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慕誠跟田心商議要來個将計就計,既然某些人認為他們是男女關系,那麽演給他們看好了,一來他越重視田心,某些人越不敢輕舉妄動,算是保護了田心。二來李慕誠的計劃也已到了尾聲,跟田心的戀情是劑猛藥,不怕有人不跳出來。

這裏最大的賭場叫百盛,一到夜裏一二點,外面燈光璀璨的幾乎照亮半條街,現在白天反而沒那麽引人注目。

這裏樓下是賭廳,樓上是客房,專為各地來往的客人提供住宿,再樓上是餐廳,再往上就是按摩房。

此時一間包裝奢華嚴密的按摩房裏,一水鮮嫩姑娘擠在門口等待挑選。

按摩床上躺着個人,白色按摩墊布覆蓋着他背部以下,他膚色偏白,有點像久不見光的病态,但身材瘦削肌肉緊致,看着保養得當。

那背部的兩根肩胛骨微突着,紋着兩只細長獸翼,線條是黑色,邊緣滲着血紅,襯着他膚色沖擊力十足,活像天使和惡魔的較量。

黃瑞金走過來,躬身在他耳畔詢問幾句,随即揮手把一水姑娘和按摩師傅哄走。

那人起身穿衣,黃瑞金便幫襯着遞衣送褲,那人擡起狹長雙眼促狹的睨了一眼,看見黃長官有些不靈便的腿腳,和上着支架的左手,鼻子裏哼了一聲,拿手擋開。

男人正是年輕蓬勃的年齡,可半點鮮活勁都沒,反而态度倨傲,少言寡語,加上那病态的膚色,更顯得陰沉冷鸷。

他是李慕誠同父異母的弟弟李慕豪。

同樣做為李主席的兒子,李慕誠能夠進入中樞部門繼承父業,他卻一直被流放般在國外讀書,好不容易讀完書回來,父親又把國外投資的家業交給他管,他幾次明着暗着表示想回來做大哥的左膀右臂,最後被父親一句“狼子野心”徹底寒了心。

他不過是二姨太生的孩子,所以渴望權利的時候,就被定性是狼子野心?

李慕豪冷笑,李長明再叱咤風雲也有身體不濟的這天,他想為李慕誠掌風駛舵,難道還能跳出棺材板。

黃瑞金知他少言寡語,便起了話頭,說道,“二公子您來的不湊巧,您也看到我現在什麽情形,李慕……哦,你大哥李長官自從跟那個女演員好了,行事越發專橫張狂,我夫人不過與那田小姐有些微誤會。”

他指指自己身上,“他真是一怒為紅顏,也不怕折了顏面,用那些粗鄙又粗暴的手段,幾次……這次要不是您約,我不會出府門的,呵呵,想我跟了李主席多年,要是李主席知道這些,不知做何感想。所以你來找我沒用,我啊,老了沒用了!”

李慕豪幼時折斷腿,走路一直颠簸,常年習慣拄着一根拐杖,此時他慢慢走到窗邊,用拐杖撩起窗簾一角,刺眼的光照了進來,逼得他眯着眼,看着深遠天際,反問,“大哥既然這樣行事,黃長官為何不告去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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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瑞金也拄了頗是氣派的拐杖,為了不跟他撞拐,他把拐杖扔在一邊,一瘸一拐走過去,“怎麽沒去,親自去了幾次,可奇了怪了,家裏現如今操持的居然是一直不肯回來的大夫人,大夫人啊,她可不給我三分薄面,三言兩句就打發了我,每次說李長官身體不适,不想見人。”

見李慕豪不言語,他湊近些,“李長官身體再不适,難道還不肯見見我們這些老臣?”

李慕豪突然轉身過來,差點撞到黃瑞金,可他也不避開,直直發問,“黃長官一直在政法部,想不想更進一步?”

黃瑞金退後一步,臉上似笑非笑,“你還年輕,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想明白了,人老了就要識相,做官做到什麽是頂,不如及時行樂。”

“黃長官這話,就算我父親的棺材板答應,李慕誠他答應嗎?”

“你說什麽?誰的棺材……”

黃瑞金一臉震驚,“不可能!那個女演員我綁回來逼問過,她透露過那邊一切安好!”

李慕豪言語肯定,陰鸷冷漠,“早死了,大夫人李慕誠母子一直隐瞞至今!我母親千方百計,昨夜才探明消息!”

今天李慕誠在樓裏辦公,引得樓裏上上下下各個部門的人紛紛側目。

因為他不是獨身一人,随行的還有位年輕小姐。

一張辦公桌上,李慕誠在那頭認真批注文件,田心在這頭翻看雜志,不一會兒她實在憋不住,拿手擋着臉一側,去問李慕誠,“你們辦公樓來來往往的人怎麽這麽多?”

李慕誠擡頭看去,窗外走廊上假意交談實則偷眼來瞧的人一窩蜂散的散,躲的躲,過了一會兒才清淨下來。

李慕誠笑,“不是,是因為我這裏有位身姿風流,長得好看的小仙女。”

田心,“要不然我還是回去,這樣也打擾到你工作。”

“不必,這麽難得的機會,我想表現表現。”

“表現什麽?”

“不是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嗎,你現在有沒有感同身受?”

李慕誠一瞬不瞬的看向她,他端正的坐姿,拿筆的姿勢,嚼着笑的樣子,像是溫和的學長,在親切的詢問她無關緊要的話。

田心把雜志挪到臉的這一側,想要遮擋他灼熱的目光,轉而忍俊不禁,幹脆躲在雜志後偷笑,她也并不看他,調笑的語氣回道,“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像洋蔥一樣有層次有內涵才行。”

李慕誠大言不慚,“我就是洋蔥,如果你願意一層層剝開我的心,就會發現我更帥。”

辦公之後,兩人打算吃過便飯去醫院,走出辦公室門,李慕誠伸出胳膊,田心會意的上前挽住,她今天穿着一襲長裙,更是婀娜多姿,引人注目。

李直留在醫院看護田華,這時跟随李慕誠的是剛從大夫人那裏調回來的李莞,李莞長眉細眼厚唇,雖是女兒身卻巾帼不讓須眉,同樣是李慕誠得力手下。

此時李莞只不動聲色跟随着,到了醫院,田心跟李慕誠進了病房,李直随後出來,他一見李莞,驚奇的張大嘴巴,“你……你什麽時候回來了?”

李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站在門口像一支标杆,李直湊過去偷偷問,“那邊的事都結束了?所以你才回來的吧?”

李莞像是才看到他,“有人辦事不利妄揣主心,不适合再待在長官身邊,我是來頂替他的。”

李直揉揉鼻子,“你懂什麽,你還是個女人呢,你是不知道……”

李直像是找到同道中人,一股腦把前段時間的事全盤托出,指望在李莞這裏得到認同。哪知李莞皺着眉打斷他,“胡鬧!”

李直,“……”

李莞說:“以你的說法,那田小姐聰慧膽大,應該是極為有主意的人,如果我們長官是普通人,二人也能湊成一段佳話。可他是上位者,更需要一段有助于鞏固地位的婚姻,到時候田小姐能甘于人下去做二姨太?長官又是怎樣的為難!”

李直聽她話裏有話,低聲詢問,“是不是大夫人那邊給相中了人?”

李莞皺眉并不透露,只說,“你一早就不該把田小姐安頓在府裏。”

李直心虛的反駁,“那,那也沒什麽吧,田小姐跟長官現在只不過做戲……”

李莞朝門上的玻璃窗看去,那二人男糙女嬌,目光無意間交彙之時,她都能感受到那電光石火的驚心動魄,她說,“你覺得他們是在演戲嗎,恐怕是彼此動心只差戳破那層窗戶紙。”

從醫院出來,李慕誠親自把田心送進車裏,才又坐進去,李莞驅車往李府的方向行駛,李慕誠不經意的令她改道,說:“去尼古寺。”

田心眨眨眼,“尼姑寺?”

李慕誠笑,“古人的古,非尼姑的姑。是我們這裏最耀眼的寺廟,傳說佛祖親自開光,寺裏的釋迦牟尼佛像有四尺高,身上貼滿了金箔,有傳聞只要把金箔貼在佛像上,佛祖就會保佑你。現在時間還早,我們過去看看。”

如果是李直,必然立馬提醒長官,那佛像只能男人去貼金箔,女人只能在廳外拜拜。

李莞能沉得住氣,一路上除了必要的話,幾乎不曾開口,汽車經過農貿市場的時候,李慕誠讓李莞停車,下車買套男裝來。

李莞不僅拿回來了男裝,還不知在哪兒找了頂假短發頭套。

田心疑惑的看向李慕誠,李慕誠給她安撫的眼神,農貿市場附近在修路,路不是太好走,看着外面塵土飛揚,李慕誠說道:“等這裏的路都修好了,就會像你國家的城市一樣幹淨美麗,到時候無數旅客會來到這裏,會來看我們的寺廟,教堂,獨一無二的風景,很多年後人們再說起這裏,不會只有賭場和吃野生動物。”

這話不僅讓李莞動容,也一瞬間擊中田心內心,她不自禁抓住他手,輕輕說:“我的國家也是經歷多少磨難,多少代有作為有理想的偉人共同努力建設了現在平安富足自由的國家。我們的領導提出不忘初心,因為不忘初心,才能在找到正确路線後,做到長期堅持永不動搖,你是做大事的人,你有這樣的決心,就一定會做到最好。”

在她驚覺她動作親昵,想要把手收回的時候,李慕誠抓住了她手,嘴角嚼着笑,“那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看到那天?”

在這狹窄又相對封閉空間裏,在他神情注視下,不止田心心跳如雷面紅耳赤,嚴肅的李莞都微微臉紅,她心裏嘆息,愛情是最強壯的铠甲,也是最脆弱的軟肋,那些甜言蜜語,何曾聽李慕誠對其他女子訴說過。

見田心羞的無地自容,李慕誠松開了她手,聽她低低控訴,“果然,我走過最長的路是你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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