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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豬草說難不難,不過要打滿一整筐也不容易。

等王香芹背着打好的豬草從山上下來時,已經快晌午時分了。

從山坡上往村子裏看,不少人家的炊煙都升起來了,王香芹趕緊加快了腳步,往村裏走去。她上山那會兒,天色還早得很,路上也沒多少人,這會兒人倒是多了起來,有些蹲在村道上捧着碗吃飯,有些則站在牆根處跟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唠着家常。

見王香芹低着頭走過來,就有人拿胳膊肘捅了下旁邊的人:“看,那不是王家大閨女?”

“是啊,她這會兒已經是朱老二家的四兒媳了。你說,天老爺這不是愛捉弄人嗎?擱早先,誰想得到呢?”

“想到啥?你可得了吧,人家朱老二家也不差,家裏人多田也多,要不是還供着個讀書人,日子比咱們幾家可紅火太多了。”

這話倒是在理。

要真論家底的話,老朱家可以說是村子裏數得上號的殷實人家了。他們家光水田就有二十畝,還有十來畝的旱地。要是別家有那麽多地,少不得要賃出去多半,雖說這樣一來還是能收租子,可哪有自己種來得劃算?老朱家男丁多,除了最小的六郎外,各個都是莊稼把式,不單把那麽多田都侍弄得妥妥當當,還有倆兒子常年在鎮上做工賺錢,按說這日子應該是過得很滋潤的。

可老朱家那頭也不知道是咋想的,放着好日子不過,非要供出個讀書人來。早先,朱六郎還小的時候,是去鄰村跟着老秀才念的書,每月送點米糧蔬菜,逢年過節再拎一籃蛋、提塊肉啥的去,其實也不費多少錢。可自打兩年前,朱六郎考上了童生後,就被送去了鎮上念學塾。

去鎮上念書,開銷可大了。不單按月要交束脩,三節兩壽的禮物也少不得。再說鎮上離村裏到底還是有段距離的,偶爾買個東西當然是早去晚歸的,可要念書的話,每日往返也太折騰人了。朱六郎是住在學塾裏的,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錢。

村人們說的這些個事兒,王香芹其實都是知曉的。

早在今年開春那會兒,兩家開始說親時,王家這邊就仔仔細細的打聽過了。最初,王家還有些猶豫,這嫁閨女,最擔心的就是碰上偏心眼兒的婆婆,要是偏的自己這房倒沒啥,一旦偏向別個兄弟,往後的日子想也知道是啥滋味。可王香椿的懶饞是出了名的,蒙蒙外村人倒也罷了,在本村誰還不知道誰呢?偏王家父母又舍不得将小閨女也遠遠的嫁了,想着老朱家別的都尚可,就索性一咬牙,答應了這樁親事。

答應是答應了,就是沒忍住在背後多嘀咕了兩句,因為不好當着王香椿的面說她未來婆家的壞話,這些話倒是都入了王香芹的耳朵。

那時,誰又能想到,最終嫁到了老朱家的,竟然會是王香芹呢?

對于王香芹來說,這樣也不壞,起碼沒叫她兩眼一抹黑的嫁人。

王香芹理解村人包括她娘的擔心,其實那些人也不是看不起讀書人,而是覺得朱六郎不是塊讀書的料。道理也簡單,就朱家那哥幾個,一個兩個的都是光有一把子傻力氣的。要是下地幹活,有力氣當然是好事,可在讀書上,力氣可幫不上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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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六郎看着是不如他幾個哥哥那麽大塊頭,可也比一般的讀書人壯碩多了。而且他确實也不聰明,跟着鄰村的老秀才念了十幾年的書,才勉勉強強的通過了縣試和府試,成了村人口中的童生。

其實,所謂的童生,與其說是功名,不如說是個資格。讀書人只有通過了童生試後,才擁有參加院試的資格,也就是俗稱的考秀才。

朱六郎是兩年前考上的童生,同年考秀才落榜後,就進了鎮上的學塾,可惜次年還是落了榜。再就是要看今年的了,具體開考的時間王香芹也不太清楚,主要是原主并不關注朱家的事情,可依稀仿佛記得去年好像是初冬剛換上襖子的時候,得知朱六郎沒考上。

王香芹邊走邊琢磨事兒,結果半路上碰着了剛從河邊回來的大嫂。

大嫂端了個大木盆,明顯是剛洗完衣裳。她也聽到了村人的議論聲,癟了癟嘴,走到了王香芹身旁,同她并排走在村道上,壓低聲音道:“每年到了快考試的時候,就總有碎嘴婆子拿六郎說嘴。”

“快考試了?”王香芹問。

“可不是?每年都是秋後以後考,不是這月底就是下月初,反正就這幾天了。”大嫂說着就嘆了一口氣,“不是我不盼着六弟好,實在是這事兒啥時候才算個頭呢?一年兩年的考不中,人家都說留底不是讀書的料,只娘她不信邪,非逼着六弟上進。”

大嫂本以為王香芹會附和兩句,結果王香芹壓根就沒往心裏去。

學渣怎麽了?王香芹自個兒上輩子也是學渣,可就算書念得不好,那朱六郎今年還不滿十五歲呢,他不讀書又能幹什麽呢?左右家裏又不缺勞動力,多念兩年也不是什麽壞事。

可憐大嫂,原是想找個同盟軍的,還認真的盯着王香芹的臉色猛瞧,只等她一變臉,或者稍稍漏點兒不滿的意思,她就可以接着往下說了。偏王香芹是丁點兒反應全無,就哦了一聲,背着豬草繼續往前走。

一時間,大嫂完全沒弄明白這個新進門的弟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可眼看到就快到家了,她只能将滿腹的話咽回了肚子裏,想着下回再找機會說。

大嫂進了家門,王香芹略後一步也跟了進去。

這時,二嫂已經做好了飯菜,只等着全家人都到齊了,好端上桌。

還真別說,王香芹挺佩服二嫂的,那手廚藝在村裏絕對是最棒的,哪怕用的都是一些平常至極的食材,經了她的手做出來,保準噴香撲鼻,美味極了。甚至她覺得,就連最簡單的熬粥,二嫂熬的也比她上輩子用電飯煲煮出來的要好喝太多了。

其實,老朱家這日子過得已經不錯了。在穿越之前,王香芹還以為古代人都是兩餐制的,後來才知道,窮苦人家是這樣的,就連喝碗粥都是沒幾粒米,清得能映出人影來的那種。不過,秀水村這邊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土地豐饒物産豐富,早些時候農忙那會兒,都是多半都是撈幹飯,不然也有餅子和饅頭配粥喝。也就農閑了才改成喝白粥或者紅薯稀飯,但不管怎麽說,都能吃飽。

沒一會兒,外出的朱家人就都到齊了。

午飯是紅薯稀飯,用的紅薯是自家地裏出産的,口感綿軟,甜津津的,不論是烤着吃還是煮飯吃,都是好滋味。二嫂還拍了根黃瓜,嘗着脆生生的,還有拌了個胡蘿蔔絲,俱是自家産的,百分百的綠色安全食品。

吃罷午飯後,王香芹主動幫着二嫂收拾了起來,等收拾完竈間,略歇會兒後,她就去煮豬食了。王香芹的廚藝相當得一般,當然煮豬食只需要煮熟即可,跟廚藝沒什麽太大關系。唯一的問題就是,她不會用土竈。

好在二嫂念着剛才王香芹幫她一起洗了碗筷,過來幫忙生了火,同時還在心裏嘀咕,不都說王家是姐姐勤快,屋前屋後的事情一把抓,怎麽連最簡單的生火都不熟練呢?轉念一想,王家那小閨女就算再憊懶,也不可能什麽活兒都不幹的,竈屋的活兒又不累人,幹活的同時還能多嘗口吃的,該是被那小閨女搶了這好夥計,讓王香芹幹別的去了吧?

自認為找到真相的二嫂同情的看了王香芹一眼,又及時想到人家還被親妹妹搶走了那麽好的親事,當下愈發的憐憫起來了。

王香芹還在擔心萬一二嫂問起她為什麽不會生火時,該怎麽蒙混過關。結果就看到二嫂看向她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心疼,頓時懵了。

“四弟妹啊,你也不用到處尋活兒做。咱們婆婆還是很講道理的,基本上你把她交代給你的活兒都做完了,就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這不眼看要入冬了,過冬的衣裳準備好了嗎?外頭的衣裳你可以去找三弟妹幫忙,她手藝很好的,可這裏頭的衣裳還不得你自個兒做?等下喂完豬,你就忙你的去吧。”

二嫂好心的提點這個可憐的弟媳婦,她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王香芹嫁過來的時候,根本就沒什麽陪嫁。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王家爹娘因為心裏有愧,還是塞了不少錢給她的。可衣裳卻是真的沒有,怪只怪她妹妹做的絕,在出嫁前愣是什麽都沒準備,從這點上來看,只怕是蓄謀已久的。偏王香芹自己也忙,忙着繡嫁妝呢,她爹娘則整日裏下地幹活,就這樣完美的錯過了發現真相的機會。

盡管王香芹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二嫂突然可憐起自己了,不過她知道二嫂是好意,忙道了謝,等煮完豬食,晾了會兒後,她将豬食倒進了槽子裏,又略打掃了一番後,洗幹淨了手回屋去了。

其實,比起做衣裳,王香芹最頭疼的還是系統的事兒。上輩子,她是跟父母一起出了車禍,大難不死,還在蘇醒後得到了養殖系統。本來,她是打算賣掉養殖場的,一方面是怕睹物思人,另一方面也是擔心自己沒辦法管理好偌大的一個養殖場。偏那時得到了系統,她索性心一橫,給自己也給這個有着太多太多美好回憶的地方一個機會。

可這裏頭有一個問題,系統給予的新手任務是至少養五只基礎家禽或家畜。

所謂的基礎家禽或家畜,指的是雞鴨鵝、豬牛羊這些。上輩子的她在得到系統之前,就已經合法繼承了父母的養殖場,再說就算沒有養殖場,買五只雞也很容易。可現如今……

在這個家産公有制的年代裏,她要怎樣才能開啓新手任務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新書求收藏,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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