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寧氏哭得太傷心了, 最後還是王香芹将她拉進了屋裏,幫着打了清水絞了帕子, 讓她先擦把臉再說。
以前其實也不是沒有準備好的吃食賣不完的情況,像擺攤賣鲷魚燒時,後期就常有剩下。通常情況下,剩下的要是不多, 寧氏和朱母就拿來填了肚子, 要是略多的話也不打緊, 橫豎都是面糊糊,拿回來攤餅子也是可以的,都是精細糧食怎麽擺弄都好吃。
可哪怕是生意最冷清的時候, 那肯定是賣出的占了絕大多數,剩下的哪怕再多, 也不夠全家人吃一頓的。再就是, 鲷魚燒的主要用料是面粉雞蛋之類的,跟羊肉豬肉雞肉這些可沒法比。
寧氏心疼壞了。
待洗幹淨臉後, 她還是一副頹廢到了極點的模樣, 耷拉着腦袋委屈的直嘀咕:“咋就出了這種事兒呢?我還想着秋收結束了,是時候大幹一筆了, 特地收了不少肉,費心費力的腌制好, 還有那麽多醬料……唉, 這下全完了, 賠慘了。”
王香芹回憶了一下寧氏昨個兒準備的東西, 大概的估算了個價,很快就釋然了:“其實也沒啥的,醬料不容易壞,用密封的罐子裝起來,再找個背陰的地方放着,半拉月都不帶變味兒的。肉和蔬菜也沒啥的,咱們家人多,放開肚子吃總能吃完的。不然,二嫂你還能拿回娘家去,都是好東西呢。再說了,總共算下來其實也就二三兩銀子的東西,也不算虧得太離譜。”
二三兩銀子……
寧氏聽到王香芹說前頭那番話時,都已經稍稍放松了一些。事實證明,王香芹确實是不會安慰人,等最後那句話落下後,寧氏肉眼可見的又頹廢了,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子生無可戀的氣息。
興許對比寧氏如今積攢的家當,這二三兩銀子的東西不酸什麽,況且還都是可以吃下肚的。可寧氏不那麽想啊,她本來就是摳門性子,賺錢的時候高高興興的,卻一文錢都舍不得花,橫豎吃喝用度都是家裏出的,她賺來的那些錢除卻給王香芹的分紅外,其他的幾乎全部都積攢了下來。對她來說,人生最大的幸福就存錢存錢再存錢。
結果呢?耽擱了一整個秋收時節沒能賺到錢,第一天擺攤營業就虧損了二三兩銀子,這跟要了她的命沒啥兩樣。
只這般,在王香芹的安慰下,寧氏再度沒忍住眼淚,嘤嘤嘤的哭了起來。
王香芹懵了一下,随後想起了要緊事,也顧不得再安慰,只問寧氏:“二嫂,你覺不覺得大嫂前陣子很是有些不對勁兒?就是她生孩子前後那三五天裏,莫名的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早出晚歸的不着家,早午飯都不來吃了,大哥也沒了蹤影,就連豬毛病倒了,倆人還是也不是很上心。”
很多事情本來就是細思恐極的,原先王香芹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眼下她靜下心來深入思考之後,卻是在三伏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鎮上出事的源頭,不會真的跟大嫂有關吧?
“嗯,這事兒我知道。”寧氏拿手背抹了下眼淚,“大嫂的雞生病了,蔫巴巴的沒個精神頭,瞧着就算不立馬死掉,我看也捱不過幾天了。她想折價賣給我,我想着,咱們是做買賣的,哪兒能以次充好呢?就狠心拒絕了。後來也不知道她賣給誰了,大概就是為了忙活賣雞的事情,才急得早産了。”
說起這個事兒,寧氏心裏還是有些悔意的。她這人腦子簡單,典型的走一步看一步。當初是想着買賣人最重要的是口碑,所以絕對不能以次充好,因此才斷然拒絕了溫氏的要求。結果她前腳剛回了家,溫氏後腳就早産了,她就認為這事兒跟自己有些關系。但是吧,後悔歸後悔,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幹的。做買賣,哪兒能以次充好呢?
再擡頭時,寧氏愕然發現王香芹臉色相當得不好。
王香芹沉默了半晌後,忽的起身:“二嫂,你同我一起去大嫂的雞舍看看吧。看看到底生病的雞有多少,再看看還剩下多少。”
“我去吧,你回頭還要養豬呢,也不知道雞的病會不會傳給豬。”
王香芹覺得這話有道理,就又細細的叮囑了幾句,随後目送寧氏往雞舍那方向走去。等寧氏走得沒影兒了,王香芹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溫氏所在的東屋,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後,這才去了竈屋那頭。
做燒烤買賣,準備的食材肯定是多的,且都是以肉類為主,還提前都用竹簽子串了起來。這會兒,燒烤攤兒被迫收了起來,牛氏将東西送回了竈屋,又将蔬菜都丢到了一個木盆裏,然後拿了個大的粗瓷盆子,将烤肉從簽子上取下來。
聽到了腳步聲,牛氏下意識的擡頭,見是王香芹,趕忙露了個笑:“四嫂啊,沒事你忙去吧,這兒我一個人能行的。”
王香芹遲疑了一瞬,到底還是沒忍住又問起了鎮上的事兒,當然都已經站在這裏了,她也洗淨了手,幫着一起拆解烤肉。
牛氏不明白王香芹為啥對這事兒這般關注,不過既然當嫂子的問了,她就有一說一,凡是知道的全都照實說了。情況就跟她先前所說的沒有太大出入,就是更加詳細了一些。畢竟,她也就是跟着寧氏一起出攤,又不是專程去打探消息的,只是聽過路的人略提了幾句。
“秋收後頭一天出攤呢,沒想到……”
做買賣嘛,本來就喜歡讨個好彩頭,今個兒又是秋收後頭一天出攤,本來盤算着能大賺一筆,結果一樁買賣都沒做完。說難聽的,這就是個壞兆頭。牛氏倒不在乎白忙活一場,只是眼下這樣,她哪怕不像寧氏那般委屈到哭出來,心情也不免有些低落。
“這事兒又不是咱們的錯,沒事兒的。”王香芹反過來安慰道,“只要咱們的東西好,口味佳,就不愁沒生意。”
“嗯,也只能這麽想了。對了,我表姐呢?”
正說着呢,寧氏風風火火的回來了,先瞥向西屋那頭,因為門窗是大開的,她一眼就看到裏頭空無一人。緊接着,王香芹就走到竈屋門口沖她招手,讓她進來說。
大夏天的,竈屋熱得很,幸好這會兒只是拆解烤肉沒生火,倒也不是那麽難熬。
寧氏本來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結果一進來就看到已經拆解了一半的烤肉,頓時整個人就跟抽空了精氣神一般,瞬間頹了。
“那頭怎麽樣了?”王香芹略過安慰的話,直接問道。
“少了好多好多的雞。”寧氏強打精神回答道,“我是不知道大嫂原先養了多 少只雞,可最起碼三四百只肯定是有的,只多不少呢。可我剛才去瞧了瞧,只有三間雞舍是滿的,一共六七十只雞。”
王香芹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一旁的牛氏好奇的道:“咋了?大嫂養的雞……去哪兒了?”
“被她賣了呗。”寧氏也不清楚這裏頭的具體情況,不過略想想也知道了,又不可能是吃掉了,唯一的可能不就是賣了嗎?不然還能咋樣?
“可她沒報賬啊!我這幾天壓根就沒看到六郎寫字。”牛氏驚訝極了,她雖說進門晚,可別忘了,她是去年臘月初嫁進來的,到如今,也有半年光景了。因為她就是本村人,早以前就聽說老朱家出了個讀書人,心裏還想着讀書人該有多厲害呢,結果進門半年光景,她就看透了。
朱六郎就是個笨蛋,還讀書人呢,算賬都沒她表姐厲害,更別提王香芹了。
再怎麽笨,六郎依舊是老朱家的專用賬房先生。牛氏記得很清楚,從秋收開始前,六郎費勁兒清算好賬目後,就再沒看到他提筆寫過字。假如說,溫氏賣了大幾百只雞,那錢呢?不是說好了幹私活要上交一半的錢嗎?既然要交錢,那不得先記賬啊?
這倒是提醒了寧氏,随後就見她一臉的震驚:“天吶!大嫂她居然敢私吞錢!娘一定會打死她的!”
“打死誰?”
娘啊!!!
朱母就跟那背後靈似的出現在了竈屋門口,且離寧氏只有最多兩步距離。
寧氏原本只是精神頭不太好,被突然這麽一吓後,她整個人都慫成了一團。哪怕早知道寧氏是個什麽德行,朱母還是厭煩的擺了擺手:“幹嘛老是一副慫包的模樣?我是罵你了還是打你了?行了,說,到底咋了!”
王香芹看了眼被吓得魂飛魄散的寧氏,微微嘆了一口氣,上前拉開了寧氏,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包括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朱母。
朱母倒抽涼氣。
“啥玩意兒?把病雞賣給別人?那別人知不知道是病雞?”朱母很快就抓住了重點,鄉下地頭哪家哪戶沒死過牲畜?又有幾人舍得将好不容易養大的牲畜丢了?都是趁着還剩下最後一口氣,趕緊殺掉吃了的。只要不是徹底死透的,再将內髒單獨撇開丢掉的話,光吃肉問題不大。要是病的牲畜數量太多,也會半賣半送給親戚家,只要雙方都願意,這就不叫個事兒。
但以朱母對溫氏的了解,她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轉個身,朱母就去了溫氏那屋。
自打麻煩事兒徹底結束後,溫氏就開始了她那姍姍來遲的坐月子。大郎也去通知過溫氏的娘家人,不過聽說是生了個女娃,再加上溫氏娘家那頭的壯勞力不夠,哪怕地裏的莊稼盡數收上來了,但還有些收尾工作尚未完成,就道回頭得空了來看她。溫氏知道後也沒說什麽,只安心的調養身子骨。
很快,朱母就進了溫氏那屋,王香芹想了想,也跟着走了進來。寧氏和牛氏雖有些遲疑,不過眼看有人打頭陣,索性一咬牙也來了。她們這頭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堂屋那邊的注意,原本正低頭忙着刺繡的三郎媳婦田氏也一臉狐疑的跟了上來,悄聲問牛氏發生了什麽事兒。
朱母也懶得拐彎抹角,張口就問:“你養的雞呢?為啥雞舍都空了?”
溫氏見這麽多人擠了進來,正疑惑有什麽事兒呢,聽了朱母這話,她的面上明顯閃過一絲慌亂,結結巴巴的道:“賣、賣掉了。”生怕朱母發火,她趕緊又添了一句,“不是娘你說的嗎?讓我分清楚主次,所以我就讓大郎把雞賣掉了大半。這樣的話,我以後就不用那麽忙活了,可以騰出手來做家裏的活兒了。”
“這麽說還是我的原因?”朱母被溫氏這種混淆視聽的說法氣樂了,“你自己說,說清楚點兒,到底是我說了這話之後你才賣的雞,還是一早就賣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溫氏又不是寧氏那種腦子簡單的人,當下就聽出了朱母的言下之意。不過,她并不以為然,說白了,賣雞也是朱母希望的,賣早賣晚有什麽關系?橫豎她也沒想過要昧下錢來,因此只幹脆的承認了:“是早些時候就賣了的,我覺得我忙不過來,身子骨吃不消,就想着賣掉大半後,好好坐月子調養身子骨。正好,娘你也這麽說了,我想着橫豎都是賣,就沒仔細說清楚。”
緊接着,溫氏又急急的道:“錢都放在大郎那頭,娘你放心,我一文錢都沒昧下,我保證。”
說這話的時候,溫氏止不住心裏一陣揪着疼。要知道,她哪裏是不想昧下錢,而是大郎不願意。偏那錢是大郎經手的,要是早先她就起意偷藏起來一些,那或許還成,偏那會兒她一門心思殺雞,壓根就沒想過要偷藏錢。等到她忙完了,想起這茬時,大郎已經将錢看好了,說什麽坑別人也就算了,家裏人絕對不能坑。
反正事情都這樣了,溫氏索性借此賣了個乖。
哪知,朱母面沉如水,開口說的話更是讓溫氏在大熱天裏脊背發涼:“你可真能耐,賣病雞給別人,照你這說法,賣的還是原價?拿病雞充好雞賣,眼下鎮上鬧成這樣,就是你害的?”
“娘!”溫氏立馬出口打斷道,“這話是怎麽說的?我的雞好好的,哪裏就成了病雞了?還有,鎮上的人吃了壞掉的東西鬧肚子,又怎麽就變成是我害的了?這大夏天的,說不定就是隔夜飯菜馊掉了呢?就前幾年,咱們家不是有一次不也是中午吃剩下的東西忘記拿到背陰處了,結果晚上一嘗,味兒都不對了,竈臺多吃了兩口,晚上跑了好幾趟茅房呢!”
見她不承認,王香芹實在是忍不住了:“大嫂,你做都做了,何必再狡辯呢?真要是雞沒病,你舍得便宜賣給二嫂?你還特地跑來問了我一大堆的問題,沒事兒發生的話,你有這份閑心?”
溫氏一個眼刀子甩了過去:“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憑啥說我賣病雞?空口白牙的誣陷人?就寧氏看到的那幾只雞,只是日頭太烈了,給曬蔫吧了,回頭就好了!”
“真的?”王香芹挑眉,“這麽多的雞,少說也有四五百只吧?真要是賣雞,你不能自己去,應該是讓大哥挑着擔子去賣吧?雞要是病了,蔫頭蔫腦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兒來,尤其二嫂看出來了,那其他買家應該也能吧?你剛才說賣雞的錢都在,那就說明你是按照好雞的價格賣的,買家那麽傻?用買好雞的錢去買一堆病雞?還是你賣的是白條雞?”
古代買賣雞鴨,一般都是直接買的活禽。可王香芹上輩子,因為種 種原因,市場上的禽類都是宰殺清理好的白條雞。她将前後事情仔細一捋,差不多就猜到了七八分。
再瞧溫氏,臉都綠了。
“白條雞處理起來很麻煩,偏雞都病了,你不想叫別人知道,只能自己殺雞,讓大哥挑着擔子去賣。所以,你生完孩子後急急的就跑了,連稍稍歇歇都不成,後面連早午飯都沒工夫回家吃,就是忙着殺雞褪毛吧?”王香芹越說越輕,到最後長嘆一口氣,“那是病雞啊,你自己願意承擔風險去吃病雞肉,我沒話說。可你怎麽能賣給別人呢?你就沒想過,萬一不是單純的得病,而是發瘟了呢?”
“你胡說!!”溫氏急了,騰的一下從床上一躍而起,指着王香芹的鼻子怒罵道,“明明就是日頭太烈給熱暈了,到你嘴裏怎麽就變成瘟雞了?真要是發瘟了,你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這一村的雞鴨鵝豬牛羊,還有這麽多人還能好好的?你以為我沒去瞧過嗎?就我的雞不好了,其他人家的都是好好的!”
溫氏氣急敗壞的說了這一通後,見家裏其他人或是震驚或是了然的看向自己,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是變相的承認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溫氏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些雞剛熱暈的時候,我找過你沒有?我找了啊,我還問了你一堆的問題,那會兒你咋說的?扯了一堆勤快弄幹淨的話,一說到點子上就是不知道。你那會兒屁都不知道,這會兒倒是扒拉扒拉的說一堆了?幾百只雞等着你救命你不說,現在你還說啥?有啥好說的?就你能耐啊!”
“對了!還有那個蚯蚓坑!搞不好我的雞根本就不是熱暈的,是你給出的那個啥破主意!蚯蚓坑多髒啊,雞吃能不鬧肚子?還能好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個黑心爛腸的東西,就盼着我不好過,見不得人發財!”
“這麽多雞啊!我不賣掉我還能咋辦?全吃了?我吃的過來嗎?病了就不賣了?那虧的錢你賠給我嗎?誰家還沒個一兩只病倒的雞?誰還沒吃過病雞肉?不就是多跑幾趟茅房嗎?多大點兒啊!就你死咬着不放,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見不得我好?”
……
王香芹聽得瞪目結舌。
因為多年來從事的都是養殖業的關系,她對于食品衛生是非常講究的,遠較于普通人更關心這一塊的事情。這要是一般人,可能更接受不了殺人放火,甚至像鄉下地頭這邊,對于小偷小摸都厭惡的不得了,但她反而對這些事情缺乏同理心。
殺人放火那是小範圍的,小偷小摸更是不值得一提。可食品安全一旦出了纰漏,那跟大規模投毒又有什麽區別呢?
危害公共安全罪啊!一不小心,就會爆發大規模的疫病,那不是一兩條人命,而是涉及到千家萬戶的生命安全。哪怕事情沒那麽嚴重,可你知道吃到問題食品的人一定是健康的?萬一其中有年歲較小的孩童呢?或者有本身免疫力缺陷的病人呢?還可能是孕婦吃到了問題食品……
王香芹定定的看着溫氏,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我原本以為,最壞的事情是明知道這是壞事卻還是狠心做了,沒想到還有人做了壞事卻認為自己沒錯。”
“我做錯了什麽?”溫氏氣瘋了,“王氏!我不就是在你剛進門的時候,給了你一個下馬威嗎?你這人就這麽小心眼?事情過去那麽久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呢?我知道你腦子活絡,給家裏人出各種發財的主意,怎麽到了我這邊就那麽難呢?好不容易我自己找到了發財的門路,你非要給我斷了?你你你……”
“娘。”王香芹忽的轉身看向朱母,滿臉嚴肅一字一頓的道,“我要分家單過。我不開玩笑,分家!哪怕你一文錢都不給我,哪怕淨身出戶,哪怕你今個兒就讓四郎休了我,我也不會再待在這個家裏了。”
這番話一出,方才還在叫嚣着的溫氏整個人都懵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傻眼的模樣。
朱母懵了半晌後,才迷茫的開了口:“這、這事兒有那麽嚴重嗎?”
“我沒辦法跟一個不拿人命當回事兒的人待在同一個屋檐底下。”
王香芹自诩不是苛刻的人,也明白是個人都會有缺點,包括她自己也不是完美的。可有些缺點,跟草菅人命是完全不同的,像之前溫氏沒跟家裏打招呼就偷砍了菜園子裏的白菜,她當時還有些小無奈,覺得不就是幾顆白菜嗎?只是因為菜園子不是她管的,加上寧氏最多也就是嘴上逼逼幾句,她也就沒說出心裏話。
小毛病無所謂,人無完人嘛,可溫氏暴露出來的問題卻沒那麽簡單。
最可怕的是,她還必須當這個同案犯。
假如是上輩子,哪怕溫氏是她大嫂,她一樣會實名舉報了。可惜眼下不是她上輩子了,這個年代流行的是連坐。假如事情真的曝光了,包括她在內的老朱家所有人都會跟着倒黴,即便情況不算嚴重,這年頭的吃官司卻是能把整個人生賠上的。
好不容易重活一遍,王香芹沒興趣陪溫氏一起去死。
見朱母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王香芹耐着性子将事情的利害關系一一分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娘你別以為病雞自家人吃沒問題,這當爹娘的弄死自己的孩子還不會獲罪呢,殺了別人不就是個斬立決?你自己要吃那是你的事兒,官府不會管你的,但眼下大嫂做的這個事情,是在別人根本就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別人去冒險。拉肚子嚴重了也會死人的,就算沒出大事,好端端的誰願意生病?反正我沒辦法跟溫氏繼續相處了,就這樣吧。”
朱母沒有立刻說話,一旁的寧氏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不行!為啥要分家?不對……分家可以,讓他們分出去,我們不分!”
寧氏不聰明的腦子拼命的轉動着,她覺得王香芹肯幫她想各種新鮮的小吃點子,一方面是因為她願意給一成的紅利,另一方面還不是因為她們是一家人?要不然,跟誰合作不是合作呢,憑啥要便宜她?是的,在老朱家她的廚藝是最好的,可她還沒有自信到比得上外頭那些真正的廚子們。這要是分家了,王香芹不跟她玩了,那她咋辦啊?
“不分家!不要分家!”寧氏扭頭掐了一把她表妹牛氏,牛氏痛呼一聲,随即趕緊跟着附和。
而站在人群最末一直沒吭聲的三郎媳婦田氏也趕緊跟着表态,她的花樣子還是王香芹給畫的,再說了,哪怕不為了花樣子,眼下家裏吃好喝好的,不是靠二嫂寧氏?她一個占便宜的,為啥要跟着分家呢?
“把大哥大嫂分出去就好了,咱們不分!”
“ 對,咱們不分,讓他們分出去單過!”
朱母還沒發話,溫氏就已經氣炸了,赤着腳跳下床跟叫嚣着最兇的寧氏掐到了一起去。這要是擱在往日,寧氏肯定慫了,然而關乎到她将來的財路,她哪裏肯讓?本來吧,溫氏和寧氏體格力氣是差不多大的,可別忘了,溫氏的病還沒好呢,人也還沒出月子呢,反而寧氏因為擺小食攤兒的緣故,深深的把胳膊都練粗了一圈,沒費多大力氣就将溫氏撂倒在地,氣得溫氏破口大罵。
“夠了!給我住手!”
随着朱母一聲大吼,已經掐到一塊兒去的溫氏和寧氏終是停了手。不過,哪怕是停了手,寧氏還是趁着溫氏擡頭看朱母的那一瞬間,擡腳狠狠的踩了她一下。溫氏回神又要掐她,寧氏火速的退回了遠處,躲到了朱母背後。
朱母簡直無語了,不過寧氏是啥德行她早就清楚,再說眼下有更要緊的事情,她只攔下了溫氏,扭頭看向王香芹:“你真的寧可不要錢也要分家?”
“錢沒了可以再賺,我不可能跟一個不拿人命當回事兒的惡鬼待在一起!”王香芹堅定的道。
寧氏本來還趾高氣揚的,得意沒在溫氏手底下吃虧,結果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不要啊,你不要分出去啊,我不想跟你成兩家人!”
——她的財神奶奶啊!劉神仙說過的,那是她的貴人啊!!
王香芹并不知道寧氏的心理活動,還感動于寧氏重情重義,安撫的看了她一眼,随後還是選擇先跟朱母說話:“娘,我知道你不願意分家。不分家,你是家裏的老太太,錢都捏在你手裏,兒媳婦們随你使喚,這些我都懂。假如沒有眼下這事兒,我也不會提出分家,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做不到當作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分家是必然的。實在要是不行,你讓四郎休了我吧。”
“不要不要不要啊!!”寧氏哭慘了,這他娘的還不如分家呢!分家了還是親戚,這要是王香芹被休了,甭管她以後還會不會再嫁,跟前夫家算是徹底鬧翻了,這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節奏啊!
正說着話,院壩裏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寧氏瞬間兩眼放光,以狂風過境般的速度沖了出去,并且在她男人朱二郎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直接沖着朱四郎一疊聲的哀求道:“四郎啊,你可不能休了四弟妹啊!四弟妹多好一人啊,你不能休了她啊!你說啊,你保證啊,你發誓啊!!”
朱四郎:……
其他人:……
院壩是敞亮的,哪怕這會兒是沒人經過,可誰知道等下會不會來人。朱母氣得差點兒沒忍住暴打寧氏,幸好關鍵時刻她看到了溫氏,這才勉強忍住了。
将所有人包括溫氏都叫到了堂屋裏,朱母又讓六郎去院壩上守着,這才将事情的起因經過告訴了家裏人。不過,她未必提王香芹想要分出去單過這個事兒,只在最末,長嘆一口氣後,道:“你們一個個都大了,這個家……”
分家這個話,她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旁人都覺得她是舍不得放棄當老太太的威風,可又有誰站在她的立場上替她想過?她如今還不到四十歲,最起碼也能再活個二三十年。如今要是分了家,她咋辦呢?秀水村這一帶的規矩,分家後都是由長子贍養父母的,其他兒子們逢年過節給點孝敬錢,或者不給錢也行,給米糧就成。也因此,分家時,一般父母都是不留錢和地的,均分給幾個兒子是比較常見的做法,然後住在長子家裏,吃着幾個兒子湊到一起的米糧,最終也是由長子長孫養老送終。
這主要是因為這年頭分家都比較晚,一般都是父母七老八十了,才分家。很多甚至壓根就沒分家一說,是直到父母都過世了,兄弟們這才分開來過的。像老朱家這五個兒媳婦娘家,全都是這個模式,父母在不分家。
老朱家因為子嗣興旺的緣故,倒是有分家的先例,但也沒那麽早的。
還有一點就是,朱母不是原配,長子朱大郎并非她所生。
朱母比朱父要小了差不多十歲,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她會比朱父晚走。這擱在以前,她倒是想過的,等七老八十了,把家分了,想來以朱大郎的性子也會給她養老送終的,哪怕日子沒早先好過,可橫豎她沒幾年好活了,也沒什麽好計較的。
可眼下,她卻不安了起來。
老大家啊……
見朱母遲遲沒把話說完,朱父倒是開了口:“也行吧,孩子們都大了,各過各的也好。”
朱母又是一聲長嘆,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也是沒辦法了。只是,這麽一來,她整個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一般,沖着衆人擺了擺手,轉身回屋裏想一個人靜靜。
誰知,王香芹卻跟着她走了出來,待進了屋裏,忽的問:“娘,你和爹養老的事兒怎麽辦?”
“什麽?”朱母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原先不是說過我嗎?你說我這個性子更适合當長嫂,當了弟媳婦,嫂子們會有壓力的。”王香芹目光直直的看向朱母,“我怎麽就不是長媳了?我不就是你的長媳嗎?”
朱母一開始還真沒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待仔細品了品,頓時面色大變。
王香芹見她想到了,索性直截了當的道:“雖說這事兒錯在大嫂,可分家是我提出來的,我知道你不放心跟着大哥大嫂一起生活,那為啥不能跟着我和四郎呢?四郎是你親生骨肉裏的長子,我就是你的長媳,對爹來說,跟哪個兒子都一樣,可對娘你來說呢?”
這話說的有些誅心了,等于就是質疑朱大郎的孝心。可無論是王香芹還是朱母都很清楚,在贍養老人這個問題上,兒子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在于兒媳婦的态度。換言之,只要王香芹對朱母好,還怕四郎對父母不好嗎?
朱母遲疑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想跟着你和四郎,可你有想過嗎?你是咱們家的四兒媳,你上頭有三個嫂子呢。”
“我有辦法說服二嫂聽我的。三嫂這人吧,她是随大流的性子,興許心裏是不贊同的,但她絕對不會跳出來反對的。”
“我知道了。”朱母擡手制止了王香芹的話,轉身出門走向了堂屋,路過六郎身邊的時候,她忽的腳步一頓,“把所有的賬本子都抱到堂屋裏來,清算全部家産,要分家了。”
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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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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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