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好在這時談賦不知道談彥心裏的想法, 不然他說不定真能掐死自己的這個弟弟。
在床上躺了一陣,撐起身子, 看着蔣子虞說了句:“你在這裏等着,我出去和談彥說兩句話。”
蔣子虞“哦”了一聲, 乖乖地坐在原地, 低頭擺動手裏的藥, 也沒問他們要說什麽,在談賦面前, 她總是這樣知趣。
談賦挺直着背走到客廳,看見坐在沙發裏的談彥, 輕咳一聲, 對着他招了招手, 沉聲道:“你, 過來。”
談彥見自己被喊, 立馬有些局促地站起來, 走到談賦面前, 勾着腦袋問:“三哥你找我有事啊?”
談賦漸漸靠近, 伸手一點點扣住他的脖子, 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問:“今天你在這裏看見過我的妹妹?”
談彥一聽這話,立馬搖頭如鼓,“沒有!絕對沒有!你妹妹我都不認識!怎麽可能在這裏看見!”
談賦于是将手指松開了一些,語氣冰冷地繼續問:“那你昨天看見了什麽?”
談彥扯着嘴角咳嗽,“我…昨天跟朋友喝多…腦子斷片兒了…”
談賦看着他漸漸因為呼吸困難而紅起來的臉, 終于一把将他放開,告訴他:“那你最好把這片斷得徹底一點。如果讓我知道,你心裏還揣着那種想法…”
說完,他側身向前,蹲下來靠在談彥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我就生挖了你的眼睛。”
談彥只覺全身上下一瞬間變得冰涼,擡頭看着談賦此時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八百年沒吃過人的怪物,打着哆嗦回答:“不不不會的…哥我我我早把那事兒忘了…你相信我啊…”
談賦沒有與他糾纏,嫌棄地揮了揮手,做出送客的姿勢,談彥從地上踉踉跄跄地起來,轉身就往外門外跑。
蔣子虞靠在門框邊上,看見談賦回來,扶着他回到床上,輕聲問:“為什麽不告訴他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談賦沉默了一會兒,漫不經心地回答:“沒有意義。”
蔣子虞有些疑惑,想要開口問他這所謂的意義,沒想那頭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李然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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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賦這時已經偏頭閉上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看得出有一些疲憊。
蔣子虞不想讓他聽見李然的聲音,于是起身接起電話出了卧室,平靜了一會兒情緒,開口輕聲喊了句:“然哥。”
李然那頭“嗯”了一聲,笑着問:“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蔣子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臉上一紅,點點頭答:“還…還不錯的。”
李然于是也不追問,只一邊穿衣服一邊開口告訴她:“今天下午有一場中英合作的演奏會,你…去不去?你要是去的話我就問朋友要兩張票。”
李然的話雖然說得随意,但蔣子虞卻知道,他的心裏想要得到的一定是肯定的那個答案,因為歐陽芸也在那些表演的鋼琴家之列。
李然是一個很典型的中國男人,孤傲的自尊讓他無法獨自面對歐陽芸如今的成功與耀眼,可曾經的愛意又讓他放不下,他需要找一個借口,一個可以讓他體面前往的理由,而那個人在現在來看,一定就是蔣子虞了。
“有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要去,然哥,謝謝你。”
李然得到蔣子虞的回答,不禁舒了口氣,笑着打開電腦,點點頭道:“好,那咱們下午兩點見,我在門口那個電話亭等你。”
蔣子虞笑着挂上電話,等回到卧室,談賦已經睜開了眼睛,看着她問:“是誰的電話?”
蔣子虞停頓了一瞬,裝作不在意地回答:“是以前在英國的一個朋友,約我下午去看歐陽芸的演奏會。”
談賦聽見她的話,“啧”了一聲,露出一絲嫌棄,皺眉道:“歐陽芸的演奏會有什麽好聽的,跟彈棉花似的。”
蔣子虞“噗嗤”一聲笑出來,在他身側躺下來,點着他的鼻子沒好氣地說:“你這不懂藝術的大老粗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彈棉花,我看,你還是不通音律呢。”
談賦也跟着她勾嘴一笑,把人撈過來,扣着她的腰肢,輕聲問:“我就是不通音律。怎麽,現在知道嫌棄我了?”
蔣子虞吐了吐舌頭,故作無奈地回答:“是啊,也不知道現在退貨還來不來得及,想我堂堂華音管弦高才生,找個男朋友起碼也得是對音樂有點兒了解的吧。”
“你敢!”
談賦說着話一巴掌拍在蔣子虞的屁股上,湊過去,面帶暧昧地說:“大不了你教教我,在床上教最好,老師你唱一個音,我就跟着做一個音。”
他的那個“做”字說得微重,帶着兩人呼吸間的黏膩,完了還伸手在蔣子虞的胸口輕輕一抓,惹得她突然輕喚了一聲,等看見談賦眼中的笑意,又臉上一紅,身體微微有些僵硬,推開談賦,咬着嘴唇嘟囔:“你就知道欺負我!”
談賦感覺到她的害羞,也不再難為她,只挑眉說了句:“全天下也就我能欺負你。”
蔣子虞見他又來摸自己,趕緊扯着他的衣服袖子小聲扯開話題:“哥哥你下午有什麽安排沒有?”
談賦微微一怔,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一本正經道:“整理明天會議的資料,兩點鐘喬工他們要過來。”
蔣子虞“哦”了一聲,一臉高興地說:“那正好,我兩點鐘出去看歐陽芸的演奏會,就不打擾你們啦。”
談賦見她的表情,皺了皺眉問:“你那個英國的朋友是男是女?”
蔣子虞立馬回答:“當然是女的啊!我…我怎麽會跟男生還有聯系呢。”
談賦“哼”了一聲不高興地說:“這可說不準。”
說完立馬湊過去,張嘴在蔣子虞的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留下一個大大的吻痕,惡狠狠地說:“不準穿高領。”
蔣子虞一邊在心裏暗罵談賦的小氣,一邊又覺得他這模樣實在有趣,嘆了口氣,索性不反抗,靠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兩人稍稍打了個盹,等一點多起來,在樓下餐廳吃了午餐,眼看着兩點鐘也就到了。
蔣子虞穿好衣服跟談賦道了別,下樓看見穿着個呢子大衣站在電話亭邊的李然,笑着走上去,喊了一聲:“然哥!”
李然看見她,也跟着咧嘴一笑,邁步帶着她往前面走,等有出租在兩人身邊停下,他才把手放在車門框上,低頭讓蔣子虞坐了進去。
歐陽芸這一次參加的演奏會是由中國、英國兩國青年鋼琴家合作完成的,由于有兩國政治因素在裏面,所以無論是選址還是聽衆都算得上很有層次。
蔣子虞跟着李然進去,找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發現周圍已經有不少盛裝出席的人落了座,相比之下,她的一身穿着倒是顯得有些過分随了意。
好在李然并沒有覺得他這個女伴失禮,反而拍拍她的腦袋,開着玩笑說:“老外就是喜歡裝腔作勢,你說對不對。”
蔣子虞眯着眼睛跟只貓崽兒似的微微一笑,擡頭看見李然眼中突然閃過的一絲恐慌,不禁開口問他:“然哥,你怎麽了?”
李然搖了搖頭,坐在原地沒有說話,很久了,才開口回答一句:“沒什麽,子虞,等會兒我們聽完就趕快回去吧。”
蔣子虞不知他這突然的情緒從何而來,但見他不想開口解釋,也就沒有問,點了點頭,看向臺上的人去了。
三個小時的演奏會很是成功,結束之後也不乏有人前去後臺問候,可李然此時顯然已經沒有了心思,帶着蔣子虞出門就坐上了回酒店的出租。
等到了談賦的酒店樓下,李然才漸漸松了一口氣,告訴她:“子虞,今天謝謝你能陪我聽演奏會,之後,你就好好待在談賦身邊吧。”
蔣子虞歪着腦袋笑笑,輕聲回答:“嗯,那,有時間再找你玩兒。”
李然搖搖頭告訴她:“不了,我…我這邊有些事情,可能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你就待在談賦身邊,別離開了,知道嗎。”
蔣子虞“哦”了一聲,也沒有多想,只是幹脆地笑笑,點着頭說:“那好吧,然哥,以後要是我也能開演奏會,你也會來給我捧場的吧?”
李然被她的表情說得一愣,而後低下頭沉聲笑了出來,拍拍她的腦袋回答:“當然,子虞,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不是因為你比我年輕,或是有一雙健全的手,而是因為,我在你的身上能看到無限的可能。”
蔣子虞不知道為什麽李然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歪着腦袋想了想,張嘴想要發問。
沒想李然卻先她一步開了口,看着她說:“好了,那咱們今天就在這裏分開吧。你快些上去,換了衣服先吃點東西,不要餓着,本來今天應該我請你吃飯的,不過這邊的事實在抽不開身,子虞,你可不要怪我。”
蔣子虞抿着嘴笑了:“然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老古董了?”
說完,見李然露出一副訝異的表情,不禁“噗嗤”又笑了一聲,揮着手說:“好了好了我不開你的玩笑就是,我上去了,然哥再見呀。”
李然看着蔣子虞離開的模樣,只覺那小小的背影和記憶中模糊的片段重合又分離,手心裏的冷汗已經漸漸被風吹幹,眼中浮起種種交錯的情緒,低下頭,看着地面上的螞蟻,恍惚地嘆了口氣,腳掌漸漸踩上去,一點一點将它們碾死在了原地。
生如蝼蟻的人,大多數時候只能死于塵埃,所謂鴻鹄之志只是虛妄的空談,生活的殘忍總讓人措手不及。
誰都想要美好的明天,可明天到底在哪裏,沒有人能夠真正說得清。
蔣子虞哼着小調回到談賦的房間。
來整理資料的幾個教授顯然已經離開,只留下一屋子的資料和咖啡杯。
六點鐘的夕陽還不算太晚,洋洋灑灑地落在客廳的桌臺邊上,照得座位裏談賦的身體筆直,手上的動作流暢而優美,房間裏悄無聲息,只有那筆墨滑在紙上的聲音。
蔣子虞輕悄悄地進了卧室,等脫下外衣,擡頭看了一眼,才突然從等身鏡中看見了身後靠在門框上的談賦。
“啊”地叫了一聲,蔣子虞拍着自己的胸口,略帶埋怨地說:“哥哥你怎麽走路沒有聲音呀。”
談賦沒有回答,只是那麽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從她的頭頂一直掃到腳底,像是在檢查自己的歸屬物,等她終于在自己的眼神中有了一絲局促的情緒,他才沉默地走上前,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低聲問:“你今天是跟李然出去的,對不對。”
這話沒有一點兒疑問的意思,鋒利的篤定讓蔣子虞全身都忍不住打起了顫,撇開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面前男人的眼睛,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輕聲道歉:“對不起…哥哥…”
“對不起?”
談賦的聲音越發冷了下去,眼神中帶着莫名的陰郁,猛地将蔣子虞一把拉近,兩人身體相觸,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幹脆伸手将她整個人掀倒在床上,在蔣子虞還頭暈目眩之際,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一把扯開她的衣服,扣子崩開,落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問:“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就是為了跟那個姓李的見面?甚至連我抱一抱你,都全身僵硬,蔣桐,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點兒?”
蔣子虞這時已經回過了神來,看着自己身上的人,捂住自己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只覺得心中委屈,顫抖着聲音喊:“我今天陪李然去看歐陽芸的演奏會,他喜歡歐陽芸,李然喜歡的人一直是歐陽芸!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關系,為什麽哥哥你就是不信!”
談賦聽了她的話微微一怔,又因為看見蔣子虞的眼淚,心裏到底有些不忍。
拉開她的手,用大拇指抹掉她臉上的眼淚,彎下身,看着她問:“那為什麽你現在會排斥我的親近?”
蔣子虞偏過頭去,聲音還帶着溫軟的抽泣,小聲而委屈地說:“我想着…我想着昨天視頻的事…心裏就會覺得害怕…我想…我和你親近的時候一定很醜…”
談賦“啧”了一聲眯起眼睛,低聲罵了一句“傻瓜”,走到蔣子虞背後,将她一把攬入了懷裏,抱着她到鏡子面前,伸手扯下她的內衣,靠在她的耳旁,輕舔她的脖頸,告訴她:“那是意外,桐桐,你不知道你在情/欲裏的樣子有多漂亮,你在床上是最迷人的寶貝,為什麽要害怕?”
蔣子虞覺得自己快要被談賦逼瘋了。
她閉着眼睛不敢去看面前鏡子裏的自己,只能全身發抖地喊:“哥哥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以後不見李然了…你放開我好不好…”
但談賦下了決心的事情,從來不會就此停止。
不但沒有将她抱開,還伸手扯下了她的褲子,雙手将她的腿微微拉開,沉聲道:“這沒有什麽好羞恥的桐桐,做錯了事的孩子就要受到懲罰。何況,你看,你的這裏,還有這裏,都是全天下最美的東西。”
蔣子虞只覺自己臉紅得要燒開來,嘴唇被咬得出了血,搖着頭哭着大喊:“不要,哥哥,你放開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見李然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見他了!”
談賦并不是一個喜好掌控一切的人,但對于蔣子虞,他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他希望看見她在自己身下完全沒有自我的樣子,希望看她失去一切抵抗任他侵犯的樣子,更喜歡看她抛棄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樣子。
所以,此時,他的手非但沒有停止,還故意靠在她耳邊緩緩說着低沉而讓人無言以對的話語。
當他看着蔣子虞那漸漸渙散的眼神,聽着她漸沉的呼吸,那片終于被放開的唇,紅豔的血色裏發出了讓人心醉的聲音,全身上下開始散發着迷人的氣息。
談賦終于認命地知道:他這一輩子是真的再也不會這樣瘋狂地愛上一個人了,一個他只是聽着呼吸就能沉醉入迷的人,一個讓他恨不得咬碎了融入骨血裏的人。
蔣子虞不知道談賦此時心中的情緒,她只覺自己剛從天堂、地獄各自走了一遭回來,身下的床單被自己弄得濕了一大半,鏡子裏的女人身體顫抖,沒有一絲所謂的自尊。閉着眼睛,淚如雨下,腦中響起一根一根理智的弦崩壞的聲音。
談賦将她抱住,沉聲問:“為什麽又哭了?”
蔣子虞啞着嗓子,恍然地問:“哥哥…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
談賦微微一愣,回答:“我的愛人。”
蔣子虞搖着頭,臉色蒼白地告訴他:“不,哥哥,愛應該是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但你沒有,你只把我當成了一個玩物。”
談賦臉色一冷,看着她,沉聲問:“你說什麽?”
蔣子虞對那語氣中的怒意置若罔聞,站起來,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褲子一一穿上,臉色平靜地告訴他:“這次李然帶我來英國,本來只是因為我想見你,但他知道你對他有成見,主動提出避嫌。但是你呢,哥哥,你說着喜歡我,但卻又為什麽從來沒有尊重過我。”
說着,她感覺自己的眼淚更加洶湧,連聲音都已經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顫抖,“那個視頻下面的人,都在說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那些話我根本都不敢再去看第二遍,但哥哥,你是我愛的人,難道在你心裏,也是那樣的認為嗎?認為我一邊愛着你,又一邊會和李然背地裏在一起,那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麽不一樣呢?”
談賦被她的話說得一愣,握緊了手裏的拳頭,啞聲道:“不,我沒有,我只是無法忍受你和他在一起…”
蔣子虞披上自己的外衣,緊了緊那寬大的領口,站在門口發呆了好一會兒,直到七點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她才終于深吸一口氣,打開門離開房間往外走去。
談賦坐在原地,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只覺腦中模糊不清。
房間裏沒有開燈,周圍的一切在剛才的一通胡鬧中,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外面的燈光照進來,映出一點兒形單影只的意思。
談賦看着身下的影子,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此時蔣子虞剛剛神情恍惚地進了電梯,按下餐廳的樓層,外面便有人踩着腳步進來,沒有擡頭去看,直到對方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才緩緩地擡起頭來,在張嘴回答的瞬間,口鼻猛地被人捂住,還沒認清對方的長相,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先不要急着罵老談,他會這麽生氣是有原因的,當然了,變态也是真的,哎,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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