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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7-10 18:00:03 字數:4948
男子腳步急切的領路,不時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
夏就贏雖是有孕之人,但肚子還沒大起來,身形依舊輕盈,腳程頗快,一路跟着來到距離街市有點路程的僻靜小路。
看着兩旁的蕭條老舊房舍,顯然住在此處的人生活并不寬裕。
“區夫人,就快到了。”男子回頭再跟她說了一聲,“真是抱歉,要你走這麽遠。
她溫和一笑,“別這麽說。”
而後她跟着他轉進一條幽巷。
“就在前頭,那有着一扇朱漆木門的就是我家。”男子說着的同時已放慢了腳步,等着她跟上。
夏就贏趕上他,“大哥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我媳婦兒跟兩個孩子,他們都在家守着我娘。”
媳婦跟孩子都在,卻聽不見說話聲,她想,許是老人家的離世教他們措手不及吧。
“大哥,”她誠懇地道:“若有什麽困難,我定會幫忙的,你莫擔心。”
男子一聽,連聲感激,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感謝區夫人,區夫人請。”
夏就贏點頭,邁出步伐,往他所說的那戶人家走去,突然,一塊布蒙住了她的鼻子嘴巴,她一驚,本能地用力掙紮,可很快的她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這時,從朱漆大門的房子裏走出來另一個人,“行了?”
“行了,推出來吧。”男子一手托着她,催促道:“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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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另一人回到屋裏,很快的推出一具棺木來。
兩人七手八腳的将昏迷的夏就贏放進棺木裏,駕着馬車載着棺木一路往城郊而夏就贏在搖晃中慢慢恢複了意識,一時之間,她動不了也睜不開眼皮,像是沉睡已久,身體無法立即蘇醒一般。
她感覺自己在一個移動的物體上,沒多久,持續的移動停止了,接着她聽見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楚。
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驚覺眼前一片黑,手一摸,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頭箱子裏。
頓時,她的思緒驚醒讨來,想起在她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
她記得她接受委托,到一戶宅子要商讨治喪事宜,然後就……天啊!她被綁票了?
許是她區府夫人的身分引來亡命之徙的觊觎,想綁架她以勒索贖金。
她太大意了,她不該只身跟着陌生人走,她應該……一切都太遲了,不管如何,她已經給區得靜惹禍了。
夏就贏用力拍打木箱的頂蓋,放聲喊道:“放我出去!你們是誰……”
“喲,醒了?快打開,可別悶壞了夫人,否則我可很難跟那家夥交代。”
陌子男子說完話,她就看到木箱蓋子慢慢被移開了。
雖是黃昏,光線已溫和許多,但待在黑暗好一段時間的她,一時适應不了,不自覺眯起雙眼。
夏就贏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待眼睛适應光線後,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不是躺在木箱裏,而是躺在棺材裏。
好吧,躺棺材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麽好驚吓的,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區夫人,委屈你了。”一名年約二十七、八歲的性格男子眼眸帶笑,看來聰黯。
另外兩個人,一人是找上夏家說要治喪的男子,至于另一人她沒看過。
她怒視着性格男子,“你是誰?你綁我來是想威脅我夫君嗎?”
性格男子先是一怔,然後開懷的笑了,“嫂子真夠膽識,從棺材裏爬起來,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吓哭吧?可你還這麽嗆。
“你到底是誰?”夏就贏一頓,剛才他喊她什麽?嫂子?
她狐疑的看着他,她不怕,那是因為她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的惡意。
“嫂子莫驚,在下齊浩天,是得靜的拜把兄弟。”
“齊浩天?”
夏就贏聽區得靜提過這個人,他來去無蹤也來去匆匆,據她所知,他是侯府世子,深受聖上重用,之前還為了查人口販賣的案子來過赤石城。
為了辦案,他也沒來參加他們的婚禮,這人,她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原來你長這樣?”她打量着他。
“哈哈哈!”齊浩天朗聲大笑,“希望沒教嫂子失望。”
“你到底為什麽将我綁來?這裏是哪裏?”
“我是受得靜所托。”他說。
聞言,她一怔,“什麽?”區得靜叫他綁架她?這是怎麽一回事?
“嫂子還是先從棺材裏出來吧,得靜應該快到了。”
“你們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夏就贏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嫂子稍安勿躁。”齊浩天好整以暇的在這小宅院裏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看他一副不打算為她解惑的樣子,也不再浪費口水。
這時,遠遠傳來馬車的聲音,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在宅院前停下,卻是輛她不曾見過的馬車。
她才想着到底還有多少她不認識的人要來,就見區得靜從馬車上下來。
“得靜?!”她驚喜的大叫,邁開步子就要朝他跑去。
區得靜連忙制止,“贏兒,別跑,你有身孕。”
她聽話的停下腳步,等着他走向她,待他來到她而前,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緊緊抱住他。
區得靜溫柔地輕撫着她的發,不舍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夏就贏擡起頭,不滿的瞪着他,“沒有,我只是很生氣、很困惑。”
齊浩天笑着插話道:“得靜,你可讨了個有八顆膽的媳婦兒,沒見過從棺材裏醒過來還那麽兇的。”
“躺棺材她有經驗。”區得靜難得也開起玩笑。
“得靜,快跟我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區得靜拉着她坐到一旁的石椅上,“別急,事情要從你壞了慕曦跟柯霸的好事開始說起。”
“那哪是什麽好事?慕曦哪能嫁給那種人!”夏就贏非常不以為然。
“可你壞了姑丈的計劃。”他接着娓娓道出周适才對他及祖母心有不滿,想藉由跟柯家結親以鞏固勢力,卻意外被她破壞而心懷怨恨。
她聽着,一臉驚訝不解,“這跟你将我綁來這兒有何相關?!”
區得靜蹙眉一笑,然後無奈長嘆。“說來,姑丈的怨恨其來有自,多少也要怪祖母太過傳統,常在他們面前說什麽血緣或是本家外姓等等的話,聽久了,怨怼也就加深……”他頓了一下,續道:“姑丈對祖母不滿,認為祖母虧待他,區家對不起他,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
“五年前,我将布莊交給姑丈及學賢打理,也是為了稍稍消強他心中的憤恨,就連他在帳上動手腳,中飽私囊,我也總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睜只眼閉只眼,可這次我不能姑息他,因為他企圖對你下毒手。”
夏就贏驚愕的瞪大雙眼,“對我下毒手?你是說……”
“姑丈跟柯霸往來密切,我是知道的,但不久前,全贏告訴我他看見姑丈從柯府出來,又跟柯霸在晁興茶樓見面,席間還有一名面生的男子,引起我懷疑。”
他接着又道:“我派人密切監視柯霸及姑丈,并私下接觸了跟他們在茶樓碰面的陌生人。”說到這裏,他看向騙夏就贏說家中老母親過世的男人。
夏就贏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是你?”
男子點點頭,“就是我。”
“原來姑丈見我們感情融洽,事業亨通,你又懷上了孩子,于是嫉妒加上憤怒,決定聯手柯霸置你于死地。”
她難以置信,沒想到周适才的心這麽狠。
區得靜濃眉一揪,目光變得冷冽,“他們怕找身邊的人會犯行敗露,于是找上了外地來的陌生人,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你運至城郊的亂葬崗埋了。”
聽見這骖人聽聞的毒計,夏就贏的背脊一陣寒涼。
若不是夏全贏注意到,區得靜又有警覺,她可能真被埋了,造成一屍兩命的慘案,想到這兒,她不禁兩腿發軟。
她惱怒的瞪着那跟柯霸接觸過的男人,“若不是我夫君找上你,你就會幫柯霸埋了我了吧?”
男人連聲否認,“不不不,夫人誤會我了,一開始柯霸開出的價碼确實很吸引我,可我并沒有立刻答應,只說會考慮。”他看向區得靜,續道:“後來區爺透過齊爺找上我,要我合作,我這才回去找柯霸。”
“嫂子,他這話可不假。”齊浩天一笑,“我能作證。”
“他說的都是真的。”區得靜接着又道:“那時剛好浩天來找我,我便請他出面幫忙,畢竟我不方便現身。”
夏就贏沉吟片刻,問道:“那麽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我打算演一出戲,讓姑丈自己露出馬腳。”區得靜說道:“此時姑丈跟柯霸都以為你已經被埋了,你就當自己真被埋了吧。”
她不解地望着他。
“這輛馬車是浩天的,沒人知道我出城,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帶着你入城。”區得靜輕輕攬着她的肩,“這些時日,你就到浩天的別館待着,我自有安排。”
夏就贏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赤石城。
區家一片愁雲慘霧,夏家也一樣,當日目送着女兒跟着陌生男人離去的黃娘更是哭斷肝腸,自責不已。
區得靜瘋了似的到處尋她,還去了其他城鎮的鋪子跟茶樓找人,更命人将夏就贏的畫像跟尋人啓示貼滿了大街小巷。
為了尋妻,區得靜無心事業,連茶樓都暫時委任周适才打理。“得靜,你放心,姑丈一定會好好幫你看着生意,你盡管去找侄媳婦吧!”
周适才拍拍胸脯,要他放心,同時也關心他,要他保重身體。
一個月過去了,夏就贏就像是沉到海底的石頭,無影無蹤,區家四處查訪,卻不曾有人看見她最後的身影。
不多久,流言四起,城裏的人都在議論夏就贏可能又被克死了。
這些傳聞傳進了區府,周适才見詭計得逞,竊喜不已。
這日晚上,他回到府中,看見幾個婢女跟仆役圍攏着,他心想必定又是在議論區得靜克妻之事,便偷偷捱過去聽——
“欸,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确。”說話的是潇湘苑的婢女秋香,“是我們院裏的小梅看見的,她還因此病了兩天呢?!”
“天啊,好可怕。”
“其實……我也看見過。”另一名婢女珠花怯怯的說。
“什麽?珠花姊,你也撞見了?”
“是啊,”珠花一臉惶恐不安,“前不久,我夜裏起來小解,隐隐約約聽見女人的哭聲,我因為好奇就循着聲音去找,結果我看見夫人她一身泥巴,七孔流血。”
其他人一聽,吓得臉色瞬間刷白。
“我當時很害怕,急急忙忙的就跑走了。”珠花續道:“我覺得夫人的樣子看起來很冤……”
“冤?你是指……”
“就是看起來很恨,好像死不瞑目一樣。”
“太可怕了,別說了。”
幾個婢女吓得直搓手臂。
“說真的,我也覺得夫人應該是死了。”秋香說道:“只是……她是怎麽死的“難道是第一任夫人跟第二任夫人作崇?是不是夫人跟爺太恩愛了,她們嫉妒呢?”
“天曉得,總之……”
“你們在胡說什麽!”
周适才突然大聲斥喝,把衆人又是一吓,随即全都低下頭去。“姑爺……”
周适才指着他們罵道:“不幹活,在這兒嚼舌根,信不信我讓太夫人把你們都趕出區府去?”
“姑爺,我們不敢了。”大夥兒低聲下氣的讨饒着。
“還不快滾!
他一聲喝令,幾個人一哄而散。
偌大的花園只剩下周适才一人,一陣晚風襲來,他不自覺背脊一涼,他下意識的看看四周,風吹樹梢,地上的樹影像是人影搖電晃動,想起剛才那些仆婢們的對話,他還真有點介意了。
真有人看見夏就贏?不不,一定是有人聽了傳言,自己吓自己。
“唉……”
周适才聽見一道嘆息聲傳來,他的身子狠狠一震,警覺的四下張望,沒有其他人啊!
啧,怎麽連我都疑神疑鬼了?沒事,根本沒人知道她在哪裏,也沒人知道此事跟我有關。他心想着,給自己壯着膽子邁開步子,他飛快的離開花園,朝着他們一家子住的永歡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