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大虎婚事

“沒什麽……”

“霍公子呢,他的病有好轉麽?”

“還……還沒……”提到霍均,楚金玉的臉更白了幾分,“他還在山莊。”

“我知道你心裏記恨他,可他畢竟是你的夫君,你也該抽空去看看他,”楚夫人軟言寬慰她,“你們要過一輩子的,放不下,只是苦了自己。既然決定回來了,就看開些罷。他對你,畢竟有意。”

楚金玉神色張惶,勉強笑道:“母親回去罷,我都明白的,等小妹醒了,我便叫人去通知您和父親。”

楚夫人聞言,只得點點頭,先行回去了。

她同楚廣平在家火燒螞蟻似的等了兩天,沒能等到楚金玉的消息,反而把頭號瘟神原定疆給等來了,一同來的還有乙號瘟神原大花!

楚廣平心道不妙,扯着楚夫人硬着頭皮去接。然而他一看到原定疆堪比狗屎臭的黑臉便知道事情要糟,再一看旁邊一臉“玩兒到你姑奶□□上了”的表情的女壯士原大花,他的膝蓋比見到要賭債的流氓時還要軟,恨不能直接跪地鋸了腿,一了百了。

誰料原大花只是抱着胳膊在一旁瞅着,原定疆臉雖臭,态度卻極好,他粗噶着嗓子道:“見過岳丈,小婿這幾天在街上聽了一些不好的傳聞,所以過來和岳丈說道說道,我和楚儀的婚事,沒有什麽變故吧?”

楚廣平和楚夫人像對兒鹌鹑似的擠在一起,誰也不敢吱聲。

“嗯?”原定疆瞪圓了虎眼,好似個怒目金剛。

“沒……沒有……”楚廣平吓得急忙回答,後腰被楚夫人狠狠擰了一把。

“那就好!”原定疆點頭,“我打算明日便娶楚儀姑娘過門。”

“明日!?”楚夫人驚叫,“不是應該……”

“夜長夢多啊夫人,”原大花露着白森森的牙笑道,“何況我哥算過了,明日結婚對他仕途有助!彩禮我們可是一分不少地準備好了,明日就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就這麽定了!”她正說着,看到暖陽躲在一旁偷看,悄悄沖她擠了擠眼睛。

“或者今日我也可以勉強辦到。”原定疆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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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楚夫人急忙找到一個合适的借口,“楚儀生病了,病得很嚴重,需要卧床休息!”

“沒事,”原大花笑道,“我弄個大轎子給她擡回去,準保和床一樣平穩,到了給她請最好的大夫,所有啰嗦的禮都簡化,不拜天地叫我哥自己拜也行。”

“這……這樣不可,儀兒真的病得很重,”楚廣平急忙道,“需要靜養。”

“楚公事,”原大花笑道,“你是我哥的岳丈,可不是我的岳丈,你想玩兒花活,也不想想這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我們帖子已發,就等明日吉時來接新娘子過門了!”

原定疆早從市井的快嘴人中知道了波食四處打聽楚儀的事兒,心裏有氣,見了楚廣平推三阻四的,更加是怒火中燒,懷疑他們将楚儀做了他嫁。故而也不阻攔原大花言語如此放肆,待原大花語畢拂袖走了,便也跟着走了。

兄妹二人前腳走,後腳波食的人又帶着厚禮緊跟着來追問楚儀結婚之事,這次波哈王子親自随行,可見十分重視。

楚廣平苦着臉道:“王子,你還是不要為難我了,儀兒已經訂婚了,大家都知道,我若是臨時變卦,叫別人怎麽說我楚家呢?一個金玉已經叫我難堪了,再加上儀兒,人家該說我賣女兒了!”

此話一出,楚夫人倒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叫嚷起來:“你說的什麽話,金玉怎麽就叫你難堪了?金玉的事兒難道不是你做的主,你受的聘!如今出了事,你倒覺得她叫你難堪。”她哭嚎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平白被人騙,被爹坑,如今還叫人嫌棄,你怎麽就是這樣命苦啊。”

波哈王子挑挑眉毛,饒有興趣地看戲。

“你,你莫要在人前如此……”楚廣平尴尬地要去拉她,卻反被楚夫人一把掀開。

“金玉的事兒,我叫你做了主,你卻害了她,如今楚儀的事兒,你還要害了玉書麽?”

“你說得什麽話,玉書是咎由自取……”

“玉書是你的親兒子!”楚夫人吼了一聲,兩人登時都不說話了。

波哈王子看他二人表情微妙,微微蹙眉。

“總之,”楚夫人喘着粗氣,對着波哈王子道,“我做主了!我同意了!”

“夫人!”楚廣平急忙攔住她,“萬萬不可,你得罪不起原定疆啊!”

“楚公事,你放心。”波哈王子适時接話,“原定疆再嚣張,也不敢與波食為敵,你若肯許配楚儀與我,我不但為你償還公子的賭債,擺平原定疆,還會另給二老一份厚禮,夠你們衣食無憂百年。”他看到楚夫人雙眼發亮,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憎惡,但是他依舊溫聲笑顏:“只不過,楚儀嫁去波食,天高路遠,唯恐二老惦念。”

“不會的,沒關系的。”楚夫人恨不能楚儀趁早死遠,迫不及待道,“女大不中留,我曉得的。只不過,明日那原定疆便要來娶人了,我們可不是他的對手。”

“夫人多慮了,只要二老收下我的聘禮,明日之事,我自去解決。”他這樣說着,手下已經有人匆匆走開去安排了。

楚廣平無措地看着他的藍眼睛,只覺得原定疆固然是個熊蠻不好惹,然而這個波哈王子仿佛也不是什麽善茬。他有點糊塗了,隐隐覺得波食如此積極,不只是表面看來這般簡單。可是他又能怎樣呢,他也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這樣軟弱的念頭一冒出來,便令他洩氣。他管不了,鬥不過,只能任他們折騰去,橫豎楚儀不管嫁給誰,都不會過得太糟糕就是了。

第二日,天尚且蒙蒙亮,原家臨時拉來的禮樂便吹吹打打去了霍家門口——因為楚儀病重,實在是無法從楚家出嫁了。

原定疆一臉緊張和嚴肅,不似迎娶的新郎官,倒似要趕赴戰場背水一戰的死士。一旁的原大花一身小紅襖,也騎個黑又亮的高頭大馬,雖然打扮得花紅簪翠,脂粉唇丹,但因為近來諸多事情令她焦頭爛額,故而也是拉着個臉兒。

尚春來作為保媒之人,少不得也要陪着,見他兄妹二人如喪考妣,急忙低聲道:“你們倆,能不能高興點,都拉着個臉,跟兩頭驢一樣。”

原大花翻了個白眼,指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道:“你昨兒倒是跑得早,我可是準備我哥的婚事,快要累瘋了。”

“你不也早早就去睡了?”尚春來怪道。

原大花支吾起來,擺擺手,繼續昏昏欲睡。

到了霍家,禮節往來自不必說,過了一會兒,新娘子便蓋着紅蓋頭被侍女摻了出來。楚夫人坐立難安,唯恐那波食人反悔,坑了楚玉書。

暖陽一見到楚儀,便沖了過去,含淚道:“小姐,你還好麽,我是暖陽呀……”她握住楚儀的手,只覺得她手冰涼,果然是生病了似的。一旁的楚雁北見她二人蘑菇,不由冷笑,他本就氣憤楚儀不争氣嫁了這麽個和他有一拳之仇的破落戶,外加一大早被叫過來背新娘上轎,他此時也全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好了好了,”原大花急忙上前笑嘻嘻道,“走了走了,家裏有更好的大夫,慕相特意請來了宮裏的太醫。”她哄着一群人陪着楚儀上了轎子 ,暖陽作為陪嫁的丫鬟,也跟着坐了進去。

“來來來!起轎起轎!”她一邊催命一樣哄着大家趕緊走,一邊得意地瞅了楚夫人一眼,只見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心神不寧,就快要跳起來。

一時鞭炮齊響,轎子搖搖擺擺擡出霍家大門上了街,此時天色尚早,但早市已有了一些人,大家還沒見過太陽都沒出來就娶媳婦的,紛紛圍觀起來。誰知原定疆的迎親隊伍連長街都還沒出,前面街口吹吹打打又來了一隊人,比原家更隆重十倍,轎子也是璎珞繁複,華麗非凡,哈吉斯慘白着個臉,身前綁着一個大紅花,不像是迎親的新郎官,倒像是案板上五花大綁待宰的豬猡。

“喂!前面的,給我讓開!”原大花拍馬上前,中氣十足地叫喊開來,“擋我們道了!”

“你……是你……”哈吉斯沒料到娶個親也能遇到了舊敵,張口結舌,臉更白了幾分。

“咦?你認得我,”原大花裝模作樣打量他一番,“哦,我記得你,那個波食小子,怎麽,你今天也要娶親啊!”

“你,你你怎麽在這!”

“今天是我哥哥大喜的日子!”原大花得意洋洋,“快讓開,我們趕時間!”

哈吉斯看到她身後一個陰沉着臉穿着新郎官衣服的黑臉男人,愈發腿軟:“你……是原定疆的妹妹?”該死的,這麽恐怖的消息為什麽探子沒有探來!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你這個人廢話好多啊!”原大花不耐煩起來,“快點讓開啊!堵着街口我們怎麽走!”

此時原定疆終于拍馬也上前來,他忍着要把眼前這幫人千刀萬剮的怒氣,冷冷道:“再不讓開,別怪我不客氣了!”閻王發威,那渾身的戾氣便是哈吉斯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

他硬着頭皮道:“不是我不肯讓,只是我要娶的新娘,被你接走了。”

話一出口,周遭一片嘩然,登時原定疆的一衆幫忙兄弟全都圍了上來,李思危尤其也是個爆竹脾氣,罵道:“放你娘的臭狗屁!我們原副營下聘在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齊全,你光天化日要強搶民婦麽?”

哈吉斯梗着嗓子嚎道:“我們也給了重金下聘,還了楚家的賭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書六禮齊全,難道還有假!”

“什麽?!”衆人嘩然,這不成一女嫁二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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