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責任

“楊梅姐——你在家嗎？”

院裏傳來柳香菊的大嗓門。

“啊，有人，來……哦……”

楊梅斷續地話剛出口，韓楓猛地沖撞進來。楊梅的後半句話變成綿長的嘆息。

“楊梅姐你在不在家？！楊春讓我來看看你，你快點出來呀……”

柳香菊的大嗓門沖破窗玻璃直接砸在嘎嘎做響的木板床上，楊梅從暈眩中猛地驚警。發現自己雙手正抱着韓楓的窄背，急忙收回手去推韓楓的胸口。

韓楓微合着雙眼，突然感覺到胸口撫上一雙柔暖的小手，渾身頓時更加激動……

随着一聲長長的哼嘯聲，床板的嘎吱聲戛然而止，又突然轟地一聲床板像要斷裂了一樣。

韓楓心滿意足地翻身歪在一邊，楊梅抓過床腳的被絮覆在韓楓的身上。又抓起自己的衣褲飛快地穿好，一路小跑着到院門口給柳香菊打開門。

“楊梅姐你在家幹啥呢？咋這半天不給我開門呢？”

柳香菊的口音随她在東北當過知青的母親。

“我才回來，正打掃屋子呢。”

楊梅邊說邊掩飾地伸手抹着臉，目光不自覺地回身望向屋裏。屋裏還躺着一個人呢，說謊讓楊梅心慌。回身看柳香菊時目光更是逃避不敢正視。

“噢，那你忙吧，我回家寫作業了。”

楊梅臉上潮紅未退，心兒依然歡跳，唇邊眼角的風情，散亂的鬓發撩着臉頰。怎麽看都是歡愉後的模樣。

如果換一個人肯定會對楊梅的神色産生懷疑，可是大大咧咧的柳香菊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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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菊一直覺得楊家三姐妹都長得很美，楊家姐妹任何一個人的臉如果能按在她的臉上，她做夢都會笑醒。

柳香菊說着扭過身往家走。楊梅長長籲了一口氣正要關門，柳香菊突然又回身喊住楊梅。楊梅以為柳香菊發現了什麽，頓時有點花容失色。

“對了，楊春什麽時候能去上課？我只幫她請了三天假，她要是再不去，老師就要算她曠課了！老師說期末考試如果有兩門功課不及格要留級。楊春其中考試成績不太好，期末考試再不努力挺危險的……”

讓柳香菊覺得自豪的就是學習成績比楊春好。楊春家庭條件不好，買不起老師指定的練習冊和輔導書，所以每次考試名次都排在柳香菊後面。

說起學習的事，柳香菊總是滔滔不絕滿臉驕傲。楊梅暗笑一下，告訴柳香菊楊春會盡快去學校上課。明天她會去學校找牛老師幫楊春再多請幾天假。至于期末考試，楊梅會輔導楊春，争取這次能考個好成績。

以前楊梅也不是沒有輔導過楊春，可是村裏經常停電，等楊梅做完自己的作業再想幫助楊春時，已經是停電的時間了。時間久了兩姐妹就只能各顧各的學習了，學習成績不求名次拔尖，但也不會落後太多。

楊梅關上大門才感覺到下腹隐隐做痛，一股潺潺的熱流不受控制地從身下湧了出來。一種淡淡的魚腥氣隔着厚厚的秋褲都能嗅到。楊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急忙往屋後的茅廁跑去。

看到花褲頭上的斑斑血跡，楊梅反應過勁來。剛剛韓楓強*了她，她的身子不再純潔了，她已經不是少女了！

楊梅臉色慘白地捂着小腹從茅廁出來，她決定向韓楓讨個說法，就這樣睡了她算怎麽回事！

“韓，楓……”

楊梅站在屋門旁猶豫着喊了一聲，不知為什麽叫韓楓的名字讓她張不開嘴。好像韓楓兩個字有千斤重似的。

楊梅叫完韓楓的名字不見韓楓應她，她又加重了語氣叫了一聲，依然聽不到韓楓應聲。楊梅朝木板床看去，床上的被絮一半垂在地上一半在床板上皺成一團，韓楓不在。

“韓楓！”

楊梅這下再叫韓楓的名字順口多了，聲音也揚高了八度。

屋裏屋外都不見韓楓的身影，楊梅打開院門一口氣跑到了池塘邊，終于看見了韓楓的身影。楊梅使勁朝韓楓的背影揮手又高聲呼喊韓楓的名字。可是韓楓的腳步越去越遠，轉眼之間消失在了楊梅的視線。

“韓楓……”

楊梅覺得嗓子發幹，聲音在喉嚨裏打轉再也傳不出口。

楊梅頹然地蹲坐在地上，雙手抱着頭無聲的淚源源不斷地湧出眼框。

窗外下午兩點的陽光顯得特別明媚，可是楊春的心情卻一點也不明朗。一種惴惴的感覺始終包圍着她。

“不用擔心，會沒事的。”

韓冬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楊春的身後。楊春沒有回身，繼續盯着窗外那棵高大梧桐樹上不肯飄落的幾葉黃葉。

韓冬見楊春盯着窗外的梧桐樹眼睛不眨一下，也跟着好奇地望着那幾片泛黃的葉子。黃葉如手掌般大，上面散布着零星的黑色枯痕。

身後放射室的大門砰地一聲打開了，楊春和韓冬一起回頭沖到楊桃跟前。

“不要擠，檢查結果明天上午可以出來。現在可以帶病人先回家等消息。”

戴着白紗口罩的醫生說話聽不出悲喜，說完将檢查室的大門又砰地推上。

楊春挽住楊桃的胳膊，楊桃朝楊春露出一絲笑意。

“我沒事的，真的不用勞師動衆跑到上海來檢查。我早上也是被醫生吓懵了，我為什麽要到上海來檢查呢。我自己覺得腿挺好的，只要休息幾天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楊桃平時話不多，可是此時為了掩飾她心裏的不安和安慰小妹楊春，竟然說了一大段話。

“大姐，過年前你必須得在家休息。明年開春再做打算……”

“那怎麽行！我休息就沒有工錢拿了。”

楊桃打斷楊春的話吃驚地望着楊春。她覺得楊春一定是瞞了她什麽，不然不會帶她到上海看病。

我是不是得了絕症？楊桃不敢想。

見過了父母的死亡，楊桃對死亡并不恐懼，死亡對她來說只是悲傷。兩個妹妹都還沒有成人，楊桃不敢死，她要完成父母的囑托，把兩個妹妹撫養成人。

“你盡管休息，家裏有我。”

韓冬望着楊桃說完又看向楊春。楊桃的神情有些感動，楊春明麗的大眼睛瞪向韓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