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登巴與身邊兩個男人把高瓦數的電照燈從後備箱裏拿出來, 放在地上。

後面車裏的三個高個大漢也下了車,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圍着歐陽瑩瑩等待她的發話,一時看不太清臉上的神情。

談賦喊了一陣蔣子虞的名字沒得到任何回應, 突然聽廟裏傳來一點聲響, 迅速拿起手電筒往那裏掃了一眼, 見有動物從裏面叽叽喳喳地竄出來,回頭跟登巴說了一聲, 直接低頭往那裏面走去。

廟是依山而建的,主廳從山體往裏鑿開, 外頭看着不大, 裏面卻別有洞天。

幾年前因為地質改變被僧侶們廢棄的地方, 如今依然枯燈圓蒲, 紅紗金柱, 依稀可以看出過去香火缭繞的模樣。

談賦拿着手電筒在廟裏走了一圈, 除去寺廟裏獨有的黴氣, 沒有捕捉到半個人的影子。擡頭又往前走了兩步, 忽的聽廟外面依稀傳來登巴和歐陽瑩瑩争吵的聲音。

談賦此時心裏惦記着蔣子虞, 一點兒也沒有心思在意他們争吵的原因。

低頭把光線扯回來,轉身往外面走,沒想剛一邁開步子,腳踝突然就被一個東西給扳倒在了地上,偏頭仔細一看,發現是一尊被遺棄在廟裏的銅制佛像, 手部微微伸出,攔住了他的方向。

談賦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皺着眉頭輕嘆一口氣,站直身體,倏地聞到一股稻草燃燒的煙味,忍不住捂住眼睛搖了搖腦袋,剛想開口問外頭的人這是怎麽一回事,頭頂的寺廟頂上驀然就發出了一陣轟隆作響的聲音,随後,細沙和石頭一點一點跟着地面的抖動落了下來,重重地打在了他的頭發、衣領上。

登巴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把寺廟炸毀,大喊到:“歐陽小姐,你這樣是會後悔的!談教授是國家的重要人才,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感情…”

“閉嘴!”

歐陽瑩瑩偏頭看着他大喊:“你懂什麽!敢騙我歐陽瑩瑩,他談賦算個什麽東西!”

說完,轉身對着不遠處被自己的人抓過來的蔣子虞,臉上露出一絲畸形的笑容,看着她道:“子虞,你好好看着,看看你親愛的哥哥是怎麽被活埋在這種荒野古廟裏的。”

蔣子虞此時的嘴巴堵着,全身上下都被人用繩子捆綁住,眼淚從裏頭一點點湧出來,只發出“嗚嗚”的聲音。

歐陽瑩瑩笑得夠了,擡手示意手下的人松開蔣子虞的嘴。

蔣子虞得以說話,大吸了幾口粗氣,開始大喊起來:“歐陽瑩瑩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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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瑩瑩臉色一深,走過去,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臉色陰狠地看着她問:“我不是人?我和你們兩個誰比較不是人,嗯?明明是兄妹,卻要不顧人倫的在一起做夫妻,你們連人的基本廉恥都沒有,怎麽好意思來說我不是人?怎麽,蔣子虞,勾引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讓你這樣的蕩/婦特別興奮?把我這樣的大小姐耍得團團轉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啊?你瞧瞧你這個騷樣,你就這麽缺男人?是不是随便一個男人都能上了你,嗯?”

蔣子虞此時已經聽不進去歐陽瑩瑩的話,偏頭看着那已經成為廢墟的古廟,喉嚨幹啞,只神情恍惚地輕喊着:“你把哥哥救出來,我不要了,我不和他在一起了,我一輩子都不見他…歐陽,我求求你,你救他出來啊……”

喊到最後,蔣子虞已經完全地哭了出來,一張煞白的臉,帶着絕望的哭喊,讓沙啞的聲音在這山谷裏顯得空蕩而凄厲。

歐陽瑩瑩哼笑了一聲,擡手指着旁邊的廢墟,面無表情地說:“現在這裏變成這個樣子,別說我不想救,就算我想救,我也是救不了他的了。”

蔣子虞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搖着頭喊:“歐陽瑩瑩,你怎麽這麽狠,你這麽做就不怕談家人嗎,談家是什麽背景你不知道?你難道想拉着你們歐陽家一起殉葬!?”

歐陽瑩瑩聽了她的話,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沉地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撩起她的下巴,咬牙切齒道:“我還真是忘了,你這個賤人游說人的法子倒是挺多的。”

說完,她又勾着嘴角得意地笑出來,沉聲告訴她:“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做的天/衣無縫,這裏本來就是塌方帶,就算這廟真沒了,上頭的人也不會奇怪,至多是好奇談賦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單獨過來這裏。”

說完,她又伸手拍了拍蔣子虞的臉,發出“啪啪”的聲音,繼續道:“而至于這一點嘛,我也早就想到了推脫的法子。哎,誰讓你這個好哥哥下午在那兩個德國佬面前逞能來着,到時候,我有一萬個方法可以把線索推到那兩個德國佬身上。他談家就算是能只手遮天了,這牽扯到兩國技術人員的事情,到底也得看國家的面子。蔣子虞,你可別說我心狠,我這也是被你們逼的呀,我歐陽瑩瑩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玩兒過?你玩兒了我一次,我玩兒你一次,這算不得過分吧。”

蔣子虞聽了歐陽瑩瑩的話,只覺全身冰冷,低着腦袋,顫抖着身體說:“…歐陽,你把我的臉劃爛掉,或者把我随便扔到哪個地方,甚至,你讓你手下的那些人随便折騰我都可以,只要你現在打電話讓人來救哥哥,我随便你怎麽做,真的,歐陽瑩瑩,做錯的是我,跟談賦沒有任何關系,我會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只要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你不是喜歡他的嗎。”

歐陽瑩瑩看着面前蔣子虞的滿是絕望的臉,心裏一陣欣喜,松開她的下巴,扯着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回答:“不,我不答應。”

說完,她轉身看着埋着談賦身體的廢墟,面色冷淡道:“我要你眼睜睜地看着,看着你的好哥哥在你面前,一點一點死去,一點一點放棄活着的希望。折騰你算什麽?我就算折騰了你,讓一萬個男人上了你,談賦出來了,你照樣還是他的寶貝。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問他,我說‘你心目中的愛情是什麽樣的’,你猜,他是怎麽回答的。”

蔣子虞此時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渙散地看着地面,身體被兩個人壓扣着,全身失力般的癱軟在地上。

歐陽瑩瑩顯然并沒有期待蔣子虞的回答,只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他說,他不知道愛情是什麽,二十八年的時間都這麽枯燥地過來了,他也從不覺得遺憾。我說,那你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麽?他搖搖頭,說他其實已經有了一個想要一輩子牽着的人,而那個人給了他所有想要的一切,讓他對生命有了不同的期許,是他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的筋。我問他,那個人真的就那麽完美麽。他說,‘不,一點兒都不,只是那個人,不是你'。”

說完,她發覺自己的臉上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挂上了透明的淚水,擡手嫌惡地抹去,皺着眉頭,眼裏露出嘲諷而絕望的笑意,咬緊了牙關,開口摒棄如泥:“操,真他麽惡心。”

此時,天空中驟然打下一記驚雷,而後,細細的雨點随風落下,一點一點在風裏變大,最後灑在地上,變成了瓢潑的絲絲絮絮。

歐陽瑩瑩揮手示意身邊的人放開蔣子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目光平淡,不着一語。

蔣子虞踉踉跄跄地站起來,爬到那片廢墟上,低頭開始用手抓取那上面的泥土、石塊兒,似乎想要徒手将那些壓在談賦身上的東西移開。

可岩石畢竟堅硬鋒利,雜亂無章地放在那裏,別說是人,就連機器來了,大抵也是需要耗費不少時間才能得以運走的。

只是蔣子虞此時心無旁骛,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低頭挖着那些土,濕軟而黏膩的泥土深深陷入她的指甲縫隙之中,随着碎石的刮碰,發出一陣鑽心的疼,她像沒有了痛覺的感知一般,繼續沉默的往裏抓取,手上劃出的一條條或深或淺的血印,與她手指尖滲透出的血滴,一點一點融進泥土,彙成了一片鮮血似的紅泥。

她沒有時間去哭去哀求,她自知無法逃出這裏,也知道歐陽瑩瑩幾乎瘋癫。

她此時唯一的希望,是可以用這短暫的一點時間挖出一個能夠通氣的小孔,如果,如果談賦有那麽百分之一的可能還活着,那這個小孔至少能為他保留最後的一線生機,讓他可以堅持到救援人員的到來。

歐陽瑩瑩看着蔣子虞小小的背影,報複的快意漸漸下去,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後知後覺的怨恨與不滿。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一個明明脆弱無比、只知玩弄心機的女人,卻會在這樣絕望的時候仍然不離不棄;就像她不會承認,為什麽這樣一份不為世人接受、惡心而羞恥的感情竟然也會讓她心生向往。

天空中的雨水越來越大,身旁的人開始勸說歐陽瑩瑩回到車裏。

歐陽瑩瑩甩了甩臉上的頭發,輕哼一聲,開口看着他們道:“你們守着她,一定不能讓她出去,我看她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就把打暈扔後備箱裏,不要給我弄死了。”

那些人點頭回答:“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端午大肥章。

另外,昨天打開微博,赫然發現一條私信,上面寫着——“大大,我愛老談,老談使我變态。”

嗯。。。嗯???

機智如我,一時也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粉切黑是天然黑,還是愛到深處自然黑。

你們這些小妖精還能找出比老談更純潔小清新的人麽,二十八年單身勤勞致富靠右手,想想就落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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