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魔鬼

黑暗的房間內,一人雙眼赤紅,腳邊散落着無數空血袋,可是哪怕如此他還在渴求。

而桌面上肉眼所及處,幾粒粉色的藥片躺在其上一動不動。

男人知道只要服用了那個東西,便能從這深淵中掙脫,可是他不想,因為唯有血液才能帶來滿足。

一袋袋血液灌入腹中,不知衆人眼裏他已成了徹頭徹尾的怪物,只剩下吃的欲求。

雙眼渾濁不堪,身體癱在椅子上格外臃腫,哪怕這房間中多了一人,也未引起半分注意,只是吸食着一刻不停。

“喪失理智了嗎?”伊朔沉默的看向那人。

在地球血族的繁盛時期,血族肆意轉換他族,将人類拖入嗜·血的狂躁中。

其中有部分難以自控,只像強盜般沖入民宅,噬咬無力反抗的婦孺,而獵人便由此誕生。

接下來是幾百年的血雨腥風,直至最後死傷慘重,兩方才放下武器坐在桌前,制定了數條規則。

血族處理那些失控的同類,而獵人将黑夜給予他們,劃定狩獵的範圍,這個規則世代傳承,永恒不破,視為行為準則。

按照規則伊朔必須清理這人,可內心卻期望他還殘存一點意志,能從這血色的深淵掙脫。

“你叫什麽?”伊朔開口,而那人猛地轉頭,對上一雙血紅的瞳。

“同類?”他摸着頭困惑不解,伊朔卻沒有回答,只是将腳邊的血袋踢到一旁。

望着伊朔的側臉,他陷入沉思,然而思考許久也無答案,只得空洞洞的望向桌面。

一袋血液被扯開,緊接着是毫無間隙的吞咽,其中大部分屬于那些考生,還有一部分不知源頭。

“回答我你叫什麽,為什麽出現在這兒。”伊朔再次逼問。

許是這語氣乃至血統的壓迫,使他猛的想起了什麽“他告訴我,這裏有許多好吃的,讓我帶一些回去。”

“果然是他。”伊朔開口看向男人想要再問出什麽,卻見那人依舊渾渾噩噩。

望着他腥紅的眼,伊朔緊鎖眉頭喊喝到“夠了,你該清醒了。”

但無論伊朔做何反應,男人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只是将最後一個血袋吸幹,用力的倒了一倒。

“沒有了,為什麽沒有了,我還想要更多,哪裏有更多?”

目光落在身上,伊朔有些悲傷的看向那人,他無力責怪什麽,只是開口到“該吃藥了。”

望向那桌子上散落的四五粒,伊朔依稀記得,那醫師只拿了兩顆。

所以這些藥劑是今天,昨天,甚至前天的,這人處于這種狀态,并非沒有藥劑,而是因為他本身沉浸其中。

背影将伊朔籠罩,此時他皺緊眉頭,只是傾倒水壺,看着清水沿着杯壁落到底部,并未見到身後赤紅色的瞳。

“你不是血嗎?”

聲音自其後傳來,伊朔低下了頭,長長的睫毛掃過眼底,倒映出一片血紅開口到“不能留?”

風自體測滑向身後,攻擊如此出乎意料,以往的血族再怎樣失控也不會對同族出手,這是一個常識,然而現在似乎不太管用。

景象迅速後退,伊朔并未閃躲,只任由自己摔入牆中。

一倒身影在面前閃現,他擡手阻擋,順手将幾片藥劑塞入那人口中,希望他就此平息,安安靜靜的陷入夢中。

然而這想法過于美好,未等那藥片化開便被吐在地上,而肩膀傳來一陣疼痛,鮮血在牆壁綻開。

“好喝嗎,我的血液和你一樣,哪怕這樣也不在乎?”伊朔開口。

那人卻沒有回答,他已不再理會面前是何人,只是鮮血的味道,便足夠讓他發狂。

問題沒得到應有的答案,耳邊的腳步聲卻越發急促,迫使伊朔盡快抉擇。

膝蓋頂上他的腹部,翻身占據主位,兩人瞬間颠倒,擡手卡住他的喉嚨。

男人則抓住伊朔的手腕逐漸用力,耳邊傳來一陣脆響。

然而無論他做了什麽,又或者打算做什麽,伊朔只是靜默的看着那人,指尖逐漸逼近。

“抱歉,和世界說拜拜吧。”

攻擊直撲面門,男人猛的驚醒呼喊到救命,話語卻止在喉嚨,伊朔握緊了拳,眼中一抹掙紮閃過。

耳邊腳步聲不斷靠近,大門猛的打開,慕啓淵闖了進來,“伊朔……”話語還未開口,身形便停在原地。

四周被一片血紅覆蓋,地面牆壁皆無例外,而一位少年滿手是血站在其中,單手抓着一人,眼中透着殺戮。

将手擡起,那人的身體直直墜到地面,鮮血彙成一灘。

伊朔帶上幾分笑意,偏頭看向一旁的慕啓淵,猜測他會作何反應,不過無論如何今日一切将化作終結,因為那人還活着。

伊朔本想讓他化作一地塵埃,但那聲呼喊終止了一切,救了他一命也毀了自己。

他活着意味着什麽,伊朔再清楚不過,只要一對比,任何都不難發現自己和他是同一種族。

屆時哪怕自己能守住秘密,男人也會使一切暴露,所有人都将知道,他有嗜.血沖動。

而那桌上的藥片無疑是火上澆油,它告知衆人,這一種族随時可能暴起傷人,需服用鎮定藥物,伊朔看向桌面,決心做最後的補救。

此時雖沒有槍口對準 ,但周圍散落的血袋,空氣中是散不去的血腥,加之剛才那幕讓人如何冷靜。

在衆人眼中,伊朔已搖身一變,從受害者變為劊子手。

此時慕啓淵上前一步,婁清緊忙搖了搖頭“領主……”

他很早便意識到,慕啓淵對那人的在意超乎尋常,可那人的危險程度,如今已無法衡量,只希望慕啓淵三思後行,切莫輕舉妄動。

此時伊朔靜靜地靠在桌上,手中把玩着什麽,目光散漫到讓人捉摸不透。

婁清站到慕啓淵身旁,試圖阻攔對方卻并無作用,只得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帶上些許擔憂。

見慕啓淵一步步靠近,伊朔笑了一聲,手心向下兩顆犬牙墜在地上。

這是伊朔從那人口中拔下的,只希望他從此長些教訓,克制住對血的沖動。

而現在那帶血的犬牙随着坡度一路向下,直至停到慕啓淵腳邊。

伊朔笑着看着這一切,思量對方會作何反應,然而卻大失所望。

慕啓淵對這恐吓毫不在意,只是一步步向前直至兩人越發貼近,呼吸打在彼此身上,對伊朔伸手道“給我。”

他知道伊朔握着什麽,那是幾粒藥片,也是自己在意的東西。

“嗯哼?”伊朔裝作毫不知情,慕啓淵卻不給他抵賴的機會,開口道“桌子上的。”

慕啓淵向前一步,伊朔瞳孔微眯眼眸接近血紅“是啊,可是哪又如何,你得不到它。”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伊朔,往常這人要麽懶散,要麽嬉皮笑臉,從未像今日這樣鋒芒畢露,那藥片很可能隐藏着什麽。

“你在害怕,試圖喝退對手?”慕啓淵毫不留情的揭露,像往常一樣面帶笑容。

伊朔卻心頭一顫,擡頭對他笑道“怎麽會呢,又不是我做的,我心虛什麽?”

雖然這麽說,但內心七上八下,哪怕視線中便是這人的面龐,他依舊猜不透這人在想些什麽。

于是只得擺出防禦姿态,以求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卻不知對方從未有出手的打算。

伊朔不斷的挑釁,慕啓淵卻并未理會,只是伸手挑起他一縷發絲,如願看對方身體一僵,随之臉色極為難看。

被戲弄了,伊朔內心頗為不爽,于是擡眼半眯着看向對方,開口到“如果我想,領主先生你一定活不過今天。”

伊朔開口想要激怒慕啓淵,這樣他便能動手反擊,卻不料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

他眼神讓人很不自在,動作出奇的輕柔,明明什麽也未說,什麽也未做,卻讓伊朔異常緊張。

他想從自己身上謀得什麽。

伊朔敏銳的察覺到這點,卻不清楚自己有什麽值得他大費周折。

“那藥片是什麽作用?”慕啓淵詢問到,伊朔卻挑起眉梢說“你想要?”

兩人靜默不語,伊朔直起身眼中露出一抹算計,開口到“攤開手,我就給你。”

慕啓淵看着這人知道他不懷好意,可那又能怎樣,于是攤開手掌看着對方。

見狀伊朔捏起其中的一片,小心的放在他的手上。

然而正當慕啓淵準備握緊時,伊朔猛的低頭,舌頭一卷将藥片貼在其上,得意洋洋的看向對方。

他揚起頭準備吞下,萬分期待那人悔恨的模樣,然而下一秒卻被捏住了下巴。

再睜眼只見慕啓淵捏着那濕.漉漉的藥片,目光頗為不屑。

但他沒有多說一句,只是冷冷的哼一了聲,背影便消失在眼前,徒留伊朔于風中淩亂,打死也未猜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也許是個魔鬼,不他就是個魔鬼,否則怎麽會……

伊朔欲哭無淚,只得看向一旁的婁清,卻見他撇過頭好似沒有看見。

而此時遠處傳來慕啓淵的話語,其中略顯無奈,卻好似魔咒般回蕩在伊朔的腦海,只聽他長嘆一聲道“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患上了瘋狂想改文的病,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一發上去,這也不滿,那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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