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次出擊(2)
更新時間:2013-09-29 13:00:19 字數:5315
她搬入了溫绛絮為她安排的那棟公寓,卻沒有讓盈盈和溫雅一起過來,只是搪塞給她們一個借口說公司太遠,冬天又想賴床所以在公司附近住了。暫時不回去。
目前,她還不想她們知道自己和溫绛絮之前的事情。當然她也沒打算告訴溫绛絮關于好友和溫雅的事情。而她也不确定,他對于溫雅的事情,知道多少。
她端着雞湯穿着棉質的拖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上樓,希望不要灑出來,這可是下班的時候繞遠路買的。路過書房門口的時候發現裏面隐隐透着光亮,他……還在工作?
側頭從門縫裏望進去,溫绛絮挽着白襯衫的袖子,低頭在電腦主機前面忙碌地弄着什麽。她不以為意地啜了一口手裏溫溫的雞湯,便轉身回房了。
這算是她的公寓,因為在她的名下。但是卻有他的書房,而她一般不進去。兩人有各自的房間,但他偶爾都會來過夜,說這樣可以讓溫老爺子相信他的真心,而他在這段時間也沒有傳出其他的緋聞,似真如外界所言“為了一棵樹木,放棄整個森林”了。
喝完雞湯要下樓的時候,發現書房裏面的那個人影還在忙碌中,她不禁挑眉,手已經自然地推門進入。
因為聲響,他從淩亂的書桌上擡起頭,冷淡的眼眸看着一身幼稚睡衣的她。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她忽地微微揚起淡笑,似已經習慣了他冷漠的眼神,修煉到可以視而不見的地步了。
“主機燒了嗎?”她端着碗走進來,書房地板上鋪着的木質紅杉淡淡地映着柔和的燈光。
他沒有理睬她,只瞄了一眼她手裏的碗,“小心別滴到地上。”
耶,龜毛的男人!她在心裏嗤之以鼻,卻在下一秒繞到他面前,放下碗,“我來看看。”
他沒有移開步子,只站在原地環胸看着她低頭在主機板上這邊搞搞,那邊弄弄。
她也是剛才看到他拆了主機的螺絲才推測他該是電腦壞掉了,要自我修理。因為她大學專業是國際貿易,常常要上機操作,也要了解各界動态。電腦當機,重裝,殺毒,安裝軟件,防火牆建立對她來說都不是陌生的名詞,她不僅懂這些,而且知道怎麽搶救。
不僅僅是實戰的經驗,而是她大學副修的就是計算機。
“好啦,你重啓看看。”她扭了扭脖子,只聽“可啦”一聲脆響,她垂了垂僵硬的肩膀,“基本上應該是沒問題了,不過保險起見,你還是明天再找個專業的人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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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覺得後背的那個男子會對她表示感謝,所以看到電腦桌面在刷新後恢複正常就移步離開。
“謝謝。”他在身後道。
她的後腳差點撞到自己的前腳,不得了,明天要下黃金雨了,他溫大少也會道謝?還沒消化掉他的前半句,他冷淡的後半句就抛過來了:“明天會給你的卡打入十萬。”
轟……她的大腦開始當機。
所以說,很多東西,是渴求不來的。
“你……有個女兒吧?”他在她身後淡淡傳來一句晴天霹靂。
她驚訝地強忍着搖搖欲墜的身子,慢慢地轉頭,目光朝向他,“你調查我?”
其實她不該如此驚訝,在他能一個星期後找上門來報恩,她就應該想到他已經知道了她有個女兒的事實,只是他到底知道多少?
“幾次下班接你,都有不經意聽見你和她講電話。”他雲淡風輕地說着,卻也在告訴她,他沒有調查過她的家底。畢竟一個作風不是很正派的女子,也不會喜歡別人知道她太多。
她微收斂眼神裏的尖銳,這段日子搬到這裏住,是會趁下班時間和女兒磨磨電話粥,沒想到他都聽到了,“那又如何?”
因為她有一個女兒,所以協議終止嗎?
他定定地望着她,柔美的輪廓上有着無比的堅韌,與一種難以言喻的隔閡。好比是一只刺猬,随時預防着別人的攻擊。他輕扯的嘴角似含笑,“只是随便問問。”
她不做聲。
“不過那不是你前男友的孩子吧?”或許她前男友還不知她有個女兒吧,據他調查那個男孩不過是某間音樂學院的在讀生而已,以她的聰靈才慧,倒讓他很意外會看上那樣的男孩,他沒有去調查她,卻因為她的話而調查了那個男孩子。也知道那個男孩現在正和他們學校的校花交往,“我很好奇你不像是那麽軟弱的女子,是你想要的你必定會争取,不是嗎?”
那是自然,如果不去争取,那就表示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程菲站在門口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對胡域的感情還不足以達到可以上床的境界,但似乎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誤會了她的情操,“之前我已經承認了,進溫氏集團我是為了找個長期飯票,而他不過是一個進來的借口而已。”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完全可以在當時就開天價。”他淡淡地笑,眼神深邃無底。
她的眼眸微閃,手指在掌心漸漸收攏,另一只拿着碗的手有些隐隐發抖,“我喜歡用自己的實力去争取我想要的東西。”
“哦?”他淡淡一笑,“也包括你的女兒?”
“我不知你對合夥人的私事也這麽有興趣。”她冷冷地道,“我是在年少的時候無知地和人生了孩子,但我對女兒的存在是驕傲而自豪的,如果要後悔或者其他,我會後悔不找個稍微有點檔次的人……”
他似海般的眼掠過她的臉,仔細審視着她的表情,仿佛在考究她話裏真實的含義。越是與她相處越是發覺她的內心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她藏掖的野心或許不只是找個金龜婿那般簡單,但她會想要什麽?他不明白。
她努努嘴,忽地閃着明亮笑容,“莫不是你也喜歡小孩,想要我買一送一吧?”
他的臉頓時冷下來,“我未曾想和你有任何實質的牽扯。”換言之,他只想和她有合夥協議的關系,至于其他,例如她想找張長期發票,他拒絕被納入考慮範圍。
她扯扯嘴角,忍着發火的沖動。他想要她,她還不要呢。跟他這個身經百戰花叢的男子一起,不知會不會提早休克而死。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她沒有這樣的非分之想,那她還來這裏幹什麽……靠近左心房的地方隐隐地抽痛,這種一下一下的撩撥比起躺在白色的手術臺上更加的椎心。
“但如果你想要找個好點的優質金龜婿,起碼拖油瓶是不該存在的。”這一點,他更是疑惑。如果她真如一般的拜金女子,她怎麽笨到給別人生孩子卻沒有結果,“還是那只拖油瓶非常值錢?”口氣淡淡的,似在讨論下午開會還是晚上開會般尋常的口氣,聽在她的耳裏卻刺耳萬分。
她眼底的火苗漸漸燃起,心裏翻滾的熱浪似燈光下的飛蛾般狂揚而起,臉上卻是再也平靜不過,“關于我的女兒,你沒有資格說任何的事情。”
她走出去,又折回來,“我希望我們之間真如當初約定的純粹協議關系,你也知道我這女人,很容易濫情,要是你對我關注多一點,或許一不小心我就對你上了心。到時候你就得不償失了。”
他沒有說話,清冷的目光裏似夾雜了些許她解讀不出的信息,但也只是安靜地看着她離開。
或許,他是沒有資格說她的。
因為他,也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與她協調。
當初找她來配合自己演戲,也是為了打消父親相親的念頭,但更多的是為了自己單身的自由。讀書的時候,只知道學業最重要。工作的時候,只知道企業最重要。而感情,從來都不在他人生的字典裏。
為何會忍不住提起這件事情就口不擇言,硬是愣愣止不住戳傷她的自尊,要那般對她說話?如果心底都認為她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女子,他也不會在第一眼認出她後還留她在身邊。
他認得她,這個謎樣的女子。
程菲,二十四歲,大學在讀,即将畢業。專業國際經濟與貿易,校學生會會長,協會聯合會長,幾位教授的得力助手。在學校裏頗有名氣,追求者也甚多,但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除了音樂學院的胡域。聽說當初還是她主動提出交往的,跌破一地的眼鏡。
他也不明白,外表與才華都一流的女子,為何在明知那個男孩子不喜歡她的情況下還窮追不舍硬是要人家答應跟她交往。
他更不明白的是如果她真的不是性向問題,也不是眼光過高,更不是随便的女子,那五年前的那晚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以為不可能再遇見這個女子,自那晚春宵之後他還去酒吧找過她,可是沒有任何的信息,最後幾經調查只從一個酒保那裏查到當時被設計的過程。他當時還氣憤地以為這個女子的圖謀,以為她知道自己的家世要來勒索。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父親催他回國,他都沒有等到她的出現。
原以為兩人再無交集,卻在五年後的現在與她相遇。
第一次相見他沒有認出她來,可是卻在調查這位救命恩人的同時,查出了她也曾是自己就讀學院的學生,一路查詢下來再加推測便知曉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她還生了個孩子,雖然不确定那個孩子是否會是他的。
心裏的那些許憤怒與悄然的竊喜,卻不知為何無限蔓延開來,淡淡的,卻沁入了淡漠的眼眸裏。
那一次的深夜談話,似乎像是一個冷戰的開端。
整整一個星期,他在公司遇見她也不見她有任何的表情,周圍的人也漸漸覺得程秘書自從升上總經理秘書後,變得冷傲不可親近了。
他來公寓兩次,都沒有見到她。但她房內微有的響動表示她人在裏面。他不覺得當時有什麽話說得不妥,反倒是這個莫名其妙,陰晴不定的女子生氣有些無理取鬧。
他坐在客廳裏使用筆記本辦公,手邊是一杯剛煮好的咖啡。為了兩人關系不會被揭穿,這個公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請別的女傭,只有鐘點工而已。
經常都是各自吃自己的外賣,廚房的幹淨程度也是成正比的。
忽地一杯牛奶放到他面前,他從筆記本裏擡頭,迎上她未施脂粉的臉,很清秀。
她指着他旁邊的咖啡說:“晚上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改喝牛奶吧。”
這算不算是講和的一種表達方式?
他微一挑眉,徑直拿起牛奶,“我沒喝這種甜膩東西的習慣,你喝吧。”
她沒有預想中的惱怒,反而淡淡一笑,跟着坐到了他旁邊,“人家為你泡的嘛,就是想和你講和啊。”
他看着她靈動的雙眼撲閃撲閃地盯着自己,沒有白天辦公室裏冷冰冰的樣子,似很陌生,“你确定?”
她點點頭,露着淺淺的酒窩,“我發現冷戰很無聊,而且沒有意義。”她伸伸懶腰站起來,“雖然你不算我的金主,好歹也是我的老板。未來的日子我們還要以合夥人的關系繼續走下去呢。”
他端起了牛奶。
她輕笑,“我想要在我們的協議裏附加一項。”
“?”他看着她,喝了一口牛奶,不禁因甜膩而擰眉。
“我不幹涉你的獵豔計劃,你也不能阻撓我釣金龜婿。如果哪天你找到合适的女子願意為了她放棄自由之身,或者我找到了想要的長期發票,我們就解約。”她說得很輕緩,似在講着瑣事般自然,“我想你會很樂意我的提議吧?”
他睨着她,不說話的臉上沒有可以窺探內心的多餘表情。
她靜靜地等待着,揚嘴打哈欠,“我先去睡覺了,你不反對我就當你同意了。”
三個月的協議時間,她沒有把握可以平靜地度過。
下午盈盈告訴她,他來幼兒園看過溫雅。這是否表示他知道了些什麽?可是他什麽也沒有講,甚至表現得那般雲淡風輕,還是說他根本就什麽都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
如果是這樣,那表示這個男子對自己真的一點也不上心吧。那他又留自己在他身邊幹什麽?不怕她會因此死纏着他不放嗎?
她關上門,躺到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到底他認出自己了沒有……”
當時只是一晚,而且他吃了迷藥神情渙散,不見得他會記得她的面貌。而他獵豔無數,也不見得會記得她這號小人物。如果他知道溫雅就是他的女兒,他會怎樣?
也可能現在他什麽都知道了,只是不想怎樣吧。
心裏的氣不知為何生出無名火,漸漸地在黑夜裏吞噬自己的腦細胞。
她在牛奶裏放了一些小小的“佐料”,就當是他花心的一個懲罰吧。
隔壁傳來沖水的聲音,她忽而覺得很好眠。
她輕然揚着唇角,淡淡笑出了聲,“拉肚子了吧,活該!”
就當是給他的一個小小教訓,誰讓他說寶貝女兒是拖油瓶,哼。
翌日。
程菲下樓去上班的時候發現倒卧在沙發上的溫绛絮,整個人蜷成一團,看起來倍加蒼白,“喂,你沒事吧?”
她不過加了一點瀉藥而已,不至于腹瀉虛脫吧?
他緊抿的唇角似在隐忍,額頭滲出來的大顆汗珠吓了她一跳。
她低頭摸着他的額頭,“喂,你怎麽了?”
她慌亂地打了急救電話,送他進了醫院。不忘向公司秘書室交代兩人有事遲點過去,辦完一切手續,才發現已經忙碌了一個早上。
此刻的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外套被脫下放到了一邊,整個人像一個幹癟的氣球。淩亂的頭發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上天作證,我真不知道他有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