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1)
在霍侯四人要離開時, 他們暫住了幾天棚屋的主人,忽然朝他們跪了下來。
對于這些天借助這個女人的住所,以及期間她提供的幫助,做為報答,霍侯給她留了一些食物和少許晶核。此時女人将這些東西全部拿出來擺在面前, 一邊磕頭一邊哀求道:
“求、求你們, 帶我走吧, 這些東西我可以不要, 只要讓我跟着你們,做什麽都行。”
霍侯眉頭微皺,目光沉沉地盯着地上的女人,默然不語。韓遲小心地看了霍侯一眼, 想要說什麽, 縮縮脖子, 又自己咽了回去。
女人的請求霍侯并不意外,這幾天住在這裏,他已經很清楚女人是靠什麽謀生。期間曾經有幾個男人找過來, 有來交易的,也有來鬧事的,都被霍侯與韓時度打發走。
這個女人看起來膽怯懦弱, 卻在明知霍侯等人身份有問題的情況下,不僅讓出了屋子,還告訴他們藥品走私的渠道——如果說前者有武力威懾不得不如此,那後者, 就是她審時度勢自己主動做出的選擇,又或者說,是一次賭博。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有那樣的援手之情在,這點請求,霍侯不會拒絕。
看到霍侯點頭,女人卻沒有露出松口氣的樣子,反而變得更加忐忑緊張。霍侯與韓時度對視一眼,這次,兩人都猜不到女人的具體想法了。
女人看了看霍侯身邊面無表情的甘棠,又看了眼扒着韓時度的手,好奇盯着她的韓遲。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霍然擡起頭,語氣陡然轉變,透着一股堅毅。
“我有一個弟弟,希望你們能帶走他,我可以不跟着,你們只要帶走他就好了。”
至此,女人的意圖總算明晰。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着要自己跟着霍侯等人走,只是試探性地提出要求,看霍侯他們能不能答應帶人。如果答應了,說明可以帶人,女人便用自己與弟弟交換,換得這個有可能去往更好地方的機會。
而她之所以沒提出姐弟倆一起走,是因為末世後這兩年的磋磨,令她小心謹慎過了頭。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因為自己的得寸進尺而最終錯失。
看着霍侯再次點下頭,女人臉上頓時出現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忙不疊地爬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你們等一下,就一下,我去把他帶來,很快的。”
女人說的很快,确實很快,不過幾分鐘,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少年人粗噶不滿的抱怨。
“你拉我過來做什麽?我正盯着一頭肥羊,說不定今天能狠狠賺一筆,快放開,肥羊跑了,你接再多客也賠不起。”
女人語速快而聲細,沒有聽清說的什麽,兩人已經走了進來。
見到棚裏的人,那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明顯一愣,目光在霍侯與韓時度身上打轉,又溜到甘棠與韓遲身上,久久回不過神來,嘴巴一張,下意識吐出一句。
“姐,你這兒也有肥羊啊。”
女人臉色一變,趕緊捂住弟弟的嘴,恨不能将他嘴巴縫上。
一番解釋後,少年終于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他默然沉吟片刻,吊起眼角瞥了霍侯幾人一眼,雙手抱胸,嘴一撇,說了句:“我不去。”
女人頓時急了,“小康!”
“要去你去,我在這兒呆着挺好的。”少年說完,轉身要走,女人趕忙拉住他的手臂。既不知怎麽說服自己的弟弟,又怕霍侯他們因此惱怒反悔,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反正到哪兒都一樣,留在這裏好歹環境還熟悉些。”少年背對衆人,聲音略微低下去,他沒有甩脫姐姐的手,只是以那樣執拗的姿勢表達着自己的抗拒。
女人不知該怎麽解釋,她看到霍侯與韓時度對待甘棠與韓遲的态度,憑直覺認為他們所在的地方要比這裏好。但畢竟也只是她的猜想,說白了還是一場賭博,又怎麽能夠解釋得清楚。
霍侯目光在少年**在外的手臂一掃,上面新舊傷痕交錯,最新的一處還有些紅腫。
“不許**,不許偷搶,十六歲以下每天可領救濟糧,不能出城尋找物資的人,可在基地內的工廠或農莊工作,用工時換取積分,然後獲得食物。”
有條不紊的聲音令姐弟倆愣住,少年轉過身,愣愣地望着霍侯。霍侯卻沒有看他,而是對那個女人說道:
“你可以跟着一起走。”話落看了下手表,“給你們十分鐘收拾東西。”
女人表情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捂住嘴瞪大眼睛,淚水汩汩而下。少年不确定地看向霍侯,又看了看自己喜極而泣的姐姐,懷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聲音一頓,又看了自己姐姐一眼,目光閃躲,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我姐去了,可以不用、不用做現在這些——”
“基地有最低保障,最終怎樣生活,是你自己的選擇。”霍侯沒有做出任何承諾,然而聽到他這句話,少年卻忽然松了口氣。他拉了拉自己姐姐的手,勉強扯開嘴角露出個笑模樣,“姐,那我們就跟他們走吧——我可以帶其他人嗎?”最後一句話他望向霍侯問道,女人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次不行。”見霍侯沒像自己預想的那樣生氣或露出厭煩神色,女人悄悄松了口氣,然後聽到霍侯繼續說下去,“你可以給他們留下地址,去與不去,怎麽去,他們可以自行選擇。”
原則上,山城基地不會拒絕任何一名投奔的幸存者,只是這次霍侯是隐藏了身份來到南方基地,不方便帶一大堆人在身邊,以至暴露自己。
更何況,甘棠在這一次行動中受創嚴重,霍侯只想帶着她快點回到山城基地。
研究所的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帶着那一對兄弟,一對姐弟,霍侯與甘棠兩人踏上歸程。
山城基地。
因為異能大賽的事情,基地裏非常熱鬧。末世後缺少娛樂,每天都在為生存掙紮,現在有這樣一個可以全民參與的活動,不管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都心情愉悅。
張悠愉悅的心情只持續到霍侯與甘棠的回歸——郭品言沒有回來。
霍侯将研究室的事情告訴衆人,包括郭品言幾次暗中相助,最後與那只喪屍葬身地底的事情。公孫越的表情最平靜,而張悠,最難以接受。
“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們?他如果告訴我們,或許我們能夠想出辦法。為什麽寧願讓我們誤解他,也要一個人走?!”末世之初,張悠與郭品言就被甘棠所救,一路相伴走來,不是家人勝似家人,張悠無法接受郭品言這樣的離開。
從始至終,張悠都不曾懷疑過郭品言。郭品言平時話不多,卻非常替人着想,雖然年紀比她小,可看人看事都要比她成熟許多,在她迷茫無助的時候,給予安慰。兩人從年齡與言行上看,雖是姐弟,卻更像兄妹,如今郭品言乍然離去,對張悠來說,簡直就像失去支柱一般無法承受。
她本來以為,有隊長和甘棠親自出馬,是能夠将人帶回來的。郭品言他,那麽堅定地相信着隊長,覺得隊長可以帶領他們在末世安然生存下去。
隊長,不也是沒懷疑過郭品言,只是想帶回他嗎?
張悠眼眶發紅,淚水瞬間盈滿眼眶,滾落而下。
公孫越拍了拍張悠的肩膀,神色黯然,“他知道無法可想,又不想連累我們與南方基地為敵,所以才最終選擇獨自離開。”
公孫越想起當時郭品言帶着他們找到那只怪物時,眼中有震驚還有一絲隐藏的絕望,他那時卻沒有注意到。那個時候,或許郭品言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下場,知道無藥可解,自己最終也會變成那樣的怪物,于是選擇用那樣的方式離去。
知道自己會變成一只喪失神智的怪物,并決定獨孤赴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氣氛有些沉重,霍侯在靜默片刻後,轉向公孫越問道:“內奸的事情查得怎麽樣?”
公孫越提起精神回答,“已經找到了,是當初跟着孫千思一起來的醫生,他一直在搜集基地裏異能者的資料,尤其對于治愈、空間這樣比較稀少的異能,更為關注。”
聯想到研究所裏的那些實驗體,這樣的關注簡直讓人毛骨悚然。衛霆的空間異能在基地不是秘密,并且是公認空間系異能者等級最高的一個,這也讓他上了重點關注名單。
公孫越查看了上面的記錄,發現他們似乎在尋找一名異能者,霍侯是重點關注的對象。然而根據上面的描述,公孫越覺得他們尋找的似乎應該是甘棠。
“怎麽了?”注意到公孫越看向甘棠的視線,霍侯不由問了一聲。公孫越搖了搖頭,“沒什麽。”甘棠的異能有很大的特殊性,即便是他到現在也沒全部弄明白,或許除了隊長外,沒人知道甘棠的異能到底有什麽不同。不過,公孫越對此也并不在意。
既然研究所已經不存在了,那麽他們到底找的是誰,也就不重要了。
趁着清查內奸的機會,公孫越對基地進行了一番梳理。雖然這樣粗糙的方法并不能真的排除掉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至少能讓他對基地的人口情況了解得更清楚些。尤其現在他們開始舉辦異能大賽,聞訊趕來的異能者非常多,這增加了基地的管理難度。
“大賽的消息宣傳出去後,最近這段時間來基地的人非常多,異能者占據絕大多數,他們大多是一個異能團隊。這些人當中,除了想參賽撈一些實處外,我想,或許也打着借這個機會物色團員擴充團隊的主意。”
霍侯點頭,“這對我們基地也是個宣傳機會,可能其他幾大基地也會派人來。”霍侯說着看向韓時度,韓時度朝他搖了搖頭,臉色不太好。
“如果北方基地派人來,我暫時不想跟他們見面。”當初他留在北方基地,除了那是以國家名義建立的第一個基地這個因素外,最重要的是,吳家和他的血緣關系。但現在看來,人與人之間的愛恨親疏,從不建立在血緣關系上。
霍侯表示理解,經過研究室事情,韓遲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需要恢複時間,韓時度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幫他走出陰影。
會議結束,人群散去,張悠呆呆坐着,沒有起身離開。公孫越走出兩步,回頭看她一眼,猶豫片刻,慢慢開口對她說道:“你知道嗎?其實他從南方基地回來後,我看出他有些不對,卻因為太忙,沒有抽出時間和他好好聊聊。而在之後追捕怪物的過程中,我還質疑過他——可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張悠靜靜坐着,好像沒有反應,只是木然睜着的眼睛,淚水再次滾落下來。
“他本來可以留下來,讓我們陪着他,到最後一刻。但他選擇了離開,他不想讓我們看到,自己最後變成怪物的樣子。其實如果換成是我,或許也會這樣做。”公孫越的聲音變得低啞,他擡頭看向窗外,眨了幾下眼睛,嘴角努力揚起一絲弧度。
“如果沒有他的幫助,隊長他們,不一定能毀掉那個研究所,甚至可能都無法安全逃離。他已經,做盡了自己,能夠做的所有事情,不是嗎?”
最後一句話時,公孫越聲音已有些不穩,他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看了張悠一眼,轉身往外走。
“知道隊長,去找他時,他心裏,一定是高興的吧?”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很輕的聲音。
公孫越腳步微頓,沒有回身地點了下頭,用同樣輕的聲音說道:
“是,他心裏,一定高興。”
轉出門口,看到關戰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嘴裏叼着一根煙,卻沒有點燃。關戰的視線往門口掃了掃,然後又看向眼睛微紅的公孫越,什麽都沒說,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基地裏每天像過節一樣熱鬧,搭建好的擂臺已經開始比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件事情上。像基地的重要人物回歸,醫院裏少了某個醫生這樣的事情,根本無人關注。
雖然熱鬧了,但人一多起來,也容易亂,基地的巡邏人數增加了一倍。
剛開始的那些比鬥,有點表演賽的性質,基地幾個戰隊的大隊長,全部上去輪了一番——失去隊長的風隊除外。本想以此震懾下那些外來人員,免得他們在基地惹事,沒想到竟然給幾位隊長招來許多粉絲。
在異能等級普遍三到四級的異能者中,山城基地戰隊的幾名隊長,幾乎都是四級巅峰,更有一兩個達到五級的。再加上,山城基地的異能者,向來是以戰術和技巧聞名,即便是同等級的異能者,一般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幾位隊長對于異能的純熟運用,令外來異能者大開眼界,基地居民很多也是頭次看到他們戰隊隊長的實力,大呼厲害過瘾。
所有人中,除了關戰之外,易連碧的粉絲是最多的,奪冠的呼聲也高。倒不是她有碾壓性的實力,主要是那麽多異能者中,女性異能者本來就少,厲害的就更少了。
而關戰能上榜,除了他當之無愧的戰隊第一的實力外,就是他那張臉——比女人還好看,卻不會被錯認為女人的臉。
每次關戰和易連碧出賽,圍觀的人就會暴增,一邊揮手一邊大喊着他們的名字,還有各種示好表達喜愛之意的喊話,将氣氛炒熱,簡直跟明星見面會一樣。而很明顯的一點是,圍着關戰比賽看的,有很多女性;圍着易連碧比賽場的,則幾乎全是男性。
但,無論如何,對于這種情況,公孫越表示很不能理解。
“他們以為這是什麽,開演唱會嗎?這是末世啊。”公孫越的語氣有點不可思議。
末世前還是大學生的李故,對這種追星的心理倒是還了解一些,他聞言笑了笑,“就是因為末世,所以才更容易将感情寄托在某些人或事物上吧。想想看,每天醒來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面對的是惡心的喪屍,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想盡辦法活下去,每個人都被壓抑得要瘋掉了。末世前因為學業工作的壓力都需要宣洩,何況現在。”李故的目光落在亢奮的人群裏,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不正像是一場狂歡嗎?末日的狂歡。”
公孫越想了想,似乎有點理解了,但還有些不明白。他看着擂臺上明明早就可以結束比賽的關戰,繞着他的對手滿場跑,耍猴一樣,語氣困惑地問:“那為什麽他這樣受歡迎?是因為更會玩嗎?”雖然隊長交待過他們點到即止,不要鬧出人命,可關戰後來的幾場比賽,也打得太假了吧。
李故聞言笑了起來,“不管任何時候,這都是一個看臉的世界。尤其現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不信你叫甘棠來,她都不用動手,只要往臺上一站,獲得的粉絲絕對要超過關戰與易連碧的總和。”
公孫越無語地看了說笑的李故一眼,這話他倒是相信,因為現在受歡迎程度排名第三的,是唯二的另一位女隊長,張悠。只是——
“這話你可以當着隊長去說一遍。”
李故嘴角的笑意頓時凝結,他轉頭看了公孫越一眼,神情很是無辜,一副完全忘了自己說過什麽的樣子。
不管公孫越心裏怎麽想,這次的異能大賽還是朝着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而去。當然也不是說參賽的人都不認真,實際上,觀衆熱情提高後,參賽者在臺上也變得更加興奮。而人一旦興奮,情緒就不好控制,也就不太能掌控自己的行為。
——變得更加有表現欲,更加暴力起來。
觀衆見了血會更激動興奮,而觀衆的這種情緒會傳染給臺上的參賽者。選手本來就跟對手越打越有火氣,雙重刺激之下,會讓這種暴力升級,從見血,到要人命。
很快,比賽出現第一次傷亡。
末世人命如草,無人在意。
随着比賽的開展,冒出不少實力較強的異能者,他們雖然沒有關戰與易連碧那樣人氣高,但也有一波粉絲。
團體賽也已經開始,卻明顯不如個人賽那般受歡迎,圍觀的人很少,一般都會被人個賽吸引注意力。後來還是關戰帶着自己的戰隊出來溜了一圈,完虐對手戰團,這才讓大家對團隊賽提起了些興趣。
衍生出來的另一個影響就是,關戰的受歡迎程度又提高了一截。
關戰帶領自己的戰隊,演示了一遍正确的團隊作戰方式。後來陳新帶着由體感異能者與普通人組成的普戰隊,與其他異能團隊交戰并獲勝,更是将團體賽推上一個新的熱點。
看熱鬧的外行人覺得場面刺激猶如在影院觀大片,內行人則看得更多一些,甚至從中領悟到一些東西用于自己的隊伍。
山城基地的戰隊向大家證明了,不是只有異能者才能殺喪屍,普通人只要通過訓練也可以成為強者,與異能者合作,發揮出想像不到的力量。
申請加入山城基地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先是普通幸存者,他們又帶動一大批異能者,這讓其他基地的幾個代表看到,眼紅不已。
很多人想加入關戰的大隊,可惜他的隊伍只收火系異能者,其他異能或是普通人,有專門的戰隊接收。盡管如此,火隊的營門前每天都會聚集一大群人,求指點,求接收,以及,求愛。
關戰體會到了人紅後的煩惱,走到哪兒都被人圍觀,最開始的新鮮勁過後,他開始感到郁悶和頭痛。
對此,曾經紅極一時的真影帝齊秦,毫無同情心地幸災樂禍,“你這才哪到哪兒,他們頂多在營門前堵一堵,可沒辦法二十四小時盯着你。要換末世前,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加無所不在互聯網,你出門吃個飯得跟做賊樣,扶一下老奶奶過馬路,分分鐘給你炒成緋聞挂網上去。所以你現在,其實很幸福了知道嗎?”
“……”關戰滿臉一言難盡表情地望着他,半晌後,才疑惑不解地問他一句,“你不是影帝嗎?他們怎麽不來追你?”
齊秦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不用亂用動詞好不好?我不做影帝好多年。”說到這裏假假一笑,拍了拍關戰的肩膀,特別誠懇地看着他的眼睛說道,“現在大家需要的偶像,是你這款的。隊長,我看好你哦。”
關戰頓時露出吃了土一樣的表情。
關戰的煩惱沒有持續太久,并不是他突然不紅了,而是在大賽期間出現了更讓人在意的事情。
參賽選手莫名失蹤。
一開始沒人注意,因為這些失蹤的人,大多是連輸幾次徹底失去比賽資格,是被淘汰的選手,對于他們的消失,人們也就沒那麽關注。還有一點就是,都是些外來異能者,沒有山城基地的正式居民。
這個事情,還是齊秦先發現的。他也報名參加了比賽,在火系異能的專項賽中,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他先是注意到,有幾個與自己較過手的異能者,雖然自己不上場,但每次有比賽時都會來看,而突然有一天,這幾個人都不見了。
開始的時候,齊秦沒想太多,以為這些人是去看其他比賽,或是幹脆已經離開基地,直到看見一個小姑娘到處找自己的爸爸,他才意識到不對。
那個小姑娘他認識,三天前自己的對手就是小姑娘的父親,一個性子很直爽的中年男人——做父親的不可能平白無故扔下自己的女兒不管,自己離開,人突然消失不見,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齊秦将事情報告給霍侯,霍侯派人去查,查到的結果令人吃驚。
自大賽開始以來,無故失蹤的人竟然有好幾十,而且這些人,全部都是火系異能者。
由于外來的人太多,基地沒辦法全部做詳細登記,只要求報名參賽的選手填寫一張報名表,拿着這份名單去核對,才發現好些人莫名不見了。
因為大多數是孤身一人,所以他們即便失蹤也沒人發現,更無人在意。這些人本來跟基地沒有關系,但他們是在基地裏失蹤的,霍侯無法不管。尤其是這些失蹤的人,全部都是火系異能者,這個共通點已經表明,基地裏正發生着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
大賽如常舉行,基地不動聲色地展開調查。消失了那麽多火系異能者,霍侯等人有理由相信,兇手不僅專挑火系異能者下手,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一名火系異能者。
關戰的火隊投入到緊張的調查中,專門盯着那些火系異能者看,這樣兩天之後,還真讓他們找出了一名可疑人員。
一個叫劉通的火系異能者。
實力很強,排名進入前十行列。關戰懷疑到他,是因為這兩天依舊有異能者失蹤,而失蹤的人都和此人比賽過。還有就是,這幾個失蹤的異能者,有同伴和家人。
劉通今天有一場比賽,關戰看着他在臺上的表現,眉頭慢慢皺了起來,越皺越緊。
“他的實力提升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關戰看過他昨天的比賽,能明顯看出,他今天的實力比昨天又強了一點。
“嗑藥也沒這麽好的效果啊。”齊秦照樣感到困惑,他還發現了另外一個疑點,“你不覺得他的情緒也越來越暴躁,攻擊手段越來越暴力嗎?”
關戰沉默下去,片刻後與齊秦對視一眼,兩人心裏都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比賽結束後,劉通獲勝,那名異能者受了不輕的傷。劉通走前看了他的對手一眼,嘴角帶着奇怪的笑意。
關戰與齊秦跟蹤在劉通後面,然後發現他也在跟蹤自己的那名異能者。
外來的人太多,基地的旅館不夠住,山城基地便劃出一片地區供這些外來異能者臨時落腳。那名異能者沒有回去休息的地方,在看過另外幾場比賽後,他去基地的小集市逛了逛,買了些像是給小孩子用的東西。
正當他要離開集市時,劉通忽然向他走了過去,關戰與齊秦躲在後面,見此齊秦便想出手,關戰攔住了他。
“就算是他,他也不可能在這裏動手,再等等看。”
齊秦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集市,知道關戰說的有道理,按捺下去。
隔得不近,又有嘈雜的人聲,兩人聽不太清楚劉通跟那名異能者說了什麽。只是看到幾句話後,那名異能者突然展開笑臉,似乎一下子與劉通熟悉起來,跟着他走了。
劉通将人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四下無人,他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身後的異能者。
“怎麽不走了,難道你住在這兒?”異能者環顧四周,不解地問他。
劉通舔着下嘴唇,一步步朝他走近,“突然想起少了一樣東西,想向你借來用用。”
異能者更加疑惑,“我能有什麽你用得到的。受傷了藥都買不起,如果不是你說過意不去要送我點藥,我就只能讓它慢慢恢複了。”
“我要的這件東西,你一定有,就是你可能不舍得給。”劉通慢慢說道。
“你、你什麽意思?”異能者終于覺得有些不對,開始一點點後退。
“意思就是,我要借你腦袋裏的晶核一用!”劉通話落,瞬間表情猙獰地向異能者撲上去。
“就是現在!”
斜刺裏竄出兩條黑影,将劉通一左一右摁倒在地上。
關戰三兩下卸掉劉通的手腳關節,将他的臉狠狠壓在地上,“你就是這樣把那些人騙走的,嗯?!接下來是不是打算殺掉這個人,取出他腦子裏的晶核?”關戰越說越氣,抓着劉通的頭發狠狠往在上砸去,砸得他頭破血流,哀嚎不已。
“喪屍晶核都滿足不了你,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同類身上,還挑跟自己一樣的異能者下手。是不是已經試過很多次,發現這款異能者最适合你呀!”
劉通的額頭和鼻子都在流血,狼狽不堪,他卻在關戰話說完後笑了,咧開了嘴無聲地笑,掙紮着想擡起頭翻過身來。
“你怎麽知道?确實如此啊,同系異能者的晶核,吸收快,無殘留,效果特別好,一枚抵同級的喪屍晶核好幾枚。你試過就知道了。”雖然被完全制住了,劉通卻沒有流露出一點恐懼求饒的樣子,聲音帶笑地說着,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
齊秦在旁聽了,不由厭惡地皺起眉頭。
使用喪屍晶核提升異能的方法還未公布多久,沒想到就已經有人将主意打到異能者的身上。
被利欲熏過的心,到底會有多可怕,能黑到什麽程度。齊秦現在,算是親眼見到了。
“這樣的事你幹過多少回?比賽期間那些失蹤的異能者,是不是全部被你殺了?!”關戰厲聲喝問,劉通臉上全無害怕表情,仿佛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關戰最後将劉通押了回去,這樣的人渣要怎麽處置,還是看隊長的吧。
找到劉通的住處後,搜索一番,發現他什麽都沒留下,只是每天來睡覺而已。
齊秦面色沉重,走出屋子後,他眉頭微蹙,不解地問了關戰一句,“他殺了那麽多人,怎麽就沒發現一具屍體呢?”
關戰看他一眼,語氣平平地問道:“你忘了他是什麽異能?”
齊秦一愣,繼而明白過來,臉色不由變得更加難看。
火系異能者,當等級達到三級之後,焚燒一具屍體,不過幾分鐘的事情。
将異能者單獨騙到偏僻的地方,殺死後取出晶核,然後将屍體銷毀。這樣熟練而自然的手法,要做過多少次才能練成?
而,同樣的事情,還在哪些地方發生着?
并,會繼續發生下去?
劉通被抓到後,其實審訊與否意義不大,因為就算知道他以那種方法殺掉了多少異能者,也沒有太大意義——現在是末世,不是末世前那樣的法制社會,刑事重案,連環殺手,這些詞讓公衆敏感而又畏懼。
在末世,人人都是殺手。
對劉通的處置讨論,後來變成是否該公布他所做惡行的表決。
像關戰就認為該将劉通的惡行公布,以此給其他幸存者警醒,讓他們多加小心。但李故和公孫越則認為,這種事情一旦公布,一來會引動基地動亂;二來或許會提醒到那些跟劉通一樣只是一時還未找到實行方法的人,相當于告訴他們有這樣一種獲取晶核的方法,讓更多人效仿。
“知道這種事情後,或許有人受此啓迪,本來沒往這方面想也會學着那樣去做。但更多的人,還是會因此提高警惕,提防那樣的惡人。不能因為擔心出現前一種情況,就阻斷後者的知情權利,這跟因噎廢食又有什麽不同?”
最後霍侯一錘定音,決定将劉通的罪行公之于衆。
至于可能會造成的不良影響,甘棠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法。
當衆解剖。
在劉通被抓到後,甘棠專門去看了他,并用精神力探測了他的腦部晶核。
“他已經到感染晚期。”
其他人都沒聽懂甘棠的意思,齊齊看向甘棠。甘棠頓了頓,指着劉通的腦袋,聲音平淡地說道:“晶核裏有雜質,已經侵蝕他的大腦,如果他繼續下去,或者發狂,或者自爆。”
大家聽了,紛紛變色。關戰仔細看了看劉通的眼睛,赤紅如血,确實有幾分癫狂之态,之前只以為這個人本身變态,沒想到,竟然是受到晶核的影響。
“為什麽會這樣?”關戰有些驚異地問出聲。
甘棠的聲音平淡依舊,“不管是喪屍還是異能者的晶核,都有雜質,本身的雜質未及排除,又吸收外來晶核,污染只會更加嚴重。”
其他人聽了,臉色變得更加不好。按甘棠的意思,所有異能者的晶核都存在雜質,豈不都處于危險當中?
這次沒等人發問,甘棠自行解釋了一句,“提高精神力是唯一消除隐患的方法。”她沒有再說下去,平靜的目光掃視衆人一圈。在很早之前,她其實已經提過用晶核提升異能的危害,只是那個時候,很多人連晶核是什麽都還不知道。
山城基地裏一直推行的訓練法,其中就有精神力的訓練——也就是說,甘棠在很早之前就給他們提供了正确的異能提升方法。
想通這個關節的人,一時百感交集地看向甘棠,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
劉通的事情被公布出去,果然引起軒然大波。随後,山城基地對外的發言人公孫越出面強調,用晶核提升異能,存在很大危害。很多人是不信的,尤其那些外來異能者,認為山城基地自己不會用這那種方法,也不想讓別人用。
在沒有看到切實的明證前,人們總是,要麽心存僥幸,要麽愛陰謀論。
——你說用晶核提升異能有危害,我怎麽沒發現?就算有,也是小概率事件吧?我人品好,不可能落到我頭上。
——什麽,不要用晶核提升自己的異能?別人跟你說的吧?他們肯定是想收集所有的晶核,然後自己偷偷訓練,好超過所有人。
……諸如此類的言論,辯解無用,只能用事實來打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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