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大舅很不解, 那些南省的大老板們,為什麽大過年的,還千裏迢迢到內陸來上香,跟着侯瑞林來的這些人卻是很清楚的。

當初侯瑞林的倒黴,在朋友圈子裏是傳遍了的, 熟悉他的人,誰不知道他那段時間的衰運。什麽辦法都想盡了, 卻一點用都沒有。

大家都在說,他可能是招惹了什麽了不得的邪神。可沒想到,侯瑞林突然去了趟內陸的C省,回來後黴運就停止了。

沒多久,便聽說侯瑞林跟他老婆離了婚, 把他小舅子從公司撤了職不說,還以侵占公款的名義, 将人告上了法庭,過了年,恐怕就是要判刑的。

直到事情塵埃落定,侯瑞林跟朋友們吃飯的時候, 才把來龍去脈告訴他們。

原來,他那段時間之所以如此倒黴,全都是因為他那貪得無厭的小舅子,平日裏在他的子公司裏作威作福, 将公司搞得一團烏煙瘴氣, 貪污公款也就罷了, 竟然因為他時常訓斥,心生怨恨,做了邪法整他。

幸好他偶然得知了這白帝村的山神特別靈驗,前來跪拜許願,不僅得到了護身符,還得到了神啓,在神靈的指點下,找到了罪魁禍首,破除了邪法,這才逃過一場大難。

聽侯瑞林說起當時在白帝村的際遇,他的朋友們都驚奇不已。

南省的生意人普遍都迷信,他們年年初一都去寺廟搶頭香,平時也沒少去捐功德點燈什麽的,可誰也沒遇到過這樣的神跡啊。不管是憑空出現的符紙,還是神靈的傳音,聽起來都那麽不可思議。而且,侯瑞林這事算是他們親眼見證過的,那山神廟的神靈,是真的很靈。

反正初一都要去進香,為什麽不去更靈驗的地方呢。

于是,聽說侯瑞林要坐飛機跨省去燒頭香,他的幾個朋友們,也都跟了過來。

可他們從沒遇到過這麽蹊跷的事情,其他寺廟道觀,初一這天一般都很早就開門了,最先到的人就能進去燒頭香。但這座山神廟,他們都等了兩個小時了,還是沒開門。

他們七點鐘就到了,原本以為八點會開門,然而八點沒有開,他們又在猜測,是不是這裏的廟祝比較懶,九點才開門。但到了九點,還是沒開門。

後來本村的村民也來燒香了,一問才知道,這廟裏平時根本就沒有廟祝。于是,他們只好把村長也叫來了,問是不是村委的人鎖了廟,然而村委也對此表示不知情。

來燒香的人越來越多,已經不止一撥人上去敲門,說明自己是來進香求符的,請裏面的人開門,可那門就是不開。

有那沖動的香客,跑去撞門,然而那看似陳舊腐朽得一腳就能踹開的木門,幾個壯漢都撞不開。連爬牆也不行,有人從村民家借了梯子,但梯子一放到院牆上,就滑到了一邊,根本放不穩,更別提踩個人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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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邪門了,難道是山神不讓我們今天進去燒香?”

“不可能吧,聽村民說,往年初一也有人來燒香啊。”

“這可怎麽辦,咱們千裏迢迢來上香,不會今天燒不成吧!”

大家焦躁地議論着,卻沒有人願意走,這山神廟的符實在太靈驗了,很多人都是開車來的,過來一趟不容易,都不想輕易放棄。

又一批人來到了山神廟前,一家老少都很齊備,幾個中年男女,幾個少年少女,再加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侯瑞林等人看了一眼便沒再注意。

沒想到,就在此時,侯瑞林的腦海裏響起一個稚嫩清脆卻空靈缥缈的聲音:

“我會将頭香賜給最虔誠的信衆,自認為虔誠者,可上前扣門。”

侯瑞林瞪大了眼睛,對朋友道:“你們聽到了嗎?神啓!我又聽到神啓了!”

“她是不是說……我會将頭香賜給最虔誠的信衆,自認為虔誠者,可上前扣門?”

侯瑞林連連點頭。

“原來這就是山神的聲音!”他的朋友驚嘆道。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也聽到了神啓。

顯然,聽到這個聲音的不是他們這些人,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驚訝新奇過後,便有人跑着上前去推門,一邊跑一邊大聲喊着:

“山神菩薩,我是您最虔誠的信衆,請把頭香賜給我吧!”

然而,敲了敲門,木門紋絲不動。

許多人自認為虔誠的人都去敲了,門還是沒開。

這時候村裏有人道:“要說誰對我們山神菩薩最虔誠,那非吳婆婆莫屬了,幾十年如一日地祭拜山神,現在到城裏去住了,也還每個月都過來打掃神廟呢!”

“對啊,吳婆婆,你去試試好了!”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吳巧珍身上,吳巧珍在衆人的打量下,有些局促。

“外婆,您去試試吧,肯定可以的!”靈寶目含鼓勵。

衆人讓出一條道來,吳巧珍便抱着一捆香,在衆人的打量裏,走到了山神廟前,伸手在木門上扣了三下。

下一秒,木門便嘎吱一聲打開了。

場都愣住了,包括吳巧珍本人。

“外婆,快去上香啊,頭香是你的了!”靈寶沖她喊道。

吳巧珍激動不已,原來她所做的一切,山神菩薩都看在眼裏,如今有了這麽多香客,也還是讓她燒頭香,這是何等的榮幸!她趕緊抱着香燭走進了神殿。

而其他人也跟着走進神殿外的院子裏,一看更是驚得合不攏嘴。這門,分明就沒有門闩也沒有任何可以鎖門的東西,剛才卻關得那麽緊,幾個大漢都撞不開,可見山神是何等神通廣大!

衆人指着木門交頭接耳地議論着,靈寶明顯感覺自己的識海裏,又多出許多信衆光點,信仰之力源源不斷地流進體內。

真是愉悅的體驗啊!

靈寶內視了一下自己體內的神力,已經快滿八成了,頓時笑得眉眼彎彎。

而吳巧珍那邊,燒完香,磕完了頭,突然看到蒲團前放着一塊兩指寬的玉牌,上面描着金色的符文,腦海裏則響起一個稚嫩缥缈的女聲:

“你勞苦功高,特賜平安健康符一道,貼身佩戴,可保你無病無災,健康長壽。”

這聲音和剛才聽到的神啓一模一樣,吳巧珍趕忙又磕了幾個頭:“多謝山神菩薩,多謝山神菩薩!”

外面的一些香客,在她燒香的間隙,也跟到了神殿裏圍觀。

很多人都聽說過,山神憑空賜符的傳聞,便想來看個稀奇,哪知便親眼看到那地上憑空冒出一塊玉符,頓時又是一陣驚呼。

待吳巧珍站起來,這些人便圍着她追問:“這玉是做什麽的?”

吳巧珍一臉驕傲,昂着頭道:“山神菩薩說,我勞苦功高,所以賜我這道平安健康符,保佑我從今以後無病無災,健康長壽!”

衆人都羨慕不已,此後磕頭上香更加虔誠。

吳巧珍上完了香,便回老宅去收拾屋子,準備做飯,而靈寶則坐在山神廟外頭,看香客們給自己上香,有求符的,她就順便傳送過去。

離得近些,傳送符紙沒那麽耗費神力,雖然現在神力充裕了不少,但能多節省一點也不錯。

然而,人一多,是非便多了。

山神廟能求狀元符和鎮宅符的事情在整個文饒縣廣泛傳播,今天來的人便有些雜了,什麽三教九流的都有。

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走進了神殿,香還是從別人那裏要來的,插上香,敷衍地作了三個揖,連跪都沒跪,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聽說你這山神特別靈,那我也求一張狀元符吧,希望我家那個臭小子今年也能考個狀元!”

雖然也算出于愛子之心,但這人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個扒手,一直發這種不義之財不說,還經常挑老弱婦孺下手。如此惡徒,靈寶怎麽可能賜予他福澤。

于是,那人作完了揖,蒲團前什麽也沒有。

旁邊的香客看不慣:“你這樣上香,菩薩能保佑你才怪!”

“關你屁事!”男人惡狠狠地剜了香客一眼,又跪下了磕頭,然而磕完了頭,蒲團前還是什麽也沒有。

周圍頓時響起了哄笑聲,男人惱羞成怒,一把掀翻了供品臺上的油燈,滾燙的燈油撒了一地。

“什麽狗屁山神!老子還不稀罕拜!”

靈寶頓時目光一凜,還從來沒遇到過如此不敬的香客,竟然敢在她的神殿裏撒野,破壞她神殿裏的東西!

原本,她只是打算不應他的請求,如今卻覺得必須要給他一個懲罰,以震懾其他宵小。

她隔空一抓,便将那男人從神殿裏抓了出來,扔在了殿外的空地上。而在其他人看來,這人卻是直接從神殿裏被震飛了出來,然後突然捂着臉慘叫起來。

有好心人前去關心,問他怎麽了,移開他的手一看,卻見那人捂着的左臉上,出現了一個紅豔豔的“盜”字,之所以是紅色的,是因為臉上突然被刻了字,血液卻沒有完全溢出來。

“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我認識,上次在公交車上偷我的手機!”人群中,有個婦女突然指着那男人道。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盜字,意在指明這人是小偷。也難怪山神不保佑這人。

“山神果然明察秋毫啊!”

“就是,那些作惡的人,別想得到神靈保佑!”

衆人議論道,心中有了明悟,山神不會保佑平日有惡行的人,甚至會對其施加懲罰,即使是原先求到了符的人,心中也升起了警示,人善自有天助,果然以後還是要多行善積德才好,免得有朝一日,被神明厭棄。

看到這男人的下場,人群裏好幾個做了壞事的人,都悄悄地離開了。

新年的五天轉瞬即逝,部分上班族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離學生們開學卻還有十多天時間。

常倩倩的傷,經過大半個月的休養,已經完全恢複,鄭秋蘭也終于有了時間和精力,來布置對付陸靈寶的人手。

剛才,她便去暗網在S市的分支機構下了委托,尋找玄門人士去暗殺陸靈寶。

通過幾次跟陸靈寶打交道,她已經意識到,普通的世俗手段對付不了她,只有她的同類人才能殺死她。

暗網是一個國外知名的非法交易網站,在世界各大城市都有分支機構,全都是直接以黃金交易,不拿邀請碼根本進不了網站,這邀請碼還是她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哥哥幫忙拿到的。

交完了定金,她便讓司機送自己回家。

一切都很正常,哪知道,開着開着,車子竟然發出了即将觸碰障礙物的警告。她和司機回過神來,一看,他們的車子竟然已經開進了一個廢棄的巷子裏。

“你搞的什麽鬼!”鄭秋蘭惱火地罵道。

“夫人,我明明是跟着導航走的啊!導的是回家的路!”司機覺得很冤枉,他明明是跟着導航開的,哪知等醒過神來的時候,車子竟然開到了這種地方。

鄭秋蘭自覺中途既沒有打瞌睡,也沒有看手機,時不時看着窗外,怎麽也不可能眼看着他把車子開進破胡同不阻止的。這情況,怎麽想都很詭異。

她渾身寒毛直豎,趕緊拿起手機打電話,卻發現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司機的手機也是。

司機試着往回退,過了好幾分鐘,兩人竟然發現又開回了先前停車的死胡同牆壁處。

鄭秋蘭心裏更害怕了,汗水逐漸打濕了背後的衣服,打開了車門準備徒步逃走。

正在此時,從圍牆上跳下來一個面目平凡,身穿灰布長衫的中年男人:“常夫人,不要害怕,我是來為你解決心頭大患的。”

“你是什麽人?”鄭秋蘭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想殺的人,也正是我想殺的。”中年男人笑得胸有成竹。

“你是陸靈寶的仇家?”鄭秋蘭滿目狐疑。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而是道:“為展現實力,特地在常夫人面前露了這一手,如此,我應該夠格成為夫人的合作者吧?”

鄭秋蘭頓時明白了,剛才自己詭異的迷路,是這人使了手段。還從沒聽說過,能有人讓人無端迷路的,聽口氣這人也是陸靈寶的仇家,而且是實力高強的玄門人士。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多一個玄門高手,當然就更有把握,她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你想怎麽合作?”

“不如常夫人先說說你的計劃?”

這事情處處透着詭異和迷霧,她甚至連這男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是敵是友全憑對方一張嘴說,明明是不可靠極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鄭秋蘭心裏對這中年男人的質疑突然就消失了,像對最親近的心腹一樣放心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她有一對貪財的父母,我打算派人收買他們,讓他們把人引到我布置的陷阱裏,再由埋伏的玄門人士殺死她!”

這樣一來,她從頭到尾都不用出面,就能完全擺脫嫌疑。以陸靈寶和她父母的關系,就算查起來,別人也會以為是她父母謀財害命。

“計劃很不錯,不過,她可不是一般人,為确保萬無一失,你把這藥給她父母,讓他們想辦法給她服下。”中年男人摸出了一包藥粉,遞給了鄭秋蘭。

鄭秋蘭接過了藥粉,小心地放進包裏,如常地開始執行下一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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