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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吃過飯, 冼淼淼送小十月回老宅,還沒到的小朋友就睡得昏天黑地。尚雲清早早在門口等着,車門剛一打開就親自抱了兒子出來,又對冼淼淼道謝, “今天辛苦啦,他沒鬧你吧?”

“小十月很乖的,只是沒想到外面這麽大反應, 中午有點被吓到了。”冼淼淼把給小朋友買的玩具交給保姆,見尚雲清腳上還穿着拖鞋, 便笑,“怎麽, 不走了?”

晚上的風稍微有點涼, 擔心兒子感冒的尚雲清還特意用胳膊護着他的腦袋,“暫時不走了。”

冼淼淼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發現他一臉認真, 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尚雲清低笑道, “怎麽,不信?”

冼淼淼老實點頭,“還真有點意外, 看來男人當爸爸之後會迅速成熟這種說法, 也并非全然沒有道理。”

不過短短一天不見, 尚雲清就好像變了很多的樣子,雖然還是那副花花公子的打扮,但神情中少了幾分輕浮, 偶爾低頭看向小十月的時候,眼神慈愛的簡直叫人吃驚。

尚清寒不喜玫瑰,又嫌棄它們嬌氣,就叫人在花園四角種了不少月季。那些花非常好養活,生命力又頑強,花期還長,略一打理差不多就能開大半年,從春天一直轟轟烈烈的綻放到深秋,十幾年下來俨然成了庭院一霸。

這會兒性急的一批花都開了将近一月,碗口大的花紅豔豔紫油油,映着墨綠的葉片和黃色的花蕊更是顯得生機勃勃,引得不少野生蜜蜂過來采蜜。晚風一吹,整個院子都浮動着一股幽香。

冼淼淼見一株白色的月季花開的很好,就多看了兩眼,又聽尚雲清輕聲道,“總是我的兒子,既然來了,我也該負起責任。”

說話間,小十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尚雲清趕緊拍拍他的脊背,柔聲道,“睡吧。”

也不知是他的語氣太過溫柔,還是小十月壓根兒沒注意到抱着自己的是誰,在他懷裏蹭了幾下之後,竟又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

這個時間段是尚清寒固定練太極拳的時候,冼淼淼也沒過去打擾,徑直跟尚雲清去了小十月的卧室。

把兒子安置好之後,站在床邊的尚雲清低頭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朝着冼淼淼笑起來,“你說奇不奇怪,幾天前我還是個單身漢,數不清的美女等着投懷送抱,剛一聽說有兒子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煩,可當我真的見到他,甚至親手抱了之後,卻又迫不及待的想跟他親近,明明才見了幾天而已……”

冼淼淼剛想說句“血濃于水”,可腦海中卻又浮現出冼笠然的臉,于是她就說不出來了。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父愛如山,卻同樣也有自私自利,不負責任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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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尚雲清想起來白天看的新聞,語帶笑意的問,“小任呢?我還沒為白天的事謝謝他呢。”

眼下任栖桐正當紅,前段時間一支MV以黑馬之勢空降新歌榜前十,當天就取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績,并在上榜後第三天登頂。他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自然跟璀璨完整的宣傳推廣體系分不開,但群衆的耳朵也是雪亮的,力壓幾大實力派前輩的成就也同樣證明了他實力非凡。

而冼淼淼一直話題不斷,他們兩個高調戀愛的八卦又一直是諸多媒體和民衆追逐的焦點之一,今天早上又多了一個身份成謎的小孩兒,簡直就是移動的熱點!

直到現在,各媒體的頭條也還在刷關于他們三個的新聞,甚至幾個娛樂電臺也在進行實時追蹤,尚雲清自然知道中午任栖桐對自己兒子的維護。

“他怕媒體再來跟車,剛開車送我們到了門口就回去了,”冼淼淼說,“你也不必為這事兒謝他,他也壓根兒不是圖你的謝,正經說出口反而生分。”

尚雲清一怔,也是,就只暫時在心裏記下這份人情,對任栖桐的印象不免又好了些。

兩人又聊了會兒,冼淼淼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跟尚清寒告辭,誰知尚雲清先就喊住她,并提出一個很誘人的建議。

“淼淼,之前你跟老爺子說的拍電視劇的事兒,也算我一個吧。”

冼淼淼歪頭,“怎麽,小舅舅又瞧上了哪個美女不成?”

她這麽想也難怪:娛樂圈來錢快又光線,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想要進圈撈金,這其中最便捷高效的途徑之一就是傍個大款,然後讓對方砸錢為自己開路。而放眼國內,尚雲清比其他風流多金的大款更有優勢,因為他家裏就是做這個的,所以一年到頭想通過他進圈兒的俊男美女簡直數不勝數。

“快別取笑我了,”尚雲清搖頭,又指了指裏面正砸吧嘴兒的小十月,“我兒子都這麽大了,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他的以後劃算。”

尚雲清向來游戲人生,今朝有酒今朝醉,從沒想過假如有一天自己有了家庭要怎麽辦。他夠聰明,看着玩世不恭、不務正業,可周游世界的同時也低調的做了不少投資,不然璀璨每年的分紅真不夠他揮霍如斯。

只是他賺得多,花起來也像流水一樣豪放,絲毫不知節制。他珠寶、名畫、名車、游輪都有不少,想起來就抓出來耍耍,平時大多時候就那麽放着招灰,要麽幹脆看誰順眼了就大手一揮送人。

但誰承想突然有一天他就多了個計劃之外的兒子,于是計劃難免要改成變化,在接下來的幾十年人生中,尚雲清必須把這個小東西圈進去。

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人生負責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沉重到尚雲清都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個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的責任感,這感覺充滿刺激和挑戰。

錢!在這個無比現實的社會生存最不能缺少的基礎條件之一就是錢!

尚雲清從自己的父親那裏拿過許多錢,那麽他覺得自己至少也要讓自己的兒子過上不必為柴米油鹽犯愁的生活。他不敢想會像父親一樣白手起家創下一番霸業,但起碼不能讓兒子背負為了金錢擔驚受怕的人生。

畢竟奢侈了大半輩子,讓尚雲清節流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的,哪怕再有十個兒子他也做不到,那麽只能開源。

現有的投資和理財當然要繼續,但對一個想好好養兒子的纨绔而言,錢再多也不覺得累贅。

恰好冼淼淼過來找尚清寒為自己的電視劇拍攝計劃拉贊助,尚雲清當時沒往心裏去,可今天靜下心來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覺得,這也不失為一項好的投資。

投拍小成本電視劇風險小、利潤高,回本也不算慢,最重要的是有老爺子把關,總出不了大岔子。

當然,尚雲清并不否認自己跟冼淼淼合作也存着那麽點兒跟尚雲朗作對的心思……

“小舅舅也想投資?”冼淼淼樂了,之前她還在為了錢發愁,沒想到真能遇到有人主動上門的好事兒。不過在她印象中,這位小舅舅似乎并不是什麽存錢的好手,難得真能投資電視劇?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覺察到她眼神涵義的尚雲清大約有點受傷,有些無奈的解釋道,“近期我也不打算出門了,一兩千萬還是拿得出來的。”

前幾天他還打算去參加拍賣會,準備買下那套由項鏈、耳環、戒指的粉鑽首飾送給某位有緣佳人,誰知半路橫飛出一個兒子來,尚雲清也跟着打消了出去鬼混的念頭,這筆錢自然就省下了。

反正還沒想好這筆錢怎麽安排,尚雲清索性就把它投到冼淼淼的新劇裏,一來在新領域裏試試水,二來也算謝謝外甥女對自己兒子的關照。

見冼淼淼沒一口應下,尚雲清玩笑道,“怎麽,嫌少?”

“怎麽會!”冼淼淼失笑,“錢麽,自然是多多益善。”

一兩千萬放在一部小成本電視劇裏也不算少了,有了這筆計劃之外的投資,她行事就更方便了。

之前尚清寒雖然答應投資,但冼淼淼畢竟還顧忌大舅舅一家的想法——老爺子可從沒給過大表哥任何直接的大筆的經濟援助,可現在尚雲清主動伸出援手,她就可以在老爺子那邊削減一二……

*****

尚雲清打定主意要跟兒子培養感情,當天晚上就摟着小十月一起睡,之後吃飯穿衣洗澡更是親力親為,就連保姆都靠了後。誰也不是石頭心腸,幾天下來,原本對他十分抗拒的小十月逐漸卸下防備,不僅跟着學會了幾個漢語詞,偶爾也會主動要求爸爸抱了。

見這父子倆感情突飛猛進,冼淼淼和老爺子都倍感欣慰,總算松了口氣。

結果慣會賣蠢的大舅舅又跑來打小報告,當着小十月的面說“這孩子來歷不明不能留下”雲雲,老爺子大怒不說,剛有了點兒為人父成就感的尚雲清更是當場發飙,要不是一老一小都在,兄弟兩個怕是要血濺客廳。

事後尚清寒将長子痛罵一番,後者又委屈又生氣,拒不認錯,又控訴說父親偏心,弟弟終年在外鬼混他也不管,外甥女随便辦點什麽沒譜的事兒也能得到全力支持,偏輪到他就做什麽什麽不對。

老爺子氣的渾身發抖,盯着牆上幾個大大的“忍”“靜”看了半天也沒壓下去心裏的火氣,幹脆在書房裏動了家法,一根拐棍兒揮舞的虎虎生風,邊打邊罵:“你個不知好歹的混賬崽子,老子偏心?老子偏心?老子偏心會讓你這個蠢貨去公司擔任那麽重要的職務?老子偏心會明知你結黨營私還裝眼瞎?老子偏心會換了公司一波又一波的人,卻偏偏留下你這麽個蠢蛋……”

尚雲朗被一頓打罵糊的分不清東南西北,開車回去時想了一路,然後還來不及感動的就在家門口看見偷偷溜出來報仇的二弟,話都沒能說一句就迎上了對方的一只拳頭:護犢子的尚雲清終究還是沒忍住,當着自家嫂子的面兒将大哥揍了個鼻青臉腫,十分的酣暢淋漓。

哪怕就是為了勾搭美女方便,尚雲清也十分注重健身,還學過格鬥術,一身肌肉和好體格都不是白給的,常年蹲在辦公室瞎想的尚雲朗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打從一見面就沒有招架之力,瞬間演繹了一場單方面的毆打。

兩人這場在室外進行的“同室操戈”同樣沒能逃過狗仔的利眼,戰鬥還沒結束就見諸網絡,等收工後媒體還來了個收尾報道,滿屏的圖片幾乎囊括戰鬥始末,再配上添油加醋的解說,簡直過瘾。

還沒生完氣的尚清寒迅速迎來第二波擦屁股的破事兒,一輩子要強的老頭兒幾乎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丢人打擊,氣的差點厥過去,血壓嗖嗖往上竄,十幾年來練得太極拳都招呼到了兩個混賬兒子身上,要不是冼淼淼抱着小十月來得及時,他恐怕就要大義滅親。

小十月最近跟親爹感情相當不錯,這會兒見對方被打就好像自己被揍了似的,扯開嗓子哭到打嗝,眼淚嘩嘩的,一張嘴連着串兒的德語往外冒。

尚清寒正打完一個回合扶着老腰喘氣,聽見這個又是心塞,他娘的,有個洋媳婦真不是事兒!大孫子喊什麽都聽不懂!

見兒子哭的凄慘,尚雲清既感動又心疼,沖過去抱着就親,親着親着也跟着掉淚。沒兒子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他就見不得小東西哭,一哭簡直比割肉還疼……

爺倆一起哭的情景看上去越發凄涼,老爺子氣都氣不起了了,索性指着門口,“滾滾滾,看着心煩!”

尚雲朗不服氣,剛要說什麽就見一只花瓶迎面飛來,下一秒在自己腳邊摔得粉碎,他登時就偃旗息鼓了。

最後書房裏就剩下一個冼淼淼,她還沒開口安慰,老爺子又觸景傷情紅了眼圈,嘴唇跟着哆嗦,“都氣我,你媽也氣我,什麽也不管就走了,留下我一個老頭子,守着這兩塊孽障……”

********

那邊鄧清波反複修改多次的感悟終于得到黃元郊的認可,累的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回公司後就拉着冼淼淼大呼不易,話裏話外都透着要加餐的意思……

而最近幾天被一家子破事兒折騰的筋疲力盡的冼淼淼根本沒有看他賣蠢的心思,冷笑之後就吩咐健身教練加倍用心,又讓林芝盯着他的三餐,決不允許任何健康食譜之外的飲食攝入。

鄧清波聽後簡直如喪考妣,就差跪下哭,“不帶這樣的啊,你不知道黃老師的要求有多麽苛刻,好多對手都慘敗而歸,小老板你非但不獎勵我啊啊”

話沒說完,進門撞見他撒潑賣混的任栖桐就直接黑着臉把人拎了出去。

清場之後,冼淼淼抱着任栖桐大吐苦水,又拜托他在自己不在期間發揮小師弟的作用,協助盯緊鄧清波,萬萬不能讓他功虧一篑:黃元郊的影響力不必細說,而能跟王昌建和徐明遠這種級別的大咖合作的誘惑也非一般人能夠抵擋,所以對少年将軍這個角色虎視眈眈的遠不止冼淼淼一家。前天黃元郊親自公布了第一批十多位主要角色扮演者名單後,出道最晚的鄧清波無疑成了衆矢之的,要不是顧忌他背後站着的龐然大物璀璨,衆人早就一哄而散把他撕碎了。

而想要扮演好少年将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鄧清波不僅要加緊健身,更要惡補許多從未接觸過的新知識,甚至還要突擊練習騎術和槍術,課程表排列的讓人看了就要密集恐懼症發作。

後面幾天冼淼淼要出去為自己的第一部 電視劇尋覓演員,勢必會跑遍包括望燕臺本地的影視學院在內的華國四大影院,一時半會兒恐怕是沒工夫留神鄧清波。考慮到任栖桐對那家夥有點各種意義上的“威懾”……

盡管有點不大想接這個活兒,但任栖桐還是答應了,又攬着冼淼淼,深一口淺一口的啄着她的唇瓣,聲音微微有點沙啞,“讓我做這麽多事,就沒有點什麽臨別贈禮?”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最容易擦槍走火,又聯想到接下來可能有一陣子不能湊在一起膩歪,倆人幾乎要把持不住,只是好歹還有那麽點兒作為人類的羞恥心,沒做出類似辦公室Play之類的事情來。好不容易磨磨蹭蹭挨到下班,飯也不顧得吃,倆人就一起坐着任栖桐的車去了酒店,當晚冼淼淼再也沒出來。

要不是付秀發揮了一個高級助理該有的責任心,冼淼淼肯定要錯過飛機!

上了飛機之後她就立刻睡得人事不省,累。

她算明白了,混血兒不光長得好看,某些方面也各種強悍,昨晚上她幾乎就沒怎麽睡,翻來覆去烙餅似的折騰,今天淩晨甚至還來了一場浴室Play……

跟她的奄奄一息相比,好容易吃飽的小任哥絲毫不見疲态,簡直神采飛揚,還體貼的承包了從洗澡到穿衣服的一系列環節,甚至牙刷都是擠好了牙膏給冼淼淼放到嘴裏去的。

硬着頭皮過來送衣服的付秀就覺得今天的小任哥格外魅力四射,渾身上下都透着歡愉,跟她打招呼的時候甚至還笑了!然後那雙眼睛裏波浪似的翻滾着情誼。

付秀很沒出息的紅了臉,一個人蹲在客廳的角落放飛思維:小老板還沒出來哦……嘿嘿

到了目的地之後,冼淼淼吃過午飯,又睡了個午覺才重新抖擻精神,然後一扭頭就見付秀正瞧着自己傻笑。

“咳咳,”被抓包的付秀強忍笑意,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小老板,要不你換個高領?”

冼淼淼一怔,再一看鏡子一張臉就漲的通紅。

天殺的任栖桐,吻痕搞得這麽明顯……就,就不會親在看不見的地方啊……

得虧着現在還不算很熱,高領衣服穿着也不算另類,重新換裝完畢的冼淼淼自己開了車,前往香海電影學院挖掘明日之星。

這次的電視劇她打算全部啓用新人,一來華國現有的演員早就翻來覆去演了不知多少戲,彼此間各種搭配方式都換過了,演員之間沒有新鮮感不說,就是觀衆也早有了審美疲勞;二來已經成名的演員片酬高,可他們那并不多麽出色的演技卻配不上獅子大開口般的天價片酬,從一開始就打着小成本主意的冼淼淼自然不可能把錢花在那上面。

綜合來看,新人雖然演技難免稚嫩,但也不乏天生有靈性的好苗子,而且提前搞好關系對以後的簽人計劃也很有好處……反正就是性價比特別高!

冼淼淼這次來之前就做好了打算,不僅要看那幾個前世最終紅起來的鮮肉,也要多多關注其他默默無名的學生,畢竟娛樂圈這麽複雜,有時候運氣和機會比什麽都重要,誰能保證沒出名的演員就一定不如大紅大紫的呢?

而且确定會紅的演員就算沒有自己也會紅,自己簽了也不算什麽業績;可要是能找到幾個原本籍籍無名,但經過自己的手之後踏踏實實紅起來的,那才是真正的成就。

只要這麽想着,冼淼淼就覺得熱血沸騰,她覺得自己仿佛成了匠人,眼前來來往往的全都是大山裏随處生長的原石,而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賭石,賭哪一塊裏面藏着美玉,哪一塊終究只是石頭。而且她比別的賭徒更有優勢的是,就算輸了也不會有太大損失,但要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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