難地說了句：“不行的話，我想辦法幫你改低一點。”

“哎喲，我的祖宗爺！”方漸的眼淚再度繃不住了，他也顧不得身上被纏繞的數據線，一個猛子跪倒在地，一連磕了好幾個大響頭。

于澈好心地将他拉了起來，親自為他取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線，并嘆道：“今後你就暫時住在黑塔裏，我們星衛軍給你安排了一個房間，走，我帶你去。”

方漸就這麽一路喋喋不休，感恩戴德地跟着于澈身後來到了1704號房。

由于這會兒人少，剩下的這八個人每個人一間。

當方漸和于澈站在1704號房時，在方漸的催促和讨好下，于澈勉為其難地打開了自己的光網，并登錄了方漸的賬號。

兩人添加了好友。

并在方漸的苦苦哀求下，于澈接收了方漸給他轉賬的一筆數目不菲的星幣。

“僅此一次！”于澈表情異常痛苦地關閉了光網，并說：“以後有什麽事情，消息，你都跟我說，我會盡我所能保你安全。”

“是！于部長！”方漸激動地沖着他敬了個軍禮。

于澈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當他剛準備打開房門時，方漸突然在他身後喊了句：“那個……于部長，以後我不管知道什麽消息，都跟你說嗎？”

“對。”于澈轉過身去，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道：“只有這樣，我才能幫你啊！”

“那……如果我知道其他人的事兒，也是跟你說嗎？”

“誰的事？”

“今晚放跑鄧小南的人，叫冬柚，這個你知道嗎？”方漸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

于澈眉頭微微皺起，本是一身懶散只想回去休息的他，頓時精神大作：“冬柚？知道啊，她也是無間者。”

“對，但是你們北滄上校不知道為什麽，好像不殺她。”方漸不自然地笑了笑：“不過，冬柚長得是挺漂亮的，如果我是北滄上校，我也不殺她。我就留着！留在身邊哄着。”

“因為她身體裏的異變指數是0。”于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了句實情。

方漸一愣，這個結果是他根本沒想到的。

“這樣啊！”方漸口中有些沮喪地說：“怪不得她能經常來給我們送食物，也不怕被抓。”

“哼，如果哪天你身體裏的異變指數是0，你也可以回家！”于澈說罷，轉身要走，手扶上了門把。

“那她帶走的其他無間者身體裏的異變指數也是0嗎？”方漸站在房間正中央，陰恻恻地盯着于澈部長，字跡清晰地說了這麽一句。

于澈猛地回過頭去：“你說什麽？！”

方漸故作十分意外地笑了：“冬柚啊，帶走了六個無間者呢！我還以為，他們也都是異變指數為0的人呢！”

“六個？”于澈眼睛都亮了。

自從來到地球後，所有無間者能夠被一一發現并搜捕出來，全是北滄上校的功勞，而他于澈，沒有發現過一個無間者。他一直為這事兒耿耿于懷，奈何地球人太精明，太狡猾，他總是找不到無間者的影兒。

方漸用力地點了點頭，說：“就在今天晚上你們在地下室把我們三個搜出來之前，冬柚就帶着其他六個人離開了。本來她也是想帶我們三個走的，但是，另外兩個人可能有其他想法，反正我是一心想投誠，就沒跟她走。”

“你知不知道冬柚把他們帶去哪裏了？”于澈幾步上前，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忙問。

“知道啊！”方漸笑着說：“環城大街上以前不是有一家小酒館嗎？那家酒館被炸了，但是，地下酒窖還留着。冬柚帶他們躲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