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宮宴一直持續到半夜,伺候李良媛梳洗完,寶兒已經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回到房間,長青還沒回來,鈴铛兒蹭蹭她的腿,喵嗚的小聲叫着要吃喝。

廚下清冷,寶兒翻出一點面下鍋,做削面。鍋還沒燒熱,院門處傳來輕微的響動,她連忙探出頭叫道:“你先去洗漱,我下面呢。”

盆裏一團面正在醒着,鍋裏剛打上來的水冒着一點熱氣,寶兒把鈴铛兒抱起來,才出東廚,就見長青對着燭光在照着什麽,她還沒出聲,長青忽然回頭瞥了她一眼,撩起的袖子又放了回去。

“怎麽了?剛剛……”寶兒奇怪的看了看長青,忽然看到他臂彎上一點黑灰,連忙拉過他想要查看。

長青側身避開,輕聲道:“沒事,蹭了一點灰,我去換身衣服。”

寶兒見他臉色有點差,态度頓時變得十分堅決,長青無奈,只好給她看,那片黑灰是被什麽東西燒出的洞,隔着兩層單衣,燙了他的左臂,寶兒把長青的袖子拉上去,只見一塊銅錢大小的燙傷,邊緣是黑的,其餘則是血肉的紅。

“這是怎麽弄的啊,疼不疼?”寶兒心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連忙去翻藥膏,她望着那塊燙傷連碰都不敢碰,還是長青從她手裏接過藥膏,敷了一些上去。

長青笑道:“隔着衣服呢,不疼,東國公喝醉了,殿下讓送到宮門口,他手裏點着旱煙,不留神被燙着了。”

寶兒見過旱煙,煙鍋燒着燙人不假,可就那一點點的明火,隔着兩層衣服被燙成這樣,哪裏是一不留神的事情,明顯是被按着燙了一路,寶兒這麽想着,眼淚就掉下來了,“什麽東國公,也太欺負人了……”

長青無奈:“我都沒哭,你哭什麽,你這樣我下次都不敢跟你說了,怕你哭不完。”

寶兒連忙把眼淚擦幹淨了,但還是心疼,長青哄她,“傷都是這樣的,當時疼過了,一會兒就不疼了,這話別往外說。”

寶兒點頭,長青對她笑了笑,說道:“我去煮面,你不知道要弄多久,明天還得早起,吃了趕緊睡吧。”

“我都要弄好了,你還傷着,坐着等吃,沒得商量。”寶兒把長青按坐下,連看都不敢看那塊傷口,跺了跺腳出去了。

桌上燭光明明暗暗,照亮了長青白皙俊美的臉龐,烏黑的眸子微微垂落下去,視線落在手臂的燙傷上,不知怎的,顯出幾分陰冷來。

忽然,清脆的少女聲音從廚下傳來,“放不放醋?”

長青微微的挑起了眉頭,應聲道:“不放。”

Advertisement

寶兒把面盛出來,她的口味淡,只加了一點麻油,給長青的面則拍了蒜,沒放醋,另盛出一只小碟來,放了一點面,和鈴铛兒的貓碗并排放着。

雪白的大貓湊近一點,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氣,微微的眯了眯貓瞳,團起身子守在貓碗前,等着面涼。

“那個東國公到底是什麽人?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寶兒低頭吃着面,嘴噘着,很有幾分忿忿不平的意思。

長青先抿了口面湯,才下筷,聞言笑了,“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沒把他當成人罷了。

寶兒沒聽出別的意思,氣鼓鼓的念了幾句,見長青興致不高,眨了眨眼睛,把昨天吃豆花遇到景王的事情跟他說了,末了,帶着幾分贊嘆說道:“要是我們伺候的是王爺這樣的主子就好了。”

長青頓了頓,道:“不喜歡秋節院?”

“哪有……”寶兒心虛的看了一眼長青,小聲的說道,“我在秋節院不知道多清閑,良媛主子一點也不為難人的。”

長青輕聲道:“在良媛主子那兒伺候不了一輩子,再看看吧。”

寶兒聽他這話有點奇怪,低頭吃了口面,忽然愣了愣,看向長青:“不會是良媛主子這胎有問題吧?”

長青忍俊不禁,“怎麽可能,要是她真的順利産下皇孫,沒準還有更大的造化呢。”

寶兒哦了一聲,還是覺得怪怪的,索性不想,埋頭吃面,長青看着她,眼眸彎了彎,學着她的樣子,低頭吃了一大口面,唇角忍不住的上揚幾分。

宮宴那夜太子就歇在興華苑,長青拿捏着時辰,四更天去叫起,按照以往的經驗,進門就是一道大關,不曾想門口并沒人攔着,一路到了正堂,太子已經衣衫齊整坐着喝茶,太子妃一如既往明豔照人。

瞧見太子身上服飾,長青腳步就是一頓,面容憔悴的青年發冠微亂,衣衫仍舊是昨日的,靴子上還沾着禦花園小路上特有的白土,這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就沒睡下。

“更衣。”太子放下茶盞,有氣無力的說道。

回寝殿的路上,太子的腳步都是打飄的,長青隐隐能猜出一點,卻抵不過太子主動朝他吐苦水:“一整晚擺個臭臉,我都多久沒去她那兒了?連房都不給進,真以為姬鎮回來了就能給她撐腰了是不是?我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殿下。”長青輕聲道:“昨日早上,大祭前,柳太醫去了興華苑請平安脈,因太子妃失眠多夢,經血不調,他……開了藥。”

太子愣了愣,低罵了一聲,惱火道:“下次這種事情不要告訴我!”

長青低下頭,不再說話了,本來一路在嘀咕抱怨的太子也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用過早膳去早朝,一路無言。

李良媛在宮宴上吃了些克物,半夜裏害喜害得厲害,如詩如畫伺候了一晚上,直到早上才跟寶兒蘇荷換了班去休息,寶兒捏着鼻子去處理穢物,回來的時候蘇荷已經把李良媛哄睡了,正在輕手輕腳的擦地。

寶兒幫着她把一地的污穢弄幹淨,連口水都不想喝,反胃反得厲害,和蘇荷一起出了房間,迎面一股新鮮的空氣,兩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跟如畫要了秤,足足瘦了三斤多……”蘇荷把寶兒帶進她房裏,神神秘秘的撩起衣角給她看,細細的腰身看得寶兒眼睛都直了。

蘇荷對着寶兒眨了眨眼睛,促狹的說道:“你之前裹得那麽緊,幾回洗澡都還藏着掖着,我都讓你看了,也讓我看看?”

寶兒拼命的搖頭,她肚子上一圈肉呢,就是最近也沒瘦下來,反而更胖了,蘇荷卻不依她,寶兒連忙掙紮,兩個人打鬧了一會兒,蘇荷忽然捂着嘴從床上下來,找了痰盂幹嘔了幾下。

“沒事吧?是不是剛才讓那些東西熏着了?”寶兒過來,拍了拍蘇荷的後背。

蘇荷本來只是幹嘔,被拍了幾下,頓時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一大灘穢物來,寶兒吓了一跳,連忙去給蘇荷倒水。

“肯定是昨天受涼了,我一受涼就犯惡心,”蘇荷擺擺手,接過寶兒倒的水,漱了漱口,吐在痰盂裏。

寶兒松了口氣,忍不住開玩笑道:“要不是你這麽瘦,我還以為你也和良媛主子一樣害喜了呢,吓死我了。”

蘇荷有些驚疑,随即掐着指頭算了算,才放下心道:“主子是一月底進的東宮,現在都四月了,如詩如畫不說了嗎?三月顯懷,要是真有啊,我早就顯懷了,沒事。”

寶兒打趣了蘇荷幾句,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李良媛醒了叫人,才匆匆忙忙的去伺候。

李良媛害喜害得厲害,柳太醫一天來了三次,獨門的藥方都用上了,就是止不住,寶兒腿都快跑細了,直到如詩如畫來換班,才算是松了口氣。

寶兒是最喜歡晚上的,這代表着一天的勞累過後難得的休息時間,就連月色都顯得十分溫柔,照着回家的路,天上的星辰都成了夜幕裏一閃一閃的游魚,雀躍極了。

經過南園時,前頭忽然傳來腳步聲,在宮裏待一段時間就能聽出來,主子的腳步聲和奴才的腳步聲是不一樣的,一群奴才走過去,腳步聲是輕微而規矩的,一個主子帶着奴才走過去,腳步聲是輕微而規矩的奴才步子裏帶着幾分雜亂無章的主子步伐。寶兒還沒見人,就聽到了第二種腳步聲,立刻反應過來,規規矩矩的跪在了地上。

幾雙靴子從眼前走過,寶兒忽然瞧見一雙眼熟的,忍不住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卻正對上姬威的眸子,熟悉的臉龐湊近幾分,她吓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叫了聲:“侯爺安好。”

姬威直起身子,眯了眯眼睛,道:“是你啊,就說瞧着眼熟,你現在是在秋節院當值?這衣服真難看。”

這話沒法接,寶兒只得低頭撇嘴,假裝沒聽到,姬威對她挑了一下眉,像是忽然起了興致道:“我讓人去趟秋節院,把你要過來,還在我身邊伺候,如何?”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