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成為富貴人

江山對楊梅有好感好像天生如此，楊春也不意外。好像江山喜歡楊梅也不想瞞着人，雖然從不說出口，卻身體力行着對楊梅的關心和愛護。

楊梅未婚先孕又流産的醜聞在大溪村發酵傳播，江山極力替楊梅辯解洗白，為此還砸過村裏碎嘴婆子的窗玻璃。就算後來知道韓楓向楊梅求婚，江山也依然不動搖對楊梅的關注。

可是到了清河鎮中學，雖然兩個人的班級只隔着一個樓梯口，江山卻覺得楊梅已經和他越來越陌生了，他想關心她都找不到一絲機會。今天總算看到了楊春想多了解一下楊梅的情況，楊春卻沒心思搭理他。

江山往宿舍走去，突然想到這個時候楊梅應該在上晚自習，又扭頭朝教學樓跑去。江山趴在楊梅班級的走廊窗戶望着楊梅。楊梅寫完試卷交給老師，老師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

楊梅收拾好書包擡頭看見了江山的四方臉映在窗玻璃上急忙跑出教室。江山迎上楊梅，楊梅推開江山。江山揪起自己的衛衣聞了一下，呵呵笑着說“不臭。”

“不要到我們班來找我，影響不好。”

“我們又沒做什麽，為什麽說影響不好?”

江山委屈地撓頭。楊梅不想和江山多話，說楊春在等她，快步下樓跑向車棚。這時楊春已經騎着自行車迎了上來。江山不死心地追上來。

“你們兩個不住校，到底住在哪裏？”

“要你管。”

楊春停下自行車一腳撐地等楊梅上車。楊梅覺得妹妹說話硬梆梆的，回頭朝江山笑了一下。

“我們暫時住在校外，過幾天就搬到學校宿舍……”

“不搬。走了……”

楊春擡腳上車，使勁蹬了幾下自行車從江山身邊飛馳而去。

“不告訴我還怕我找去啊？信不信，我還真能找到你們住的地兒……”

江山洪亮的大嗓門在空曠的操場回響，楊梅覺得耳朵震得轟轟響。其實江山的聲音還不致于讓人耳朵轟鳴，是楊梅突然覺得她的世界又灑進了陽光，不再像昨夜那樣陰沉晦暗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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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江山人雖然不錯不過性格比較軟弱，撐不起一個家的重任。”

“你說這話幹嘛呀?”

楊梅覺得臉上發燙，好像被妹妹說中了心思。

“不幹嘛！我就是想說咱們是鄉下人，要想以後過上好日子，就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二姐你學習成績不差，現在既然沒有牽挂了就好好用心學習。還有兩個多月，你一定可以考上一所好學校。我不希望這段時間再出什麽差錯。”

“能出什麽差錯呀?”

“不出差錯就好。”

楊梅抱緊了楊春的後腰，才展露的笑顏又隐進暗夜裏。

其實江山的模樣并不讨楊梅喜歡，楊梅只是喜歡被人追求被人欣賞的感覺。何況江山也是鄉下人，一個鄉下的男生要躍出農門在城裏紮根，顯然要比女生更艱難。

楊梅把頭靠在楊春的背上，仰臉望着滿天繁星，壓在心底身為鄉下姑娘的傷感陣陣湧上眉心，輕輕嘆了聲。

“小妹，韓楓家咱們也不能長住呀。”

“那裏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你，我，還有大姐。咱們先在鎮上安家，以後再去上海安家。咱們要成為城裏人，成為富貴的人。”

“你要占韓家的房子?”

“不是占。”

“富貴的人？可能嗎？”

楊梅望着楊春的後背不敢相信這是不是楊春的夢話。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只要二姐聽我的話，我保證讓二姐成為富貴的人。”

楊春肯定地點頭。雖然知道楊梅看不見，也要把她的信心傳遞給楊梅。

“可是，城裏人願意娶咱們嗎？”

“二姐！”

楊春被楊梅一根筋的思維給氣得七竊生煙。楊梅就是因為這樣的思維，才會被韓楓一步步套路身陷泥沼。現在楊春好不容易幫楊梅從泥沼裏拔出腿，楊梅還想再邁進另一個泥沼。

婚姻不是女生改變命運的捷徑，要想獲得富貴人生，還要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去争取。這個世界上的愛情都是有條件的，你愛他，他愛你，愛的都是附着在彼此身上的條件，只有把自己渾身武裝起來，讓自己變得優秀，才能找到那個對的人，才能擁有平等的愛。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楊梅在筆記本上記下了楊春說的話，反複咂摸似懂非懂。托腮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突然明白了什麽。

“二姐你要幹什麽？”

楊春端着洗臉水進來，看見楊梅手裏拿着一把剪刀，吓得趕緊奪了下來。

“我要把頭發剪短方便打理，這樣可以節省時間多溫書。”

楊梅笑着從楊春手裏拿回剪刀，對着鏡子“咔嚓”兩下，兩條長辮子立刻變成兩把小刷子。楊春望着鏡子裏眼神烔烔的二姐，讀懂了她的心思，不由得心底發熱。

“我幫你再修理一下吧。”

楊梅紮着楊春幫她綁的丸子頭走進學校，立刻引起了女生們的注目，沒兩天，學校裏的一多半女生都紮起了楊梅的新發型。

楊梅誇楊春厲害，楊春笑而不語。楊梅不經意的一句話讓楊春嗅到了商機。立刻跑回大溪村收集了一袋子大姐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和幾卷橡皮筋，拿回清河鎮連夜趕出一批色彩時尚的紮頭發圈。中午放學的時候在學校門口擺賣，不到半個小時就被女生們給瘋搶完了。

楊梅做完功課也拿起針線和楊春一起做發圈。

夜深露重，在韓家老屋院外的大樹底下，一個身影一動不動地凝視着老屋窗玻璃上楊春和楊梅斜長的影子。

站久了腳有些麻木，眼皮也開始發沉，洪海抖了抖腿，最後望一眼窗上不眠的影子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看時間不早了，楊春讓二姐早點休息。楊梅非要和楊春一起睡下，楊春只好把布簍收起來明天再繼續做。

“小妹，你天天買菜做飯給我吃，接送我上學放學，還要做手工賺錢，你不累嗎？”

“不累。二姐快睡吧。”

楊春躺在床上才覺得渾身像散了架一樣，說着話已經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