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丁炏恢複意識時,他正獨自坐在床邊。最後的記憶中,他應該是站在鏡子前,大聲質問丁B真相究竟如何。然後,他什麽都不再記得。
不過,在他不記得的這段時間裏,顯然,他成功召喚了丁B。
丁炏猛的站起身來快步走到桌前。
他給丁B留言的信箋依舊放在桌上,然而,指望對方回答的問題,如今依舊孤零零呈現在紙張中央。
丁B答複他的,是無言的空白。
“因為你不想理我嗎,宋天成?”丁炏擡頭望向鏡子中的自己,那張蒼白的臉孔,他低聲問道。
你究竟在哪裏……
你究竟……還活着嗎?
丁炏驀地想到杜仲。杜仲沒有辦法解答他心中的疑問,但唯有這個人,能夠緩解他心中的恐懼。
--應該是因為對方是厲害心理醫生的關系……但也可能不是,不過,這已經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丁炏想見到杜仲。
找到手機的丁炏首先查看了時間。這一回丁B出現的時長特別短,丁炏還在同一天的晚上,只是,眼下夜已漸深--到了杜仲怎麽都該談完分手回酒店的鐘點。
之前杜仲特地在丁炏的隔壁另外開了一個房間。如若前者已經結束約會返回,此刻應該正在自己房間。
念及此,丁炏往門外走去,準備去敲隔壁房間的房門。
--他是精神病人,當然有權找自己的心理醫生,即便眼下已經入夜。
然而,最終丁炏未能順利實施自己的計劃。他在打開自己房門的時候,意外發生--
杜仲差點背對着跌倒在他身上。
Advertisement
丁炏訝異望向此前大概背靠着他房門的男人。
“你要偷聽也不該拿後腦勺偷聽吧?”
杜仲沒有在意丁炏的吐糟,站穩後,他擡眼望向後者,“你把我趕出了房間。”沒頭沒腦地訴說,簡直像是委屈的告狀。
丁炏自然不會把對方的這番裝模作樣當真,可是,他從這個總顯得漫不經心的男人眼中看到一絲真實的近乎哀傷的痛,而對方也不知在他門後站了多久,這讓他下意識解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病。”
杜仲凝視向丁炏的眼睛,他在短暫的沉默後微微笑道:“你是有病,不過,你還有我。”
“對,我真倒黴。”讓你撩我!
面對丁炏的奚落,杜仲毫不介意地繼續笑:“沒辦法,上輩子你一定做了很多壞事,所以——現在趕緊認命讓我進屋吧。”
沒有确鑿證據證明自己上輩子是好人的丁炏只能把人讓進房間。
話說回來,即便沒有那些想問的問題,他也希望此刻能擁有對方的陪伴,而如今,得知對方方才見到過丁B,他更是有那麽多問題要問。
“所以,”在杜仲坐下後,丁炏直入主題,“你說丁B把你趕出房間,具體是怎麽回事,怎麽個過程?他有說了什麽嗎?”
“之前我回到酒店,想看看你回來沒,就先敲了你的房門。結果,是小B過來開的門,他在見到我後便冷冷警告我說讓我離你遠一點,說完就重新關上房門,不再理會我。”
丁炏想聽到的不是那麽簡單的答案。他有那麽多事想要知道,異常迫切想要知道的那麽多事。
“他就沒再說其他什麽嗎?為什麽他讓你離我遠一點?是讓你離我遠一點還是讓你離他遠一點?”
“他沒有對我說第二句話。”杜仲慢慢搖頭,“我猜他是讓我離你遠一點。”說到這裏,意味深長的停頓,望向丁炏,“我覺得,他對你有一種獨占欲。”
丁炏來不及考慮身體裏另外那重人格究竟想對自己做什麽,他關注的僅僅是對方本身。“你還看出些什麽?你覺得他在想什麽?”
面對這一問題,杜仲的語氣沒有什麽變化,但眼神明顯變深。“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特別冷漠,臉上是最厚的面具。”
“所以,他并沒有表示自己是誰?”丁炏失望地說。
聞言杜仲緩緩開口:“事實上,你應該知道他是誰。那種冷漠和傲慢,以及近乎無情的疏離,這些是屬于宋天成的嗎?”
丁炏的确知道。那個人必然是宋天成。這輩子他都沒遇到過第二個如此刻薄他的人。
可是,為什麽他會分裂出宋天成的人格?
--無論如何,宋天成都不可能出事。
他不能出事。
丁炏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他決定明天一早去見自己的父母,然後,他必須從父母那裏得到宋天成平安無事的确鑿證據。
至于眼下,他應該好好休息,放松心情,不作任何思考。并且好好洗個澡,把一身冷汗給洗幹淨。
“你坐也坐過了,滿足了吧?”丁炏詢問自己的訪客,他不希望過河拆橋,但實在沒什麽好招待,只能婉轉表達自己要休息的意思。
誰知道,面對這一問題,杜仲立即毫不猶豫地搖頭,“把我趕出房間,只讓我進來坐兩分鐘,要我說這連利息都沒法還清。”這讨價還價的,整個就一奸商。
而沒做過生意的丁炏則特別樸實地反問:“那你想怎樣?”
杜仲不假思索回答:“我想在你的床上睡一會兒。”
丁炏懷疑地斜睨對方。你這是打我什麽主意?
仿佛聽見丁炏腹诽的人無辜聳肩:“我只是睡你的床,又不是睡你,別用這種審判的眼神看我。”
丁炏不習慣如此直接及至粗俗的說辭,這讓他愣愣說不出話來。
杜仲沖他若無其事笑,“你是要去洗澡吧?”會妖術的心理醫生又是一猜一個準,他也不需要丁炏确認,徑直說下去,“你去洗吧,我在你床上躺一會兒。”
盡管杜仲的這一詭谲行為與其後的微妙動機令丁炏挺怵,但他的确有所察覺:眼下自己能果斷決定下一步行動,不再反複想象最可怕的那一可能性,這份冷靜全是拜杜仲所賜。事實上,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打開門見到守在門口的杜仲後,才慢慢放松下那根原本緊繃到快要斷裂心弦的。
“床可以給你睡,但不可以給你聞。自覺一點。”丁炏作出讓步。
他把杜仲吓一跳。後者瞪大眼睛看他好半天,随即不可思議地問:“剛才你是不是調戲了我一把?”
丁炏沒再理會,他直接進了浴室,努力表現出自己并不是心虛躲進浴室的中心思想。
一年前,對于丁炏來說,只有淋浴設備的衛生間根本不夠格大言不慚稱自己為浴室。不過,去過大峽谷後,有熱水的地方就是天堂。
昨天使用這家酒店浴室時,這裏的熱水沒得很快,害得洗澡效率并不高的丁炏差點沒被淋感冒。吸取過教訓,在今天丁炏相當快速進行必要的流程,打算在用完熱水前至少先完成洗澡的概念。
淋浴間裏,他低頭讓熱水從發間流下。目光所及,驀地注意到自己身上有用水筆寫下的大字。寫字的人一定是他自己,因為從他的角度,看到的字跡沒有任何颠倒,讓他能夠一目了然——
/你殺死了我。/
丁炏猛地屏住呼吸。
這一定是他的幻覺,因為,這是世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可能!他不可能殺死宋天成!宋天成更不可能死!
丁炏在內心沖着自己大喊,但這無濟于事,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耳朵裏,腦海中,只聽見宋天成分外冰冷的聲音——你殺死了我。
因為手腳發軟,無法站立的丁炏無力地扶着牆慢慢蹲下,然後,直接坐在地上。
“不,我不可能……”
他想要為自己辯護,想要聲稱自己是這世上最不希望宋天成出事的人,可是,他的大腦抗議般閃現出宋天成往下墜落的畫面。
就在他的眼前,如此真實,仿佛伸手便能觸摸到對方。
……可他沒有伸出手。
他沒有伸出手去拉對方。
此時,丁炏慢慢伸出自己的手。
他用最後的那一點力氣用手去擦拭身上的字跡。他看着黑色的墨水融化,如同鮮血一樣往下流淌。
他是如此費勁,為了銷毀罪證。
——可是,這又有什麽用?
他可以用幹淨的清水不停沖刷自己的身體,他可以洗去那些字跡。然而,他永遠都洗不掉身上的罪惡。
很可能就是那麽一回事——
是他殺死了宋天成。
無論他如何極力否認。
顯然就是那麽一回事——
他并沒有自己主張的那麽讨厭對方,可是,他的确殺死了對方。
也許實際他暗自喜歡這個冷漠卻可靠的男人,于是,他殺死了讨厭着自己所以永遠不會回應的對方。
一定就是那麽一回事——
所以這才是他驚恐發作的真正原因。
看到那些墜落的物體,之所以他害怕到驚恐發作,那不是因為他自己有墜崖經歷,他害怕的是聯想到宋天成在他眼前墜落的畫面。
他害怕的是,自己無力承擔的罪惡感。
花灑噴淋出的清水一點點變冷,直至變得冰冷。
丁炏不自覺蜷縮起身體,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他分不清那是刺骨的冷還是刺骨的疼,他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臂間,想象自己的靈魂從萬丈懸崖墜落。他希望他的靈魂被摔死,讓他再也感受不到那麽多,多到難以承受的一切。
他難以承受自己殺害宋天成的可能性。
他難以承受宋天成死了自己卻還活着的事實。
他難以承受……活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