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當天深夜就起風了,刮得地動山搖的,睡在房間裏的冼淼淼有點失眠,中間數次聽着外面妖精組團下山一樣的嗚呼聲數羊。然後第二天早上一開窗簾她就呆了下,竟然下雪了。
趙姨敲門進來,刻意放緩了聲音說,“剛發布了降溫警報呢,又下雪,昨天準備的外套有點薄了,我把你最喜歡的那件大毛鬥篷拿出來打理下穿吧?”
氣溫一夜之間就從零上三狂降到零下五,再合着外面有一搭沒一搭飄下來的零星雪花,倒真有了幾分寒冬臘月的味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就才零下五度而已,在無數招搖過市的小妖精眼中,這完全還是個可以穿短裙露大腿的溫度,可冼淼淼愣是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通風,活似縮水版的黑熊。
出門之前,她站在落地鏡前照了照:
黑珍珠項鏈若隐若現的從薄黑皮鬥篷中露出來,鬥篷的下擺直到小腿肚,稍微一動就能看見黑皮靴從兩扇衣擺中間露出來……
從趙姨手裏接了黑皮包,冼淼淼揚起一個跟全黑完全不搭的燦爛笑容,“我媽喜歡看我穿得暖和。”
老爺子今天也是一身黑,才幾天不見,冼淼淼就覺得他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仿佛老宅院中那飽經滄桑而綻裂開的松樹皮。
祖孫兩個無聲對視了幾秒鐘,四只眼睛就開始隐隐泛紅,于是趕緊上車。
青蕪墓地在全國都是有名的,不僅因為環境優雅,更因為風水好,而尚雲璐就占了裏面風水最好的地段之一,隔着老遠都能看見那塊愣是有鶴立雞群之感的大理石墓碑。
剛下車走了沒幾步,祖孫兩個就遠遠地看見冼笠然也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另一頭過來,手裏還捧着一束花。
老爺子立刻就重重的哼了聲,然後眯着眼睛看他背後那輛車,隐約分辨出來裏面有人。
顯然冼笠然也看見了他們,于是雙方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
“爸,淼淼。”
微微氣喘的冼笠然舔着臉叫了聲,然而不管是老丈人還是女兒,都不鳥他。
“這誰放的?”老爺子用下巴指着墓碑前面一大束加固過的白玫瑰問。那可真是大,冼淼淼嚴重懷疑可能有近千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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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過來打理的助手快步上前,小聲說,“二少爺一大早就來過了。”
老爺子哼了聲,怒氣微消,“算他還有點良心。”
他都這麽說了,半個小時前剛從情婦被窩裏爬起來,又花了二十分鐘闖紅燈趕來的尚雲朗難免有點壓力過大,要不是不遠處有狗仔虎視眈眈,想來老爺子的拐棍兒早就代替白眼球打到他身上了。
屏蔽掉這些暗流洶湧不管,隔了一個世紀後再次站在這裏的冼淼淼心裏,也還是非常複雜的。
寒風肆虐,吹得臉頰生疼,雪粒子打在身上劈啪作響,幾次呼吸之後下半張臉基本上就沒什麽知覺了,就連眼淚在臉上凍成冰道子也覺不出疼來。
既然都能重生了,那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再早一點呢?好讓我能再聽一次媽媽的話……
無聲的哭泣最具感染力,冼淼淼這麽靜悄悄的掉淚,引得老爺子也有點受不住,拄着拐棍兒的手都開始發抖了,只是不住的撫摸孫女的後背,“唉,好孩子,好孩子……”
冼笠然和尚雲朗跟着胡亂勸了幾句,雖然有點虛情假意的,但這會兒顯然祖孫兩個沒心思追究,場面倒也顯得挺和諧美滿,搞得遠處試圖偷拍諸如“父女二人墓前撕逼”之類新聞的狗仔有些意猶未盡。
天氣惡劣,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饒是冼淼淼難過也不敢多呆,抓緊時間在心裏跟媽媽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往回趕,可緊趕慢趕的,老爺子沒什麽事兒,她倒發燒了。
雖然醫生說是着涼,但老爺子堅持認為她是傷心過度,當即力排衆議把孫女安排在自己的老宅裏,不親眼看着好全了不讓出去。
冼淼淼自己心裏清楚,雖然她的體質确實很容易發燒,但着涼、傷心都只是誘因,真正的原因,卻是她的放松。
對,就是放松。
重生以來她全身的弦一直都繃得死緊,決定要走的路之後要時時刻刻忍受各方面的質疑,要擔心外公的身體,要分心對付伺機而動的冼笠然和尚雲朗,還要頂住壓力、親自跑進跑出的挖掘、培養人才……
在這之前她一直都覺得,都已經飄飄蕩蕩近百年了,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坎兒過不去,什麽苦難熬不下來呢?
可當看到那塊墓碑的瞬間,冼淼淼辛苦鑄就的堤防轟然倒塌,鋪天蓋地的思念、委屈甚至是自以為已經被抛棄的怨恨就像是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寒氣一樣無孔不入,讓她無處可逃。
她想媽媽了……
她也想像其他年輕人一樣,回到家裏能看到媽媽溫柔的笑,遇到困難和委屈能有人傾訴……
跟思念同時瘋狂增長的,還有她對于冼笠然的憎惡和怨恨!
她終于确定,哪怕已經過了一世,哪怕已經狠心勸過自己,她其實還是放不下那份仇恨。
她恨這個男人的無情無義,恨這個男人的鸠占鵲巢,恨這個男人的厚顏無恥……
或許只有在母親面前,她才能輕易卸下心防,讓一切辛苦隐藏的情緒宣洩。
不過這種宣洩似乎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比如說生病。
冼淼淼打小就不喜歡吃藥,然後老爺子就拄着拐棍兒進來了。他也不說話,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看着,時不時的冒出來一句,“你這是在剜我的心啊……”
然後冼淼淼就用一種英勇就義的氣概吃光了所有醫生開的藥。
她不敢,也不舍得再讓外公傷心了。
因為生病,冼淼淼外出的打算遭到了老爺子空前強烈的反對,她不得不花費将近一個小時游說,等她匆匆趕到公司,發現任栖桐早在大廳等着了。
小青年旁若無人的靠在沙發上看書,大長腿都快要伸到過道上去,周圍一圈兒人有事兒沒事兒都往那邊撒嗎幾眼,還偷拍,激動的跟動物園參觀似的。
看到這副情景後,冼淼淼不免有些小得意:
哪怕老娘現在還沒有過硬的成績,可挖來的角色還不是讓你們垂涎三尺?這是我的人!
确實是她冼淼淼的人。
托老爺子開綠燈的福,她拟定的合同裏的甲方并不是璀璨本身,而只是挂在她名下的工作室。鑒于該部門眼下就只有冼淼淼一個光杆司令,也就是說,不管是鄧清波還是任栖桐,都是單屬于冼淼淼的藝人,哪怕日後她跟璀璨高層鬧翻了,也大可以帶着自己的班子走人……
說好了八點半,現在都八點三十八了。紳士歸紳士,但守時這條與人交往的最基本準則完全不分男女。
冼淼淼本人也非常不喜歡遲到,因此在任栖桐表态之前就很爽快的道歉,“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聽見聲音不對,再看看她臉上的口罩,任栖桐皺着的眉毛松弛下來,“你生病了。”
他也看到網上的報道了,原來昨天是她媽媽的忌日……
喉嚨發癢的冼淼淼壓抑着咳嗽兩聲,光明正大的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冼淼淼給任栖桐找的聲樂老師是業內大手,一般人輕易請不到,這次她也是搭上了老爺子的面子才把人拿下。
剛見面的時候,聲樂老師對任栖桐這個看上去就像靠臉吃飯的家夥可以說相當冷淡,直到後者按照他的要求試了一組發聲,這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頭。
冼淼淼一直都站在旁邊看,見老師點頭,她竟也詭異的生出一種我家有兒初成長的欣慰來。
她還病着,時間一長就覺得腳下發軟,自己去外面搬了把椅子進來。
瞥到她的舉動,任栖桐微微蹙了下眉,一言未發,學的更認真了。
室內暖氣開得足,冼淼淼坐下沒一會兒就覺得昏昏欲睡,她努力跟睡魔奮鬥了會兒就一敗塗地,再醒來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嗯?”
剛一低頭,她就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件挺眼熟的外套。
正琢磨這衣服是誰的呢,旁邊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就伸過來把它拿走了,“醒了就走吧。”
看着任栖桐若無其事的穿衣服,冼淼淼不自覺有點兒羞恥,忒不争氣了,怎麽就睡着了呢……
本來安排的是任栖桐今天就只剩下一節音樂寫作課,可剛見了老師,他就轉頭跟冼淼淼說,“你走吧。”
“啊?”正腳底發飄的冼淼淼頓時就有點懵,“為什麽呀?”
任栖桐回答,“我上課不喜歡有人打擾。”
寫作老師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麽不給冼淼淼面子,下意識的收聲,努力縮小存在感。
冼淼淼習慣性的跟任栖桐對視了幾秒鐘,然後就見後者略顯不自在的別開了頭,耳根隐隐有些發紅。
她先是一怔,然後就笑了,“好。”
這家夥,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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