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生死關頭

張浩天驚道:“我在幫中的時候,可從未儲存過這東西,看來是江奇那小子搞的鬼。”

沈傲風沉聲道:“火|藥來源于西域,在中原并不多見,恐怕與聖火教脫不了幹系。”

郭青急道:“難道他們想炸死這裏的人?”

張浩天面色一凜:“如果是這樣,那麻煩可就大了。”

沈傲風卻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郭青的推測看似很有道理,但他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關鍵在于,江奇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炸死炸傷這些來自中原武林各派的人,正氣幫一點好處都得不到,反而會引起武林人士的震怒,必将成為衆矢之的。

如果一點好處都沒有,在動機上便說不過去。

張浩天走到那堆火|藥旁邊,略微點了一下,發現大概有三百餘個。他憂心忡忡地說:“這數量未免太驚人了,不僅足夠傷害前廳的那些人,恐怕連整個京城都能攻下來。”

他這話一出,讓沈傲風心中一亮,一個想法逐漸在他心中成形。

“對了,在此之前,這倉庫裏都堆放着什麽東西?”沈傲風問張浩天。

張浩天答道:“放着刀槍劍戟等兵器,平時用不到的。”

沈傲風繼續問道:“如果要把這些兵器移走,有地方放嗎?”

張浩天一愣,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低頭思索片刻,答道:“據我所知,幫中似乎已經沒有空房足夠容納這些東西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對沈傲風說:“你是說……”

沈傲風點點頭:“只怕那些‘沒用’的兵器,已經變成‘有用’的了。”

他話音剛落,三人只聽見門口有人驚呼一聲,随即腳步聲向着倉庫裏面來了。沈傲風趕緊低聲道:“你們兩個避到架子後面去。”然後悄悄潛伏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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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剛一進門,沈傲風便一劍刺去,但對方卻用一把大刀“唰”地擋住了,沈傲風只看得一個穿着正氣幫服裝的瘦小男子,還未看清容貌,然後兩個人便纏鬥起來。

剛鬥了兩三招,沈傲風的耳邊傳來張浩天焦急的聲音:“沈兄弟快住手,是阿凡!”

兩人立刻生生收住招式的鋒芒,停了下來。沈傲風定睛一看,原來是此前約定了與他們在這見面的岳凡。

“抱歉,阿凡,我沒看清是你。”沈傲風說。

岳凡搖搖頭:“沒事的,風大哥。”他看向三人,面色上還殘留着幾分驚懼,問道:“門口是怎麽回事?”

沈傲風便把剛才如何騙過一隊守衛,又解決掉餘下的兩個,從而順利進入倉庫的前因後果詳細描述了一遍。

岳凡聽後,眉頭緊鎖:“難怪前面幫忙組織大會的人手根本不夠用,我還當都是偷懶去了,沒想到卻是來辦這事了。”

張浩天聽見這話,便追問道:“阿凡,你記不記得,前面幫手的人有多少,做別的事情的又有多少?總之把今天你見過的幫衆人數捋一捋。”

岳凡思索片刻,道:“前廳招待的大約十餘人,後廚幫工的四五人,再加上我零星看見的閑散人等,大概也得有至少三十人。”

張浩天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

郭青不解地問:“張大哥,你問這人數是有什麽用嗎?”

張浩天沉聲道:“正氣幫總堂常駐幫衆共有二百三十六人,就算他前臺三十人,剛剛我們見過的守衛有十二人,姑且算上可能在外辦事的人——”他在心中略微一算,道:“至少有一百五十餘名幫衆,此時并不知道在哪裏!”

他此言一出,沈傲風面色嚴峻:“一百五十餘人,加上武器,能做什麽?”

岳凡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驚道:“我想起來了,今天一早,我聽見外面有很多人吵吵嚷嚷,好像集結列隊的樣子,我還以為是拉新人去練功了。難道說……”

沈傲風點點頭:“看來他們是要铤而走險了。”

張浩天氣憤道:“可惡!這江奇竟然聯合聖火教,拿幫中兄弟的性命開玩笑!”

此時的郭青終于忍不住了,插嘴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沈傲風便耐心地解釋道:“江奇是要炸這些前來參會的人,這一點是肯定的,但他們的目的卻不是要殺死武林人士。”

郭青奇道:“那是為了什麽?”

沈傲風問她:“你說,如果爆炸真的發生了,京城那邊會有什麽動作?”

郭青想了想,說:“官府應該是會派人來救治傷員,調查案件吧。”

沈傲風點點頭:“不僅如此。武林人士被炸,肯定立刻打起來,掀起腥風血雨。所以,京城官府必然還會出動軍隊,維持秩序。”

郭青驚道:“啊,我明白了,那一百五十個人就有了用處……他們要趁京城的守軍調離之時,在城中大搞破壞!”

沈傲風道:“就是這樣沒錯了。”他走到那堆火|藥圓球旁邊,指了指它們,說:“到了那個時候,這些便都能用上了。如果京城內大亂,聖上必然會調大批軍隊回京維護秩序,這樣一來,那些羅國敵人便有可乘之機了。”

郭青氣道:“這一招真是太陰毒了!”

張浩天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一下,又轉向沈傲風,問他:“沈兄弟,依你之見,應該怎麽辦?”

沈傲風冷靜地說:“他們的計劃中,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就是正氣幫總堂這裏的爆炸。”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一堆火|藥,道:“所以,我們必須破壞掉這一步。”

郭青憂心地問道:“這麽多,怎麽才能都破壞掉呢?”

沈傲風微微一笑:“我有辦法。”

他對岳凡說:“阿凡,附近有取水的地方嗎?”

岳凡想了想說:“有一處,不太遠,我去打兩桶過來。”說着便去了。

沈傲風蹲下來,拿起一個圓球,先是拔去了引信的部分,然後在球體的中線部分摸索了一番,便碰到了一個獨特的卡扣,輕輕一按,“啪”地一聲,圓球便裂開了,露出了裏面的黑色粉狀混合物。

他把粉末倒在地上,撚了一點在手中,聞了聞,道:“的确是羅國特産的火|藥,我曾在朝堂上見過,是邊防将軍帶回來的。”

郭青一下子來了精神:“哈,我知道了,我們要把火|藥拆出來,再淋上水,這樣就沒法爆炸了,對不對?”

沈傲風笑道:“不錯,你真聰明。”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說:“我們可以開始了。”

他們三個拆了大約一半的圓球,岳凡便提着水來了。沈傲風擡起其中一個水桶,澆在粉末上。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就是這裏!賊人來到這裏了!”

屋內的四人皆大驚失色。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一隊守衛已經沖進了屋內。為首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江奇。

看見張浩天一行四人,江奇一點也不吃驚,反而露出了陰狠的笑容,與沈傲風在西涼城看到的模樣截然不同,後者簡直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錯了——眼前這個看起來陰狠毒辣的幕後黑手,與西涼城縣衙裏背着屍體的溫和沉靜的年輕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江奇大喝一聲:“岳凡,你果然有鬼!”

那岳凡畢竟還是個少年人,此時已是冷汗疊出。張浩天見狀,立刻将他護在身後,厲聲道:“江奇,你謀害幫主、篡權奪利,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能心安理得麽?”

江奇冷笑道:“幫主明明是被西涼城的一個小賊所害,你憑什麽血口噴人?”

郭青聽得此言,忍不住跳出來對他大罵:“你這個害人精,明明是你和那個陳啓定做的好事,憑空栽贓給我的……”

沈傲風趕緊把她拉回來,心想:“不好,江奇本來沒見過她,這下不是不打自招了?”

果然,江奇的目光被吸引過來,他在郭青身上稍一打量,便立刻明白了她是誰,與沈傲風有何關系,便獰笑道:“沒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當下回頭招呼幫衆,大聲說道:“各位兄弟,蒼天有眼,讓那殺害幫主的小賊自投羅網,咱們給幫主報仇的時候到了!”

他指向郭青:“就是她,殺害了我們的幫主!”

他又指向沈傲風:“這個公子哥,在西涼城憑自己的關系,扭曲案情,愣是讓這個殺人兇手無罪開釋,真是沒有天理了!”

他振臂一呼:“給我上,為幫主報仇!”

幫衆便要一擁而上,就在這情勢危急之時,張浩天突然大吼一聲,向前一步,一把扯下頭上幅巾,怒道:“我看誰敢造次?你們真正的幫主,在這裏呢!”

那些幫衆看清張浩天的真容,無不大吃一驚,面面相觑,猶豫了起來。

江奇見狀,趕緊煽風點火:“你們不要被他騙了!都忘了我怎麽跟你們說的了嗎?西涼城分舵舵主張聞地離奇失蹤之事?”

他見幫衆面露回憶之色,便乘勝追擊:“搞不好就是他參與謀害了幫主!”

他指向張浩天:“這不就是害人的張聞地嗎?”

張浩天氣了個七竅生煙:“胡說八道些什麽玩意兒?張聞地是我親兄弟啊!”

然而此時的幫衆早已被江奇洗腦,已經揮舞着手中的大刀撲了上來。

沈傲風心中暗叫不好。這一暴露,進而面對強敵,就很難脫身了。他當機立斷,把另一桶水提起,“嘩啦”一聲全部倒在餘下未拆的火|藥圓球上,頓時引信濕了大半。

他心中稍感欣慰,心想:“這一半治标不治本,但至少短時間內,這火|藥是用不成了。”

這邊張浩天、岳凡和郭青已經與幫衆們交上了手。張浩天雖然內力不在,憑着他力大無窮,倒也能支撐;岳凡和郭青則有些捉襟見肘,一個還是毛頭小子,武藝未成,另一個則是花拳繡腿,全無章法。

一把大刀向沈傲風惡狠狠地砍過來,沈傲風閃避過去,抽出長劍,加入戰鬥。這四人且戰且退,一時被逼得無路可走。

江奇看四人越戰越狼狽,不由得十分得意:“哈,看你們還能往哪兒逃!”

眼見着敵方的攻勢越來越猛,“刺啦”一聲,岳凡被一把大刀擊中胳膊,生生地劃出一個血淋淋的傷口,讓他吃痛跌倒在地,手中兵器也落在了地上。

就在四人已經走投無路之時,沈傲風又急又氣,卻找不出解決之法。突然,一個嬌脆的女聲喊道:“江奇,你要是不叫你的人退下,咱們就同歸于盡!”

沈傲風聞聲看去,不由得大驚失色——只見得郭青瘦小的身姿正站在那堆火|藥邊上,右手舉着一個幹幹淨淨一點都沒被打濕的圓球,左手卻拿了一個火石,圓睜杏目,怒視江奇。

她朗聲喊道:“你再過來,我就點了這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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