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句容救聶娘

話說街面閑漢見這盧三杠上個外鄉人, 便圍觀指點。又聽得盧三郎發狠話, 都勸那小官人忍得一時氣,早點離開罷。

誰知那小官人聽得狠話,笑道:“說得好,我李盛活了二十年, 也沒見過如此胡攪亂纏之人。只是我幹爹是臨安府尊,義兄是新任解元,自家是秀才之身, 還有臨安巨富的親眷, 這等身份,能訛你甚麽”。

那人不信,嘲笑道:“你滿頭是灰,又一身半舊不新的, 怎得是秀才相公”,那小官人微微一笑,叫捧珠打開行李, 取出行頭來。

衆人都圍上去看, 見那小官人被兩個丫鬟服侍, 沒幾時就身着清貴白衣, 頭上金冠, 腳下官靴, 腰挎一柄寶劍,竟成個貴胄模樣。那兩丫鬟也綢衣披身,金釵插頭, 竟比縣裏大戶的管事娘子氣派。

圍觀閑漢見了,都啧啧稱贊,那盧三郎雖是短了氣派,卻還在嘴硬,只見那白衣小官微微一笑,就要去縣衙拜見縣尊。

盧三郎這才慌起來,攔在那小官人面前,說是自家打婆娘,竟驚擾了秀才公,這錠銀子算是賠罪,求秀才公揭過此事罷。

若是旁的秀才,見這惡人求饒,便都應了,但這外鄉秀才竟是個硬岔,不僅收了那銀,還說盧三是當街賄賂朝廷秀才,罪加一等哩。

盧三郎已是哭喪着臉,将囊裏銅銀都捧出來,李秀才卻是嫌棄,讓那銅臭遠些,又點了個閑漢出來,抓把制錢賞他,讓他押住這潑皮,等到縣衙還有重賞哩。

閑漢攥住那錢,又見這素日兇神惡煞的盧三,此時垂頭喪氣好似喪家犬,心內暗笑,嘴上忙應承下來。

那秀才又拿錢買些炊餅贈給其餘閑漢婆姨,說是這潑皮當街侮辱士子,定要拿他去打板子。那些閑漢得了好處,都說要替秀才公作證,這等無賴活着,真是丢盡全縣百姓的臉。

衆人跟了這秀才去往縣衙,正巧縣尊在堂,便上告盧三潑皮當街行兇,秀才義妹磕掉門牙。那縣尊見李秀才這等氣派,又見桂姐滿嘴血糊,便讓兩班衙役打板子。

誰知那秀才斯斯文文行個禮,說道:“縣尊在上,學生之前被這惡人威脅,說是兩班衙役俱與他有親,一百板子下去,他也只撓個癢哩”,縣尊聽得,便讓李秀才發話。

只聽那秀才道:“學生也只想懲惡,別無他意。聖人雲‘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這等惡人,自是苦主才能制得”,便求縣尊将這人枷上一日,以往苦主均可洩憤。

那縣尊聽這秀才有理有據,再說枷上一日也不算甚,便點頭同意。等盧三被枷上,之前受過好處的閑漢都上來拳腳,還有聽得消息,俱來打罵的苦主們。那秀才見得,喟然嘆道:“果然是一葉見秋,這潑皮竟不止一件惡事”,說得那縣尊撚須贊同。

那縣尊又與秀才聊些宦途經濟,聽得秀才義兄是新科解元,立刻熱絡不少。又聽得與臨安府尊有親,更是親近起來,笑着說枷一日太少,枷上十日才可。

那秀才只是搖頭,說若鬧出命來,反倒不好收場,縣尊如此青天名頭,怎被這等小人扯了後腿,捧得那縣尊更是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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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聽得好話,卻聽那秀才說,這惡人還有件惡事,比女娘破相還大哩,便喚出那跟着捧珠的女娘,說這女子當街哭泣,道是盧潑皮騙婚,不知是何等事樣。

縣尊詢問那女娘,才曉得事端。這女娘當街哭叫,因是被囚一年,鈍了舌頭。等進了縣衙,又見縣尊肯做主,才斷斷續續道出原委。

原來這女娘是真州聶舉人之女,那舉人幾次落了第,又被騙光錢財,眼看過了五旬,卻沒甚建樹,便心灰意冷起來。鄉鄰曉得這舉人是個紙老虎,只在背後偷笑,倒是傳出個聶紙糊的名聲。

聶舉人有一男三女,聶女娘排頭,聶小哥最末。眼看全家缺衣少食,命根聶小哥又染了熱病,便謀算起女兒婚事來。

等放出風聲,沒幾日就來個腰纏萬貫的,說是自家開得碩大買賣,卻歆慕書香,想聘聶大姐為妻。那聶舉人得了一千兩銀子,笑得眼睛沒縫,連連應承。

等過了六禮,那巨商道自家家當全在真州,還是此地成婚的好,又拿出幾百兩辦了宴席。聶舉人見女婿樣樣周到,哪有不應的,便請來座師同窗,替女婿長臉。

等三朝過後,女婿女兒便搬出另住。誰知這所謂的盧巨商,竟是個潑皮,串通了媒人,娶了這舉人之女。等把玩月餘,便修書一封,說這女娘無德,嫁妝全退,讓那舉人還回彩禮罷。

若是普通小民,退親也罷了。只這功名之人,怎能有退親的女兒,再說婚宴那日,座師同窗都來過,若被他們曉得,自家就斷了前程。那聶舉人說盡好話,又取出幾百兩賠罪,誰知盧三仍不滿足,詐光彩禮還不停手哩。

聶舉人不得已去借貸,又賠了五百兩,那潑皮見得油水,嚷道若無千兩,就要剝光聶女娘扔去街上,好讓衆人看舉人女娘的一身白肉。聶舉人已是被榨幹,哪來得千兩,便說自己挂念女兒,賢婿先帶她歸寧,再當面交銀罷。

到了日子,那盧三帶着聶女娘,氣昂昂回了聶家,就地要錢。聶舉人暗中下毒,藥那大女,誰知陰差陽錯,被聶小哥誤食。眼看這命根斷了,聶舉人哭得發昏,一時想不開也仰藥而亡,只留下三個女兒大哭。

盧三見這下蛋的雞死了,直道可惜,順手将聶家搜刮個精空。又将兩個妻妹轉了手,只留下聶女娘不好安排。那聶女娘幾次告官,都被撕擄抓回,囚在地窖裏。逃了三四次,才逃了出來。

縣尊和秀才聽得凄慘,問聶家親眷怎得不助,那女娘回道:“盧潑皮讓出四成給親眷近鄰,又放了狠話,才無人相助。父親雖有同窗好友,見我家倒了,竟沒出頭的,反說我們姐妹行止不端,才勾來惡霸害死父親”。

縣尊聽得,先讓聶女娘住在後衙,又尋來手下去真州打探。那些真州之人,見有人問起這事,都說聶女娘夜會奸夫,婚後又毒殺親父,等叫來盧三,也是如此回答。那句容縣尊聽得,竟辨不出誰真誰僞。

李秀才見了,說道:“盧三說是兩人私定終身,婚後聶娘子毒死生父,可她一個新婚婦人,父親又是舉人,好端端毒死作甚”,又說:“若是私定終身,必有信物誓言,可單獨問盧三與媒人”。

盧三聽得問話,吭哧幾下,憋出句“以花為媒,別無誓言”,那媒人被帶到另一間,說是“青絲香囊,指日發誓”,等再問聶娘,卻是“無甚信物,也無誓約”。縣尊聽得,笑那媒人扯謊,那信物不是比目魚佩麽,那媒人連連稱自己糊塗,竟記錯了。

縣尊又去尋盧三,說信物是對銀簪,還是望月發誓,媒人都告訴我了,你還說甚麽以花為媒。那盧三也驚喜道,自家竟是頭昏,這信物果是銀簪,還是我娘傳下來的哩。

最後去尋聶娘,說信物是把折扇,上有情詩一首,媒人已是交與我了。那聶娘詫異道:“大人,我與他新婚才見得面,何來私定,怎有信物,那媒人定是作假”,那縣尊聽了,只是微微點頭,徑自走了。

句容縣尊便修書與真州衙門,闡明此事,又起了聶父之墓,驗得是鶴頂之毒。又遍訪真州,曉得去年夏日僅有三家藥鋪供此鶴頂,對了賬目果有盧三,便判了個斬刑。

因這命案異地而破,又兼句容書辦文筆好,添了些春秋筆法,竟寫成個話本,尤其是那三驗信物,更顯得縣尊聰敏。等這案一破,三驗信物的話本一唱,句容縣尊立刻聲名鵲起,不久就補了好缺。

只不過那行俠仗義的李秀才,竟自家隐去姓名,說是不願被俗世煩擾,帶着嬌妻美妾繼續闖蕩江湖了。那話本就此打住,留下無數情絲,惹得女娘們都去思量,那貴胄公子究竟去往何方。

先不談句容縣女娘春思,只說張小九幾人。原來那聶女娘報仇後,定要跟着小九一行人,還暗中說自家有些積分,可以轉給小九一半。小九問她,你不是虛拟假體和重置都用完,怎得還有積分。

那女娘笑道:“有了積分,才能開啓假體和重置,而且重置只能置換到前一日。像我逃了三次,每次重置,才避開那潑皮,又被打得重傷,才換了假體,現在只留積分了”。

小九說道:“實不相瞞,南宮幽夢切斷系統與我的聯系,我現在不用做任務,也沒有金手指商場,積分沒甚麽用”,聶女娘道:“就算沒了聯系,假體與三次重置還在你身哩,若有積分便能開啓”。

小九救她,原本也是為酒樓尋個助手,便受了她幾百積分。等那積分被轉,小九按她所講查找重置,卻聽得叮的一聲響:

【檢測天命之女有血光之災,**遭受不可逆轉的缺失,代號“無良作者注孤身”為天命女最親近體驗者,請問是否轉讓重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存稿箱一直抽,我提交了幾十次,不知道有沒有混亂了,下午若放出來,有混亂的,我再改它……

【今晚淩晨一點的改到早上七點,以後也是如此,一周最少四更,加更提前告訴大家。熬夜好累,記得有看官大人還熬夜等文,心裏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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