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狩獵

茹茹臉紅了。給小丫泡好了茶，薰好了香，磨蹭了一會兒，才退下了，一溜煙兒地小跑出去。

容則接過茹茹紅着臉遞過來的香囊，依然臉上沒什麽表情，道：“只是打獵，又不是出征，送這個做什麽。”

茹茹噗嗤笑出了聲。

容則疑惑地問：“笑什麽？”

茹茹道：“剛才，我跟王後也說這句話來着。”

“哦？王後說什麽了？”容則問。

“王後說……”茹茹忽地打住了不說。小丫先前跟她說了，等狩獵回來，就把茹茹嫁過去。

容則還等着聽，瞧她又不說了，正要再問，忽見茹茹低着眉，含笑羞怯、滿面□□的神情。他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素來沒多少表情的冰山臉，竟也刷地紅了。

容則把香囊小心地揣進懷中，難道地說了他這輩子最柔情的一句話：“等我回來。”

茹茹轉身跑了。

容則看着茹茹的背影。他天天能看見她。可是以往他只留意着王後，居然沒有認真注視過茹茹。今天才恍然發現，茹茹也是個極美的人。

——

楚王出行素來隆重的很，此番依然聲勢壯大，車馬千人，鼓樂相伴。沿途的百姓就算無法靠近，也要站的遠遠的瞻望。

楚王的車馬在前，堅王子的車馬在後。襄王子不想坐馬車，就騎着馬，随行在楚王之後。

堅兒看外面熱鬧，也不坐在車內了，出來跟襄兒一樣騎馬。

堅兒打量襄王子一身裝束，問道：“二哥這身衣服是繡坊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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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堅兒得意道：“我這身衣服是吳國敬獻來的衣料，據說是現今天下最好的衣料。我母後特意留給我做衣服的。”

襄兒微笑道：“當然，宮中都知王後最寵愛三弟了。什麽最好的都會先留給三弟。”

堅兒又問：“二哥這就把弓箭背上了，看來是要在狩獵中大顯身手了？”

襄兒謙遜道：“哪裏，我只是想試試騎射，再者，我想獵一只小鹿送給母妃。”

襄兒一提醒，堅兒也想起來了，興奮道：“對了，我要獵一只綠孔雀，用尾巴毛給母後做鬥篷。我母後是宮中最美的女人，是不是？”

襄兒道：“當然，我母妃也這麽說。”

楚王往馬車外看了看，問騎馬随行在旁的容則：“襄兒和堅兒有說有笑的，在聊什麽呢？”

容則道：“兩位王子在說，要獵禮物送給王後和燕嫔。”

楚王點頭贊道：“不錯，都有孝心。”

堅兒瞅了瞅楚王的馬車，稍稍慢馬落後幾步，低聲對襄兒道：“二哥，聽說雲夢澤地方有神仙，還有仙女。”

“真的？咱們會不會遇上一位？”襄兒半信半疑。

堅兒笑道：“說不準。不過那裏多美女是真的。二哥，你若是看上一個，就順便帶回宮做王子妃好了。”

襄兒紅了臉：“三弟休胡說，我才多大呢。”

“我只是開個玩笑，瞧把二哥緊張的。”

到了雲夢地界，當地的縣尹帶着大小官員，早早地出城十裏來迎接。行宮裏更是備足了歌舞酒宴。

楚王的興趣不在于此。到行宮略歇了歇，待人馬弓箭都準備好之後，就直奔山中獵場而去。

大山之中除了獵人和采藥人，一般少有人去，如今獵場外圍封了山，百姓更無法靠近。遠遠地，只見山上旌旗飄揚，喊聲震天，聲勢如戰場一般。林中群鳥撲飛，山洞中的野獸也被驚吓出來了，滿山奔跑，激起了狩獵者的狂熱。

堅兒道：“二哥，你想獵鹿，我想獵孔雀。咱們來比試比試，看誰先獵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何？”

“這個……”襄兒猶豫。堅兒連弓箭都舉不穩，跟着來長長見識，其實就是來玩的。襄兒跟他比，贏了不好，輸也不好。

堅兒卻不服氣，道：“怎麽，瞧不起我？”

“不，不是。”襄兒連連擺手。

容則過來，道：“三王子，這種大弓箭不适合你用。王後吩咐我，專門為你做了一個小弩。”

堅兒接過容則遞過來的弩，驚喜道：“還是母後關心我。二哥，這下咱們可以一比了吧。”

“好，咱們就比比。”

兩人騎馬往前面的一片山上去。襄兒看到一只鹿，大概是受了驚，連逃跑都不會了，站在原地呆傻地望着人。

襄兒舉起弓箭瞄準，正要拉弓，只聽噗的一聲，一支小箭從鹿的身邊飛過。鹿驚的跳起，轉身往密林中跑了。

襄兒急道：“三弟，你幹嘛吓跑我的鹿？”

堅兒哈哈道：“這山中的野獸，怎麽就是你的？我不能射嗎？”

襄兒不與他争辯，勒轉馬頭，往另一片山中去。

堅兒叫容則：“走，幫我去找孔雀。”

容則道：“三王子，這山中恐怕沒有孔雀。”

“怎麽會？肯定有。瞧那不是？”堅兒指着樹上。

容則道：“三王子，那是長尾錦鳥。”

堅兒有些洩氣：“不行，一定要找到孔雀。給母後做衣服，怎麽能用普通的鳥毛。”

容則不再說什麽，沉默地跟着堅兒找孔雀。

山中多猛獸，楚王興致極高，晚上也不回行宮了，大隊人馬就在山上搭帳篷點篝火宿營。次日繼續往更深的山中進發。

堅兒和襄兒畢竟年小，跟了三天就堅持不住了。楚王就讓他們留在營帳休息，或下山回行宮。

楚王帶人走後，襄兒不想下山，他還沒有獵到鹿，就在附近的小山林中繼續轉轉。堅兒也沒有下山，他還沒有玩夠。

中午堅兒在營地裏架柴火烤野味。他這幾天多少學了點本事，尤其是烤肉越來越好吃了。他甚得意，準備回宮對母後炫耀一番。

襄兒拎着弓背着箭，繼續在山中轉悠。總算又發現一只鹿，而且是一只漂亮的小鹿。他怕把小鹿吓跑了，吩咐保護他的侍衛：不許跟着。

他獨自悄悄地靠近小鹿。小鹿還是警覺了有人，掉頭轉身就跑。襄兒打馬就追。後面的侍衛要跟又不敢跟近，稍一慢，就被甩的沒了蹤影。

襄兒追了一程，又見到了鹿的蹤影。他下了馬，蹑手蹑腳地繞過去。他兩眼只顧盯着小鹿，全沒留意到腳下，撲通一崴，翻滾下小山坡。

他被摔的七葷八素的時候，看到一個穿着綠色衣裙的小身影站在他面前，歪着腦袋好奇地打量着他。那紅撲撲的小臉蛋，那水靈靈的大眼睛。

襄兒一聲驚呼：“呀，這裏真的有小仙女呀！”

“什麽小仙女，你是在說我嗎？”小女孩聲音清脆，跟林中的黃莺鳥似的。她放下背上的藥簍，蹲下來查看他的傷。

襄兒打量着她：“哦，原來不是小仙女，是采藥女呀。”

小女孩捏捏他的腿骨，又捏捏他的腳踝，道：“沒事的，沒傷到骨頭，就是扭到了。我給你揉揉就好了。”

“哎哎哎，我自己揉。男女授受不親。”襄兒刷地臉紅了。他平時身邊多的是小宮女侍候，可是這個小姑娘，卻讓他不好意思了。

“什麽親不親，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小女孩故意板起臉，學着一副資深老大夫的模樣。襄兒想笑，又忍住。

“小仙女……”

“我叫青黛。”

“青黛，這名字真好聽。我叫襄。青黛小仙女。你家在哪兒？你怎麽一個人上山采藥嗎？不怕碰到野獸嗎？”

“這有什麽。咱們山中的孩子，從小在這山中跑，跟山裏的野獸都認識了，不會傷我的。”

“真的，野獸都不傷你？”襄兒不信。

青黛道：“有時候我還給它們治傷呢。山中的小猴子經常幫我摘果子。還有一只紅狐貍，有時候半夜叼一只山雞放在我家門口。還有一對鹦鹉……”

青黛說的精彩，像在講故事似的。襄兒聽的一臉崇拜：“這麽神奇，你真的是小仙女呀。”

青黛道：“聽我爹說，楚王帶了很多人進山來打獵。山中的小動物們肯定要遭大殃了。你呢？你也是跟楚王一起來打小動物的嗎？”

“我……”襄兒支吾着，悄悄把弓箭藏到身後，問：“難道你們住在山中不打獵不吃肉嗎？”

青黛搖頭：“那倒不是。我們家養了雞鴨豬。偶爾也會打幾只野味。我爹說了，吃多少打多少，不要浪費，就不算枉殺生。”

“好吧。我聽你的，以後就不打獵了。”襄兒頗為受教的樣子。

青黛高興了：“襄哥哥，你也是個好人。”一句話把襄兒誇的心花怒放。

——

堅兒剛把一只狍子腿烤熟，就看到襄兒被一個小女孩攙扶着回來。堅兒問：“二哥，你受傷了？”

襄兒把事情略說了說。堅兒道：“二哥，你真碰到仙女了呀。來，小仙女，把這個給你吃。”

堅兒殷勤地把狍子腿肉遞過去。青黛撕下一塊肉嘗了嘗，道：“很好吃。”

“當然。我親手烤的。灑了胡椒粉，還塗了蜂蜜。”

青黛盤膝坐在地上，細細嚼着烤肉。堅兒在旁邊，邊翻轉着烤串邊跟她說笑：“哎，小仙女，你叫什麽名字？你家住在哪兒？你采的是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