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胤禛進了毓慶宮,隔着窗戶就瞧見太子正拉着一個人說話。他微微皺眉,側頭看領着自己進門的那小太監。小太監低頭哈腰的:“四貝勒您請稍等,奴才先進去禀告一聲。”
胤禛就站在原地等着,沒多久,太子就迎出來了:“四弟,怎麽這會兒過來了?”
“山東大旱的事情,臣弟想和殿下商量商量。”胤禛頓了頓繼續說道:“臣弟想親自去看看。”
太子蹙眉:“你千金之軀,那種地方……”沉吟了一下,又改口:“若你親自去,說不定倒是個機會。你可做好了準備了?”
胤禛一邊點頭,一邊看了眼太子剛才說話的那人,是格爾芬。
“格爾芬如何在宮中?”胤禛有些吃驚的問道,年底的時候,太子終是沒忍住,到康熙面前一通哭,然後将格爾芬給救了出來。可格爾芬現在是白身,哪兒能出入宮中?再者,若是被康熙得知,這事兒定是不好交代的。
“我找他有些事情。”胤礽含糊的說道,胤禛面色嚴肅:“二哥,人既然已經出來了,你以後還是少和他見面為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汗阿瑪對赫……對索額圖一系的态度,你若是想保住格爾芬,就得克制住自己。”
胤礽略有些不耐煩:“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別多管。”
正說着話,外面就響起來鞭子聲。格爾芬當即臉色大變,太子也有些慌張,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讓格爾芬先藏起來。只胤禛略有些無奈的站在原地,這事兒哪兒能隐瞞的過去啊,格爾芬一個大活人,他進宮就當真沒人看見嗎?
這邊還沒找到地方藏身呢,那邊康熙就進門了。
眼神一掃就看見了格爾芬,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幾分怒氣:“胤礽,這就是你說的日後再不來往?”
胤礽噗通一聲跪下:“汗阿瑪,是四弟将人帶進來的,兒臣,兒臣……”
胤禛簡直無語了,又是心塞又是難過,太子第一反應就是将這責任推到連自己身上,以往太子何曾這樣沒擔當過?見太子臉上略有些懼色,胤禛心裏又忍不住嘆氣,怕是之前索額圖的事情,讓太子終于意識到一直寵愛他的汗阿瑪,更大的身份是個皇上吧?
以前的太子,意氣風發,得汗阿瑪看重,何曾怕過什麽?
又氣又憐憫,胤禛心裏猶豫了一番,還是掀衣擺跪下去了:“汗阿瑪,這事兒是兒臣的錯,兒臣想着二哥這段時間消瘦了不少,就想讓他開心一下……”
沒說完就被康熙突然砸下來的一個茶杯給打斷了,那茶杯不是沖着胤禛來的,而是沖着胤礽去的:“孽子!你是非要氣死朕才行!不過一個奴才,你就這樣要死要活的,可是覺得朕心狠手辣出手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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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忙磕頭:“汗阿瑪,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你當年為了索額圖就能和朕頂撞,現如今為了個兔兒爺,又要和朕作對是不是?”康熙怒氣沖沖的問道,胤礽面色發白,胤禛卻是有些吃驚。
偷偷的打量對面格爾芬一眼,心裏的驚訝就別提了,難不成格爾芬和二哥是那樣的關系?也難怪二哥定要将人給救出來,又非得要見一面了。
只是這男子之事,到底是有違天和。太子身為儲君,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朝中定是會有彈劾的,尤其是漢臣,最是注重些什麽陰陽調和,這種事情是有違私德,不容于世。
“朕當初就不該留下他!”康熙面色有幾分陰狠,胤礽大急,忙上前抱住康熙大腿:“汗阿瑪,兒臣知道錯了,您答應過兒臣的,兒臣這就讓他出宮,日後再不相見,汗阿瑪,求您了……”
康熙閉眼深吸一口氣,盯着格爾芬的眼神有幾分殺意,格爾芬瑟瑟發抖,卻是趴在地上不敢出聲。
胤禛也不敢開口,只覺得自己今兒進宮這時機,實在是選的不妥當。
“将人帶出去,胤礽,朕這是最後一次給你機會。”康熙低頭看胤礽,眼神帶着幾分失望,胤礽這會兒卻是心憂格爾芬,并沒有發現。
怕是發現了,也不會放在心上的。汗阿瑪不是早就開始對他不滿了嗎?否則,也不會處處擡舉大哥了。想到索爾圖的死,太子心中又是一痛,若非是為了自己,叔公又如何能被活活餓死?
活活餓死的啊,叔公何曾挨過饑餓?
“你也該為你家人着想。”康熙盯着格爾芬,沉聲說道。格爾芬哆嗦了一下身子,沒敢開口。
康熙帶着怒氣出了毓慶宮,胤礽這才坐在地上,面色變了幾變,伸手去拉格爾芬。格爾芬卻是往後挪了一下,恭敬的給胤礽磕頭:“太子爺,奴才這就出宮了,您日後,多多保重。”
門外自有康熙留下的小太監來将格爾芬給帶走,胤礽面上帶了幾分悲苦,胤禛想勸又不好勸,這會兒到底是走還是留呢?若是太子反應過來,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這兒看了笑話?
沒等他決定好,胤礽就揉了一把臉站起身:“四弟,你先回吧,你說的事兒,孤知道了,明兒上朝,孤會幫你的。”
胤禛忙行禮:“是,有勞二哥費心了。”頓了頓,到底是沒忍心:“二哥放心,汗阿瑪一言九鼎,向來說話算數,格爾芬定不會有事兒的。”
胤礽胡亂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胤禛也不好留下來,出宮之後又看見格爾芬,勒住馬兒站了一會兒,到底是沒上前說話。
原先的二哥,敏而好學,躊躇滿志,矯矯不群,雖驕傲卻不自傲,是汗阿瑪傾盡心血教導出來的大清江山繼承人。可什麽時候,變成了現今如此?
不說格爾芬今兒入宮這事兒他做的多麽的不顧後果,為了一個男人和汗阿瑪頂撞,難不成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胤禛嘆口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做,若是太子……心裏瞬間冒出來的這個念頭,讓胤禛聳然一驚,趕緊的給按下去了。為了防止自己亂想,他起身叫了蘇培盛:“福晉這會兒在府裏吧?”
蘇培盛雖略覺得奇怪,還是恭敬點頭:“福晉這會兒大約在正堂呢,爺,要去看看?”
胤禛點頭,帶着蘇培盛往正院。福晉正在看書,見他過來,面上露出個喜色:“爺今兒回來的挺早,晚膳要在這邊用嗎?”
“嗯,你看的什麽?”胤禛随口問道,翻看了兩頁,見是《烈女傳》,就又放下來了:“得空了就出門走走,一天到晚的呆在家裏,時間久了會悶。”
福晉笑道:“也是,那馬上就是三月三了,我明兒出門去上柱香?”
“也好。”胤禛想了想,點頭:“若是我得空,就帶你去采些青蒿回來。”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的話,用了晚膳,要安置的時候,福晉笑道:“今兒不太巧,我不方便伺候貝勒爺,不如爺到宋妹妹那邊走一趟?”
胤禛臉上表情有些停頓,但見福晉眼巴巴的看着他,沉默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嬷嬷在後面着急:“福晉……”
福晉這會兒面色卻是十分疲憊,微微擺手:“我今兒确實是不太方便。”頓了頓,又說道:“再者,總該給宋氏個機會,若是她能抓住,也是她的福分了。”
李氏越來越嚣張,她必得早早擡一個人起來。論資歷,也就宋氏能比得上了。
且宋氏以前有過一個孩子,若是能再生一個,好歹也能将這府裏的格局給打破了。
這些話沒必要解釋給嬷嬷聽,福晉伸手讓人伺候着更衣,但心裏到底是有些憋悶。這男人,是她的,卻要被她親手給推出去,女人做到這份兒上,也實在是夠艱難了。
可沒辦法,誰讓她是嫡妻呢?那烈女傳上,也還有比她更賢惠的呢。
靜怡一早就聽葡萄叽叽喳喳的說了宋氏的事情,忍不住挑眉重複了一遍兒:“爺從福晉那邊出來,去了宋庶福晉的院子?”
葡萄使勁點頭:“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福晉惹貝勒爺生氣了,聽說爺的表情有些不太好呢。”
靜怡眨眨眼,不太可能是惹胤禛生氣了。畢竟,福晉那性子,說好聽點兒是端莊沉穩,說難聽點兒就是沒脾氣沒自我,她犯不着去惹胤禛生氣。
那麽,福晉這是要擡舉宋氏?
“難道是我不夠老實?”靜怡低聲嘟囔道,葡萄沒聽清楚,側頭問她:“您說什麽?這個簪子不好看嗎?那再換一個?珍珠的怎麽樣?”
靜怡側臉照照鏡子,點頭:“這個挺好的,就用這個吧,一會兒咱們去給福晉請安。”今兒是初一,也該過去給福晉請安了。
葡萄忙應了一聲,又忙活活的給靜怡找衣服:“今兒是大早朝,貝勒爺定是已經出門了,那咱們穿的素淡些吧?也別惹了福晉的眼,庶福晉覺得這嫩綠色的如何?”
靜怡無所謂的點頭,福晉估計也沒心情管她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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