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No.050

這是雪枝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自己的偶像歐爾麥特，其實她除了第一次在報道上看到那個瘦骨嶙峋的歐爾麥特以外，更多的是看到全盛期的、健康強壯的歐爾麥特，多數都存在于記錄片或者是報道裏。

像這樣離得那麽近地與他面對面，雪枝連想都沒想過。

歐爾麥特好像比當初在電視上的更加瘦弱了，就連講話的時候，也會輕輕握拳掩唇，将頭側到一邊去咳嗽幾聲。

看得雪枝一陣一陣揪心。

她眼睛也不眨地一直看着歐爾麥特，直到邀請的幾位職業英雄都發言完畢，進入了演講會的最後問答階段，才悄悄側過頭對齊木說：“我來之前一直都特別期待看到歐爾麥特，但是等到我真正坐在他對面，看着他在講臺上憔悴的樣子，我倒是希望他以後都不要再出席這些演講會了，安心過着退役生活，好好調養身體就好了。”

齊木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并不太懂職業英雄的世界，以他個人的看法，歐爾麥特在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确實是全民偶像、和平的象征，但這并不代表着歐爾麥特在退役後，也依舊能頂着這個光環出現在人前。

人類都有慕強心理，大多數人只是喜歡着那個實力No.1的歐爾麥特，在歐爾麥特退役後，就減少了對他的關注。

像雪枝這樣的人反而少。

齊木瞥了正鼓着臉看着臺上歐爾麥特，滿腦子“我要不要問點什麽問題啊但是大腦一片空白而且要在大家面前站起來說話好尴尬啊救命啊但是這就是唯一的機會了歐爾麥特跟我說話的唯一機會救命啊！！”的雪枝，輕輕嘆了口氣。

确實校方為了杜絕媒體報道采用了憑票入場的方式舉辦演講會，但如果認為這樣就可以杜絕媒體的話，就太單純了。

這時候，仿佛是為了印證齊木的想法，禮堂中間靠前的方向有人舉了手。

舉手的人穿着一身職業正裝，發型幹練，站起來說話的聲音明亮幹練且絲毫不怯場。

“我有個疑問。”她說道，“事實上我對今天舉辦這個職業英雄演講會的嘉賓存疑。除了歐爾麥特以外，其餘各位都是目前在職的職業英雄，而校方為什麽會邀請已經退役了的英雄歐爾麥特作為嘉賓呢？”

有小小的嘩然聲在禮堂中彌漫開來。

雪枝皺緊眉頭，扭過頭往提問人的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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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是在不斷進步的，曾經輝煌的英雄也總會面臨着退役的歸宿。”那人繼續說道，“如果每一個退役的英雄，都試圖利用社會影響力，賺取最後一分錢的話，勢必會給我們的英雄社會抹上污點。”

雪枝瞪大眼，她扭過頭對齊木說：“她在說什麽屁話？！”

齊木将食指壓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提醒雪枝注意說話的音調。

「那人是個記者。」

“？”雪枝出奇憤怒了，“你怎麽知道的？”

「她的胸口口袋裏放着錄音筆。」

“靠！”

「……」

“英雄是保護民衆、維護社會和平為己任的職業。”那名記者聲音高亢，音調抑揚頓挫，很具有煽動性，“即使是曾經的‘和平的象征歐爾麥特’，也應該自食其力用自己的勞動力賺取金錢，而不是過分依賴自己曾經的形象，利用民衆的同情心……”

“哐——！”

「……」

齊木看着猛然站起來的雪枝，微微有些訝異地半張開嘴。

在他印象裏，他的這位小表妹一向是最喜歡泯然衆人中的，更不要說會有剛才那種在某個人發言的時候，忽然猛地拍桌子唰地站起來的行為了。

雪枝連耳朵都氣紅了。

她長長地深吸口氣，試圖将自己已經憋到嘴邊的髒話給壓回去。

“……你他媽放什麽屁呢！！”

但是于事無補。

年輕的記者小姐看到前排站起來一位長得雖然漂亮、但是表情非常猙獰的洋娃娃小妹妹，還張口就是惡語，忍不住蹙了蹙眉：“這位小姐，現在是我的發問時間……”

“老娘花錢買票是為了看歐爾麥特和別的職業英雄交流英雄經驗，不是聽你這種閑雜人等在這邊質疑英雄的！”

記者小姐臉色有些不好，但她依舊很平靜：“現在是正常的交流發問時間，我只是提出我的疑問。”

“我合理懷疑你的疑問有針對在座某位英雄的嫌疑。”

齊木還是頭一次看到雪枝将渾身的刺豎起的模樣，她看起來非常具有攻擊性。

“而且我不懂，這跟職業英雄交流的主題哪裏有關系？”

她連讓人家張嘴反駁的機會都沒給，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尖銳，充滿了質問的意味：“在座的職業英雄，哪位沒有豐富的在職經驗？你有什麽立場質疑別人是否擁有坐在嘉賓席的資格？！”

話說到這個地步，雪枝還尤不解氣，她氣沖沖地瞪着記者小姐：“再多說一句，作為普通民衆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歐爾麥特這個‘和平的象征’，對于職業英雄或者是英雄後備役來說，代表着什麽！你又有什麽資格，以你那顆只剩下銅臭味的內心，來揣測歐爾麥特作為嘉賓出席演講會的目的。”

雪枝右手握拳，拇指指向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歐爾麥特，我是不會以職業英雄為目标而前進的！就是因為憧憬着‘和平的象征’，我才會考入英雄學校，去接觸那些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的英雄生涯。”

她環視四周，發現大多數都是跟她年紀相仿，甚至比她更年輕的小孩子，都在直直地盯着她，奇怪的是，她絲毫沒有畏縮的念頭。

“我相信，在座的、能夠特意來聽職業英雄講座的，不是正在成為英雄的道路上前進着的英雄後備役，那就是憧憬着職業英雄、未來也希望能夠成為英雄的孩子們。”雪枝的語調漸漸平靜下來，“誰都知道歐爾麥特這個名字，在我們這些人心中代表着的意義。希望某些別有用心的媒體，不要因為以為現在的歐爾麥特是已退役的身份，就能肆無忌憚地攻擊職業英雄屆的前輩。別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記者小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似乎有些難堪。

但她還是沉着冷靜地說：“以你一個無名人士的身份，難道就能代表什麽嗎？”

“現在或許還是無名人士。”雪枝擡起頭，“但是以後，我會成為排名第一的英雄，像歐爾麥特那樣，耗盡一生去守護無辜的民衆！……而不是像小姐你一樣，偷摸攜帶錄音筆，潛入拒絕接待媒體的演講會，試圖挖取什麽煽動民衆、吸引大衆眼球的‘爆料’。”

雪枝小臉被逼得通紅，她咬緊嘴唇，轉身不再看那位記者小姐，悶不吭聲地坐了下來。

齊木難得見她這麽出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問道：「要不要為你鼓鼓掌？」

“……”

雪枝沖齊木翻了個白眼，剛想堵他幾句，就見坐在嘉賓席的歐爾麥特，看向自己的方向，主動拍起手來。

掌聲漸漸響起，充斥在整個禮堂。

雪枝這才覺得剛才的行為是多麽的中二，她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偏偏齊木還火上澆油：「還好人家沒問你的英雄名，不然你就可以勇敢地告訴她，“我是要成為No.1英雄的漂浮龍龍！”之類的……」

“……”雪枝踹了他一腳，“我的英雄名才不是這個呢！”

雖然出了些小插曲，但好歹演講會還是順利地結束了。

相關工作人員攔下了那位記者小姐，清空錄音筆後放了她離開。

雪枝站在第一排磨蹭着，有點舍不得走。

「不是要去要簽名嗎？」齊木向她擡了擡下巴，「歐爾麥特還在臺上呢，機會難得哦。」

雪枝雖然有些害羞，但還是跺了跺腳，抱着早就準備好的本子和筆跑了上去。

“那個，歐爾麥特……”

“抱歉，不接受簽名。”

忽然冒出來的熟悉聲音讓雪枝吓了一跳，她反應遲鈍地将目光往旁邊移動，這才看到了從側幕往外走，擡手擋在歐爾麥特前方的爆豪，後者正懶洋洋地注視着她。

歐爾麥特：“……爆豪少年，我又不是明星，你這個攔粉絲的架勢……”

爆豪一臉理所當然：“這家夥就是你的粉絲，腦子進水的那種粉。”

倒是跟在爆豪身後走出來綠谷露出有點無奈的笑來：“這不是小勝的互助學妹嗎？我記得是叫泷同學來着，你好。”

為、為什麽爆豪學長和綠谷學長會在這裏啊？！

雪枝瞪大眼看着兩人，一臉的不可思議。

倒是爆豪，一把扯過雪枝的領口，兇巴巴地問：“你給老子說的有事就是這個事？！”

“……是啊，這也是重要的事啊！”

“那你幹嘛不早點說一聲！”

“學、學長你也沒問我啊……”

爆豪沒好氣地伸手拿過了雪枝手中的紙筆，遞給歐爾麥特：“喏，這個就是上次要簽名照的那個白癡。”

“哈哈，知道了，果然是位可愛的少女呢。”歐爾麥特爽朗地笑道，“那就寫‘送給未來的No.1少女英雄’怎麽樣？”

爆豪：“……哈？這是什麽弱智的稱呼，還有誰說未來的No.1就是她了？！”

雪枝覺得自己幸福得大概馬上就要暴斃了，她一把拽住了正像小孩子吵架一樣轉過身去向歐爾麥特翻白眼的爆豪的後背衣服，将腦袋躲在爆豪身後，聲音細若蚊蠅地回答：“謝、謝謝您……我超喜歡您的……”

爆豪：“……”

爆豪不動了。

他感覺得到雪枝将臉湊近他後背、熱乎乎的氣息噴在他薄薄的襯衣上的感覺。

偏偏對面的歐爾麥特和綠谷還用一種非常新奇的目光注視着他們倆。

……看什麽看？！

沒看過母雞帶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