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個月後,談賦收拾好行李,正式啓程前往美國。
蔣桐一早從艾麗那裏得到了消息,天還沒亮就在屋裏等着,見樓下的燈光亮起,立馬穿好衣服往樓下跑去。
談賦已經有太長一段時間沒有和蔣桐說過話了。
過去兩人的關系雖也算不上親厚,但好歹也會每日一起吃飯、出門。
可自從上個月的事情發生,談賦不但讓賽文接替了接送蔣桐上學的任務,連晚上回家吃飯也不再與她一起,偶爾見面,最多淡淡地問上一句,态度冷漠,不近人情。
蔣桐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
從車上下來,一路沉默地跟在談賦身後,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低頭輕聲告訴他:“哥哥,你…你要自己注意身體。”
她也不敢去看談賦的臉,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白白惹了他的嫌棄。
談賦張開嘴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但想了想不知如何開口,索性只“嗯”了一聲,權當短暫的告別。
拿着登機牌往通道裏走,直到感覺蔣桐已經看不見自己,他才又慢慢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回望了一眼。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原以為已經離開的蔣桐此時依然還站在原地。
廳裏的行人來來往往,唯她最是顯眼。淚水鼻涕糊了滿臉,鼻子眉毛皺成一團,活像個丢了媽的孩子,傻得讓人可憐。
蔣桐沒想到談賦會回頭看自己,愣了一秒,趕緊擡手捂住自己的臉,低下頭不讓談賦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談賦只覺嗓子沒來由的幹啞,站在原地,掏出手機,撥通那頭蔣桐的號碼,放在耳邊,沉聲開口道:“蔣桐…回去吧。”
蔣桐支支吾吾地答應,擡頭見談賦還沒有進去,越發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吸着鼻子對電話裏的人講:“你、你進去了我就走,你別看我,我現在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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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賦只覺蔣桐此時的聲音軟軟膩膩的,就像一根羽毛,輕飄飄的在耳朵裏撓了一圈,讓人癢得出奇,深吸一口氣,沙啞着嗓子告訴她:“不,你不醜。”
蔣桐愣愣地舉着手機,就那麽一句話,好像過去所有的委屈就忽的全沒有了。
眼前模糊一片,一邊用袖子抹去眼淚,一邊輕聲告訴他:“嗯,哥哥,你要早點回來,我…我在家裏等你。”
談賦只覺此刻胸口有一股難言的情緒揮散不去,轉過身,逃也似的往候機室走。
文佑民走在談賦的前面,此刻見他眉頭輕鎖,不禁走上來笑話了一句:“啧啧,談大帥哥還在回味吶?”
見他毫無反應,又幹脆上前拍了一掌,大喊到:“行了行了,整的跟和小情人兒分別似的,你們兄妹能不這麽肉麻嗎。”
文佑民是比談賦高一年級的學長,也是這次一起參加美國合作項目的學生之一,兩人同為中國人,認識多年,算是半個朋友。
談賦退開半步,皺着眉頭問:“你怎麽知道那是我妹妹,我記得我沒有帶她見過你。”
文佑民平日裏就是個嬉皮笑臉慣了的人,這時不僅沒有被談賦的冷淡吓住,反而樂呵呵地回答:“多新鮮吶。你不知道你們兄妹在華人圈裏多有名。對了,聽說之前楊老六那傻逼想追求你妹妹,跟你這大舅子套了半個月近乎,你壓根理都沒理人家,這是真的嗎?”
談賦過去無視的人那麽多,哪裏還記得這楊老六是哪號人物。
文佑民見他臉色平淡無奇,也知道他或許根本就不記得楊老六是誰了,咧嘴一笑不再提起這事。
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候機室,輕輕拉着他的袖子,扭扭捏捏地笑道:“對了,這次跟咱們一起去美國的,還有個女博士,喏,長得漂亮吧。”
談賦聽了他的話,了無興趣地順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覺得那裏坐着的英國女人長相平平,眉眼五官過于立體,豔麗有餘,柔美不足,看上去還不如蔣桐稱心。
那女人嘴裏咬着半口漢堡還沒吞下,瞧見他們咧嘴一笑,走過來,看着談賦一臉俏皮地說:“看來,五年前沒要到的電話,你總歸還是得給我呀。”
談賦聽她這樣說,皺眉回憶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五年前,那個在飛機上與自己鄰座,一路煩不勝煩詢問他電話號碼的女人。
文佑民沒想到琳娜還和談賦是舊識。
扯着他的袖子,一臉不懷好意地輕聲央求起來:“好家夥,你兩認識啊?快給哥介紹介紹啊。”
談賦在旁邊椅子上坐下,直白而冷淡地回答:“不認識。”
文佑民“啧”了一聲嚷嚷:“怎麽可能不認識,她剛才不還說五年前問你要過電話嘛!”
談賦挑眉反問:“要過電話我就得認識?”
文佑民被他一句話嗆得腦子發了懵。
一屁股坐下來,滿臉憤慨地抱怨:“靠,長得帥的都像你這麽任性的嗎,這種大美女問你要電話,你居然還不認識她?”
談賦實在不喜歡文佑民這麽副小兒情态,稍微對着旁邊的琳娜點了個頭,打過招呼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從包裏掏出耳機,直接低頭聽起了音樂。
文佑民都被他的反應弄懵了,氣得他一把扯下談賦的半邊耳機塞進了自己耳朵裏,剛想開口揶揄幾句,臉卻突然皺成了一團,不敢相信地問:“你這聽得什麽鬼,鋼、鋼、鋼琴曲?靠,老談你這品位也太脫離人民群衆了吧。”
談賦淡定的把耳機收回來,一臉平靜地回答:“藝術源于生活。”
文佑民兩眼一黑,只覺得眼前這人越發不可理喻。
談賦其實和大多數理工男一樣,并不十分通音律。他對于音樂的選擇大多只是源于蔣桐。
蔣桐從小學的是提琴,偶爾也會彈彈鋼琴。
談賦有時用腦過度,就會一個人在客廳坐着,聽聽蔣桐買回來的那些音樂碟,或者到二樓琴房門口站站,聽蔣桐拉一會兒琴,等腦子恢複清醒,再回到自己的房間。
久了久之,那些音樂也就有了蔣桐的印記。
琳娜聽不懂中文,見文佑民和談賦兩人說話,只能在旁邊幹坐着,好半天,等談賦不再說話,她才悄悄湊到文佑民面前問了句:“史蒂文,這是你朋友啊?”
文佑民張着老大一張嘴巴,想:你不是都問他要過電話了嘛,怎麽連朋友都不是!
輕咳一聲,滿臉尴尬地笑答:“是、是啊。”
琳娜于是又問:“那他有女朋友沒有?”
文佑民連忙搖頭,一臉肯定地說:“這個絕對沒有,我大學就認識他了,這厮一直單身,而且別說女朋友,異性朋友都沒有。”
琳娜诙諧地眯了眯眼,暧昧地問:“那炮/友?同志?”
文佑民正喝着水,聽見琳娜的話,立馬一股腦全部噴了出來,用紙巾擦了擦嘴,感嘆到:“這家夥對男人肯定沒興趣,我猜啊,他就是個性冷淡而已。”
琳娜大喊:“那難道他還是處男!?”
文佑民見周圍的人都在往自己這邊看,立馬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嘴,沉聲回答:“這這這我哪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麽啊?”
琳娜指着自己,一臉狡猾地問:“你說他還沒有女朋友,那你覺得,我要是追他,能成功嗎?”
文佑民原本對這琳娜還有點朦朦胧胧的意思,這會兒聽人家這麽說,立馬開始啧啧稱奇:“你要真能把這祖宗拿下,我一準率領百十來號人給你磕頭。”
琳娜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的一句話竟會得到這樣的回複,一時也有些躍躍欲試起來,“噗嗤”一笑,露出半顆的虎牙,一臉期待地告訴他:“那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我說的!”
只可惜,兩人的約定做是做下了,可現實卻完全沒有按照劇本的方向前行。
琳娜和談賦在美國一起共同學習了半年,談賦非但沒有順利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對她的态度甚至還由最開始的不鹹不淡轉成了明顯的厭棄。
這讓十五歲就開始接觸男人的琳娜費解極了。
談賦和她過去的男人完全不一樣,他太單一,看上去很好懂,整張臉寫滿了對情/欲的不解風情;但他卻又很難懂,甚至連心理上的暧昧都油鹽不進,冷靜起來,簡直不像一個真正的人類。
可正是這樣的不解風情讓他也越發充滿了誘惑力,畢竟還有什麽比讓一個平日一臉正經的男人為自己沉淪、發狂更加有成就感的呢。
在回英國前一天的聚會上,文佑民難得想起了半年前曾與琳娜開過的玩笑,拍着她的背,一臉同情地安慰到:“琳娜大美女,老談這硬骨頭的确難啃了些,你看我這樣的就很好拿下。”
琳娜擡頭,裝作無可奈何的笑笑,偏頭看向談賦的側臉,心裏泛起一絲不為人知的隐秘。
當天晚上,琳娜偷偷跑進談賦的房間,脫掉身上的衣服,風情萬種地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傾訴衷情:“談,我可是真的很喜歡你。”
談賦不屑地看着她問:“喜歡到給我下藥?”
琳娜狡黠一笑,點着他的鼻子,輕聲道:“你不知男歡女愛的樂趣,我作為學姐總要教你。你情我願雖好,春風一度也值得一試,你知不知道?”
談賦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起身推開身上人的胳膊,而後将她整個人扔出房間,冷漠地留下一句:“很可惜,我偏偏不想知道這其中樂趣。”
說完,“嘭”的一聲,直接關上了房門。
琳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着談賦那近乎自虐似的禁欲,簡直嘆為觀止。
談賦其實也并不像琳娜想象的那樣以自虐為樂趣,他只是不喜歡無愛無情的性事,這會讓他覺得自己與低等生物無異。
但本能的欲望總是存在的。
此刻談賦躺在床上,身上薄薄地出了一層細汗,已經有些難受。
他原本試圖自行解決,卻發現,無論如何自己手裏的兄弟似乎都沒有釋放的沖動。
恰巧此時身旁的手機忽的響起,沒好氣地接起來,發現那頭傳來的是蔣桐的聲音——“哥哥,艾麗說,你明天回來對嗎?”
談賦只覺此刻蔣桐的聲音有如一道驚雷,讓他原本還算平靜的呼吸莫名就粗重了起來。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有些不對勁,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蔣桐見談賦沒有回答,還在那裏繼續追問:“哥哥,你還好嗎?”
談賦只覺此時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嚣着釋放,手裏一邊用力,腦中一邊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蔣桐的模樣,握緊的拳頭猛地往床上一砸,粗聲呵斥到:“別說話了!”
蔣桐被他的吼聲吓得不行,聽那邊傳來粗重的喘息,還以為談賦受了傷,忍不住擔心地喊了起來:“哥、哥哥?你怎麽了哥哥?”
談賦被那一聲接一聲的“哥哥”喊得全身酥麻,狠狠皺着眉頭,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他想要控制自己不去想象,不去想象蔣桐曾經抱着自己的身體,不去想象蔣桐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樣子,但他越克制自己,腦海中的畫面卻越是清晰。
最後所有畫面變成了水霧缭繞的浴室裏,蔣桐赤/裸的身體,牛奶般的皮膚貼着他的手心,配合着蔣桐的聲音,讓他整個人猛地松懈下去。
一瞬間,談賦只覺天昏地暗,很久之後,低頭看着手上的粘液,空白的腦中只剩下一句無聲的唾棄:談賦,你可真是個變态。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被前面吓到,這文不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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