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談賦沒有發現蔣子虞的不安。

低頭依然忘情地嗅着她頸間的香氣, 嘴裏發出暧昧不明的低吟,手指在身上肆意游走, 時重時輕,如巡視自己利爪下奄奄一息的獵物。

蔣子虞只覺這樣的談賦讓人畏懼, 特別是當她感知到談賦下方某個硬起來的部位時, 整個人都忍不住緊繃了起來, 啞着聲音喊:“哥哥,這是在外面。”

談賦聽見蔣子虞微顫的聲音, 忽的像是從深陷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

從她面前稍稍撐起身體,目光從她臉上不經意掃過, 驟然看見了那塊落在她耳下的紅色印記, 印記很深, 即使是在這樣淺淡的月色下, 依然散發着陰郁的光。

談賦擡起手, 覆蓋在那皮膚上面輕輕摩挲, 微微眯起眼睛, 低聲問:“這是誰留在你身上的東西。李然, 還是歐陽瑩瑩?桐桐, 你為什麽總是不能讓我放心。”

蔣子虞此時的意識已經有些薄弱,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捂住耳下的那塊印記,半途卻被談賦抓住了手,力氣之大,簡直像是想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手掌裏。

談賦低下身子,整個人靠近那塊印記, 也沒有說話,只那麽靜靜地看着。

蔣子虞能感覺到他鼻間的熱氣吐在自己幹燥的皮膚上,帶起一陣莫名的顫栗,昭顯着他此刻沉默卻洶湧的情緒。

蔣子虞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一瞬,索性有些不安地偏過頭,不去看談賦陰沉的眼睛。

可她此時的手被壓住,身體又無法随意動彈,耳下纖細的筋骨拉動肩頭的圓弧連成一片流水似的線條,與那細長的鎖骨交相輝映,在此時清冷的月光下,顯出一副截然不同的旖旎。

談賦深吸一口氣,低頭輕輕地咬住那線條的一端,一點一點往上移去。

蔣子虞只覺整個人都打起了顫,腦中混亂一片,原本想要反抗的手此時軟弱地垂在身邊,耳旁是草叢伶仃的蛙鳴,以及談賦難耐的呼吸。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慢慢打開身體,談賦又是怎樣由一只不知餍足的野獸變成了現在這溫柔缱绻的樣子。

她被抱着,身體溫熱而躁動,心裏卻只有一片意外的荒涼。

她本能地感到羞恥,感到絕望,為兩人席天卷地、如動物一般的行為,為談賦那再也不會為她克制的欲望,也為她自己無法自持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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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有那麽一瞬,會無奈地想,她是不是真的如歐陽瑩瑩說的那樣,天生就是一個放浪的女人。

不遠處的公路傳來擺動的燈光與呼喚,打斷了兩人此時沉默的氣氛以及蔣子虞心中千絲萬縷的念想。

上面的人拿着巨大的燈,對着他們喊:“教授,您在下面嗎?”

談賦起身用自己的外套整個包住蔣子虞的身體,她的衣服已經在剛才兩人的胡鬧中被弄壞散了一地,此時被談賦抱在懷裏,就像是個剛出生的孩子。

談賦抱着她一邊往上走,一邊輕聲道:“別怕,上面那些都是我的人。”

蔣子虞偏頭,還是覺得害羞,就像自己此刻已經被人看光了似的,将臉偷偷埋進了談賦的懷裏。

談賦看見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只覺心裏生出萬般喜愛,低下頭,終于忍不住在她的臉頰旁輕笑着親了一親。

隊伍裏的小于原本是一臉歡喜地跑過來的,可看見剛才的一幕整個人又立馬愣在了原地,等談賦擡起頭,一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過神來,支支吾吾地說了句:“教授,您手還傷着,要不,我來幫你?”

談賦臉色突然由平靜變為了冰冷,一聲不吭地越過他,直接上了前面的車子。

小于丈二的和尚莫不着頭腦,對着後面過來的強子,輕聲問:“強子…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那喊做強子的人是從小就跟談賦打過交道的人,吊兒郎當地瞥了身邊的小于一眼,嬉皮笑臉地回答:“有人要扒你衣服穿自己身上,你能開心啊?”

“啥?”

小于一臉懵懂地問:“什麽衣服?為什麽要扒我衣服?”

強子見他智商有限,索性也不和他多解釋,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真正地告訴他:“沒什麽,回去吧,只要你記得,以後見着教授這個妹妹,千萬記得繞道走,沒事兒別盯着她看,知道了嗎。”

小于點頭如蒜,看着談賦小心翼翼抱着蔣子虞上車的樣子,忍不住湊過去問:“話說強子,這姑娘真是教授的妹妹?親的啊?”

強子挑眉問:“怎麽的,你還想認個媽不成。”

小于一邊跟着強子坐進了他們自己的車,一邊看了看前頭已經離開的談賦,一臉好奇地說:“我媽好着呢,認什麽媽呀!不是,我就是覺得,這談教授平時看起來吧,啧,怎麽說呢,就挺冷淡一人,見了首長也沒見多熱乎啊。怎麽對着這姑娘跟變了個人似的。強子你剛才是沒看見,教授剛才親他妹時候那表情,可把我吓得,差點以為我老年癡呆提前了。”

強子“哼”了一聲開口:“閉嘴吧你就,這話你跟我說說還行,見着首長了可別亂開腔啊。”

小于嘟囔着回答:“哪兒能啊,我是那種嘴碎的人嗎。不過真的诶,你說正常兄妹兩能膩歪成這樣啊?我樓下那兩天天打架,見面就吵吵呢。”

強子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幹脆不說話了。

一行人上了路,因為現在時間已經是深夜,加上蔣子虞也實在有些累了,談賦想了想,索性讓人在路上找了個酒店住下來,明天再啓程回倫敦。

蔣子虞聽見他和司機說的話,低頭靠在他懷裏,也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挪了挪身體,臉上忽然變得紅了起來,小聲說:“能不能快一些。”

談賦聽見她的話,微微一挑眉,将她又往自己懷裏摟了一摟,低頭問:“怎麽了?”

蔣子虞搖着腦袋不想回話。

談賦于是在她肚子上揉了揉,輕聲道:“是不是流出來了?”

蔣子虞只覺整張臉“轟”的一下像是被點燃了似的,擡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捶。沒想人沒捶着,衣服順勢落下去,差點沒把胸口的那片春光給洩露出來。

趕緊縮回去,捂緊了領口,輕哼一聲。

談賦看着她把自己的衣服收緊,雖然上身被裹得嚴嚴實實,但下面的兩條長腿卻由此露出了一大半,右邊那只還打着紗布,可饒是那厚厚的紗布也遮不住腿部修長的線條,偶爾兩個細小的傷口,雖然已經被處理,依然與那白皙的膚色互相映襯,散發出某種淩虐的美感。

談賦撇開自己的眼睛,收縮手臂,将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了一些,低頭聞了聞蔣子虞的頭發,輕笑着說:“就快到了,別急。”

他的話說完,車子就順勢拐進了旁邊的一座花園之中,而後再往裏面開了一會兒,酒店的大堂便已經映入眼簾。

這個酒店在當地很是有名,是許多情侶度假會選擇的地方。

此時是中國的五一長假,算是出境游的高峰期,所以即便是深夜,酒店門口依然站着不少亞洲模樣的人。

談賦讓人到前臺訂好了房間,抱着蔣子虞從車上下來,在旁邊人的包圍下沉默的往電梯裏走。

沒想一群人剛剛進了電梯,那頭突然就響起了一個脆亮的聲音——“談賦?”

見自己的名字就喚起,談賦不禁擡頭往外看了一眼,只見門外一個金發碧眼的性感女郎正一臉玩味地看着他,烈焰紅唇,眼中帶着濃厚的盈盈笑意。

這女人是這次談賦合作的對象之一,真實身份是英國派到日本的卧底,工作能力不錯,就是平日裏性格有些輕佻,一見面就對談賦表示出格外的興趣,說話不怎麽着調。

談賦之前看她是合作對象,多次忍耐也沒有多做計較,現在合作結束,他自然沒有再給好臉色的理由,連個點頭也沒有給,直接讓人關上了電梯。

蔣子虞低頭靠在談賦的懷裏,一直沒有說話,原以為與那女人的見面不過是一場普通的偶遇,可沒想到,她剛洗完澡,還沒打開門出來,那個女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談,不要總是繃着這張臉,你知不知道你這張臉對于女人而言是多麽有魅力。”

談賦此刻半靠在卧室的沙發裏,領口微微打開,頭發淩亂地搭在額前,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毫無溫度,只沉聲道:“如果你不用這把槍抵着我的胸口,我想,我能更加有魅力一些。”

女人笑了笑回答:“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可愛。談,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你不覺得在這種時候,一場順水推舟的性事,更能為我們的合作添上一個完美的句號麽。沒有人會知道,我曾經在你身下妩媚的樣子,也沒有人知道你為了我瘋狂的樣子,之後你回你的中國,我繼續做我的舞女,一輩子或許再也不會相見,只需要懷念彼此的身體。”

談賦面無表情地回答:“我的确可以為了一個女人瘋狂,不過那不是你。”

女人也不在意,勾着他精致的下巴,舔了舔嘴唇,故意低下聲音,靠在他耳邊道:“我當然知道了,你來的時候抱着的女孩兒就是你的小情人吧。不過你這樣的體力,單單一個女人能滿足得了你麽?”

蔣子虞此時已經悄悄打開門,從門縫的空隙看向了房間裏的人。

只見電梯裏遇見的女人此刻正身着性感的女士內衣,整個人跨坐在談賦的腿上,身體微微向前,右手一把黑色的槍正抵着談賦肩膀受傷的地方,左手在他的胸口一點一點暧昧的撫摸着。

談賦此時臉上依然沒有多大的情緒,只是突然擡頭往浴室這邊看了一眼。

蔣子虞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自己臉上掃了一圈,帶着隐忍的熱度,手上一抖,趕緊下意識地關上門,靠在門後,喘起了粗氣。

談賦見蔣子虞反應平常,不禁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嘆一口氣,右手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猛地一甩,在她後仰的瞬間起身,用自己側刀狀的左手砍向她的脖頸。

女人反應也很是迅速,整個人往後一跳,想要借助慣性向下蹲去,沒想談賦先她一步,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雙手,左腳一踢,将她手裏的槍精準地踢出了手心,落在不遠處的窗臺邊上。

女人“切”地笑了一聲道:“為了不和我做,你倒是連自己的傷都不顧了,怎麽,和我在一起就這麽讓你不能接受?”

她的話說完,談賦也微微勾起了嘴角,拿起旁邊桌上的銀器裝飾猛地向旁邊的浴室砸去,路線精準,直接落在了那門鎖的上面,将将卡住把手與門中間的縫隙,讓浴室的門直接打了開來。

蔣子虞此時身上圍着浴巾,原本還在默默擔心着,這會兒見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擡頭看了眼房間裏的情形,不禁“啊”了一聲,下意識地捂住身體,輕聲喊:“你…你們不要臉!”

女人沒想到談賦的浴室還藏着這麽個漂亮的女人,看她露出的皮膚上盡是紅色的印記,一看就是被好生疼愛過,立馬知道了原因,用下巴指了指蔣子虞,挑眉問:“原來你喜歡這樣兒的?”

談賦聳了聳肩膀回答:“梅林,我們的合作很愉快,不過也僅限于此。我對性并沒有任何歧視,不過我對于無愛的性很厭惡。況且,我的女朋友每天都把我榨幹,一點剩餘也沒有。”

蔣子虞聽見他們的話,整雙眼睛都忍不住紅了起來,氣呼呼地喊:“你…你胡說什麽!誰把你榨幹了!”

談賦難得地大笑起來,松開女人的手,走到她面前輕聲道歉:“對不起,桐桐,是哥哥的錯。桐桐要是想要,哥哥随時都能給你。”

蔣子虞實在沒有見過這樣有些賴皮的談賦,幹脆推開他,整個人往床上一躺,把頭埋進了被子不去看他。

梅林原本的一腔心思打了水漂,這時又見兩人在她面前打情罵俏,一時也忍不住露出嫌棄的模樣,揉着肩膀抱怨:“什麽嘛,看不出談你這種人還會有這樣的時候,好了,就算是瞎了我的眼吧,切,中國男人真是奇怪。”

說完,起身就往屋外走,在路過蔣子虞的時候,低頭在她腳邊嗅了一嗅,微微皺着眉頭沉默了一瞬。

談賦看着她問:“你在做什麽?”

梅林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聳聳肩膀道:“只不過是想要認真看看你這個小情人,算了,走了。”

談賦見她這麽說也沒有再問,等她把房門關上,才又折了回去,從被子外抱住蔣子虞,低聲問了一句:“怎麽,生氣了?”

蔣子虞嘟囔着聲音回答:“走開,你臭死了。”

談賦聽她這麽說,立馬一把掀開了被子,整個人靠上去,壞笑着開口:“吃哥哥東西的時候可沒見你嫌髒。”

蔣子虞伸手捶着他的胸口,眼睛紅彤彤的,輕聲喊:“你就知道欺負我。”

談賦看見蔣子虞的眼睛,一下又心軟了,輕嘆一聲,抱住她感嘆:“我哪是欺負你,我恨不得把命給你。”

蔣子虞聽了他的話,忽然一下子,就這樣呆在原地。她不知為何此時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是談賦,可她腦中出現的,卻是李然死前那無助而釋然的表情。

談賦感覺到她的出神,偏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問她:“在想什麽?”

蔣子虞茫然地擡起頭,看着他下意識地回答:“李然。”

談賦的臉色在那一刻猛地涼了下去,手上無意識地用勁,直到那頭蔣子虞輕呼了一聲“疼”,他才又回神松開了手,看着那皮膚上漸漸浮現出的紅色印記沒了話語。

第二天,談賦帶着蔣子虞回了林女士的莊園。

這地方蔣子虞雖然已經有好些年沒有來過,但院子裏的大多數東西都沒有改變模樣,甚至賽文和艾莉兩夫妻都還是一副開心、爽朗的樣子,只是拉着蔣子虞的手,微微紅了眼睛。

蔣子虞因為腳傷不方便走動,下午便搬到二樓曾經林女士的主卧裏,談賦想了想也跟着住了進去,只在屋裏加了個大桌子,放着他工作用的資料。

不過,第二天談茗冉會來到莊園造訪,這倒是蔣子虞和談賦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談茗冉來的時候帶着一大包補品,說是給談賦和他那個小情人的。

她這人平日裏最好湊熱鬧,從老爺子身邊人嘴裏聽說了談賦被人錄下視頻的事,驚訝之下立馬生出一股子竊喜,想着這孩子原來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無情無欲。

帶着禮物前來,把那些補品放在談賦手裏,一臉鄭重地告訴他:“小賦啊,雖然你還年輕,但也要注意保養。聽說你那個小情人可是成了精的,啧啧啧,可千萬記得別給榨幹了啊。”

蔣子虞原本還坐在旁邊看報紙,這時也不知是聽見了談茗冉的哪句話,使勁咳嗽了兩聲。

談賦勾嘴輕笑,原本想要說話,沒想兜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起身道歉一聲,轉身走出房間接電話去了。

談茗冉于是也咧嘴一笑,湊過去說:“哎桐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有關你嫂子的事兒啊?”

蔣子虞抿了抿嘴,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回答:“我…我不是很清楚…哥哥平時不和說這些的。”

談茗冉聽見她的話,倒是理解錯了,以為她是在跟自己抱怨呢。

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樣,立馬很是心疼地抓起她的手,一個勁地放在手裏揉,喊着:“啧啧,可委屈我家桐桐了,從小爹不疼娘不愛,好不容易得了個哥哥還被狐貍精給搶了。哎,這次跟着你這倒黴哥哥,還受了傷,真是,你從小身體不好就不要跟着你這惹事兒的哥哥到處吓跑了嘛。”

蔣子虞于是勾着腦袋笑了笑,輕聲回答:“我沒事的,我小時候身體也還不錯的。”

談茗冉鼻子一哼,嬉皮笑臉地說:“不錯個什麽呀,你生下來才四斤半,你媽那時候還怕你活不下來呢。”

蔣子虞聽見她的話,猛地一愣,擡頭一臉訝異地問:“什麽?我…生下來四斤半?是媽媽親自生下來的?”

談茗冉不知她的反應是怎麽了,張着嘴回答:“這話怎麽說的,難不成還是別人替你媽生下來的啊。我那時候在這邊上學,跟你爸一起去稱的體重,四斤半,一點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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