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聽說我是戰神(十九)

但展雁潮并不為此擔心。

季作山缺乏的,他可以來替季作山補全。

他太清楚自己不是季作山的對手, 也知道季作山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然而等到穿上機甲, 展雁潮卻又燃起了熱血。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穿上機甲, 就算輸, 他也要輸得痛快。

比賽時, 為免裝備占優, 影響對決的公正性, 所有參賽選手使用的均是賽方提供的制式訓練機。

他的武器是初級的光式武器,和季作山身上配備的武器一樣。

……這場景也和他們曾經的每一次對抗訓練是那麽相似。

機甲上身,炫目的顯示屏光暈在眼前擴開,體感互通,展雁潮微微攥了拳頭,确認能量如同水流波紋,到達了肢體的每一處。

在規定的格鬥場上, 雙方站定,裁判宣布開始。

這場比賽的圍觀人數不少, 他們都在期待這兩人先來一通嘴炮,細數那些你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的往事, 再正式開打。

因此當兩具機甲幾乎同時發動、對撞在一處時,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包括特意安排時間來看的汪小青與汪系舟。

展雁潮右手甩出光鞭, 翻卷如金龍光蛇, 季作山單手來迎, 任光鞭纏住自己的左手手臂,半拉半送至展雁潮跟前,右手瞬時閃出一道光刃,铿然截斷光流——

刷。

他左手鐵指直抓展雁潮的機甲頭盔,剛剛抓攏的剎那,便有金鐵碎裂的脆響咯咯吱吱地響起!

展雁潮被正面壓制,竟不慌亦不逃,瞬步以腿反向勾連住季作山後膝關,揮拳朝他太陽穴砸去!

但他的拳頭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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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作山趁他壓制自己後膝時,借力微跪下去,腿部推進器噴出火花,将他推行至展雁潮身後,低空返身,一把光劍朝他脊椎核心系統上捅去。

而展雁潮連轉身都來不及,反手至身後,一面光盾自他手上的武器系統彈射而出,阻住了這勢如雷霆的一劍。

劍尖在盾面上撞出四溢的火光。

一切動作發生在電光石火間,汪家姐弟看得瞠目結舌。

季作山的近身格鬥水準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

除了在暑訓一開始時季作山展現了強大的精神力量外,他都只是用最簡單的方式擊斃蟲類,拿走戰利品。

跟機甲格鬥的次數更是少之甚少,他的聲名是如此響亮,以至于其他隊伍的人看到一臺深藍色的訓練機大搖大擺招搖過市,跑得比看到蟲族還快。

因此汪家姐弟沒有想到季作山會是這樣的實力,就像他們沒估測到展雁潮的實力一樣。

……他們太清楚在這短短三秒間的交鋒含金量有多麽恐怖。

這種情況,只有在雙方都實力超群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看熱鬧的人原本還以為會看到一面倒的吊打,然而他們并不覺得遺憾。

那金鐵交碰的铿铿銳響,刺激得人的腎上腺素急劇上升。

一擊不成,季作山并不戀戰,撤身便退。

果不其然,展雁潮變光盾為一把巨劍,雙手緊握劍柄,朝後捅去,光芒險險從他前腹前半寸滑過。

光式武器的殺傷力足以穿透訓練機的外鋼殼,展雁潮單足發力,旋身橫砍,卻發現季作山竟已不在他的身後。

……什麽?

回頭已經來不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浮空了。

季作山用一道纖長的光鈎楔住了他的後腰帶,将他淩空掄起,摔砸在地上:“小心背後,你總是防不住第二次背後突襲。……十二。”

汪小青尚不明白季作山這些日子裏的指導習慣:“他在說什麽呀?”

羅茜笑而不答,道:“求我。”

汪小青:“……”哼。

重重砸摔至地面上時,展雁潮在身體疼痛之餘,并不憤怒,反而有熱血上湧的沖動。

他一個側滾離開了被自己砸出一個凹陷的地板。

哐——

下一秒,他剛剛躺卧的地方被一拳砸得徹底分崩離析。

他還未及站穩,便似有所感,猛然擡起右臂格擋臉部,果不其然,季作山的機甲右腿便挾風勁橫掃而來。

展雁潮本以為自己能擋住的。

然而,季作山的右腿竟只是虛晃一槍,剛踢上他右臂便借巧力返身,左腿掃出,重重踢在了展雁潮臉上!

在所有人以為展雁潮要倒下時,展雁潮竟然硬接下了這一擊,左右手一同擒住了機甲足踝,幾條光索沿着機甲的腿部攀援而上,看樣子他是要效仿季作山剛才對自己做的,把他抱摔在地。

季作山腳上的機甲推進器登時推至最高檔位,展雁潮不為所動,牢牢控制住光索,不令其脫手。

下一秒,季作山又動了。

他回過身去,雙掌朝向展雁潮的雙肩。

場外的汪小青看得肌肉緊繃熱血沸騰,握着羅茜的雙手。

汪系舟看着姐姐,自告奮勇道:“姐,你別怕,季大哥不會輸的。你要是緊張,可以握我的手。”

汪小青頭也不回:“你那泡椒雞爪子有什麽握頭。”

汪系舟看着自己纖細柔軟的手指:“……”

羅茜道:“別再用力了。”

汪小青:“疼?”

羅茜誠懇道:“再握要硬了。”

汪小青:“……”臭流氓,哼。

汪系舟一臉懵。

季作山掌心武器系統裏彈出的是和展雁潮使用相差無幾的光索,只是頂端帶釘,越過他的肩膀,直接楔入膠面地中。

展雁潮:“……”糟!

在他肌肉有能力做出反應前,季作山掌心的光索已然倒向收縮,流回他的掌心,并發出讓人牙瘆的索索聲。

在下一瞬,季作山的機甲便被牽扯着來到了展雁潮身後方,在雙腿上絆着的光索經過展雁潮頸部時,季作山利索地一絞腿,光索便呈交叉狀,往展雁潮脖子上纏繞而去!

在光索纏頸前,展雁潮飛快收回了武器,季作山卻先他一籌,靠地釘輕捷無聲落于他身後,抱住了他機甲的腰部,緊接着便是暴風驟雨的肘擊。

被壓制得動彈不得時,展雁潮聽到耳畔季作山淡淡的聲音:“吃虧後總是想按同樣的方法報複回來。……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打夠三十下時,季作山似有所感,縱身向後跳去。

在衆人詫異為什麽季作山要放過這樣大好的一鼓作氣拿下的機會時,他們看到了直起身來的展雁潮,不由得紛紛倒吸冷氣。

——他拿了一把光槍,抵住了自己的肩膀位置。

如果他剛才蓄能完畢,可以開槍的話,他和季作山的肩膀怕都是會被穿上一個洞。

……真是一個瘋子!!

季作山沒有點評他這個舉動,甚至略略點了點頭。

既然季作山已經離開,展雁潮毫不猶豫,轉身便朝着季作山的機甲腦中央扣下了扳機。

季作山卻沒有動,放任那光彈直射到近前,卻無法再寸進分毫!!

全場嘩然!

汪小青直接驚得跳了起來。

她本來覺得有些丢臉,但環顧四周,有無數人和她一樣跳站起來,就連裁判席中央的軍隊參謀也霍然起身,緊緊盯着場中的季作山。

有這樣逼停子彈的精神力,究竟意味着什麽?

很多人連想也不敢想。

有人為了有趣,把這場比賽直播到了網上,稱為“複仇之戰”。

季作山的名字早就出現在了“傷疤”暑訓公布的優勝名單之上,而且是唯一的一個人牲,還是一個造了主人反的人牲,這樣的身份頗受下層青睐,有無數人都默默記住了這個名字,然而也有些貴族出身的人看着身邊畢恭畢敬的人牲,對季作山嗤之以鼻。

一個卑賤的人牲,怎麽敢對曾經的主人動手?

成年之戰本就是舉國關注的大事,季作山的視頻一出,自然有人讨論,當然也有人來看熱鬧,有人暗暗希望季作山能幹爆展雁潮,也有人滿心期待展雁潮打敗這個不知好歹的人牲,讓那些被鼓舞得有些不安分的人牲收收心。

但是,當季作山輕而易舉逼停子彈,網絡上便如同投入炸彈的水面,轟然炸開。

在這一瞬之後,視頻評論瞬間突破了十萬,并以狂飙之速上漲。

怎麽可能?

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季作山的精神力已經精細到可以操控磁場了!!

這意味着什麽?

奇跡,希望,還有未來!

在一片沸騰間,唯有羅茜還能穩坐,自言自語:“什麽時候精神力進化到3S級了,也不告訴我。真不夠朋友。”

現在,“不夠朋友”的季作山手掌如同研磨着什麽東西一樣輕輕搓弄着。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那顆子彈慢慢地被分解成顆粒,又再度聚攏。

正常人這時候已經吓愣了。前些日子被季作山擊敗的,以及在背後嚼過他舌頭根的人更是不住擦拭着冷汗。

很多人都在想,倘若他們是展雁潮,現在怕是已經戰意全無,癱軟在地。

然而展雁潮竟然在槍械剛剛蓄滿能量後,精确計算時間,補射了一槍,在光彈甫一懸停下來,便改槍用鞭,鞭走如龍,朝季作山側面抽來。

有人在笑話姓展的不知死活,而有人卻暗暗欽佩起他死戰的勇氣來。

季作山溫吞道:“時機挑選不對……二十六。”

說話間,光鞭觸到了季作山以精神力凝成的盾面之上,碎成數段。

但展雁潮居然飛身而起,以動力器将自己推射到半空間,抓住一片破碎的光鞭碎片,凝化成匕首,單手如轉筆一般将光刃對準下方,往季作山肩上紮去!!

這是毫無花巧的攻擊,是真正搏命的姿态。

季作山後撤半步,立時撤去了精神力屏障,兩顆光彈化為簌簌的光粉,散落于地,再難找尋。

在動手前,他淡淡點出了展雁潮的問題:“不要輕易在我面前浮空。”

他慢條斯理地計算着和展雁潮的過招次數。

一百,五百,七百。

在報到第七百零九時,雙臂雙手武器系統截然報廢的展雁潮仍想要站起,卻被季作山一記橫踢撂翻在地,左肩動力系統頓時失去運轉功能。

還差一下,就是七百一十。

在仰面倒下時,展雁潮身體全部的弱點盡數暴露在了季作山面前。

他甚至有心思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爽。夠本了。

……小季,這回換我做你的人牲。

然而,他想象中的擊打和痛楚并未傳來。

他的訓練機被季作山的精神力從關節處寸寸震裂,精确到每一個最細小的零件,但包裹在機甲內部的軀體卻是毫發無損。

展雁潮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茫茫然坐起身來,便見無數塊機甲碎片自他身上脫落而下。

圍觀群衆們:“……”沃日,手動出艙。

展雁潮直愣愣看着來到他身邊的人。

“你是星球未來的士兵。”季作山溫和道,“我不會毀掉一個優秀的士兵的。”

不是因為舊情,不是因為仍有幻想,只是因為他在戰鬥時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說完,他頭也不回,大踏步離去。

望着他的背影,展雁潮痛得渾身發抖。

那麽耀眼,那麽好的一個人,他為什麽當初會給弄丢了。

為什麽現在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而池小池的顯示屏上,展雁潮的悔意值一路高飙,上漲到了72。

“等!等一下——”

展雁潮掙紮着站起,捂着仍隐隐悶痛的胸口,喊道:“小季你怎麽辦?你轉換成Alpha的能量不夠……”

季作山站住腳步,回過半張臉來,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笑來:“不用從你們身上拿,我自己就可以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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