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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的幾段話, 陳慢一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蹭上那熟悉的字跡,心下情緒已然轉了萬千。
眼眶漸次紅了。
高中時候,學校裏每周都會出一期黑板報, 來來往往的同學們經過時大門口都能看見。
蔣京明寫了一手出挑的字跡, 成績又好, 自然而然被老師選出來寫板報, 好幾次她放學都能看見他在黑板前的身影,他拿着根白色的粉筆, 不緊不慢的寫着。
關注的多,就能認出來了。
這本子上的字顯然是蔣京明的,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
雖然知道随意翻看別人的日記本不太好,但她實在是忍不住內心湧起的好奇,手不自覺的就往前翻動紙張,她只匆匆的看了幾眼。
翻到第一張, 上面的日期是2008年3月5日, 這是他們大一第二學期剛開學的那天。
【2008年3月5日
今天終于又看見她了
可是好像她還是不認識我
我想和她打招呼
想把她關起來
可是我沒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陳慢一手指顫抖的把本子合上, 黑色包書皮的右上角有幾個不大不小的燙金字,上面寫着二零零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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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着心口,砰砰的心跳傳到她的掌心, 額頭冒汗,滾燙汗水打濕了臉頰邊緣的細發,她的腦子混亂無比。
不要問她為什麽,她就是知道, 本子裏的這個“她”就是她。
按照這上面所寫,蔣京明已經喜歡她很久了,如果從零八年算起,也有五年多了,可是怎麽可能呢?他從來在她面前說過以前的事情,甚至絕口不提兩人在高中是校友。
剛在一起那會,她以為只有她一個人記得當年老師辦公室裏那一場遇見。
陳慢一手忙腳亂的拿上電腦,出房間時還掩耳盜鈴的把他的日記本給端正的擺在桌角,她走出去,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她把電腦放在他面前,“給你。”
蔣京明的眼神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含着點探究的意味,他扯了扯嘴角,道:“謝謝了。”
陳慢一的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想說說不出,想咽咽不下,她沒有糾結多久,蔣京明又問:“怎麽是開的?”
“啊?”陳慢一指着電腦道:“本來就是開的啊。”
蔣京明輕輕的“恩”了聲,然後說:“可能是我記錯了,我以為我關了。”
“哦,我去洗澡。”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會知道她看了他的日記本。
陳慢一欲言又止,複雜的眼神看了他好久,面色寡淡的男人和她在日記本裏看見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她懷疑不止有一本。
有零八年的,就一定有零九年一零年。
陳慢一還是沒有把話在他面前攤開來說,沒有指着他的鼻子問,诶,你是不是很早就開始暗戀我了?
她的心就像還沒有成熟的果子,酸酸澀澀。
拿上睡衣,她進了浴室,花灑細細的水流自頭頂澆在她嫩白的身軀上,眼睛被水流弄的睜不開。
用毛巾把濕漉漉的頭發包起來,然後換好衣服,她就想直接回房間,可手機還放在沙發上沒拿,還得折回去拿。
蔣京明一本正經的在用電腦辦公,男人專注的樣子真的迷人,氣質認真。
陳慢一放輕腳步,不想打擾他,才走到他邊上摸到自己的手機,就被這人一拽,瞬間就跌在沙發上,上半身倒在他的雙腿,他眨眨眼睛,“太不小心,怎麽就跌在我身上了呢?欲擒故縱?”
“明明是你拉我。”
“有嗎?”
“不要臉。”
蔣京明按着她,不讓她起來,她的雙腿在空中無用的蹬,“你有本事讓我起來!”
“沒本事。”
她炸毛的樣子還挺生動可愛,蔣京明看的津津有味,長指撫過她的臉頰,“我們這算和好了吧?”他還意味不明加了個字,“恩?”
陳慢一所有的動作頓下來,斬釘截鐵否定的話哽住了。
蔣京明以為她還心意已決不肯回頭,松開桎梏讓她坐起身,直勾勾的目光對上她靈動的眼眸,唇畔是風華無雙笑容,“我這輩子從來沒怎麽求過人,你是第一個。”
“過了這個站,可就……”後面的話他故意不說完。
陳慢一下意識的躲避他的視線,別開眼,“我知道……”過了這個站,可就沒有下個站了。
電腦被他放到另一邊,他壓身而下,鼻翼蹭鼻翼,他的眸色逐漸加深,化成一團墨色,他吐字,“你知道個屁。”
“過了這個站,我在下個站等你。”
她手足無措,面紅耳赤,還沒來得及感動,就又聽見他說:“可下個站的我是什麽樣就說不準了。”
星辰斑斓。
陳慢一的聲音微不可聞,她磕磕巴巴道:“恩…看你表現。”
現在的形勢看來他喜歡自己多一點,所以她任性一些也沒關系的對吧?
“對,之前是我表現的不好。”他對她笑了一下,多少釋然了。
有些執拗放下就好了。
“醜話說在前面,我不斯文,心胸也不夠寬闊,脾氣也不好。”
“看出來了。”
“我沒記錯,大一聯誼那年你對男孩子的要求,就是斯文大氣,還要成熟,對不對?”他忽然發問。
那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陳慢一完全記不得,只對自己參加聯誼依稀有個模糊的記憶,是個同鄉的師姐帶她去的,別人随口一問,她也就随口一答。
怎麽想得到會有人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蔣京明的話都變多,不再小心謹慎的防備有人窺探自己的心思,“原來是這樣。”
真是陰差陽錯。
那年他因為聽了她這番話,下了決心要改變自己。
李深他們作弄他,一個個跑過來挑戰他的底線,放在那之前,他重重的一腳早就踹他們臉上,再罵上一句,“去你媽的給老子滾遠一點。”
他忍了又忍,只蹦出來兩個字,“走開。”
李深和顧川捧腹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我/操/啊你他媽的這麽講禮貌我居然聽出gay裏gay氣的味道。”
他扶額,重複這兩個字,“走開。”
李深連連感嘆,“看來對那姑娘是真愛,把自己變成她喜歡的樣子已經是最高境界。”
陳慢一店裏的生意越發紅火,莫名其妙就來了很多慕名而來的人。
吓得她跑去顧安時是不是買托了,做饑餓營銷。
顧安時對她直翻白眼,“我要是那麽有錢我幹嘛跟你一起開店?我去潇灑不好嗎?”
陳慢一覺得她說得對,點點頭,“那也是,你和我一樣現在都是窮光蛋了。”
不過,她發現顧安時最近的狀态比起剛回來那段時間好了太多,面色紅潤,周身散發着紅光,讓她不禁想,難道是愛情的力量?
“一起致富吧啊。”顧安時打發她。
陳慢一把霸占藤椅的大毛給抱起來,她坐下,身子往前傾了傾,“你和顧川真的和好了?”
顧安時心不在焉,“是啊。”
“男人……就是男人……”
“你想說什麽?”顧安時擡起眼盯着她看。
“你要不要查查他在外面…..”
顧安時豁達一笑,“我和他就是塑料情侶,你不用管。”
陳慢一托着下巴,滿目悵然,“想當年你倆處的多好,他每天往你抽屜裏塞牛奶零食,晚自習下課都蹲在教室門口守着,等到了你才手拉手回家。”
隔壁鄰居,青梅竹馬,這兩個詞再适合不過他們兩個。
陳慢一也不清楚他們老死不相往來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安時只雲淡風輕的回應了幾個字,“都過去了。”
好的壞的,都已經過去了。
她不再沉湎于青蔥歲月的回憶,也不會讓自己陷入深淵。
她再也不能憑借一個眼神就能猜到顧川心裏想什麽,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顧川肯定不愛她了。
下午的日光比起早些時段都要溫暖些,曬久了就有種熱辣辣的刺痛感,大毛睡在玻璃窗下,照着太陽,舒服的翻了個身。
姜花趴在收銀臺前睡着了。
陳慢一把貨架上的小物件重新擺了一遍,完了之後,才着手準備開始做蔣京明的那套西服。
設計圖還沒開始畫,還得一步步慢慢來。
筆尖在白色的圖紙上唰唰的畫着,她畫了好幾遍,改了又改,才确定下來大概的風格。
頸椎和肩膀都很酸痛,陽光正好,她舒服的閉起眼睛,也想着偷懶一會兒,她靠在椅背上,筆直纖細的雙腿慵懶的搭在矮桌上。
她彎了彎唇角,兀自的笑了。
蔣京明的小秘密讓她發現了。
她,總有一天讓這個悶騷怪親口說出他藏着的暗戀小時光。
蔣京明若是聽見了她的心聲,一定會說,這個小傻子,真的上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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