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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和宮裏就像兩個世界,長青只在宮外待了不到一個月,再回宮時就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江承倒是和一個月前沒什麽區別,只是懷裏抱着個男裝打扮的女人,臉上帶着幾分酒意。

長青只瞥了一眼就認出來江承懷裏的女人正是那天留宿承乾殿的樂師,宮裏位分高的妃嫔不多,除去周大人愛女和生了三皇子的趙良媛封了妃,其餘都不高不低,算是給足了皇後的面子。只有這個男裝女人是個例外,身份卑微,卻一來就封了嫔,可見聖寵。

“起來吧,沒外人。”江承擺擺手,長青也就恭謹起身,江承瞧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也有好些天沒見你了,怎麽樣,廠督的日子如何?”

長青的臉上看不出驕矜之色,反而彎了彎眼角,輕聲道:“主子別取笑奴才了,不過是替主子做些雜事,什麽風光都是給別人看的。”

江承自然知道,本朝吸取前朝教訓,事無巨細皆入帝王耳目,連殺個死刑犯都要禦筆朱批,幾乎每代皇帝都活不過甲子,他覺得這純粹是累死的,現在有了內閣,有了東廠,他總算能過上舒心日子。

想到這裏,江承還小小地同情了一下長青,內閣那幫老臣他是清楚的,上了年紀的老東西一個比一個唠叨,十個加在一起每日照面,想想都是折磨。

江承的懷裏還抱着嫔妃,長青知道這是不想讓他拖太久的意思,頓了頓,把來時打好的腹稿删删減減,不重要的事統統略過,就這樣,說到一半,江承的臉上都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來:“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還跟朕說什麽,可有大事懸而未決?”

閣臣之間亦有争鬥,然而這會兒正是放權之初,所有争鬥都體現在拼着證明自己能力上面,如此才好在內閣立身,故而這些日子以來,內閣辦事可謂盡善盡美,連給東廠挑刺的機會都沒留下。

長青也沒有故意挑刺的意思,說得直白一點,只有內閣立住了,東廠才不會被取締,在這個層面上,東廠是依附于內閣而存在的。

得到否定的答案,懷裏美人嬌纏幾分,江承更加不耐了,瞥了長青一眼,長青随即會意,低頭退了出去。

燕嫔年紀小,一身男裝,沒有英氣,只顯妩媚,江承也不知怎的,只受用過一次就愛上了這副打扮,最後更是給了特許,讓燕嫔着男裝出入宮闱。

“臣妾來了這麽久,還是第一回 見到這位趙廠督呢……”燕嫔開口,嬌柔婉轉,臉頰上一團紅暈,看得江承幾乎呆了,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卻是一挑眉。

男裝扣子一顆顆解開,嫣紅肚兜,雪白肌膚,江承低聲取笑道:“可惜呀,他是個太監,這宮裏除了朕,沒人滿足得了你這個小妖精。”

燕嫔把江承的頭按在胸前,低低地喘息,不知想到了什麽,臉頰上的紅暈愈發動人了,“陛下想到哪裏去了……臣妾只是在想,那位趙廠督生得那麽美,陛下愛臣妾男裝,可想過那位女裝的模樣來?”

江承去解肚兜的手頓了頓,不知是不是酒意上頭,竟然真的從燕嫔柔言軟語中想象出了一副畫卷。

清清冷冷的長青穿着女裝,衣衫半解回身看他,明明是那樣卑賤的身份,神态卻是那樣矜貴,讓人不忍亵渎,又無法停止亵渎。似是亵渎得狠了,他居高臨下瞥他一眼,細眉鳳眼含着羞惱,卻又無可奈何,無法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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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燕嫔低呼一聲,随即紅唇微勾,玉手滑向江承衣襟之中,輕輕地在他耳邊吹氣,“陛下,臣妾晚上,換趙廠督的衣服穿,好不好?”

江承大約真的是醉了,朦胧間叫了聲長青,一把掃去酒水瓜果,将燕嫔按在桌上,燕嫔低低喘息一聲,似是情難自已抱住壓在身上的男人,眼裏卻透出幾分清明,幾分魅态。

從宮裏出來天色還早,長青沒回東廠,仍舊去了內閣,沒了早朝不代表文武百官的日子就輕松了,每日早起府衙點卯,過午将各項事務拟折上呈內閣,內閣批複完成之後,東廠審閱無誤,再下發執行,唯一輕松的大約就是早起能多睡半個時辰。

尋常官員忙,內閣更忙,不過忙了些日子,衆閣臣還真有些能理解自家陛下,十個人都忙不過來的事情全都壓在他一個人頭上,是個人都得想出路,何況得利的是他們。

內閣就設在六部附近,省得來回跑腿,長青下了轎,守在門口的禁軍立時對他行禮,長青對着幾人微微點頭,擡腳進了門檻。

和尋常府衙沒什麽兩樣,過了二道門,裏頭就有說話聲傳來,長青擡腳沒兩步,一只文玩核桃迎面飛來,他面不改色避過,果然見首輔孫朝遠又在和次輔烏選掐架,兩個一身大紅大紫官服的老頭像鬥雞似的對峙着,其餘人有的喝茶看戲,有的事不關己,還有那好事的抓了把瓜子伸脖子直瞧。

“又是上回的事?”周孝先好心拉了長青一把,長青向他道了謝,壓低聲音問道。

周孝先努努嘴,算是默認了,長青也有些無奈,孫朝遠和烏選是同一年的進士,一個是當年的狀元郎,一個是探花郎,孫朝遠不喜烏選人品,烏選不服孫朝遠文采,可巧兩個人官運亨通,你升我也升,互看不順眼了大半輩子,臨了卻做了親家。

要是尋常親家也就算了,偏偏孫朝遠的孫子是個貪花好色的纨绔,娶了烏選的孫女,還憋着勁想納幾房妾,烏選把孫女當眼珠子似的從小寵到大,哪裏舍得她受這個委屈,親自登門把孫女接回了家。不曾想那纨绔和烏小姐從小到大青梅竹馬,一見和離書就後悔了,哭着求着不想和離,烏小姐被接回家之後,更是一天八次往烏府跑,低聲下氣到了極點。

烏選心疼自駕孫女,孫朝遠更心疼孫子,兩個本來就看不對眼的老頑固最近這些日子三句就吵,五句就罵,十句往上必定要撸袖子展示一下胳膊。

說話間兩個老鬥雞已經鬥上了,這個抄起手邊的硯臺,那個掄起雞毛撣子,之前衆人也拉過幾回架,最後兩頭不讨好,這回沒人拉架了,兩人邊打邊罵,一個比一個臉紅脖子粗。

眼見着孫朝遠手裏的硯臺就要砸上烏選的腦袋,長青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周孝先拉了他一把,他頓了頓,果然見孫朝遠手一抖,只是潑了烏選一臉墨水。

從裏間出來,周孝先才對長青笑道:“兩位大人争鬥多年,彼此之間關系看似惡劣,其實比許多同年都要親近,只是他們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官場上的事,我不太明白,”長青笑了笑,話裏帶了幾分感激:“多謝周大人指點。”

周孝先沒見過這麽坦白的人,不過倒是出奇的聰明,沒人一進官場就能左右逢源,總要有人帶着才不會走彎路,若這人虛僞一些,他還真得廢不少工夫。

長青哪怕最開始的時候沒弄清周孝先的意圖,這些日子以來周孝先的主動也讓他清楚了他的來意,長青想起當初被圈禁那會兒,他按着主子的名單一個個去找還說得上話的官員,五個裏有四個都說要考慮,只有周孝先毫不猶豫應答下來,去了大将軍府當說客。

這是個很懂得抓住機遇的人,懂得抓住機遇的人總是很有野心的,和人相處,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無所求,長青對着周孝先笑了笑,态度越發端正起來。

內閣議事的地方叫聽政院,和周孝先沒說幾句話,再進來的時候兩個老頭戰事稍歇,看樣子還是有人拉了架,掄着雞毛撣子占了上風的烏選被拉開,他一頭一臉的墨汁,幾個人架着他去梳洗,還不時掙紮着扭過頭瞪向坐着喝茶的孫朝遠,罵聲中氣十足。

想起方才周孝先對兩人關系的評價,長青心裏忍不住笑了,把地上的文玩核桃撿起來,放到孫朝遠的桌前。

“那是他的,不是我的,”孫朝遠吹胡子瞪眼,似是想到了什麽,別有幾分得意洋洋地說道:“本官才不像某些人那樣低劣,用核桃砸人。”

孫朝遠孫首輔說這話的時候理直氣壯,好像剛才抄着硯臺潑人一臉墨的不是他一樣。

長青笑道:“孫大人的性情滿朝皆知,只是這桌子……是烏大人的。”

孫朝遠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一邊走一邊撣屁股,好像那座位上有什麽髒東西似的,撣灰到一半,老頭忽然扭過頭來,盯着長青看。

“年輕人,來了這麽久,第一次看你笑。”

長青挑了挑眉,正要說話,就聽孫朝遠說道:“以後別笑了,這是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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