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和尚
寒風凜冽,大半夜地下起了雪, 苗宛彤的輕功再好, 腳程也有些跟不上了, 何況到了半夜姜雲開始發燒, 臉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紅, 身子挂在苗宛彤的身上軟綿綿地不着一絲力道。
苗宛彤摸了摸姜雲的額頭,燙得地心頭一驚, 忙縮回了手,這荒郊野外地也不知到哪裏去才好, 心頭焦急, 臉也跟着冷了下來。
這姑娘身子不好,在外面着涼受凍的, 受了底子,高熱跟着就席卷而來。
戴靖雪幾次回頭看時也發現了不對勁,總算沒忍住退了回來, 指着前方道:“再行快些,前方有一破廟, 可先行休息一夜。”
前方的确有一破破爛爛的廟宇, 漆落磚缺的,大雪一下, 顯得格外凄涼。
戴靖雪上前敲了敲門,大門拉開一條縫,一個光頭小和尚探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眨巴着眼睛行了一禮:“女施主請問有何事?”小和尚的聲音輕脆, 可那小正經的模樣又委實有些可愛。
戴靖雪正欲說話,小腦袋的上方又探出一個腦袋來:“莫不是夜裏不好行路,來讨住宿的?”這孩子活潑些,眨巴着眼睛沖着戴靖雪笑了笑。
“我們有個朋友生病了,想過來投宿一晚。”
“可……”
“施主快些進來,外面下雪涼着呢!”那小和尚笑眯眯推開了門,然後推了一把板着臉的小和尚,“師弟你快去将後院的房間收拾收拾,我去告知師父。”說着他還伸手将那小和尚頭上積起的雪給撣開了。
小和尚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留下來的孩子将門拉開迎着三人進門後忙将大門合上,搓着小手呵着氣:“我叫裴松,剛剛那個我的小師弟,叫裴樞。”裴松将三人領至廳中,收拾着破爛桌案上的杯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茶水了,施主們可用過晚膳?”
戴靖雪正欲答話,卻見苗宛彤将姜雲扶着坐好,而後直起身來答到:“已經用過了,不麻煩小師父。”
裴松還是第一次被喚作小師父,小臉一紅又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角笑了笑。
“施主你們稍等,我去叫師父過來。”說完邁着小短腿兒風風火火地就跑了,往雪夜裏一紮,沒了影子。
苗宛彤伸手探了探姜雲的額頭,溫度高得厲害,她與戴靖雪誰也不會醫術,又怕從姜雲身上摸出來的藥帶毒,只好瞪着眼睛看着姜雲,幹着急。
裴樞收拾完房間後回來見姜雲緊閉着雙眼,他上前摸了摸姜雲的脈搏,那張嚴肅正經的小臉竟是與姜雲十二分地相似,半晌後他又冷着張臉出了門,回來時手中端了一盆涼水,他将巾帕丢給了苗宛彤:“先将溫度降下來。”
苗宛彤一把抓住了巾帕,浸過冰涼涼的井水後擰幹敷在了姜雲的額頭上。
此時老師父進了房間,苗宛彤忙站了起來:“大半夜的,麻煩老師父了。”
“阿彌陀佛,與人方便,貧僧該做的。”圓珩看沖着裴松揮了揮手,“你帶施主她們去後院的廂房休息。”
“破廟之中沒多打理,施主們先将就将就。明日貧僧讓弟子裴松進城去給這位姑娘抓些藥回來,夜裏露重,施主們可将火爐燒着。”
“師父,柴火都不夠了……”
圓珩打斷了裴樞,拍了拍他的頭,呵呵笑了起來:“沒了你明兒就去拾些回來,晚了,趕緊去睡吧。”說完他又沖着裴松招了招手,“趕緊安排客人。”
苗宛彤道了謝後扶着姜雲跟着裴松一道去了後院。
這個廟宇的确破爛,就是與這三位師徒之間的對話可以聽出他們窮得厲害,廟裏沒有柴火,沒有吃食,破爛之中尋着一處避風避雨之處,算是上天垂憐。
裴松将柴火為三人生起,苗宛彤忙上前去攔着:“小師父,不必如此麻煩,我們休息一夜明日便走……”
“施主你不必客氣,這裏從來沒有客人,這麽些年你們是第一個敲開這破廟的。這姐姐燒得厲害,夜裏泛冷時莫再涼着了。”裴松笑起來,一張小臉如綻開的花,“你們安心住,沒人找得着你們的。”
苗宛彤吓了一跳,又打量了一番裴松,這小和尚聰明,善于觀察,看到她與戴靖雪身上留着些血跡,帶着些傷,便知曉是被人追殺成這般模樣的,可又不太會像老師父那般喜怒不形于色,三言兩語之間便交待了個徹底。
“施主也莫跟小師弟置氣,他向來仔細慣了,這裏少有人來,他也是怕來了壞人。”裴松臉上一直帶着笑意,将房間打理收拾好後退了出去,走時神秘兮兮地道:“若施主們發現不對,可往衣櫥前面第二塊地磚下面藏,沒人能找到這裏的。”
苗宛彤再三道謝,等裴松走了後,苗宛彤這才轉身去瞧姜雲,戴靖雪幫着姜雲換下了巾帕,又浸水擰幹後敷在了姜雲的額頭上。她并不多氣惱苗宛彤和姜雲對三清觀所下的殺手,但也不會多贊成。當初方老伯還送了她一些強身健體的藥丸,囑咐着姑娘家莫要強出頭,多多照顧着自己的身子。
一個心懷慈悲的老爺子,若說她心裏沒有一點恨意,她也必不會在樂茗說完實話的當即就與自己的師父翻臉。
“師姐這一路要該往何處去?”戴靖雪照顧着姜雲,苗宛彤則背對着兩人去收拾另一張床榻。
“一路被人追着,自然是走到哪兒算哪兒。”苗宛彤說罷回頭看了眼戴靖雪,問道:“你呢?三清觀已毀,師妹要往哪兒去?”
戴靖雪停了下來,然後搖了搖頭:“不知道,天下之大,走一步算一步,總會有落腳之地。”
而後苗宛彤便不再問了,她指了指鋪好的床榻:“快來休息罷,我來照顧阿雲就好了。”
“師姐。”戴靖雪裹着被子上了床,她睜着大眼睛看着苗宛彤,見苗宛彤應聲轉過頭來,忽而沖着苗宛彤笑了笑,她本就生得好看,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眉目伸展,格外生動,“除了對我好,你第一次對其他姑娘也這麽上心。”
她點到為止,便不再說下去了,卻見苗宛彤被她突然而來的話給問愣住了,她側頭看了眼臉上帶着些潮紅的姜雲,又轉頭看向等着自己的戴靖雪。
“阿雲救過我性命。”
戴靖雪點了點頭,轉了個身對背着苗宛彤,又開口道:“那這一路師姐該還的倒也還得差不多了呀。”
苗宛彤不再接話了,她知道戴靖雪的意思。說起來在三清觀的日子裏,觀中師姐妹們,除了自己會猜人猜心以求自保以外,就數戴靖雪小心又敏感了。觀中姐妹就戴靖雪最了解樂茗的心思,這也是樂茗在下達意思殺方老伯的時候會時時瞞着戴靖雪,甚至有意避着戴靖雪。
“師姐家後院裏埋的幾壇女兒紅,會帶着雲姑娘一起去嘗嗎?”
苗宛彤側頭看了眼姜雲,頓了半晌後又替着姜雲換了巾帕。她半跪在姜雲的床前,撩開了姜雲額前的碎發,半晌後往床沿邊一靠,長長嘆了口氣。
這夜苗宛彤未能眠,待到姜雲燒退下後,她這才舒了口氣,轉身一躍爬上了屋檐,放眼四望,黑漆漆一片。背上受了自己的刀刺下的傷,胳膊和腿上沒一處完好,更讓她抓心疼的還是心口所受的那一掌,宛若千萬只手在撕扯蹂躏,逼得她輕輕捶着自己的胸口。
她就着這個姿勢将戴靖雪說的話又捉摸了一遍,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那支木簪。早從山中小屋第一次離開的時候,她便順走了姜雲的一支簪子,當真只是留住念想?無親無故,早已跟姜雲的恩情扯清了,偏就知道是袁秀秀挖的個坑,自己還不過腦子地往裏跳。
越扯,越難算清的糊塗賬。
這樣呆坐到後半夜,委實太冷,她翻身下了屋檐,跑回房間裏探了探姜雲的額頭,而後凝着內力将周身捂暖後悄悄爬上了床,攬着姜雲睡着了。
待苗宛彤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姜雲眨着眼睛看着自己,長睫微煽宛如一只靈動的蝶。她腦子裏過了一遍昨夜戴靖雪的話,心頭一跳,一個不穩從床上栽了下去,嘶嘶兩聲摸了摸自己的腰。
“就兩張床,所以我跟阿雲你擠了擠。”
又不是沒有同過榻,自己這般老老實實地解釋才更可疑。苗宛彤閉了嘴,回過頭來一瞧,發現另一張床榻上早沒了人影,她心頭一緊,忙理了理衣裳推開了房門。
“施主你們醒啦,阿樞為昨日生病的施主抓了藥回來,我剛熬好給你們送過來呢。”裴松眼睛彎作了一道橋,将手中的藥碗遞給了苗宛彤。
苗宛彤接過藥碗後問道:“昨日與我一道來的另一個姑娘,小師父可見到?”
“那位女施主一早便走啦。”裴松笑道,“天還沒亮呢那位施主便已經走了,她托我轉達施主,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就此與施主道別,有緣自會再相見。”
苗宛彤抿了抿唇角,沒再說話,她轉身将藥拿給了姜雲。姜雲擡起頭來問道:“你小師妹走了?”
“嗯,走了。”
姜雲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喝完咂了咂嘴:“啧,真苦。”
苗宛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起當初與姜雲初見,她受其恩惠,替姜雲試藥時,那藥的苦味兒才是真苦,這裴樞小和尚熬的藥,算是給足了姜雲面子。
“回頭你寫個藥方給我,我幫你去抓些藥回來。”苗宛彤接過姜雲手中的碗,沖着姜雲笑了笑。
姜雲撩開被子下了榻:“不必了,就是普通的感冒,這碗藥倒是對症。”
剛進門的裴樞一聽姜雲的口氣,竟一改平日裏的冷漠,擡起頭來看了眼姜雲。姜雲昨日本就迷糊,不知道這小和尚是誰,也擡頭看着他。半晌後姜雲輕輕地笑了笑,她問裴樞道:“這藥是你抓的吧?但桂枝和麻黃多了些。”
聽到姜雲未曾道錯一二,裴樞又擡頭仔細看了看這姑娘,正欲開口,裴松又跳了進來:“女施主會醫術?”
“醫術倒不精,毒術卻有研究。”
裴樞眼角抽了抽,沒理會姜雲,只接過了藥碗,又默默出了房間。
裴松笑嘻嘻地搬了個凳子坐過來,歪着腦袋打量了一番姜雲:“學醫的姑娘很少。”
說着他低下了頭去。
“阿樞喜歡醫術,從前阿樞他娘也是個大夫,師父教不了他,他都是自己學的,施主莫要跟他置氣。”
姜雲看了裴松一眼,而後将嘴角微微拉起來,她的眉眼展開後格外好看,眉如遠山,眼含星辰,卻聽姜雲又問道。
“那你呢?”
“我呀,我就沒什麽所長了,就願跟師父打坐參禪。”
裴松與人親近,見姜雲一開始板着張臉,竟是與裴樞有些像,倒也不覺得不自在,反倒有些親近之感,直到此時姜雲舒展了眉眼,更是讓裴松放下心來。
他沖着躲在門外的裴樞招了招手:“阿樞你快來,你有不會的,記得跟施主讨教。”
苗宛彤輕輕笑了起來,這才發覺裴松才是個人精,這一聲讨教,就算讓姜雲手把手地教,都推脫不開。姜雲向來是有怨報怨,有恩報恩,如今承人如此大個人情,還能不教麽?
可轉頭看到姜雲的臉上依舊挂着舒坦的笑意,苗宛彤便移不開眼了。
這姑娘是喜歡這兩個孩子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