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No.031

今天是周日，體育祭的後一天，是休假。

同時也是個特別的日子。

因為雪枝答應了跟齊木一起到商業街舉行周日情侶促銷活動的甜品店買蛋糕。

一大早，雪枝就被齊木從床上叫了起來，還強迫她穿上了跟齊木同色系的情侶裝。

雪枝：“……哪個舉行情侶活動促銷的商家會真的驗證來買東西的是不是真情侶啊！”

齊木面無表情，執着地讓雪枝換上那件白色的衛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準備周全總是好的。」

“那為什麽要起這麽早？！”

「呵，你是在小看舉行打折活動的甜品店。」

“……”

沒辦法，雪枝只能默默換上了白色衛衣，打着呵欠跟齊木一起出了門。

甜品店離這邊的住宅區不算遠，他們徒步了數十分鐘後，就已經看到了因為舉辦活動而裝飾得五彩斑斓的甜品店招牌。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甜品店的門口居然排着長得看不到盡頭的隊伍，隊伍裏全是兩兩組隊，多數是男女組合，少部分女女組合，甚至還有一兩對男男組合。

“……原來這個世界上喜歡吃甜品的人這麽多嗎？”

「錯了，是你低估了這家甜品店的美味程度。」

聽齊木這麽說，雪枝反而有些期待了，她跟着齊木排到了隊尾。

這麽長的隊伍，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排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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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枝一邊這樣想着，一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困頓地揉了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

齊木見她東倒西歪地站着，随意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防止這家夥站着睡着摔個狗吃屎。

排在雪枝前面的正好是一對女女的同性組合，兩個小姑娘正低聲讨論着。

“說起來店家是不是會驗證是真情侶還是假情侶啊？”

“好像會，我剛剛無意間聽到前面的人在說，好像是會讓當面接吻什麽的……”

“噫，那有點害羞耶。”

“嗯嗯，從現在開始做心理準備吧。”

雪枝擡頭看齊木：“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不行，不拿到這個甜品店的促銷情侶蛋糕，我決不放棄。」齊木表現出對甜品非一般的執着。

“……”雪枝無語地拽住了齊木的衣角，瘋狂拽他，“你清醒一點，萬一人家讓我倆當場接吻怎麽辦？！”

「那我就當被狗咬了。」

“……老娘跟你決一死戰！！！”雪枝騰地跳起來，費勁地舉高手一把掐住了齊木的脖子，用力搖晃他，“你這個為了甜品可以出賣自己靈魂的辣雞表哥！你的良心不會痛！”

「……」

很可惜，面對甜品的齊木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他輕松地拽着試圖溜之大吉的雪枝，硬是跟着隊伍前進，終于進了店門。

雪枝放棄了掙紮，她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奪走了靈魂的破布娃娃，任由無情無恥的甜品腦表哥擺布。

「活動蛋糕，一份。」

齊木推着雪枝的肩膀，立在櫃臺前，平靜地對老板娘點單。

「就我倆，在店裏吃。」

櫃臺後的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問道：“兩位是情侶嗎？”

雪枝目露絕望。

齊木語調平穩，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不出意外的話，是以後會結婚的關系。」

雪枝：“？”

老板娘也驚異地睜大眼：“……具體是怎麽個情況？”

齊木回答：「要是她25歲的時候——算了，20歲的時候吧——要是她那時候還沒有男朋友，那我們就是未婚夫妻的關系。」

雪枝：“？？”

她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瞪着齊木，後者平靜地側頭回望她，甚至還好整以暇地伸手将她因為驚訝而翹起的呆毛撸平順。

“這樣啊。”出乎雪枝意料的是，本以為老板娘會不認同齊木這種胡說八道，拒絕他們參加情侶促銷活動，沒想到，老板娘還是從櫃臺取出一個精美的情侶蛋糕，對齊木笑得意味深長，“是青梅竹馬吧？”

齊木盯着蛋糕，點了點頭。

“嗨，都是這樣的，小姑娘家沒開竅。”老板娘将蛋糕遞了過來，“沒關系，很快就會熬出頭的。祝你們百年好合。”

齊木接過蛋糕，看着蛋糕露出笑容：「多謝。」

雪枝：“？？？”

他們在說什麽？為什麽她聽不懂？

難道她才是外星人？

雪枝一臉懵地被穩穩托着蛋糕的齊木帶離了櫃臺，他倆上了樓，在滿是粉紅泡泡氣氛的二樓找了個窗邊的空位坐下。

“你這個騙子！”雪枝剛坐下就開始控訴，“你居然為了一個情侶蛋糕，欺騙無辜的老板娘。……唔！”

齊木将塞進雪枝嘴裏的勺子收了回來：「誰騙她了？我說的是事實。」

雪枝捧着臉，嚼着嘴裏被投喂的蛋糕，氣鼓鼓地含糊說：“那你說以後我們要結婚？你要跟我結婚嗎？”

「嗯。」齊木面無表情地将蛋糕分成四份，将剛剛雪枝含過的勺子插在其中一份蛋糕上，推到雪枝面前，「如果那時候你沒有結婚對象的話，我們就結婚。」

……

雪枝愣了好幾秒，“你認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雪枝抿着唇，将蛋糕咽了下去，“你不用這樣。就算我嫁不出去也不會連累你的。”

「嗯。」

“而且我也不要楠雄你因為對我的歉疚就付出一輩子的代價。”雪枝小聲說道，“楠雄老是說讓我不要被過去的事情捆縛住，但是明明楠雄才是困在過去走不出來的那一個。”

齊木将三塊蛋糕在自己面前一字排開，用叉子劃下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裏。

他的表情變得柔和幸福了許多。

「你誤會了，我之所以有跟你結婚的打算，是因為對我來說，骨架跟骨架之間是沒有區別的。」齊木說道，「如果你能找到結婚對象的話，我也不一定會跟別人結婚。但是如果你沒有合适的結婚對象，但是想結婚的話，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

他語調平平：「不是因為什麽歉疚，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而已。」

雪枝愣了愣，她盯着齊木：“你再說一遍？”

「喜歡你。」

“……？”雪枝将手按在胸口，“照理來說接到異性的表白不是應該心跳加速嗎？”

「……」齊木冷靜地拿起第二塊蛋糕，「可能你有性別認知障礙吧。」

雪枝一點都不覺得四份蛋糕，自己吃一份，齊木吃三份有什麽不對。她三下五除二将自己那份吃完後，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四面八方都是情侶。

有緊緊依偎在沙發上悄悄說着話的、有對坐着互相喂食的、甚至還有摟着戀人肩膀在戀人額角印下輕吻的……

雪枝不懂為什麽別的男生投喂女朋友的時候，空氣中就好像有粉色的小花在相繼綻放一樣，滿心滿眼都是幸福甜蜜的味道。

……再看看齊木喂她，感覺就跟喂寵物沒什麽區別。

“楠雄，你對戀愛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好奇嗎？”

雪枝看着齊木慢吞吞吃着蛋糕的樣子，又想起剛剛他說的“娶哪個骨架都沒有關系”的說法，有點心裏發酸：“只有對戀愛心懷期待，戀愛才會到來哦。”

「……每次看狗血言情劇就擔心自己嫁不出去的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我？」

“……”雪枝有點不好意思，她盯着自己手裏的勺子，小聲說，“我就是擔心擔心嘛。”

齊木懶得搭理她，她便一個人在桌上捧着臉做少女懷春狀。

“你想想，電視劇上的女主角們，都是歷經千辛萬苦才跟男主角心意相通的。”雪枝眼珠子轉了轉，“你說，電視劇裏難麽多男配，女主角是怎麽從裏面分辨出誰是男主的？”

「……」

齊木真的覺得這個人的智商，大概是在平均水平線以下的。

面對雪枝這令人無法直視的發問，他理智地保持了沉默，選擇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蛋糕上。

無奈雪枝并不打算放過他。

她在桌子下伸着小短腿踹了齊木一下：“問你話呢！你不是全知全能的超能力者嗎？！”

「……」齊木無奈，只能被迫跟雪枝一起讨論狗血八點檔電視劇，「人家女主見到真正的男主的時候，不是會有一些特別的提示嗎？比如心跳加速、背景開花、表情特寫、高光時刻等等。」

本來齊木只是順嘴一說，但雪枝仔細想了想，覺得确實是這個道理。

她誠懇地對齊木說：“楠雄你也一定會遇到讓你心跳加速的那個人的。”

「謝謝，但是我得提醒你，我是個男的。」

雪枝哼哧哼哧笑了起來，等到笑完，她才杵着下巴，嘆氣說道：“我的話，肯定是電視劇裏那些，連感情經歷都懶得交待的、作為女主男主在一起的絆腳石的女配吧。”

齊木放下叉子，将面前空空如也的盤子推開了一點，面無表情地看着雪枝：「沒事，就算你沒有感情經歷，你也有個等你回老家結婚的表哥。」

“……楠雄你不要把自己說的好像萬年備胎一樣。”雪枝無語地看着他，“明明什麽都好，不要對自己一點希望都不抱啦！”

「這句話原原本本地還給你。」

蛋糕吃完，齊木站起身，打算跟雪枝一起離開。

“走啰！”雪枝心情不錯，蹦蹦跳跳走在齊木側前方，衛衣胸前垂落的兩個白色毛絨絨小球随着她的動作一甩一甩，她看起來就像一只矮腳的垂耳兔。

他們走出甜品店，已經是中午了。

齊木正想領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忽然看到她頓了頓，從衛衣口袋裏摸出手機來。

她摁亮屏幕的那一瞬間就開始抿着唇笑起來，灰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好像落滿了小星星。

“楠雄，我回一個信息，等我一下呀。”

她的聲音就像含了糖，又黏又甜。

齊木看着雪枝的側臉，半晌後，他将視線投射到街對面，那邊有一對四五歲的小兄妹，正牽着手，搖搖晃晃笨拙地往前走着。

「誰給你發信息了？」齊木問。

“嗳，你不是會讀心術嗎，還問我？”雪枝摁着手機，頭也不擡地對齊木說，“是學校裏的互助學長，啊，就是雄英二年級體育祭的第一名，你知不知道？”

齊木盯着那對小兄妹，看着他們緩緩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雪枝還小的時候。

活潑愛鬧的小雪枝一把抱住正安靜啃着棒棒糖的自己，真心誠意地說道以後要跟自己結婚。

自己當時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已經記不清了。

「是嗎？我不認識。」

不過以後會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