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血心別
重寒給冷無心下了咒封住靈脈後,二人一路結伴往淇烨閣去。
先前一段路重寒走在冷無心身後,冷無心也知道他防備自己,只冷哼一聲也沒提出什麽異議,但走到千丈孤峰的範圍內,重寒忽然封了他的聲音,一步跨到了他前面,二人相隔僅有半步,重寒的後心就在他面前,若非他此時靈力枯竭,随時都能要了重寒的命。
他這是……
冷無心狐疑地看了重寒一眼,不過到底受制于人,也沒說什麽。
千丈孤峰的結界不防重寒,卻對冷無心設了最高警戒,他一入千丈孤峰冷疏源就已有所察覺。夜語初也剛趕回淇烨閣不久,正準備向冷疏源複命,就見一直橫躺在軟榻上的淇烨閣主驀然站了起來,面如寒霜。
“源主?”夜語初驚疑不定地問。
“随我來。”冷疏源捏着凜煜劍的劍鞘,低聲道。
夜語初一言不發地随着冷疏源到了淇烨閣外,月銘早在結界被觸動的那一刻就已經趕來,此時正如臨大敵地攔在千丈孤峰山後淇烨閣的入口處。冷無心和重寒一道過來,看情形,就仿佛重寒被冷無心挾持了一樣。夜語初擡眼一看冷疏源,就見她面沉如水,眼底的殺氣幾乎像要凝成實質,突出雙眸刺在冷無心身上。
“你想怎麽樣!”她低喝道。
冷無心說不出話來,只能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重寒低聲苦笑了一下,目光流轉間溢出淡淡的無奈。冷疏源臉色發青,她攥着劍柄的手指節蒼白,幾乎是用了全副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沒有一劍揮出去。
恰在此時,淩飛塵趕到了。
“祭司大人。”按着重寒之前的交代,淩飛塵并未看他,而是直接和冷無心打了個招呼。他的位置選得巧妙,恰好擋住了冷疏源視線,讓冷疏源看不到冷無心眼底一瞬間流露出的驚愕。
“冷無心,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冷疏源低喝,“你再如此逼我,休怪我不管不顧直接和你拼個魚死網破!”
“屆時我固然身死,但你和你養在歸墟的魂,也休想讨到半分好處!”
冷無心的臉色猛地一動。
冷疏源怎麽會知道明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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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想如何,但你給我記住,你我之間的恩怨,和旁人無關!”冷疏源的聲音冰冷如鐵。
“至于他……”冷疏源的目光從冷無心身上移到重寒身上,冷笑,“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而已,當年重明若的授業之情我早已還清,仁至義盡,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麽幹系?”
冷無心感覺到重寒猛地顫抖了一下。
你拿她當最重要的人,那她呢?她又是如何看你的?冷無心有些快意地想。
冷無心站在重寒的身後,他看不到的重寒的表情,只能看到冷疏源面色冷硬,不似作僞。此時的重寒臉上殊無異色,甚至于還帶了一點笑意,在冷疏源尖銳得過分的目光中眨了一下眼。
“冷疏源,我要你的一個交代。”按照之前重寒的計劃,淩飛塵上前一步,道,“不論祭司大人這些年做了什麽,終究是你屠戮親族在先,還有這個重寒……”
“重氏三代人攪弄風雲,致使諸多族人無端橫死,先族長宣主生死不知,你這個族長,要如何處置!”
他冷冷地盯着那白衣女子。
“你以為阿源會處置我?”重寒冷笑,臉色卻是蒼白的。
淩飛塵瞥了他一眼,剛要說什麽,就聽到了冷疏源極輕的聲音——
“好,本座就給少祭司一個交代。”
淩飛塵聽聞此言霍然回頭,冷無心眼底也閃過震驚之色,只有重寒看到說這話的一瞬間冷疏源垂在身側的左手猛地一緊,指尖幾乎像要生生掐進血肉中。
凜煜劍一寸一寸從袖口滑出,冰冷的藍光照在女子同樣冰冷的眼底,映出一片森然的銳利。在原地站了片刻,冷疏源大步走過去,一把推開淩飛塵,将重寒拉到自己身後,回身一劍刺了出去。
重寒難以置信地看着冷疏源,凜煜劍寒冰一般的劍刃從他的胸口沒入,又從背後透出。冷疏源握着寒玉雕成的劍柄,手上濺滿了血,她背對着冷無心,臉色蒼白得駭人。
“阿源,我沒事。”牽了牽嘴角,重寒吃力地擡起手,在冷疏源的頰邊撫了一下,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
冷疏源下意識地想去扶他,她伸手想按住重寒胸前的傷口,神思恍惚之下卻一把按在了凜煜劍的劍刃上,劍鋒切入掌心,血立刻像瘋了一樣湧了出來。
“來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冷疏源如夢初醒般踉跄後退了兩步,啞聲開口,“把他帶下去,關到枯室去。”
夜語初和月銘被冷疏源的舉動驚得呆立當場,此時才堪堪醒過神來,聽到她的話,二人幾乎是立時跪倒了下去。
“請閣主三思!”
這麽重的傷,再把他關在枯室,這跟要他的命有什麽區別!
“我說,帶下去!”這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冷疏源猛地回頭逼視着他們,眼神冰冷至極。
“當啷。”二人還未及應答,就聽到一聲沉重的鈍響,重寒握着凜煜劍,生生将這把劍從自己的血肉中拔了出來,扔在地上。他沒有看冷疏源,而是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後山枯室的方向走去。
聽到他離去的聲音,冷疏源也沒有回頭,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只剩下漠然。她撿起了自己的佩劍,再次一劍刺穿了自己的側腰,在一片死寂中,她的目光落在冷無心身上,帶了那麽一點說不出的,慘烈得近乎于絕望的意味。
“夠了嗎!”她低喝。
冷無心不知道能說什麽也說不出話來,只木無表情地看着她。在漫長的沉默中,冷疏源死死地盯着他,眼睛裏面的殺氣越來越烈,甚至于帶出了一點壓不住的、歇斯底裏似的瘋狂意味。
“滾!”終于,她低聲咆哮。
冷無心壓根就不想待在這裏,但礙于重寒下的咒又走不得,雙腳生根似的站在原地與冷疏源對峙。冷疏源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兩下,再也按耐不住,提劍刺入了冷無心的胸膛。
“你究竟想讓我怎麽樣!”她的聲音中帶着微弱的顫音,“你已經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你還想怎麽樣!”
她黑得出奇也冷得出奇的雙眼裏裂出一道深痕,濃郁的悲傷無法抑制地湧動出來。冷無心一陣恍然,這樣的眼神讓他又想起了二十年前這個孩子的樣子,那是被全然信任崇敬的人狠狠背叛後的震驚和痛苦,以及……近乎于信仰破碎般的絕望。
有些恍惚地,冷無心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經歷過夜酌宣掌權時期的族人對他多少都心懷戒備,下一代的小輩對他的态度多是尊敬但疏離的,只有冷疏源……只有當年的冷疏源,是真心實意地親近并且依賴他。而他,卻利用這份信任,奪走了她的一切。
對其他人,他可以漠然置之,但對這個孩子,他卻不能不心懷愧疚。
可是當初族中只有她的資質可以承受逆位的“幽冥譜”,而只有修習了逆位“幽冥譜”的身體,才能讓亡者的魂魄在其中重生。
為了阿音,他可以犧牲一切。
冷疏源長久地注視着冷無心,她緩緩抽出劍,殷紅的血濺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再次舉劍刺向冷無心的胸口,然而這一劍卻被攔住了。
“源主,住手吧。”淩飛塵的手掌被這一劍刺穿,卻也讓劍尖堪堪停在了冷無心的胸前,他看着冷疏源,漠然地說,“即使你是族長,出手重傷族中大祭司,按族規也應重罰。”
對兄長一直以來的愧疚和內心深處始終未散的矛盾痛苦再次迫使冷疏源停了下來,她面色煞白,嘴唇微微哆嗦着,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冷無心按着重寒教的方法在冷無心胸口拍了一掌,咒印立時解開,冷無心一刻都不多做停留,回身就往千丈孤峰下奔去。
淩飛塵站在原地,他看着冷疏源的表情,一時間再也無法僞裝下去,兩步上前扶住了冷疏源的肩膀。
“阿源……”話要出口的剎那,他卻僵住了。
他該說什麽?他又能說什麽?
冷疏源沒有理會淩飛塵異樣的反應,她定定地看了淩飛塵半晌,忽然嘲諷般低笑了一聲。
“哥哥,你若是恨我……你沖我來,別把其他人扯進來。”冷疏源把他推開,輕聲說,“當初的事情和他沒關系,不關他的事。”
“阿源,我……”和那日歸墟中冷無心所言別無二致的話語像一把重錘砸在淩飛塵胸口上,他:想要分辯,卻又說不出話來。
“別說了,我不想聽,我有點兒累了。”冷疏源疲倦地搖了搖頭,她垂下眼簾,臉色蒼白得仿若透明,“我不知道你和大祭司這次又是想要做什麽,也不想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但,沒有下一次了。”
“我的确欠你的,你怎麽對我都無所謂,我都可以受着,但你別再把他扯進來了。”
“不是的!”淩飛塵急道,他一步跨上前想抓住自己妹妹的手腕。冷疏源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眼底閃動着戒備的冷芒。見到她這般反應,淩飛塵一愣,倏然像是被抽盡了所有力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中間。
“呵……”冷疏源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她盯着淩飛塵的那只手,半晌低低慘笑了一聲,“原來你還會信我?可是……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你走吧淩城主,事已至此,這些年來孰對孰錯,早就沒有意義了。”
冷疏源轉身沿着山間的小路離開,淩飛塵看着猙獰的夜色一點點淹沒了她的身影,忽然一口血嘔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高考報志願等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作者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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