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聶少爺,傳緋聞嗎?】3
寒風瑟瑟,天空下起了雪,解琅渾身顫抖着跪在地上,面前的阿毛早已經沒有了氣息,旁邊被踩扁的饅頭還有些溫度,雪花落在上面就融化了。
紀瞳呆呆地站在一旁,拳頭緊握,骨節慘白,解琅目光渙散地看着面前躺着的人,滿臉淚痕,寒風吹過,冰冷刺骨。
雪越下越大,紀瞳看着絕望的人,不安地說道,“對不起,可是如果我出來,他們也會找到你,我們三個誰也。活不了,我也不可能看着你出來送……”
“閉嘴!”
解琅回頭沖紀瞳憤怒地吼道,瞳孔掙大,眼眶泛紅,“你就是個膽小鬼!”
紀瞳眉頭微蹙,滿臉愧疚地看着歇斯底裏的人,解琅緊緊握住阿毛冰冷的手,和他認識以來,一直都是他照顧着自己,他不懂的總是會耐心的和他說,買了吃的一定等他,擔心他餓着,午飯自己不吃也要給他買個熱饅頭。
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黑豆和一群手下小弟找不到他們又折了回來。
紀瞳聽見聲音,連忙上前把解琅拉起,解琅剛要開口被他立刻捂着嘴往橋後拖。
黑豆和小弟跑了下來,紀瞳拉住解琅的手從後面跑,小弟看見後面的身影着急地叫了起來。
“在哪裏!”
黑豆眉頭緊蹙,憤怒地搖手,一行人追了上去,紀瞳回頭看了一眼,解琅氣喘籲籲地被他拉着跑。
紀瞳喘息着,看了一眼氣喘籲籲的解琅,“等一下我,我引開他們,你往城西跑,去找一個叫邊叔的人,他可以救你。”
解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回頭看着緊跟着的人,紀瞳突然拉着他往巷子裏跑,解琅看着前面的死胡同,着急地瞪大眼睛。
紀瞳拉着他在轉角處站着,扒開旁邊的破木桶,紀瞳用力把解琅推倒,往洞口塞去。
“快爬!”
解琅還沒來得及反應,被紀瞳在身後一腳踢在屁股上,使勁往裏面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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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琅疼得緊咬着牙往裏面爬,旁邊是夠的尿騷味,看着解琅爬了進去,紀瞳連忙轉身跑出巷子,和黑豆他們剛好碰上。
解琅爬過巷子,聽見巷子外面的人吼着,“你們去裏面搜,一個都別放過!”
解琅抱着被洞口的石頭劃破的手臂,眉頭緊蹙,幸好他瘦,否則這麽小的洞,真的無力回天了。
“媽的!竟然爬狗洞跑了!”
聽見隔着牆小混混的咒罵聲,解琅眉頭緊蹙轉身從另一邊巷子往城西跑。
城西的邊叔和牛老大向來不和,曾經阿毛就打過注意要投靠邊叔,只不過他們太小,邊叔的手下考都沒考慮就把他趕走了。
解琅拖着疲憊的身體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走着,他從來沒來過城西,更不認識什麽邊叔,只是聽阿毛提起邊叔經營着一家賭場,就在百樂門後面。
解琅擡頭看着燈火通明的百樂門,轉身往背後走去,果然百樂門的後面巷子外面看起來熱鬧了許多。
解琅硬着頭皮走過去,一下被看門的小混混提着後頸扔了出去,解琅被摔在地上,渾身疼得一陣抽搐。
“小屁孩,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解琅擡頭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身材幹瘦,皮膚黝黑,但是看起來十分健康,穿的也很幹淨。
“我找……”解琅氣喘籲籲地說着,跑了一路他已經精疲力盡了,“我找邊叔。”
男人愣了一下,吐出嘴裏的煙,手指彈了彈手上的煙,煙灰随着寒風拂過解琅的臉。
“你以為随便一個人就可以找邊叔?”男人忍不住嗤笑。
解琅從地上爬起來,勉強站着,“我找他救命,紀瞳……”
男人眉頭緊蹙,“紀瞳?”
“對。”解琅說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男人愣了一下,一旁的馬仔看了他一眼,“輝哥,這……”
輝哥看了他一眼,走到解琅面前,手掌握起解琅的臉,仔細看了看這張髒兮兮的臉,臉色大白,長得十分清秀,總覺得和自己認識的誰很像。
輝哥搖搖頭,放下他的頭,起身準備離開,又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着暈倒的人。
他是很清楚地聽到了那個名字,旁邊的人想必也聽到了,若是置之不理,到時候萬一紀瞳真的出了事,追究下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馬仔看着愣着的人,小聲地問,“輝哥,要不把他扔遠點吧,不讓他死在這裏就好了。”
輝哥搖搖頭,紀瞳可是在牛老大那邊的,來找邊叔一定不簡單。
“把他帶到後院。”輝哥說着轉身往賭場走。
馬仔相視一眼,也不好違抗,扶起暈倒的人拖着跟在後面。
解琅醒來的時候在一間看起來還算體面的房子裏,旁邊堆滿了廢舊的桌椅,兩個馬仔看起來還算客氣地把他拽走。
解琅來到賭場樓上,馬仔把他推進了房間,房間裏燈光明媚,唱片機裏正放着當下最火的交際花季梓小姐的歌曲。
房間的家具都是古銅色的上好木質家具,旁邊兩個保镖表情嚴肅地看着他,解琅往前走邊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看在古銅色真皮沙發上,手裏夾着雪茄,煙霧在他頭頂缭繞。
“聽說你要見我?”
中氣十足的聲音十分有壓迫性,解琅這才看見那個瘦瘦的男人,他顯得很拘謹地樣子站在一旁。
“您就是邊叔?”
男人輕點下颌,算是答複了。
看着他冰冷嚴肅的表情,解琅不禁有些後怕,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邊叔,是紀瞳讓我來找您的。”
“紀瞳?”
邊叔眉頭微蹙,兩鬓斑白的頭發微微顫抖,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瞬不悅,他放下翹起的腿,手中的煙用力地按在面前茶幾上的琉璃煙灰缸裏。
解琅心中不安地看着他,“紀瞳惹到了黑豆,黑豆現在要置他死地。”
邊叔打量着面前瘦瘦的渾身髒兮兮的孩子瞥了一眼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輝哥,壓低聲音緩緩道,“黑豆是誰?”
黑豆微微彎腰,表情尊敬地低頭回道,“黑豆是牛老大身邊的馬仔。”
邊叔眉峰微挑,看着打量着解琅,“紀瞳也是牛老大的人,他們內鬥,你來找我幹什麽?我也管不了別人內鬥。”
“是紀瞳讓我來找您的。”
解琅硬着頭皮看着面前氣場強大的人,“紀瞳只是讓我來找你,具體什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的。”
邊叔唇角輕揚,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冷靜的人,沒有哭喊求他,也沒有怯怕的意思,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原來你之是個報信的。”
邊叔沖旁邊的輝哥道,“信已經帶到了,扔出去吧。”
解琅愣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我自己走。”
輝哥不屑地笑着,示意旁邊的保镖,保镖上前領着解琅的後頸,提個小雞仔一般拎了出去。
邊叔輕笑着,輝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邊叔,您笑什麽?”
“挺有意思的一個小孩,讓下面的弟兄照顧一下,別讓他死了。”
輝哥滿臉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邊叔看着他的樣子,搖頭笑着,“小小年紀,臨危不懼,有膽識,也有智謀。”
輝哥還是一臉疑惑,邊叔輕笑着,“如果他求我救人,我不會救,但是他這樣只說找我,又不說目的,倒是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所以,他知道我不可能不救紀瞳。”
“您要救那小子?”輝哥有些意外地看着邊叔。
邊叔擡眸看了他一眼,“我到要看看那小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邊叔又抽出了煙,輝哥立刻替他點上,“邊叔,他不過是一個叛徒……”
邊叔抽着煙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輝哥立刻閉嘴,往後退了一步,“我馬上去辦,一定把他活着帶到您面前。”
邊叔嗯了一聲,閉着眼睛享受着手裏的煙,輝哥退出來房間,叫了兩個人從賭場出來。
解琅躲在賭場對面的巷子裏,看着輝哥帶着幾個馬仔出了賭場,急匆匆地往西城走去,終于松了一口氣,扶着牆離開。
終于的時候,解琅終于走到了夏大夫的藥店門口,藥店還開着門做生意,只是這一段根本沒有什麽人,抓藥的也很少。
解琅走到門口,坐在一旁的夏大夫看着來人,吓一跳連忙走過來,扶着解琅,焦急地看着他身上的傷口。
“快進來,快進來,我幫你包紮一下。”
解琅低着頭任由他扶着進去,夏大夫沖夫人吩咐道,“快去給這孩子弄點吃的。”
女人看起來溫柔體貼,瘦瘦的看起來嚴重營養不良的臉上挂着笑容,起身去了後院廚房。
夏大夫替解琅包紮着,解琅不安地看着他,夏大夫說阿毛本來的鄰居,就憑他肯去他們那破地方出診就證明他對阿毛是有情義的。
解琅擡頭看着他,夏大夫看了一眼他小心翼翼的表情,親切地笑着,“你放心,我不會收你錢的。”
解琅鼻子一酸,眼眶泛紅看着面前收了藥箱的人,“夏大夫,阿毛他……”
“阿毛怎麽了?”夏大夫顯得有些緊張,“他是不是又被打了,你等等,我立刻跟你去幫他看……”
“他死了。”
解琅眉頭緊蹙,夏大夫渾身僵住,擡頭雙手顫抖着,“阿毛死了?”
話音剛落,從裏面走出來的夫人站在門口,手上熬了的粥摔在地上。
解琅回頭,她滿臉淚痕,表情痛苦地走過來,“阿毛,阿毛死了?”
解琅眉頭緊蹙,微微點頭,“對不起。”
夏大夫渾身無力地扶着旁邊的椅子坐下,目光空洞地看着夫人,“對不起,都怪我無能。”
夫人捂着嘴,哭着跑進了旁邊的屋子,解坐在原地,忍不住流着眼淚。
阿毛說過,在他沒出現以前,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就只有夏家了,後來他來了,他和這個世界的聯系,還有一個二木。
解琅痛苦擡頭,夏大夫心疼地撫着他的背。
阿毛的葬禮很簡單,說是葬禮也是往體面的說了,有夏大夫的幫忙,好歹有了塊墓碑。
夏大夫夫婦帶着解琅離開,解琅回頭看了一眼孤零零的墓碑,愧疚地深呼一口氣。
他眼睜睜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
夏大夫看着滿臉悲傷的人,搭着他的肩,夫人擔心地看着他,回去的路上在他耳邊低聲說着,“這孩子,怎麽辦?”
解琅聽見,沒有回頭,回到藥店,解琅說要離開,夏大夫愣了一下,連忙搖頭。
“阿毛和我說過你的身世,你一個人離開怎麽辦?”
夫人站在一旁,滿臉為難地看着他們,沒敢開口,解琅知道他們的苦楚,夏家有四個孩子,根本是自身難保了。
“沒關系,外面那麽多和我一樣的人,我可以活下去。”
夏大夫眉頭緊蹙,沒有挽留,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看着離開的瘦小身影,夏大夫表情痛苦地擰着眉。
解琅轉過巷子,也不知道紀瞳怎麽樣了?
解琅苦笑着,他又怎麽管得了他?或許有一天自己就暴屍街頭了。
這時,系統聲音怯生生地響起,“你不會死的,最多就是任務失敗。”
解琅唇角抽搐着,自從系統對阿毛的死無計可施後,他就不耐煩聽系統的聲音了。
“任務是什麽?”
“您還沒有觸發任務,所以不知道。”系統聲音官方地回。
這時,夏大夫追了出來,“阿林。”
解琅回頭,夏大夫連忙上前拉着他,“走,我帶你去福利院,那裏有我認識的人,我求他們收留你。”
解琅一臉茫然,任由他拉着往福利院走,福利院坐落在法租界東邊,解琅擡頭看着面前氣勢恢宏的福利院,這是一家英國資本家建的福利院,看起來裝修不錯。
夏大夫領着解琅在門口拽着一個中年婦女不停地求着,夏大夫恨不得給她跪下了,女人無奈地看了一眼解琅。
“老夏,不是我不幫你,只是現在福利院根本加不進人了,如果他再小一點我可能還可以幫你去求院長,可是他都十歲了,實在是……”
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在身邊停下,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探出頭來,看了一眼女人,“于醫生,這是?”
于醫生顯得有些不安,無奈地笑着看了一眼解琅,“李主任,這是老夏,我鄰居,他親戚的一個孩子,無家可歸了,想要……”
李主任看着站在後面的解琅,看着不慌不亂的孩子,好奇地打量了兩眼,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夏大夫滿眼期待地看着他,剛要上前,李主任手帕捂着口鼻避開他走到解琅面前,轉着圈打量着他的身體,夏大夫不安地看着他,蹲下來看着解琅髒兮兮的臉。
眼裏有些意外地笑着,似乎是欣賞,仿佛頗有品味的藝術家看見極美的工藝品一樣。
“他可以留下來。”
這時,福利院對面的巷子裏,一個剃着光頭的身材魁梧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少年看了一眼身邊的紀瞳,“瞳哥,我怎麽覺得這個男人不像好人啊。”
紀瞳擡眸望了過去,于醫生領着解琅進了福利院,夏大夫感激地沖李主任不停鞠躬道謝,李主任應了一聲,太太鏡框,滿眼得意地笑着上了車。
解琅回頭,夏大夫開心地笑着沖他揮手,解琅看見了巷口的兩人,紀瞳不安地沖他笑着,解琅沒有回應,轉身跟在于醫生後面。
紀瞳失落地笑着,阿毛的死,終究是因自己而起,旁邊的大塊頭不安地看着紀瞳,“我們走吧,他不會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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