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竹簾很密, 空氣中有桂香浮動。
而男人背脊挺直,長身而立。
他一雙深邃的眼眸漆黑明亮, 透過重重的夜色。
灼灼地凝視着她。
素顏的她,皮膚仍然如象牙般潔白,唇不點而紅。
比起妝容的修飾下肆無忌憚的美,此刻更透着一股純靜美好。
遲櫻不畏縮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喉間發出一聲冷嗤,“想不到歐時最尊貴的繼承人, 也會有偷窺這樣的癖好。”
女人的音色清透,有如冬泉破冰。
碎裂的冰渣卻全數糅進了他的心髒。
“是你自己沒有戒備之心。”
陸靖言不自然地幹咳了一聲, “更何況,也沒什麽可看的。”
聞言, 遲櫻淡漠的雙眸中染上了薄怒。
她一字一句道,“陸總, 您這麽做是違法的。”
“……以後不會了。”
陸靖言背脊僵得更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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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語氣又低又柔。
是一種足以讓人沉溺的聲線。
“遲櫻。”他喉結滾了滾, 有些艱澀地問道, “四年前那晚,是你, 對不對?”
遲櫻仿佛聽見了什麽奇聞轶事, 神色不可思議地驚詫了一下。
她佯裝一臉困惑地望着他, 水漾的眼眸純淨無辜。
陸靖言眉心皺起,“你是電影學院的學生,參加過一場晚宴。”
“所以呢?”遲櫻忽然笑了, “您既然肯定了是我, 為什麽還要反反複複問我呢。”
她看見陸靖言的眸光在一剎那亮起, 她好像能從他的眼睛裏讀到喜悅的情緒。
一向冷靜自持的陸總啊,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對那荒誕的一夜有這麽深的執念。
陸靖言是在微博上看到了校友關于她的議論,才做出的肯定吧。
如果不是因為其他什麽特別的緣由……那麽心中的巨石可以墜地了。
遲櫻唇角微揚。
話鋒一轉。
“陸總應該已經記不清楚她的樣貌了吧。”
“不過,我可以明确地回答——”她凝視着他,“我不是。”
陸靖言冰冷倨傲的眼眸,此刻卻翻湧着前所未見的低柔謙卑。
“如果是因為我傷害過你,所以才不想承認……”
“我向你道歉。”
遲櫻微驚。
她一時間無法分辨他話語中所謂的傷害是指什麽。
那晚,明明是原身設下了局。
難道……
又或者意指其他。
她抿了抿唇,“不是。”
“您不曾傷害過我,我也沒有不想承認。”
遲櫻眼珠烏黑,流轉着明亮的月色。
“而是,我并不認識你。”
陸靖言瞳孔漸冷。
“陸總放心。”她目光真摯而懇切,“您今晚告訴我的,我不會和別人說……”
“多嘴。”陸靖言迅速打斷她,冰冷道,“你為什麽躲着我。”
“我想聽一個正經的答案。”
“我沒有騙你,我一直信命。”遲櫻淡淡地說,“剛剛算命的結果——我看到了,陸總應該也看到了。”
“還有——陸總要找的女孩,她遲遲不來找您,這也許說明,她并不需要。您的尋找對她而言,可能是一種困擾。”
“所以。”遲櫻握緊了拳,指甲微微嵌入了掌肉,“謝謝您給我跻身歐時的機會,也謝謝您救了我。但我不會加微信,也不會出現在您身邊。”
“我欠陸總人情,如果您有事相求,只要我能幫上忙,一定會全力以赴。不過我能力有限,您也知道。”
“其他時間,還請陸總和我保持距離。”
一口氣說完,她決然地轉身離去。
靜谧漆黑的夜幕中,群山如同巨獸盤踞,帶給人壓抑和惶恐。
漸涼的夜霧在空氣中浮動。
遲櫻隐隐約約聽見身後一句,幾不可聞的,“對不起。”
陸靖言磁性的聲音飄散在夜色裏,低沉而遙遠。
==
夜長夢多。
陸靖言驟然驚醒。
冷汗濡濕了他額前的黑發,浸透了單薄的上衣。
他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眼前一片漆黑,大顆大顆的汗珠沿着他精致的輪廓蜿蜒低落。
月光斜斜地映着他蒼白的臉容,俊美狼狽。
鋪天蓋地的心悸像海潮一樣洶湧。
讓他沉重的呼吸都帶着澀痛。
打從晚宴那天伊始,新的夢魇就像怪物一樣,夜夜纏身。
那也是第一次,他找尋了四年的模糊輪廓,在夢境中有了最真實的樣子。
那些片段卻鮮血淋漓,不堪直視。
陸靖言白晝裏日理萬機,會議不斷,幾近于無休止地工作,卻再也沒能睡得安穩。
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
昨夜,他從後院離開民宅,只是無意識地往她的房間望了一眼,卻意外地撞進了她神情中無邊的溫柔。
一時間,再也無法抽離視線。
她好像在和誰視頻通話。
漂亮的眼睛中有星芒閃爍。
他前所未見的幸福和歡愉,毫不虛飾地洋溢在她的唇畔和眼睛。
和他每晚所見的殘酷景象截然相反。
一個念頭在他的大腦中飛閃而過。
她是不是也親歷着和他相似的夢境,才會避他如蛇蠍。
可是他胸口翻滾的是不可自抑的濃烈情感,除此之外,還有幾乎是每晚都要炸裂開來的強烈愧疚和不安。
沒有良方,也無從消散。
==
城市北角的咖啡館,舒白面色蒼白地坐在牆角的一隅。
她視線放空,雙眼無神,像一只被抽去靈魂的布偶。
直到一個女人拎着名牌包、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來到她面前,舒白才倦怠地擡起了眼睛。
“佳纾?”她禮貌地問了一句好。
聲音有氣無力,幹癟癟的。
童佳纾爽朗地笑起來,“哈哈,是我啊,好久不見。”
其實不是好久不見了。
舒白回想起遲櫻拉着她在安全通道裏看見的。
心裏泛上了些淡淡的不适。
舒白很長時間不敢與人對視了,再加上目睹了童佳纾勾引顧導的全部,舒白回避着她的眼睛。
童佳纾倒是肆無忌憚地打量起舒白來。
對面的女生,出行竟然沒有化妝。
面色慘白黯淡,眼眶烏青,黑眼圈極重。
因為失眠的緣故,還有粉色的痘痘在往外冒。
真是看起來一點生氣都沒有。
童佳纾驚詫,“白白,你怎麽憔悴成這樣了。”
舒白緘默不答。
“聽說顧導的試鏡你沒有成功,《刺己》的女二號也被搶了。”
舒白聲音低低的,“你也知道啊……”
“還有誰不知道嗎。”童佳纾挑着眉,卻見對面的女生把腦袋垂得更低了。
“瞧你這出息。”童佳纾嘆氣着搖搖頭,“白白,我知道你善良。”
“但別人都騎你臉上了,你還不反抗嗎?”
“別人?”舒白驚奇地擡起眼睛,“你是說遲櫻學姐?”
“遲櫻上學的時候連跳兩級,咱就別喊她學姐了,別扭。”
舒白嘆了口氣,“我沒有不服,她本來就比我優秀。”
童佳纾不可置信道,“你不會還以為現在娛樂圈講求的是優秀吧白白。很多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了,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
舒白腹诽,可你不也是失敗了嗎。
“你知道為什麽遲櫻初出茅廬,就能被這麽好的資源眷顧嗎?”童佳纾單手伸過去,托起了舒白的下巴,“擡頭,聽我說。”
“因為——”
“陸靖言以為四年前和她上床的女人是遲櫻。”
“可那個人明明是你啊。”
童佳纾攤了攤手。
舒白一剎那唇瓣失血,大腦“轟”地一聲炸開了。
她黯淡的眼睛裏是無法掩飾的驚詫:“你……”
童佳纾理所當然:“路過就看見了呗。”
舒白突然松了一口氣。
緊張的神色也消匿了大半。
“原來那個人是你。”
舒白離開的時候,也在餘光中發現了一個身影閃過。
但她生性膽怯,誠惶誠恐。即使并不是什麽大事,也戰戰兢兢了這麽多年。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辦了。
舒白開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童佳纾不以為意,把舒白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嗤之以鼻道:“奇怪,你們長相差這麽遠,陸總怎麽會弄錯呢。”
童佳纾聳了聳肩,“不明白。”
“不過這回我是聽得一清二楚。”
“陸靖言誤以為那個女人是遲櫻,但是遲櫻親口否認了。”
舒白不可置信:“你在哪裏聽見的……”
“顧導的新劇劇組,諷刺吧。”
“你是不知道,陸靖言、顧遠琛和遲櫻一道走回住處的。”
“我們的試鏡啊,就是這樣失敗的。”
“不僅如此,遲櫻的戲份翻了十倍不止。”
“白白,本來就是屬于你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你甘心嗎。”
舒白軟糯地“啊”了一聲,“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童佳纾眨了眨眼睛:“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舒白難以為情。
隔壁班的童佳纾不知出于什麽緣由,從大一開學起就主動和她聊天,主動和她交好。
明明自己的性格并不讨喜。
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的。
但其實舒白心裏面,是不願意把她當做朋友的。
從大學開始,童佳纾就放蕩不羁,為了各種機會不擇手段,甚至連系裏的老師她都……
可是,可是……
她正想得出神,童佳纾忽然敲了敲她的腦袋。
“陸靖言從Z市回來了,我也跟着回來了。”
“你現在不去找他,還想等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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