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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越的兩條手臂, 脹得通紅，青筋一條條暴露在人前, 看着十分可怖吓人。

額頭也因為兩支手臂同時使力，還挂着姜晚因這麽一個活人兒，冒出了一層細汗。

可戚越知道這個時候, 他不能松手。

就像在深海裏一樣，松開哪只手, 都是要人命。

老人的話，他聽到了。

但戚越不想讓姜晚因喪命, 更不想背叛兩人之間的感情。

一時, 他眉頭緊緊皺起，眼神落在底下的姜晚因身上。

姜晚因同樣回望着他。

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交錯, 好似在确認着什麽。

一旁的麗薩看到兩人臨死前還深情對望的模樣, 心頭隐隐升起一股嫉妒, 但更多地卻是羨慕和落寞。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吧，她從未體會過的愛情。

麗薩心情也漸漸複雜起來，既期盼戚越答應, 可心裏卻有另外一道聲音，不希望戚越答應。

她也想要真正的愛情。

可麗薩心裏雖糾結, 這話她到底沒說出口。

戚越和姜晚因對視的時候，頂上踩着繩索, 手持小刀的鶴發老人，眼裏也劃過幾分審視。

戚越和姜晚因兩人眼神交纏，身體的負累好像在這一時間停止, 兩人眼中只有彼此。

而且是對彼此的執着和認定。

兩雙同樣好看的眼眸，在這一刻，堅定如磐石。

不得不說，姜晚因此刻是感動的，這一刻，不論是哪個狀态下的姜晚因都會為之動容。

因為，她在戚越眼裏看到了——

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的決心。

以及，戚越的真心。

好一會，姜晚因眼神上移，看了一眼崖頂上，不辨情緒的鶴發老人，原本微蹙的眉頭，在那一刻徹底舒展開來，然後，姜晚因再次将目光落在眼前的戚越臉上，微微展顏。

“戚越，你信我嗎？”情^書^獨^家

眼前的男人，黑沉的眸子從始至終都沒移開過姜晚因分毫。

“信。”

答得不加思索。

答得堅決無比。

下一秒，姜晚因嘴角的笑意越發放大，風吹着她的發絲，在山崖邊蕩開墨色的波浪。

襯得她的面龐，宛如夜海裏依舊閃閃發光的珍珠。

是值得戚越用一生的時間去收藏的寶藏。

戚越想，他永遠會記得此時的姜晚因，無論他老到頭昏眼花，老到犯傻癡呆，他依舊會記得此時的姜晚因。

因為，姜晚因同他說道。

“那就一起死吧。”

順勢，姜晚因還把自己空出來的手，朝上遞了過去，讓戚越把他的手給她。

遞給她，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一旁的麗薩和崖頂的亞恒瞧見姜晚因的動作，兩人臉色瞬變，叽裏咕嚕說着姜晚因和戚越聽不懂的話。

但意思，姜晚因能猜到。

大概是說她瘋了吧。

姜晚因全然沒聽在耳裏，她眼裏只看着戚越。

她只在乎戚越的選擇。

選擇背叛愛情的“生”，不是她想要的，不論是對她，還是戚越。

人這一生，多難遇到一個真心對你的人。

她雖然熱愛着生命，卻也珍惜着愛情。

因她不是正常人，可遇到戚越後，她卻想成為一個正常人。

這樣的感情，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了。

所以，她死都不會放手。

姜晚因笑得張揚，是她這二十年來，第一次笑得這麽張揚開懷，手卻下意識收緊，表示不會放開眼前這個男人的決心。

她以生命去愛着的男人，會回以她同樣的感情嗎？

就連姜晚因也以為戚越在面對這樣生死抉擇的時候，會出現一小段時間的考慮。

可戚越只是靜靜地看了姜晚因一眼。

眸中的愛意，清清淺淺全部落在姜晚因身上。

下一秒，戚越莞爾。

拉着上面那根繩索的手頓時一松，朝姜晚因遞出的手握了過去，在抓過姜晚因手腕的同時，将她緊緊抱在懷裏，轉而讓自己的身體翻了個面，朝在地底，将姜晚因放在他身上。

即使只是最後的垂死掙紮，他也希望能護着姜晚因。

戚越感受到懷中人的溫度，眸子微阖，終是在嘴角誕開一個淺淺的笑容。

兩人的身子快速下墜。

與此同時，麗薩和亞恒同時驚呼。

而頂上的鶴發老人，卻忽然勾了勾唇角，神色微松，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

預料之中，粉身碎骨般的疼痛并沒有出現。

甚至，兩人下墜的時長都比戚越計算地來得還要短。

而懷中人的心跳，讓戚越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他輕輕睜眼，卻對上了姜晚因“果然如此”的眼神。

戚越疑惑不解，趕緊坐了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

下一秒，眼神劃過一絲驚詫。

這是一處山洞，其裏黑漆漆，看不清具體有什麽，而山洞外面的土地卻是延展了出來，成了一個半弧形的區域，可以正好接下，從崖頂落下的人，位置也确實是在崖頂下面幾百米的地方，而且因為中間山壁上有一棵大樹擋着，在崖頂上面是看不到這個延展出來的山洞的。

而且山洞延展出來這片半弧形的土地，被人鋪滿了幹草和獸皮，厚厚的一層，足以保證上面掉下來的人，不受絲毫損傷。

看到這些，戚越也算是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就是不知道鶴發老人為什麽這麽做，以及……

戚越輕輕看了一眼眼前一點不意外的姜晚因。

晚晚又是怎麽猜到的？

姜晚因也正好瞧着戚越遞過來的眼神，她先是勾了勾唇。

“都說信我，就對了。”

“以後買彩票前，也問問我吧。”

可戚越還是不發一言，沉默木然地盯着她，大而好看的眸子裏，眼神有些複雜。

姜晚因心頭一咯噔，不會是惹戚越生氣了吧。

她剛想解釋，先前是情況太過緊急，她才沒來得及同戚越解釋通氣，而且，她擔心一說出來，那個鶴發老人又要出什麽新的方法刁難他們。

這場考核就通不過了。

是的，這一場比試，到了現在這步，在姜晚因眼裏已然成了一場考核。

至于老人為什麽考核她們，姜晚因有所猜測，卻也不太能确定。

而姜晚因剛準備想解釋，卻見戚越忽地抱上了她，緊緊的抱着她，濕潤在下一秒落在了姜晚因的背後。

戚越，哭了。

姜晚因先是一愣，其後眉眼略慌，手足無措，不知該把手放在哪。

不管，遇到什麽事，戚越都像一面高牆一樣，立在她跟前，為她遮風擋雨。

可這一回，戚越卻哭了。

姜晚因見狀，直覺事情大條了。

就在她心慌到，不知怎麽安慰戚越時，耳邊卻忽然聽見戚越略帶哽咽的聲音。

“我…我以為你真的不想活了。”

一句話，讓姜晚因不知該放哪的手略有些僵愣，詫異一下子上了眼。

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戚越願意跟她跳下來的原因。

她是因為猜到了大半鶴發老人的意圖，幾率一下子過腦，數據分析，她的猜測成功幾率達到99%，而且她明白戚越不會聽老人的話，再加上戚越的胳膊，如果再堅持下去，便會脫臼受傷。

姜晚因确實因為自信于自己分析的結果，賭了一把。

可她卻疏忽了一點，完全信任她的戚越，不知情的戚越，在那個時候，聽到她說出那句話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他以為她想死，所以陪她一起死，因為愛她。

想明白這一點的姜晚因，一下子像被重錘狠狠錘了好幾拳，愧疚難言占據着她的心。

她僵在半空中的手背，輕輕撫上戚越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撫着。

眼裏是誠心的愧疚和歉意。

“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

此時，戚越頭微擡，從姜晚因的肩膀上，收了回來，眼眶中還殘存着一絲紅意。

他輕輕搖了搖頭。

“我明白你當時為什麽那麽做，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麽做。”

“可是……”

姜晚因眼裏還含着愧疚，她真怕剛剛的做法，對戚越造成了什麽傷害。

戚越把着姜晚因雙肩的手一緊。

“沒什麽可是的，晚晚你沒錯，是我心甘情願跟着你跳的。”

“但……”

“但什麽？”

姜晚因以為戚越要開什麽條件，他現在的狀态，便是任他索取，姜晚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戚越卻擡手，輕輕揉開姜晚因頭頂的秀發，發絲帶着清新的草木香。

大而好看的眸子微微彎了彎，低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

“但我希望有一天，你會因我的存在，而熱愛這個世界。”

“——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