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暖暖

楊春逃似的脫離了韓冬的懷抱，楊桃伸手攬住楊春。

“春兒你別亂動，你的腳崴了，韓冬剛幫你給正位，你現在不能亂動。”

“不嚴重，過一會就好了。”

韓冬說話時手臂還保持着剛才抱着楊春的姿勢，望着楊春臉上醒目的紅印，眼神閃爍着心疼。

當時楊春神游的狀态讓韓冬吓壞了，他怕下手太輕于事無補，手上帶着幾分力道朝楊春的臉蛋招呼過去……

“還疼嗎？”

韓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探楊春的臉頰。

楊春急忙閃開偎到大姐楊桃懷裏，瞪大眼睛看着韓冬。

說也奇怪，被韓冬摟抱握手楊春一點也沒覺得渾身發毛，好像還很享受韓冬手心裏暖暖的感覺……

剛才發生的一幕在楊春的印象裏太短太急，根本來不及回放。

楊梅見妹妹若有所思地望着韓冬，便輕聲細語地向楊春描述剛剛發生的一幕是多麽驚險。

“如果不是韓冬及時拉住你，墜落的時候又墊在你身下，恐怕你現在就沒這麽舒服啦！不過他打你那一巴掌好像挺重的……”

楊梅邊說邊擰幹臉盆裏的冷毛巾遞給楊春敷臉。楊春這才明白臉上為什麽那麽火辣的疼，望着韓冬的眼神又怨又怒。可是映在眼睛裏韓冬雙眸裏的憐惜又讓楊春的心裏一陣柔軟。

楊梅喊韓冬幫忙把飯桌擡到床邊。楊春和楊桃坐在床邊，楊梅和韓冬坐在板凳上，桌上擺着四碗糙米飯、兩碗鹹菜和沒有油腥的菜幹湯。

“家裏沒有什麽好招待的，真的很抱歉。”

“挺好吃的，我就喜歡吃幹菜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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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冬為了證明飯菜好吃猛扒了幾口，擡頭望着楊桃和楊春笑。楊春假裝悶頭吃飯，其實心裏已經亂成一團麻了。

這個時候往清河鎮的末班車已經開走了，村裏又沒有旅館，韓冬肯定得在家裏留宿。楊家三姐妹留宿一個男人在家，這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麽香豔故事……

“春兒你別光吃飯，吃點菜。”

楊桃給楊春碗裏夾菜，又招呼韓冬多吃點，可是她自己端着飯碗卻基本不動筷子。楊桃怕韓冬一碗飯吃不飽，準備省下來給韓冬吃。

楊桃很清楚家裏的那點糧食能做幾碗飯，見楊梅也停筷子不肯多吃一口，楊桃暗暗嘆氣。今年春節別說給兩個妹妹做身新衣服了，就是買些肉骨恐怕都困難，更別想買紅紙寫春聯剪窗花了。手裏的十塊錢還不夠姐妹三個去奶奶家路費的……

“你怎麽來我家修房子了？”

楊春見氣氛開始變得沉悶，幹脆自己向韓冬提問。估計兩個姐姐對韓冬突然到來送溫暖也是滿心疑惑的吧。

楊春猜得不錯。中午時分韓冬突然抱着小黃狗出現在家門前，楊梅來告訴楊桃時，楊桃以為楊梅認錯了人。可是韓冬抱着小黃狗進來向楊桃問好，楊桃緊張得直攏頭發。

韓冬是來托付小黃狗請楊家姐妹幫忙照顧，不過聽楊梅說西屋的房子昨天突然塌了半邊牆，再看楊桃的床邊牆上被水跡劃出的幾道陰影，韓冬決定去房頂幫忙查看一下……

“舉手之勞而已。”

韓冬并不想說明此番過來的另番深意。

“你以為修房子舉手翻幾片瓦就成了？如果那樣我早就可以修好了。舉手我也會……”

“春兒！”

楊桃覺得妹妹有點過份了。韓冬是城裏的青年不懂修房子很正常，但是韓冬幫忙修房子這份心意卻很珍貴。不管韓冬會不會修，修得好不好，就這份珍貴的心意就得感謝人家。可是楊春卻話裏話外都是嘲諷。做為大姐，楊桃當然要拿出大姐的威嚴來約束妹妹。

楊梅放下碗掩嘴竊笑。她聽出來楊春這是在報複韓冬剛才打她的一嘴巴。

韓冬卻好像聽不出楊春話裏的嘲弄，依然滿臉春風微笑着。

“修房子我肯定不專業，不過我在鄉下時也學會了一些翻瓦的技巧。我今天就先大致檢查一下屋頂，明天得請專業的施工隊過來。你們家三間屋如果好好修整一下還是挺不錯的，再把前後院的窗根底下修成花埔，開春撒些花籽，等花開了，推窗望見蝴蝶在花間飛舞，應該很好看……”

楊桃和楊梅聽韓冬講得頭頭是道聽得有點着迷，楊春卻奇怪韓冬說的話絕對不是順口而出的奇思妙想，韓冬應該很懂鄉下生活。可是韓冬家是從清河鎮搬到上海去的，難道韓冬在鄉下生活過？

吃過晚飯楊桃開始犯難了。家裏一共就兩張床如今拼在一起姐妹三個共住，韓冬不說要走，如果留下根本沒地方給他住。眼看着村裏又要停電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楊桃着急又不好問韓冬的意思，楊梅看出楊桃的心思也跟着着急，直向妹妹楊春使眼色，那意思還得讓楊春做惡人，直接和韓冬交待清楚。

楊春假裝沒看見二姐的眼神示意，依然窩在被子裏一副大腦放空的樣子。其實楊春心裏已經有數了，可以讓韓冬去江山家借宿。江山自己一個人住一間屋子，家裏又沒有女孩子，讓韓冬去他家最合适了。不過不到最後時刻楊春是不會說出自己想法的。她到要看看一會韓冬要怎麽自處。

楊桃抹了一把額上不存在的汗，其實是給自己鼓氣，終于猶豫着告訴韓冬一會村裏會停電。

“你看……家裏只有這間屋子能住人……”

楊桃當然不能讓兩個妹妹跟她一起睡地鋪把床讓給韓冬住，雖然她自己是極其願意的。韓冬辛苦一下午幫忙翻屋頂，所謂受人滴水恩，要感恩回報。

可是家裏的狀況容不得楊桃給恩人任何回報。楊桃只能暗暗嘆氣家境不好，和城裏人簡直是天上人間的差距。

“我帶了帳篷，一會我住在竈臺那邊就好。明天早上我聯系鎮上的施工隊過來，你家這樣的房子只要一天就能搞好。你們先休息吧，我現在就去竈臺。”

楊梅急忙拿出一只蠟燭和一盒火柴遞給韓冬。

“不用，我有電筒。希望我沒有妨礙你們。”

韓冬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韓冬的笑容暖暖的就像五月的風一樣滑過楊春的心湖，讓她幾十年以後依然記憶猶新宛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