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愛妃

小丫嗔道:“你這丫頭,很希望我跟大王好是不是?”

茹茹笑道:“那是自然。奴婢瞧着夫人的心已經向着大王了,再跟大王有個孩子才好。聽我娘說,丈夫和孩子是上天送給女人的,有了這兩樣,女人的一生才算圓滿。”

小丫有些發愣,問:“女人嫁給誰,也是天定的嗎?”

“當然是。那是月老紅線牽上的。”

“會不會牽錯呢?”

“如果牽錯了,那就改過來重牽呗。要不怎會有男子另娶,女子改嫁?”

楚人果然比別國人開放些,連茹茹一個宮女都能這麽想的開。

小丫讓宮女們都出去侍候,她獨自躺在軟榻上小憩,手貼在腹部。她是很想有個孩子,楚王才是她注定的夫君嗎?

案頭積壓了幾天的奏章,楚王忙碌了一天,仍是趕在晚膳時過來了。

桌上都是楚王愛吃的。楚王吃的香甜。小丫仍是沒怎麽吃,喝了一小碗羹湯,就放下勺子,沉默地替楚王布菜。

布菜這種事,平時都是宮女來做的。今晚小丫把宮女都打發出去了,全是她自己親自動手。楚王面上平靜,心裏卻熱乎着。這種感覺,很像一對平凡溫馨的夫妻。

楚王道:“你瘦了不少,是否這宮裏的飲食不合你胃口?有什麽想吃的,我讓禦廚另做。”

小丫道:“也沒什麽特別想吃的,就是想起了家鄉的櫻桃。酸酸的,很懷念。”

“這個容易,明天我就命人去弄來。”

說的容易。楚國郢都沒有櫻桃,要弄回新鮮的,得快馬加鞭到外地去買回來。楚王還說,要命人到她的家鄉陳國去購買,才是最合她口味的。

小丫沒有拒絕。他為她做什麽,她都坦然受之。反正有他在身前,她不怕別人說她妖妃媚主。這個男人,她靠的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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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用完膳,見小丫一直少言少語的,神情總是恍惚,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楚王盥了手,站起身走到門口。

小丫在身後追問一句:“大王,這就要走嗎?”問完了,自己頗覺尴尬,手指無措地繞着絲絹。

楚王停步,轉身回頭,表情一本正經,問:“還有何事?”

小丫略感失望,垂頭道:“沒事。”

楚王嘴角朝上一彎,大跨步走到小丫面前。小丫被逼的退了幾步。楚王逼視着她:“我以為你要告訴我,你準備好了。”

“我,是準備好了。”小丫臉頰燙如火燒。

楚王湊近她耳邊,呼吸撩撓着她的脖頸,聲音沉沉道:“那你告訴我,準備好了什麽?”

小丫羞惱。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楚王顯然不放過她,非要她親口說出。

小丫聲如蚊吶:“我想好了,我們可以有個孩子。”

話音未落,身子已被打橫抱起,重重地撲倒在榻上。一地亂,滿室香。

小丫沒有胃口好些天了,太醫來給她診脈,細細診完後,斟酌着對楚王道:“禀大王,妫夫人已有三個多月身孕。”

果真是。小丫先前疑慮了好久,還以為是水土不服的反應。此時總算确定了,臉上泛起溫柔嬌羞的笑。

楚王一愣,擰眉一思,朗聲笑道:“哈哈,孤王又要有子嗣了。”

太醫立時道賀:“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宮女內監們也齊齊跪賀:“恭喜大王,恭喜夫人。”

這顆種子,讓小丫的心徹底安定了。從此,她就真的身心俱屬楚王了。

然而,這個喜訊剛傳到內宮各院就炸開了。

小丫進楚宮還不到四個月,就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那麽這個孩子,這麽巧?

內宮無聊空閑的女人多,閑言閑語也傳的快。很快就傳到了王太後耳中。太後把楚王叫去問,底下坐着一衆嫔妃。

楚王道:“兒臣何時辦錯過事?母後該替兒臣把那些嚼閑話的舌頭都割了才是。”

語氣并不嚴厲,卻吓的一衆嫔妃連打了幾個寒顫。

太後仍不放心,道:“王嗣不能有絲毫的疑慮,須得有十成的準确。”

楚王凜然道:“兒臣十分的确定。”

太後相信了,嫔妃們都不敢再說。但閑話就如病菌,陽光下殺滅了,角落裏卻無處不滋生,無處不蔓延。因此有三言兩語傳到小丫耳中,小丫聽了難免心中抑郁。

楚王見她不開心,命向公公:“把那些再嚼閑話的都割了舌頭,亂杖打死。”

小丫道:“罷了,我孕中不想見血腥,就打一頓趕到掖庭刷馬桶去吧。”

“太輕饒了。”楚王氣怒,卻依了小丫,“去按夫人說的辦。”

向公公領命去了。

見小丫仍然精神恹恹的,楚王哄道:“愛妃想要什麽?吃的?玩的?我都命人給弄來,只要愛妃歡顏。咱們得生個開心的孩子。”

這句“愛妃”,楚王叫的甚是柔情,小丫聽的甚是甜蜜。小丫撫着腹部,道:“那,大王給咱們的孩子唱個歌吧。”

啊?唱歌?這小女子,膽敢跟他提這樣的要求,太放肆了。

小丫任性:“不可以嗎?大王在軍中不是唱過戰歌嗎?”

宮女們一個個深低着頭,恨不得縮進頸窩裏,咬牙忍着笑。楚王“哼”一聲,衆人趕緊一溜煙兒地退了出去。

楚王清了清嗓子,還真唱了。低沉的嗓音唱的倒不難聽,只是臉上糾結的表情,讓小丫忍不住大笑。楚王不唱了,生怕她笑的岔氣。

威名赫赫的一方霸主,在小丫的“□□”下,臉上的表情都豐富了許多。

先前因為憂傷、絕食,鬧騰了好些日子,她的身子受了些損,因此楚王倍加謹慎,命太醫日日來請脈調理,又添了一倍的宮女來侍候她。又吩咐她少外出走動,怕出什麽意外。連給太後的請安也免了。

這些時楚王大概是太忙了,幾天都沒有來看她。小丫實在悶的慌,讓茹茹陪她到禦花園走走。茹茹要多帶幾個随從,小丫說人多嫌煩,就免了。

迎頭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嫔妃,後面随着兩行宮女,各持着清水、帕子、扇子什麽的,排場擺的挺足。茹茹低聲道:“那是前不久進宮的燕美人。”

楚王又納新人了?小丫未及細想,燕美人已過來了,屈身對她行了個禮。

小丫平時本不與嫔妃們交往,因此只略回了個禮,就準備走。

燕美人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對面好奇地打量着她。小丫也順勢打量了她一下,大概只有十六七歲年紀,模樣長的很不錯,也挺乖巧。

燕美人問道:“妫夫人身子很重了,怎麽出來不多帶些人跟着?”

小丫瞟了眼她身後的随從,淡淡道:“只是出來散散步,燕美人帶的人倒不少。”

燕美人水靈靈的圓臉蛋紅了紅,道:“臣妾也有身孕了,太後特意叮囑了,出門身邊要多帶些人。”

小丫只聽了前半句,腦子裏一暈。險險穩住,靠着花廊坐下,道:“我走累了,想在這裏歇歇。燕美人自管随意去玩吧。”

燕美人似還想跟她多說幾句,可是見她冷淡的樣子,不敢再打擾,只好把話吞下,面色遺憾地告退,帶着随從們走了。

茹茹打量小丫臉上神色,小心道:“這燕美人也真有福,聽說進宮來大王只召了她一次,就懷上了。”

見小丫不語,茹茹又道:“大王從前對別的嫔妃都沒上心過,只偶爾召一個去侍寝。到現在也只對夫人您一人上心,然而大王也是個正常的男人。等夫人生下孩子後,肯定又沒她們什麽事兒了。那燕美人自己都說了,是太後囑咐她那些話,可見大王也沒怎麽關心她。”

小丫笑了笑:“你這麽多話,倒像我在生氣似的。”

茹茹笑着扶起小丫:“夫人沒生氣就好。出來這麽久,咱們回去歇吧。”

小丫沒有生氣,但心裏幾分悵惘是真的。這些日子,楚王寵的讓她有些忘乎所以了,她竟忽略了內宮那些嫔妃并不只是擺設,楚王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跟子都一樣,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除了子都,恐怕任何國君,任何男人都難以做到。

忽地又想起了子都,小丫心中一痛,趕緊定了定心神,把子都的影子從眼前揮去。她不敢再想子都,也沒有資格再想子都。

這晚,夜色黯淡,榮華殿鬧了點刺客事件。一個黑衣人躲開巡邏守衛的眼睛,翻牆躍進榮華殿,卻在院內驚動了一個值夜的內監。

內監大呼叫來守衛,一隊守衛湧進榮華殿。黑衣人縱身躍上屋頂,迅速消失了蹤跡。守衛都說,雖未交上手,單看那份輕功,就是個一流的高手,除了大王和禦前侍衛容則,恐怕宮中難有人能敵。

既然是個高手,就不會留下什麽線索。楚王讓人查,也是查不出什麽的。

而且,闖入宮中的多半不是偷竊,應是刺客。只是不知目标是楚王還是小丫。

小丫大半夜的被吵醒,多少受了點兒驚吓,差點兒動了胎氣。

為防再有意外,楚王就命容則親自負責榮華殿的守衛,等小丫生下孩子後再挑合适的守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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