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英雄救美

原定疆個子極高,此時像個鐵塔一般鎮在楚儀身前,橫眉怒目,須發皆立,一身的氣勢叫楚雁北被生生釘在了當場,一動也不敢動,更遑論還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敢打女人!”原定疆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還是我最愛的楚儀姑娘!

他本就是個粗人,思及此處,不免生了英雄救美的情愫,當即一拳下去,給楚雁北打得跌出去有三四米遠!

“啊!”楚儀驚叫一聲,沒料到原定疆這般怪力。她心裏雖然氣楚雁北,可是那畢竟是她的親哥哥,心中仍多有不忍。

“楚儀姑娘!”誰知原定疆轉過身來,登時就換了一副羞澀又歡喜的樣子,“幸好我來得及時,你沒事吧?你放心,一會兒我給他送去府衙,關他幾天,出來再揍他一頓,就保證他老實了!嘿嘿嘿!”

楚儀閉眼嘆氣道:“那是我的哥哥呀!”

“什麽?哥哥?”原定疆沒想到自己一拳下去打了大舅哥,吭哧吭哧地憋半天才道:“那……那你哥哥怎麽會打你,我都不舍得碰我妹子一根手指頭的。”

他這樣一問,楚儀反而沉默了。

“怎麽了?你說啊!”他一時急切,又向前了一步,眼神銳利如他,一眼便看到楚儀額前碎發掩蓋下未散的淤青。上次晚宴燈火之下他還以為是陰影,誰知道她竟然是受傷了,他立刻急道,“你的額頭何時傷了……”

楚儀心裏一驚,別過身,沒來由的覺得十分自慚形穢!若是原定疆知道她在家中不過是一個任人打罵的不受寵的女兒,他恐怕便不會對她這樣殷勤了吧。她想到原定疆交好的人皆非權即貴,心裏便一直覺得他應當也與楚雁北一樣,有一顆趨炎附勢的心。

“你怎麽不說話,真是急死我了!”原定疆轉過身去,一把揪起昏頭昏腦的楚雁北,怒喝道:“你說,你是不是經常打她!”

他的聲音這麽大,已經有下了學的過往學子聽見了,便探頭探腦地向這邊望過來。

“罷了,”楚儀急忙上前來解圍,“原将軍,這是我的家事,你……你就不要管了……”

“家事?”原定疆又把楚雁北丢回地上,心疼道,“誰家哥哥會這樣對自己的妹妹,你過得這樣不好!我幫你教訓他!”話說完,又想到自己那日為楚儀拿去頭上樹葉時她瑟縮的表情,他本來以為她是怕自己,誰知竟還有這樣的緣由在!

楚儀只聽了他說“誰家哥哥會這樣對自己的妹妹”,便喉嚨一緊,眼淚登時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這哭一開了頭她的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紛紛滾落下來,任是她拼命忍也忍不住。只吓得原定疆抓耳撓腮手足無措,又怕別人看到了對她不好,急忙道:“你……你你別哭,來來,要哭去亭子裏哭……”他說着像攆羊一樣把楚儀向着亭子哄,還不忘拉上倒黴的楚雁北。

涼亭雖然四面透風,但是總好過站在庭院裏看着那麽紮眼。楚雁北此時已清醒過來,臉色陰沉地看着哭泣不止的楚儀和怒視着自己的原定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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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儀看到他怨毒的樣子,哽咽着,委委屈屈地開始告狀:“哥哥……哥哥說,要送我給一個老頭子做妾……”

“什麽?”原定疆簡直氣得要爆炸,做妾?還是個老頭子?他當即走到楚雁北身邊,一把糊在他頭上:“送你妹妹去做妾?你怎麽不去做狗呢!俺送你去做相公好不好!要不是看你有可能做我大舅哥,你信不信我給你劈撕成兩半!”楚雁北似是要反駁,原定疆又一巴掌糊上去:“是不是愛打人!下次跟我打!知道麽!認識俺徐州原定疆麽!”

楚儀用手帕掩着臉,笑得眼睛都彎成了兩個月牙。

楚雁北咬牙切齒道:“原将軍,她在利用你,你難道看不出來!?”

楚儀聞言,神色一僵,有些緊張。

“利用我?”原定疆抓抓新長出來胡子的青下巴,轉頭疑惑地看向楚儀,“利用我什麽?”

“我從來沒說過要把她嫁給一個老頭子做妾,她是看到你來了,故意激怒我,做給你看的!”楚雁北總算得了個說話的空檔,急忙撇清自己。要是真被楚儀找了原定疆這麽個瘟神做靠山,他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楚儀揪着帕子默默不語,她第一次做這種事,被楚雁北當場說破不免心裏愧疚,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原定疆,更不知該如何辯駁。

“我妹妹這個人,慣會裝可憐的,她在騙你啊!”楚雁北見楚儀不吭氣,趕緊加了把火。

“閉嘴!”原定疆的熊掌又糊了上來,“我發現你廢話怎麽那麽多呢!”他又向楚儀嬌羞道,“楚儀姑娘,那……那你……你覺得我……我好用麽?”

楚雁北的嘴巴張得差不多可以放進去一個雞蛋。

楚儀又是驚訝又是好笑,頓了一下,掩嘴笑着小聲道:“好用。”

原定疆得到了她的“認可”,樂得差點要飛起來,臉上的酒窩越發深了:“那……那你覺得,解氣不?”

楚儀看着楚雁北的表情,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解氣!”

“那就得了!”原定疆喜滋滋地說,“你開心就好。”轉而向着楚雁北,他又一臉兇神惡煞似的道:“至于你,你給我老實點,挑撥離間這種事,老子是行家!老子認識人,老子的拳頭卻不認識人,再叫我發現你小子動她一根毫毛,我給你牛黃狗寶都掏出來!”

楚儀聽他雖說得粗俗,卻又着實有趣得緊,已經是笑得肚子都痛了。

原定疆見她笑得開心,心裏卻比她更開心,補充道:“楚儀姑娘,我以後偶爾也要來靈鶴太院上上課,今兒就是來踩踩路的。以後他對你不好,你就告訴我,我在學院裏可以随時教訓他!”

“上學?”楚儀很意外,她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楚雁北,大笑道,“那很好,那太好了。”

楚儀姑娘誇贊他了!簡直做夢一樣,他要變成原飛虎了!他要上月亮了!

他一邊自我陶醉着,一邊又着迷于楚儀這樣活潑的樣子,只覺得她一笑,又溫暖又喜人,比自己見過的她冷冰冰的樣子、怯生生的樣子還要美!還要動人!她這樣好,值得一個好人家啊!就算不嫁給自己,也不能嫁個比自己差的!

拿定了主意的原定疆,反而內心平靜了許多。

畢竟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好的沒有幾個。

回家的路上,楚儀的臉上一直帶着淺淺的笑意,和以往那面具一樣的笑容不同,她這時的笑是真的開心。

而楚廣平夫婦則怪異地看着腫了半邊臉,一副踩到了屎的表情的楚雁北,雖然他堅持說是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柱子,但是楚廣平怎麽看都覺得他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而楚夫人,看着楚儀高興,不免就有些不待見,故意道:“儀兒在笑什麽?你哥哥磕到了臉,你反倒很開心的樣子。”

楚儀自然明白她想說什麽,笑道:“我是心裏擔心,臉上不顯罷了。就像哥哥那日踹我一腳,他心裏也心疼一樣。”

她這話太過尖銳,讓楚廣平夫婦聞言均是一愣。楚夫人當即心中警鐘大作,打量着她的神色越發警覺了:“聽聽聽聽,這孩子可是記恨上了,你從前可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啊!”

楚儀曼聲細語地說道:“母親何出此言啊?我如何記恨了?難道哥哥踹我的時候,心裏不心疼麽?”不等楚雁北回答,她已自問自答道,“既然哥哥心疼,我又有什麽好記恨的,我自然是和哥哥一心的。”

楚夫人聞言,尴尬地笑笑,心中卻不免疑心起楚雁北來,難道這個孩子果真是和楚儀演戲給自己看,為了麻痹自己?

楚雁北聽楚儀三言兩語便挑撥了自己和楚夫人的關系,眉頭一皺便想要解釋,可是楚儀卻一臉關切道:“哥哥快好好坐着吧,不要不小心,再‘磕到了柱子’,那時我才真該心疼了。”話裏是他們兩個人才聽得懂的威脅

楚廣平見狀,只當他們兄妹感情依舊,遂笑道:“雁北,你看妹妹對你多好,她心裏從來都是關心你的。”

楚雁北陰沉着臉笑道:“那是自然,妹妹不但關心我,更是冰雪聰明,我甘拜下風。”

回到家中,楚儀向父母行了禮,自顧自回了自己的小院。一進去,就見湘兒和霜兒正在貼窗花,見她進來,湘兒先跑過來笑道:“小姐回來了,快進屋暖暖。”

楚儀點點頭,見霜兒站得高,囑咐道:“上面的貼不到就不要貼了,仔細別摔着。”

進了屋,暖陽正就着陽光鋪着布料裁衣服,見了她,沒忍住抱怨道:“小姐回來了?您看看,今年的料子又是這樣素的,大過年的,總叫人穿的像個……”她到底忍住了沒往下說,只是嘆了一口氣。

楚儀湊過去,見是淺金暗花的料子,笑道:“素點好。”

暖陽咕哝道:“小姐穿金紅色最是漂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儀:哎,原将軍真的挺好用。

原定疆:還有更好用的嘿嘿!

楚儀: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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