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天很快過去,恍恍惚惚又到了晚上。

夏日多雨水,一聲悶雷滾過,窗外又窸窸窣窣下起了小雨,雨聲漸大,噼裏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雨勢漸急。

陸舟懷裏抱着空的木質相框,身子蜷縮成一團,面色難看,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嘴裏呢喃着什麽。

又做夢了。

一團白霧之中,陸舟只覺得自己像是身處雲端一般,白茫茫的一片迷霧模糊了自己的視線,他眯着眼睛,不安和焦灼同時漫上心尖。

一連喚了好幾聲後,依舊沒人回應。

陸舟手上抱着東西,踉踉跄跄往前方跑去,像是步入迷陣一般,周圍只有一團又一團的迷霧,完全辨別不了方向。

驀地有哭聲響起,陸舟警惕地看向聲音的來源,眼底的焦灼更甚。

好像是有人在低低啜泣着。

循着聲音往前走,白霧漸漸消散,只是光芒也越發的刺眼。陸舟擡手撥開迷霧,屏氣凝神,沿着啜泣聲一點點往外走去。

白霧之外,是灼熱的陽光。

陸舟屏氣凝神,驀地一個天旋地轉,視線之內突然出現了一個男孩聲嘶力竭的哭喊聲,隐約還能聽見他抱着一個東西,嘴裏不停地哭喊着什麽。

陸舟半眯起眼睛,只覺得那男孩的輪廓分外眼熟,卻怎麽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那男孩同自己一樣,懷裏抱着一個東西,陸舟習慣性地低頭,卻發現看不清自己懷裏的東西,他瞪大了眼睛,卻還是找不到自己的視線。

不遠處的男孩哭喊聲更大,陸舟擡眸往那邊瞧去,視線驀地定格在某處,只見那男孩正蹲在一個中年男子身邊,一臉的悲痛欲絕。

周圍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每個人臉上都是悲怆的表情,對着地上的那人指指點點。

Advertisement

連帶着還有好幾聲惋惜嘆氣聲。

“這是他孩子吧,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

“聽說家裏就是靠着他父親賺錢,現下孤兒寡母的,也不知道怎麽活下去了。”

“嗳,命運弄人吶。”

......

現場的味道并不好聞,陸舟雖然感覺不到,卻還是清楚地看見那些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捂着鼻子。

他視線下移,目光順着衆人的視線,落在水泥地上那人身上。

那人渾身上下皆是血跡,白色的衣物被鮮血所沾染,就連黑色的腰帶也被鮮血浸染成紅色。

手肘成彎曲的狀态,手心處還緊緊攥着一物。

陸舟眉頭皺得更緊,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分外熟悉,像極了記憶中的某處。然而等他細細回想了一遍,卻還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腦中一片漿糊。

突然間,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陸舟下意識擡頭,目光正好落在地上那人的臉上,他驀地雙眸圓睜,呼吸一滞。

是父親!

陸舟瞪大眼睛,跌跌撞撞朝父親跑了過去,口裏不停地喚着父親的名字,然而在距離父親的身體只有一尺之遙時,不知是誰伸出腳絆了自己一下,他整個人摔倒在地。

連着懷裏的東西也骨碌碌滾了出去,正好落在自己前面。

“啊——”

一聲尖叫聲過後,陸舟一臉驚恐地看向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頭顱,慘叫連連。

他驚慌失措地往後退去,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控制住一般,怎麽也動彈不了。

眼前被紅色所充斥,陸舟緊緊咬着唇,身子劇烈地顫抖,許久未見的恐懼又一次爬滿全身。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然而還沒來得及捂住,眼前的場景又一次切換,然而那個頭顱還在。

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個身體。

陸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女人。

披頭散發的躺在浴缸中,有鮮血不住地從女人手腕上流下,染紅了視野。

莫名的,那個女人的面孔第一次有了輪廓。

像是早上在江玥桌上所見的那個。

......

轟隆隆——

又一聲驚雷響起,陸舟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心有餘悸,耳邊似乎還能聽見自己的慘叫聲。

他緊緊捂着胸口,手指驀地觸到堅硬的相框時,吓得一個哆嗦,差點将相框丢到地上。

房間點着一盞橘紅色的小燈,燈影搖曳,陸舟呼吸急促,待看清周圍的一切後,終于回過神來。

又做噩夢了。

額前布滿了密密薄汗,陸舟顫抖着手,試了好幾次才将一早放在櫃子上的水杯拿起。

動作熟稔地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藥物,開了蓋子吞了一片。

還好他那晚離開孤兒院前,順帶将瓶子帶在身上,才沒有被江遇的人發現。

呼吸漸漸平緩,陸舟的面色終于恢複如常,剛才的驚恐逐漸退散,泛白的臉色也逐漸有了一絲血色。

擡眼是剛搬過來的房間,橘紅色的燈影下,有晚風拂過,吹起了一角的窗紗,露出外面一隅的景色。

陸舟閉上眼睛,再次睜眼時,眸光已經恢複成往日的平靜。他冷冷地擡眸,視線忽的停留在房間的大門上,眸光掠過一絲陰翳。

江玥的房間,就在自己的隔壁。

僅僅一牆之隔。

陸舟眸色一沉,眼底的冷意更甚,驀地突然聽見門口細碎的腳步聲,他眸光一頓,靜靜屏着氣。

聲音只是一瞬而過,像是有人從門口經過一般,隐約還能聽見隔壁開門的聲音。

陸舟微一皺眉,掀開被子下了床,輕手輕腳往門邊走去。隔了一扇門,門口的聲音聽得并不真切。

陸舟雙眉攏得更緊,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門把上,輕輕往外轉了一圈。

有光亮透過門縫,走廊處已經不見人影,倒是隔壁江玥的房間,隐約有聲音傳了過來,像是有人在說着什麽。

樓梯處又有聲音傳來,陸舟猛地将門重新關上,又再次回到了床上。

索性,一夜無夢。

......

雨接連下了一夜,陸舟第二天起床時,窗外還淅淅瀝瀝下着小雨。

陸舟擡手推開窗,有冷氣滲入,空氣中還混雜着泥土的腥味。

陸舟皺了皺眉,伸手将窗戶關小了些,透着玻璃窗盯着樓下的院子出神。

過了好半晌,隔壁的屋子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陸舟稍一回頭,正好看見江玥的陽臺。

窗臺上擺滿了綠植,青翠的葉子上面,還有水珠滾過。

江玥大概還沒睡醒,那邊的窗紗并沒有拉開。陸舟手指擱在窗臺上,有一搭沒一搭敲打着,半晌終于轉身,開了門出去。

走廊上安靜無聲,只有江玥房間的門半開着。

陸舟進屋的時候,醫生剛剛幫江玥檢查完身體,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看見門口出現的陌生男孩,醫生收拾醫藥箱的動作突然一頓,擡頭往陸舟的方向看了好幾眼,他是剛來江家不久,對江家并不熟悉,只當陸舟是江玥的朋友。

醫生朝陸舟微微颔首,起身拎起醫藥箱,轉身時又被陸舟叫住。

陸舟:“她怎麽了?”

醫生輕聲道:“江小姐只是普通的發燒,并沒有大礙。”

江玥的身子果真如傳聞一般,羸弱不堪。昨天夜裏只是稍稍降了幾度,她就發起了低燒。

雖然不是高燒,可是前幾天江玥的昏迷江遇還心有餘悸,忙不疊連夜讓醫生趕了過來。

陸舟聞言,輕點了下頭,側身為醫生讓開一條路。

屋裏沒有開燈,只有窗紗透過來的一點光亮。因為外面還是陰雨天,屋裏的光線并不明朗。

陸舟放輕了腳步,一點點往床邊挪近。

明明是夏日,女孩身上卻包裹着厚重的被子,小臉微微泛紅,額前的頭發濕了一半。

思忖間,門外再次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江遇捧着藥碗進屋,一推開門就看見站在床邊的陸舟。

握着門把的手突然頓住,江遇一怔,似乎很意外陸舟的出現。

好像感覺到有人到來一般,江玥的手指微微動了下,睫毛輕抖。

她微微睜開眼,半撐着手坐直了身子,輕聲喚了一句:“......爸爸?”

陸舟冷不丁擡頭:“嗯?”

江遇:“???”

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江遇:我的大刀呢???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