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時空輪回12 (1)
時夜陷入沉思。
基本上,他已經将目标鎖定。樊小餘認為是溫言,他暫時不便拆穿,為的是下一步計劃。
可時夜沒想到,這個溫言竟然也藏着底蘊。
時夜擡眼,見樊小餘正直勾勾看他,笑了:“我看先把兩人引過來,一人盯一個,萬一他們是同夥呢,正好逐一擊破。”
樊小餘點了下頭,突然想起什麽:“對了,這個時空回溯到底是怎麽回事?”
時夜挑了下眉,從背包裏抽出一張紙,快速在上面畫起來,在紙的兩端寫上兩個時間點,中間以一條直線連接。
“如果人類的速度能超過光速……”
時夜邊說邊将紙的兩端對到一起,形成一個卷筒狀,同時道:“那麽時間就會彎曲,預先設計好的時間點會重合,實現回溯,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穿越、重生。”
時夜頓住,看了樊小餘一眼。
樊小餘正聽得入迷,見他停下,随即催促:“繼續。”
時夜笑了:“而要兩個時間點重合,則需要強大的能量。自然,人體本身就是能量源,可是還不足以強大到支撐一次時空回溯。”
樊小餘:“也就是說,這個人經過輻射異能開發,擁有了足以讓時空回溯的能量?”
時夜卻搖頭道:“即使如此,也不可能反複重置。這樣頻繁使用也是對生命的一種高度透支,這個人肯定随身攜帶高強度的體能劑,每次重置都需要快速注射。看到那邊的存檔點了麽,他設置存檔點的目的恐怕就是因為體力在短時間內不能迅速回升,支撐不了更長時間的回溯,只能分段。”
樊小餘:“體能劑……有藍色的,溫言有紅色的,哪一只才是?我記得獵頭幫的那種好像是紅色的。”
時夜停頓一秒,道:“獵頭幫的體能劑只是皮毛,和這次的絕對不一樣。我需要見到實物才能判斷。”
樊小餘垂下眼靜靜想了片刻,接通bill的信號:“bill,下一步,你們要想辦法把和溫言引到我們的石屋。你們帶着大部隊先離開,務必讓他們原路返回,跳到洞裏來,就說我們有人受了傷,急需救援……還有一點,那兩種藥劑你們想辦法掉包,但要給他們各留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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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信信號切斷,樊小餘對上時夜的目光。
“怎麽?”
時夜挑眉:“為什麽各留一只?”
樊小餘:“如果都拿走了,這個人恐怕就沒有體力再來一次回溯,萬一你又死了,不就回不來了?”
像是有什麽東西拂過心頭。
時夜輕輕眨了下眼:“你在關心我?”
樊小餘卻沒好氣:“我在你身上花了大錢,不想随便用一下就沒了。”
真是一盆冷水當頭澆,時夜也不知是郁悶這姑娘不解風情,還是自己寄望太高,只得收拾好情緒,似笑非笑道:“餘兒,你不必擔心會人財兩空。理論上來說,死亡是既定事實,無論時空回溯多少次,都不可能扭轉。”
樊小餘一怔,不可扭轉?
那時夜……
時夜繼續道:“也就是說,如果時空回溯後我沒有死,就說明還不到老天爺收我的時候。試圖玩弄時間的人都會為此付出代價,即使你我不動手,這個人也活不久。”
樊小餘沉默了。
天各有命,她也寧願相信因果報應,自食惡果,可事實上見得最多的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正如那句話說的“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思及此,樊小餘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我不想等天收,只能讓我逮住一絲機會,我先收了他。”
時夜一陣沉默,他怕的就是這個。
樊小餘拗起來,一萬頭牛都拉不回來。
時夜:“不管怎麽樣,一會兒人來了,你不要舉刀就砍,還是得先弄清楚來龍去脈,這事背後要是沒有基地的指使,這麽大陣仗他一個人弄得出來?”
樊小餘看了他一眼,雖不想忍耐,可卻經由時夜這番提醒,轉而想到對方是兩個人,雖然不知道是一夥的還是各有圖謀,只是湊巧撞在一起。她這邊還有個扯後腿的時夜,她可以拿自己的命冒險,但不能把時夜也搭進去。
樊小餘:“好,那你說怎麽辦?”
時夜聳肩:“演戲。”
演戲?
樊小餘瞪着他說不出話。
***
不會兒,溫言和從石屋上面的小洞慢騰騰的滑了下來。
與此同時,樊小餘這邊收到bill的回複,大部隊已經離開石屋,進入甬道,前面就能看見光亮,應該很快能離開山洞。
樊小餘小聲說了一句:“保持聯絡。”
随即切斷通話。
再一轉身,迎上兩人,目光對上目光平和的。
打從一開始話就不多,尤其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大學生的襯托下,她的神态舉止顯得尤為祥和。
不,與其說是祥和,倒不如說是随遇而安,唯有時夜和樊小餘掉下地洞的那一刻,才聽到她尖叫一聲。
一手拎着醫藥箱,來到樊小餘面前:“你們有人受傷?”
說話間,她的眼神在樊小餘身上搜索。
樊小餘睐了她一眼,側身指了指窩在角落裝孫子的時夜:“不是我,是他。”
“哦”了一聲,走了過去。
樊小餘皺着眉看着她背影片刻,怎麽都想象不出,這個身材纖細樣貌清秀的姑娘,會和這個陷阱有關。
靜了片刻,樊小餘收回目光,一轉頭對上溫言。
樊小餘和時夜有過分工,一個人看住,一個人盯着溫言,時夜還主動要求對付,樊小餘問過他為什麽。
時夜的回答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樊小餘一陣無語,忽然有種預感,時夜這種性子早晚有一天得死在女人身上。
心神一定,樊小餘決定先集中注意力對付這個溫言。
她想了想,随口問:“大部隊那邊怎麽樣?”
溫言原本縮縮唧唧的站在幾步外的地方,半低着頭,時不時擡眼偷摸的瞧上一眼,臉上紅吞吞的,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心虛。
溫言乍聽到樊小餘突然開口,吓了一激靈,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是對他說話。
“都……都……都……挺好!”
樊小餘的眉頭越發緊皺,随着他那個“都”字幾乎要擰成川了,她是個急性子,碰到個大喘氣半天,真是急上加急。
但未免引起對方的不安,樊小餘還是決定先表現出“友善”的一面,麻痹對方的警惕心。
和時夜相處久了,樊小餘也漸漸學會了拐彎做事,只是做得不夠圓滿,所以當這主意一定時,她勉強扯出一抹笑,顯得是那樣的敷衍。
可看在溫言眼中,卻如冬日裏照拂在皚皚白雪上的暖陽,心髒一下子超負荷工作,腳下一軟,支撐了兩秒就矮了下去。
樊小餘的笑容立刻收起,只見溫言一屁股坐到矮石墩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瞪着她像是看到鬼。
她越發覺得這個溫言是在心虛,莫非是感受到了她的殺氣,吓破膽了?
思及此,樊小餘将已經握住手|槍的手收了回來,腳下略微頓了一下,便向溫言走去。
樊小餘從背包中拿出一包液體遞給溫言,這是一種高濃縮營養劑,适合野外露營。
溫言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時,有些受寵若驚。
樊小餘卻注意到他的手與常人不同。
以男人手掌的大小比例來看,溫言的手掌偏小,更像是女生的手。但十指卻分外修長且過細,手背上的膚色白的近乎透明,可以看清血管的紋路,而且有塊地方布滿針孔,像是常年輸液留下的痕跡。
如果按照時夜所說,這個時空回溯的幕後黑手需要大量體力才能維持能力,那麽用針管注射是最快的方式,可是這個溫言卻是手背上布滿針孔?
莫非是平時輸入營養液導致的?
眼見溫言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着營養液,樊小餘的目光緩緩略過他的手臂,但見一雙袖子各有磨損,露出同樣瘦弱蒼白的手臂。
樊小餘便從包裏掏出她的綁手,趁溫言不注意時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溫言一震,吓得不輕,瞬間嗆到。
一陣劇咳,他的臉色比方才還要紅。
樊小餘卻很平靜道:“你的袖子破了,待會兒指不定還會有什麽危險,先用這個擋一擋。”
溫言張了張嘴,抖着手要接過。
誰知樊小餘剛将綁手遞給他,下一秒就聽“撕拉”一聲,她一把扯掉了他的半截袖子。
呵,果然有針孔,就在手臂上。
樊小餘下巴繃緊,轉而又撕掉另外一只,同樣有針孔。
她還煞有其事的說:“好了,你自己綁吧。”
話音落地,樊小餘起身離開,留下溫言漲着一張大紅臉,樣子頗為虔誠的捧着一對綁手,像是看到信奉的神靈顯靈快要死過去了。
樊小餘轉而來到時夜和身邊,決定找機會和時夜商量下對策。
***
打從一靠近,時夜的目光就分外專注。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看人,憑心情,會注意對方的性格、穿着和臉蛋,而男人第一眼看的往往是身材。
演繹推理中,時夜牢牢記住了那個女人的體型,雖然藏在密不透風的工裝裏,可舉手投足間卻有自己的一套習慣。
所以當在時夜面前蹲下時,時夜心裏的猜測又坐實幾分。
“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時夜笑問。
手上動作一頓,擡了下眼皮,眉眼間淡的讓人很難記住:“應該沒有。”
她在騙人。
一個人可以說謊話,但眼神不會。
四分之一秒的微表情已經将她出賣。
他們一定見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哦,那應該是我記錯了。”時夜漫不經心道。
一雙漆黑的眸子漸漸垂下,望着拾起棉簽,沾了藥劑給他清理傷口的動作。
那不是一雙醫護人員的手,而是經常擺弄機械工具的手,虎口和食指上都有薄薄的繭子,有哪個醫護人員的繭子會長在這裏?
時夜幽幽地嘆了口氣:“大概是因為,我之前打工的地方,有個女生和你長得很像。”
動作又是一頓,收回棉簽,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裏透着詫異,被瞬間擡眼的時夜精準的抓住。
他們果然見過!
不,準确的說,是她認識他。
***
與此同時,樊小餘來到兩人身前,雙手環胸,面無表情道:“我有話說。”
時夜只擡了下眼皮,便又看向。
頗為識趣,點了下頭,起身離開。
剛走遠,去幫溫言紮綁手,這邊樊小餘就蹲下,問:“有發現麽?”
時夜笑道:“暫時沒有。”
樊小餘盯着他那礙眼的笑好一會兒:“不是要演戲嗎?”
時夜的目光略過樊小餘,望向溫言和,見他們正在靠近,遂輕聲對樊小餘道:“我發現那個溫言一直在看你。”
樊小餘挑眉:“所以?”
時夜靜靜的垂眼,聲音更低:“把你的水壺給我。”
樊小餘一怔,她沒聽錯吧?
她不由的彎下腰,将頭靠近:“什麽?”
時夜輕笑:“我說,把你的水壺給我。”
樊小餘直起身,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他片刻,竟然真的從背包裏拿出一瓶水,是她慣用的行軍壺。
她将壺蓋擰開,時夜擡手要接。
樊小餘卻躲過,徑自将壺嘴湊到時夜跟前。
時夜一怔,對上樊小餘挑釁的目光,随即無聲嘆了口氣,很快低垂了眸子,就着壺嘴喝了幾口,水滴順着唇角滾落。
樊小餘動作一頓,聽到身後兩人接近的動靜,轉而從包裏拿出黑布,擦向時夜的唇。
時夜身體一僵,瞬間聞到了濃重的油味。
這塊黑布顯然剛擦過武器,那些油是樊小餘用來防止武器生鏽包養用的。
時夜嘴角一抽,笑容不改。
和溫言就坐在他們身後幾步遠的位置,近到足以聽到交談,足以看清他們臉上的神色,且兩人都沒有避忌,直勾勾的望過來。
時夜擡眼間,對上溫言的眼神,但見他鼻翼微張,面色僵凝,眼中透着對他的敵意。
下一秒,他淡淡開口,聲音因窩着的姿勢而略顯沙啞:“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你穿的不是這身戰服。”
樊小餘擡眼看他,不懂怎麽話題跑到這裏,卻又覺得時夜別有用意。
時夜笑容漸濃,就着石屋內昏黃的光線,那眸中仿佛略過一道流光:“那時候你的頭發也比現在短,還梳不起來。”
說話間,時夜擡起手臂,捏住樊小餘鬓角垂落的發尾。
樊小餘背脊一僵,是自然的條件反射,可她沒有阻止時夜,硬生生忍住了。
時夜将那縷碎發別到她耳後,指尖的溫度滑過耳垂,落下。
“後來,小時夜告訴我,你對他很好,心地善良,人很溫柔,我當時還不信。這麽兇的女人怎麽可能,我們說的一定不是一個人。可是現在又覺得,他說的沒錯。”
話音落地,時夜錯開目光,又一次看向對面。
溫言幾乎是在瞪他了,而旁邊的也不由得皺起眉,眼裏透着驚詫。
在此之前,恐怕沒有人會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是這樣親昵,這一刻的演戲,會讓人不自覺地腦補許多。
敵人的注意力一旦被轉移,就會露出破綻。
只不過時夜沒想到,除了收獲了,還試探出了溫言。
☆、43.時空輪回 13
時夜的注意力在另外兩人身上,可樊小餘的情緒卻有一瞬間沉浸在他的話裏。
她很溫柔?
她溫柔過麽?
她從來不認為這兩個字可以安在她身上。
樊小餘一直認為,溫柔即軟弱,弱者會短命。
所以她很快就将時夜的這番誇獎愧疚于演戲,顯然外人并不知道她為人如何,自然也不會覺得時夜說的不對。
樊小餘不動聲色的抓起時夜的一只手,借由身體的遮擋,快速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
時夜笑容不改,睫毛低垂,分辨出來。
【動手】
擡眼間,對上樊小餘的目光,但見她微微挑眉,像是詢問。
時夜快速在心中做了一番計較。幕後設計者是scarlet,但他不能告訴樊小餘,若scarlet目标是他們二人,他必須和樊小餘分開,以防團滅;如果目标只是他,更要将樊小餘支開,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溫言,不知什麽來路,會否扯後腿。
思及此,時夜開了口:“你身手好,不如先去那邊探路?如果出了門遇到大部隊,正好讓陳峥和徐傑做個擔架,過來把我擡走。我身子骨弱,怕是走不動了。”
為了顯得這孫子裝的有說服力,時夜還象征性的咳嗽了兩聲。
樊小餘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反問:“我一個人去?”
時夜淺笑,眸中流光浮現:“自然不能讓你獨自冒險,我哪會這麽狠心?要不……你帶個人?”
樊小餘在心裏過了一遍,這樣也好,溫言交給她,找個角落就把他埋了。
雖然時夜表示過,玩弄時間的人終會自食惡果,可她才不管那麽多,與其等天道,不如她先來個人道。
樊小餘笑了:“也好。”
時夜一眼看出她的念頭,眉梢一抽,反手抓住樊小餘的手,微一用力,想告訴她,手下留情。
但樊小餘便随便扯了個敷衍的笑,表示心裏有數。
***
再一轉身,樊小餘站起來對溫言道:“喂,小子,你跟我走。”
溫言顫悠悠的擡起眼皮。
其實打從剛才,他的目光就牢牢鎖定在樊小餘的背上,她起身回頭的瞬間,溫言急忙忙垂了眼,心虛的熱從耳根蔓延到面頰。
這會兒突然被點了名,一下子又心慌起來,手足無措的站起身,拽了拽衣角,腼腆的點頭,然後就像是小媳婦一樣跟上樊小餘走向石門。
但由于溫言走路步幅小,人看上去又比實際上顯得纖瘦,直到樊小餘走到石門,回頭一看才發現,他還跟在五、六步以外。
樊小餘頓時不耐煩了,一手叉腰,一腳在地上打拍子。
溫言擡了下眼皮,像是又被驚着,立刻“吧嗒吧嗒”跑上去。
樊小餘對這個不知道該稱之為男人還是男孩的家夥反感起來。
她明明什麽都沒做,他怎麽就表現的好像被脅迫被恐吓了一樣,肯定是裝出來的,真是越看這厮越像是暗搓搓的幕後黑手。
樊小餘殺機一起,一手已經從後腰抽出三棱刺刀,準備待會兒就給他放血。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出石門,踏入另一條甬道。
***
這條甬道并不長,中間也沒有岔路迂回,直到來到盡頭也不見機關阻礙。
走進盡頭的石門,又登上兩層臺階,兩人踏進另一間石屋。
這一路上連個屁都不敢放的溫言,突然出了聲:“啊!”
樊小餘一頓,回頭斜睨了他一眼。
溫言指了指四周,說:“我……我們……來……過……這裏……”
他每吐出一個字,樊小餘的眉頭就跟着跳一下,多聽他說兩句話,真能把人急死。
“你是說,這是你們之前待過的石屋?”
樊小餘邊問邊以能量棒照亮四周,果然在石壁上見到一幅幅壁畫,正是大貓之前口述的那些。
溫言:“嗯。”
與此同時,通信器裏傳來大貓的聲音:“小餘,在嗎?”
樊小餘刻意走開兩步,靠着山壁,以眼神打量溫言,同時輕聲回:“你說。”
“我們已經離開山洞了,現在正往森林外穿。”
樊小餘靜了一秒:“沒再遇到機械獸?”
大貓:“沒有,不過遇到了幾個小機關,放心,我和bill能應付。”
樊小餘:“ok,那你們先把大部隊帶下山,保持聯絡,如果我們需要接應,你們再等我回來,如果到傍晚還是沒等到我,就進來收屍。”
大貓一驚:“那不如我們送完他們直接回來找你?”
樊小餘:“如果連我都對付不了,你們來只能填坑,你想團滅?”
大貓頓時噎住。
樊小餘:“就這麽決定,別給我添亂。”
眼見溫言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樊小餘也不便多說,很快切斷。
隔了一秒,就聽溫言結結巴巴的問樊小餘:“咱們……要不……要繼續……找……出路?”
樊小餘扯着唇角,不懷好意的笑了,緩緩走進溫言的同時,一手拿着三棱刺刀在另一手手心上一下下打着拍子。
“倒不着急,先聊聊。”
溫言頓時睜大眼:“聊……聊……什麽?”
他緩緩向後退,背脊很快撞到石壁,腳下不穩滑了一下,但雙手很快撐住,勉強沒有摔倒。
這看在樊小餘眼中,無疑是做賊心虛。
她已經走到溫言身前,歪着頭,冷冷的說:“聊你,聊你背後的目的。”
溫言一驚,飛快的錯開目光,一對比姑娘家還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眼神閃爍不定。
“我……有什麽……好……”
樊小餘不耐煩的将他打斷:“我只給你三分鐘時間,珍惜現在,少他媽的跟我這兒唧唧歪歪。”
溫言立時倒吸了口氣,張着嘴,瞪圓眼睛:“你……你罵……”
樊小餘瞬間火冒三丈:“你媽!”
溫言嘴巴張得更大,就像是什麽東西噎住了喉嚨,好半響才說:“我……是說……你……罵我……”
這回他講究了點技巧,将“罵”和“我”一起蹦出來。
樊小餘挑了下眉,口吻嚣張:“我罵你怎麽了,都是要死的人了。哦,你還有兩分鐘。”
溫言仿佛很害怕,身體緊貼牆壁,吓得不要不要的:“為……什……麽……殺我……”
樊小餘:“你做這個陷阱,不就是求這個?”
話音落地,她也懶得再跟這結巴廢話,再聊下去她也要結巴了,索性手上一揮,倏地将三棱刺刀刺入石壁。
石壁頓時被戳了個洞,石渣落在地上和溫言的肩膀上。
溫言受到震蕩,臉色發白。
然而樊小餘卻又一手抽出飛刀,在手中轉了半圈,抵住溫言的頸部動脈,很快那塊皮膚上就浮現一道血痕。
無論是溫言挪動,或是樊小餘手上再用一分力,他都會立刻血濺當場。
就見樊小餘一臉不善盯着他:“為什麽針對時夜?”
隔了一秒,又道:“或者我這麽問,你玩的是他,還是我?”
而這一刻,溫言的內心世界是複雜的,起起伏伏的,就像是樊小餘捏着他的心髒,收一下緊一下。
玩……玩什麽的……
這麽刺激的事……
他寧可被玩……
上一刻,溫言還沉浸在他居然被女神壁咚了的幸福感中,沒想到下一刻飛刀就抵住了脖子。
啊,女神是真想要他的命!
溫言頓時清醒過來。
可是要命的是,他是個結巴,恐怕他還沒解釋完,女神就要不耐煩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種死法一定指的是小土壤。
可他還沒當過土壤啊!
情急之下,溫言立刻從兜裏摸出一個電子設備,飛快的扔到地上。
這一刻,他玩的是命。
因為樊小餘很有可能直接放血。
可他不扔,就肯定死。
***
溫言顯然賭對了。
樊小餘的注意力果然錯開了一秒,但飛刀卻沒有收力。
樊小餘:“你玩什麽花樣?”
話音落地,那被扔在地上的不知道什麽鬼的東西,就突然開始變形,從一個黑色的顆粒變成了一只電子飛蟲,張開翅膀繞着兩人盤旋。
飛蟲很快落在溫言的肩膀上,上面的微型電子攝像頭正對着樊小餘。
樊小餘眼皮子一跳,瞬間發現那電子蟲身上的一行簽名小字。
【be geo me】
艹……這麽眼熟。
這麽弱雞狗血的用詞……
下一秒,樊小餘嘴裏噴出了火:“你丫是黑、客、狗、仔?”
他媽的黑客狗仔竟然會時空回溯,還是異能人?
等等……
好像哪裏不對?
如果他是這個陷阱的幕後黑手,為什麽之前接觸多次,都沒有顯露出這個能力?
而且他不是一直和她過不去麽,怎麽會針對時夜?
樊小餘眯着眼想了片刻,遂抽出三棱刺刀,讓開兩步,道:“把你包裏和身上的東西都掏出來,扔在地上。”
溫言不敢不照辦,但總算逃離了生死關。
他速度極快的将身上和包裏的所有裝備逐一拿出,排列有序的擺在地上,最後還不忘将肩膀上的電子飛蟲按熄,一起放下。
緊接着,他擡起頭,像是谄媚上供一樣讨好的笑了,指着一地的家夥,意思是請随便踐踏。
樊小餘真沒客氣,還真的踐踏了,擡起一腳在那堆東西裏胡亂扒拉着。
直到她的目光掃過那個迷你攝像機。
樊小餘揚了揚下巴:“打開。”
溫言不敢耽擱,立刻按了播放鍵。
以山壁為屏,攝像機很快打出燈光,很快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艹,還說是跟拍如何尋回失蹤人口的夜間記者,這拍的都是什麽鬼,怎麽全是她的特寫?!
樊小餘邊看邊瞪眼,直到影片裏晃過她和時夜一起的畫面,不由得愣了。
山洞外,巨石旁,時夜雙腿交疊斜靠着,唇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
而她仿佛很專注的在聽他說話,時不時張嘴應兩聲。
炙熱的陽光被擋在外面,篩過葉子,樹影娑娑,落在他們身上,像是調皮的皮影畫。
不知道時夜說了什麽,她突然笑了,像是很高興,樹影略過她的眼,襯着那裏額外鮮活。
……怎麽,她也有這樣悠閑自得的一面,也曾這樣輕松無慮的笑?
影響倏地熄滅。
樊小餘回過神,又一次看向溫言,口吻很淡:“你暗戀我?”
溫言又一次漲紅臉,卻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樊小餘:真是日了狗了……
下一秒,她從背包裏掏出一塊黑布,扔到地上,示意溫言将東西都裝進去,打包。
溫言不敢遲疑,很快照辦,手腳麻利極了。
樊小餘接過包裹:“沒收。”
溫言忙不疊的點頭。
樊小餘吐了口濁氣,很快轉回正題:“這陷阱不是你做的?你也沒有時空回溯的能力?”
溫言眨了眨眼,茫然的搖頭。
樊小餘相信了,他也的确不像,或者應該說是黑客狗仔不可能和時空回溯挂鈎。
雖然這兩個人同樣不愛露面,喜歡畏畏縮縮的幹不要臉的勾當。可嚴格來說,行事風格還是迥異的。
那麽,不是黑客狗仔,會是誰?
下一秒,樊小餘心頭一凜,立刻擡眼:“不好!”
是scarlet!
而且時夜一早知道,他是故意将她支開,獨立面對危險!
樊小餘腳下一轉,奔向來路。
☆、44.時空輪回 14
樊小餘和溫言前腳離開,後腳時夜這邊就坐直了身。
在scarlet詫異的注視下,時夜站起來在意的彈了彈褲子上的土,還将身上的衣服稍作整理。
擡眼間,笑容漸斂,唯有唇角殘留了一絲弧度,頗具嘲諷。
“人走了,別藏着了。”
scarlet眼神一動:“什麽?”
時夜望着她:“起初我還以為,你玩這麽大是針對我。可我想不通為什麽。直到剛才你往我傷口上下藥的時候,我全明白了。”
隔了一秒,時夜撿起黑布,擦掉胳膊上的藥劑。
時夜将黑布扔下:“幸好我防了一手。這種迷藥無嗅無味,靠血液滲透最快。如果中招,按照時間計算,我應該已經暈了。”
時夜語速很慢,仿佛并不着急,但每句話都直中要害,沒有耽誤半點功夫。
scarlet靜靜聽着,已經開始思忖策略。
時夜卻仿佛料到了接下來的每一步,連同scarlet這種訓練有素的異能人第一時間會作什麽樣的策略反擊都一并想到了。
但見時夜從兜裏拿出一支試管,裏面流淌着藍色的液體。
“這是你最後一只體能補充劑。”
scarlet一怔,下意識的摸向身上的兜。
時夜淡淡道:“剛才你給我下迷藥的時候,我順手拿走了。也是那一刻,我想到你針對的是樊小餘。為什麽?”
仿佛被戳到痛處,scarlet的眼神一下子冷了幾分。
“為了要證明我是最強的。”scarlet終于不再掩飾。
她很少開口說話,偶爾開口聲音淺淡,也會被人忽略,加上她相貌不易被人記住,放在人群中轉瞬即忘。
所以當這句話出口時,自會讓人感到詫異原來這麽弱小不起眼的姑娘,卻有強烈的野心。
許是意識到這已經是最後一席對話,以後無論生死成敗,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于是也不等時夜回應,scarlet徑自繼續道:“我是認識你,但你不記得我。”
時夜靜靜聽着,仔細追溯過去的記憶,想試圖将此人有關的蛛絲馬跡揪出來,然而卻像是大海撈針。
scarlet:“我小時候,一家四口,家境一貧如洗,爸爸殘疾,媽媽每天要做幾份兼職。我有個姐姐,很小就出去打工,不甚走入歧途,還被人連累染上了毒瘾,最後還偷了一個老大的整包毒品。後來沒幾天,我姐姐被人滅口在荒野,只是毒品下落不明。那些人找上門來,我爸爸為了護我和媽媽周全,用身體擋住對方,還用盡最後的力量和其中一個人同歸于盡……”
“當時我和媽媽就在後院,她聽到動靜拉着我逃了出來。但我們沒想到,死在家裏的那個惡人,就是那老大的兒子。我和媽媽一路逃亡,一路受人追殺……後來為了保護我,媽媽去把那些人引開,我們約好了在一個地方彙合,她遲遲沒出現,我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原本只是一包毒品的事,那後來扯上了老大的兒子一條命,他們要了我們家三口人陪葬還嫌不夠,還要把我也找出來帶回去交差。我以為自己一定逃不掉了,沒想到這時候遇到幾個少年,事情竟意外有了轉機……”
話說到一半,scarlet頓住,擡眼看向時夜,眸中仿佛有光彩溢出,但也只是一剎那,轉瞬即逝。
時夜眉梢微皺,眸中晃過一絲驚異,瞬間仿佛聯想到什麽。
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歲月,他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仗着高智商和一手的化學劑,已經不知天高地厚。
在外闖蕩時因緣巧合結識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個人都有一項絕活,彼此之間取長補短,合作了幾次覺得默契,就攜手闖蕩了幾個城市。
年少氣盛,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一腔熱血,總覺得可以拯救世界。
幾個少年都有滿腔抱負,一路的路見不平,救了多少人自己也忘了,老弱婦孺居多,其中漂亮姑娘也不少。
他們中間有個叫阿春的少年,性格最飄,長得也動人,心情好的時候也不拒絕,時間長了倒是留下一屁股風流債。
時夜終于想到一些事,卻不肯定:“你和阿春……”
聽到那兩個字,scarlet平淡的神色終于有了波動,望着一角,眼前焦距放空,神色竟有些癡。
之前她的眉眼之間色彩過淡,像是沒放鹽的菜,如今多了一抹鮮活,竟然變得好看起來,即使膚色比大多數女孩都要黑一些,在這樣昏黃的光線襯托下,卻是那樣柔和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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