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段往事

軍部的例會結束之後，蕭明遠上前叫住了看起來神色匆匆的顧燃。

“怎麽樣，一切還順利吧？”蕭明遠拍了拍顧燃的肩膀，他已經得知對方從Omega保護中心帶回了方鶴亭的事情。

“順利，當然順利。”顧燃吸了吸鼻子，會議室裏禁止吸煙，他有些犯煙瘾了。

蕭明遠看見顧燃那些有些不太爽快的臉，忍不住一笑：“我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那麽順利啊？畢竟是方總督的堂弟，又是胤榮生的愛人，人家會瞧不上你也是理所當然吧。”

顧燃冷冷地白了蕭明遠一眼，他對對方的話不置可否，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有點癞蛤蟆吃天鵝肉，底層出身的Alpha就算獲得再高的軍銜官職，在這個貴族門閥所掌控的星球上，還不是被當作下等人。

蕭明遠又笑道：“兄弟，不過就算他瞧不上你也無所謂，方總督都同意了你們的匹配，他還能抗議不成？只要你把他摁在床上，用你那根東西狠狠捅開他的生殖腔，往裏面注入你的Alpha信息素，以後你的身體就再也不離開你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你對你的Omega就是這麽粗暴的嗎？”顧燃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和蕭明遠走出廊道後，來到軍部大樓的平臺上，摸出了一根雪茄點上。

蕭明遠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對待Omega不粗暴點怎麽滿足他們的欲望？他們那天生淫蕩的身體根本就不需要溫柔。”

顧燃抽着雪茄，一時沒有說話，他俯視着進進出出軍部的高級軍官，目光很快落到了被人簇擁的程振身上。

“哼，那是你的想法。程将軍對待他的Omega可是出了名的溫柔呢。”

“溫柔？說不定只是做給別人看的。誰知道在床上，他對那個展家的少爺是不是真的那麽溫柔呢？”蕭明遠循着顧燃的目光望了過去，不少軍部的官員私下都對自己的Omega極為嚴苛，甚至彼此攀比誰對付Omega的手段更變态，并引以為傲，像程振或者胤榮生這種才是少見。

“我不想那麽對他。我想讓他心甘情願地為我打開雙腿。”顧燃眯起眼，吐出了一口煙霧。

蕭明遠吃驚地看着顧燃，他認識顧燃也算不少年了，對方在戰場上可從來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角色，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顧燃在床上，在占有Omega方面也該心狠手辣粗暴獨斷才對。

“你……你什麽時候那麽喜歡方鶴亭了？我不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喜歡他。”

顧燃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蕭明遠：“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

“十三歲？那時候你不是還在外面流浪嗎……”蕭明遠對顧燃十七歲之前的事情并不熟悉，只是偶爾聽對方提到過一兩句。

顧燃點點頭，目光也變得深遠：“是啊，那時候我還只是條野狗，除了厮殺之外，什麽都不會。如果不是方鶴亭，我想我或許早就死在街頭了，哪會有今天。”

顧燃在五歲之前度過了一段美好而幸福的時光，直到他染上毒瘾的父親變賣了所有的家産，甚至将他的Omega父親賣去了地下妓院還債。他目睹自己的Omega父親在怒吼聲中被人強行綁走之後，他逃離了這個千瘡百孔的家，再也沒有回去過。流落在街頭的顧燃很快就和其他乞兒結成了幫派，天生的S+級戰鬥力與精神力，讓他在街頭的争鬥中無往不利，但是他畢竟年齡太小，在觸怒了當時的黑幫勢力之後，他們這幫流浪兒團夥很快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團夥裏罕有的Omega被黑幫強行擄掠去作為奴隸販賣，而其他人則被打傷甚至打死，作為團夥老大的顧燃在這個時候并沒有退縮，他以一人之力，擋下了三名成年的Alpha，最後卻因為寡不敵衆，重傷瀕死。

帝都的大人物們都居住在受到層層保護的A區，A區的貴族高官們過着衣香鬓影的奢華生活的同時，D區的貧民窟卻每日上演着生離死別、血腥争鬥。顧燃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垃圾堆旁的時候，一個颀長的身影向他走了過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方鶴亭，對方彼時不過二十出頭，已是氣度卓然。

這個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年輕男人叫人救了顧燃，在簡單地問過他的遭遇之後，告訴他：在這種地方混下去是不會有出息的，既然天生能力這麽強悍，就應該去做一些對得起這身能力的事情，例如加入帝國聯軍，保衛他們的家園。

方鶴亭讓侍從替顧燃支付了醫藥費，并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枚金元作為資助他參軍的費用，當時那可是普通人半年的薪水。

顧燃一直到最後都沒敢和這位看起來十分高貴的年輕人說話，對方說什麽，他就聽着，默默地記在心底。最後他用這枚金元，賄賂了征召新兵的檢察官，為自己僞造了一個幹淨的身份，順利加入了帝都聯軍。

在顧燃一路依靠戰功升遷成為當時陸軍近戰機甲集團軍中最年輕的少校時，他有幸被擔任他長官的胤榮生請到家中參加宴會。

在宴會上，他第二次見到了自己的恩人，當時已經成為胤榮生伴侶的方鶴亭，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當初救自己的年輕人是何等的身份高貴，對方竟是有着伯爵爵位的貴族，而且是特星第一大家族方家的一份子，總督方其正的堂弟。

顧燃不是沒有想過，自己若能憑借軍功跻身特星的高官行列，那麽自己是不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向那位救過自己的年輕人表達愛意。但是随着方鶴亭與胤榮生一道出現，他知道自己心中的美好願望不過都是肖想而已，他嫉妒自己的長官，卻也衷心期望自己的恩人能過得幸福。然而這些年，不管他和多少個Omega甚至是Alpha交歡過，他始終難以接受他們成為自己的伴侶，在他的心中，自己伴侶的位置早已屬于了那個他以為自己永遠也得不到的人。

“難怪你對他這麽執着。”蕭明遠也是第一次聽到顧燃這樣對自己傾吐心聲，他倒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漢子，居然也有這麽心思細膩的一面。

“我不想他讨厭我。”顧燃皺了皺眉，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帶兵抓捕了胤榮生之後，方鶴亭是注定會讨厭自己的。可是當時他也只能接受這個命令，畢竟胤榮生牽扯的可是叛逆的大罪，如果這個時候自己還推三阻四，難保不會被上面懷疑自己是否也和胤榮生一樣叛投了的平權黨。

蕭明遠癟癟嘴，他顯然也明白顧燃現在尴尬的處境：“我想你很難在方鶴亭面前有好印象了，你可是親自帶人抓走了人家的伴侶。”

“我只是服從上級的命令而已，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顧燃丢下雪茄，踏上去狠狠碾了碾。

“好吧，就算他不計較這件事，但是現在我們Alpha和Omega之間對立傾向本來就很嚴重，方鶴亭這種享受過自由空氣的Omega貴族，也有一百個理由憎恨Alpha。你也是何苦，這種不匹配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蕭明遠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和顧燃之間無話不說，自然也沒有那麽多的忌諱。

“那我問你，你和殷飛之間又幸福嗎？”顧燃輕飄飄地看了蕭明遠一眼，殷飛是蕭明遠的青梅竹馬，兩人結婚在平權革命之前，平權革命被鎮壓之後，向來信奉大Alpha主義的蕭明遠當然選擇了向總督宣誓效忠，而随着Omega強制保護法的頒布，原本和殷飛之間相敬如賓的蕭明遠開始按照強制保護法上的律令開始約束自己的愛侶，這樣的行為導致兩人的關系一度降到冰點。現在，據顧燃所知，殷飛因為不滿強制保護法而被保護中心的精神鑒定專家認定為了S級風險，在家中一直都被采取一級監護措施，徹底淪為了一名囚徒。

“有什麽幸福不幸福的。至少他現在變得很聽話，我讓他張開腿，他就會張開腿，這不挺好的。”蕭明遠的目光悄然黯淡，殷飛早就不願與他上床了，甚至連多餘的話都不想對他說。如果不是那些強制約束措施，對方甚至可能早已自殺。不過沒用的，在監護者嚴密的監視下，以及人工結等輔助道具的懲戒之下，殷飛到底還是做了妥協，現在他們兩人之間，若說是伴侶關系，倒不如說是主奴關系。

“我可不想和方鶴亭之間鬧到這個地步。我要他愛上我，而不僅僅是作為一名奴隸順從我。”顧燃聽出了蕭明遠言語中的失落，他輕嘆了一聲，不敢去想象如果自己和方鶴亭之間鬧到哪一步，他該如何是好。不過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讓方鶴亭走入那樣的困境的，因為他願意在對方面前低下頭，做一只馴服的獅子，必要的話，他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愛？你居然相信愛情？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蕭明遠又想到了自己與殷飛之間那千瘡百孔的愛，至今他還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身為Alpha有保護Omega的責任與義務，而負擔着生育責任的Omega為什麽就不能乖乖接受他們的保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