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宋月笙見胖團冒出一顆狗頭,他也不急了,他吹吹滾燙的肉,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等着獵物入套。
看到宋月笙這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周鷺恨得牙直癢癢。她以往就最不喜歡見到宋月笙這樣的表情,仿佛他已經預料到了最終結局,而且認定了一切早已被他收入囊中。
周鷺按捺住內心剛升騰起的渴望,決定不争饅頭争口氣,今晚打死也不出去!
慫噠噠的小狗頭很快又縮進了桌子底下。
見情況有變,宋月笙先是一愣,他耐心地在桌前等了一會兒,發現小狗崽竟然真的完全沒有出來的意思,宋月笙也倔上了,他敲敲碗邊:“胖團,你想餓死嗎?”
周鷺聳聳屁股,長長地“嗚”了一聲。
宋月笙把桌前幾個礙眼的椅子一一挪開,胖團的小身子頓時無所遁形,它警覺地貓着腰,黑色瞳仁一瞬不瞬地望向宋月笙。
“不喜歡籠子嗎?”宋月笙見它一副随時要逃跑的樣子,放緩了語氣說。
廢話!
周鷺“嗷嗷”叫喚,叫聲裏明顯夾雜着憤慨——我把你關籠子裏去你開心嗎!
“可這不是關你的,”宋月笙似乎明白了狗崽子在想什麽,他彎下腰,在胖團躲避的動作中,安撫性地摸着它的頭,“這是你的窩。”
少說地這麽好聽了!
周鷺掙開他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邁着小短腿一溜煙跑到離他五米遠的地方,途中路過那碗肉和羊奶時小鼻子聳了聳,腳步也略有停頓,不過真的僅是略有、停頓。
宋月笙見它為了不住籠子連最鐘愛的肉都可以不要,不由驚呆了。
這和他在網上看的攻略完全不一樣啊,他養的到底是一條意志有多堅定的狗?
宋月笙震驚之餘,還使壞地把肉移到籠子裏面的位置去,他邊觀察小狗崽的動靜邊自己吃起晚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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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胖團趴在地上,立起來的兩只耳朵随着空調扇葉微微擺動,它舔舔爪子上剛長好的狼指,又是委屈又是喪氣地對着宋月笙的方向嗚咽。
直到宋月笙吃完飯,不遠處的小狗崽還是只是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它好像很能忍住誘惑,是真打算和他死犟到底。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多,一人一狗仍然在緊張的僵持中。肉和牛奶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好幾次宋月笙都察覺到胖團幾乎要受不了香味,本能性地沖過來。
可只要小短腿稍有點要“奔跑”起來的跡象,它就打滾撓地抖屁股,反正會采取一切手段懸崖勒馬。
宋月笙嘆口氣,他聽着搖擺的挂鐘響起的“十”個叮聲,真的服了,一條狗怎麽能做到這麽倔的,不就是個籠子嗎?
宋月笙蹲下身,拿起肉用微波爐加熱了最後一遍,周鷺的肚皮已經扁得“咕咕”直叫,她覺得再來一次,自己大概要撐不住了。
“胖團。”宋月笙熱好肉從廚房走出來,他慢慢靠近地上的狗崽子,小家夥已經沒太大力氣跑了,它象征性地挪了一下腦袋,警醒地盯着他。
“不關你了,”宋月笙道,“過來吃晚飯。”
周鷺不确信地瞄他一眼,用前爪探了探路,見到宋月笙真的沒有任何動作,她才戰戰兢兢地啃了口肉解饞。
宋月笙看她一副小媳婦樣,吃肉都吃得不能安生,終于還是軟聲道:“說了不會關你,喜歡睡床單就睡床單。”
宋月笙這人有一點好——講信用,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比如當初說會捧紅她,就全心全力地幫她找資源;分手的時候說兩不相幹,絕不打擾,也确實再沒有打擾過。
如今說不會把胖團關籠子裏,周鷺一樣選擇了相信。
她舔舔宋月笙的手指,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
“不關你,你就要聽話,知不知道?”宋月笙邊将羊奶喂給它喝,邊感慨道,“你說你會不會是石頭裏蹦出來的,脾氣怎麽又臭又硬。”
周鷺喝完奶,大吐着舌頭對他做了個“略略略”的表情。
宋月笙抓過它,輕撸了一把它頭上蓬松的胎毛,順手把新買的骨頭狀磨牙棒扔給它玩。
狗崽子快要四個月了,正是即将換牙的時候。周鷺确實覺得自己這兩天牙齒有點癢,想咬板凳腿的欲望愈來愈烈,需要點堅硬的東西好好磨磨。
她接過骨頭,搖着尾巴飛快地去別處自嗨了,留下宋月笙一個人将狗崽子用完的碗清幹淨。
剛才他自己無意的那句“脾氣怎麽又臭又硬”一下子讓宋月笙有點觸景情傷。恍恍惚惚間想起,他曾經其實用這句話還形容過另外一個人,是和鄧黎閑聊時随口說的。
當時周鷺剛跟他不久,被宋月笙塞進了李思導演的劇組裏。李思是新生代導演裏的領頭人,對演員和劇本的要求一向嚴格,他都是花了好大勁才幫周鷺争取到女二。
因為是憑關系得來到的女二號,周鷺因此被女一女三奚落過不少次。那個時候,她們一個剛得獎,一個正當紅,瞧不起非科班出身的周鷺,明裏暗裏幾次三番諷刺她。後來周鷺的助理将此事告訴了宋月笙,宋月笙才知道,他問她需不需要“自己幫她出頭”。
周鷺是怎麽回答的?
“有勞小宋爺關心。不過我覺得還是不要了,我不想因為這個被人嘲諷,我最後要憑實力挑戰她們,你覺得呢?”
說實話,那時的宋月笙聽了這話是不太開心的,因為他從沒覺得他的存在會成為別人嘲諷她的把柄。
雖然周鷺後來也以曲線救國的道路,成功達到了她的目标,但是宋月笙對周鷺這看似溫柔實則滿身臭脾氣的性格,卻完全不敢恭維。
周鷺在圈裏是出了名的情商高的女性代表,由于不矯情不愛甩大牌也不愛得罪人,很多人說她既圓通處事又有分寸。
宋月笙一直覺得說這話的人多半瞎了狗眼,沒看到那圓通背後刻滿的全是猙獰的棱角嗎?
就和今天寧願餓死也不進籠子的小狗崽一樣……
宋月笙的視線回望到靠着牆邊咬骨頭的胖團身上。他其實自己也不懂,怎麽總能從一條狗浮想到周鷺,明明是沒有一點可能相交的兩個人物。
宋月笙走進廚房,大開水龍頭洗碗,想借着“嘩嘩”的水聲和冰冷的流動感讓自己頭腦清明一點。
別老白日做些稀奇古怪的夢。
宋月笙洗完碗,小狗崽子已經困了,它打着哈欠躺到鋪好的床單上面,剛得來的心愛大骨頭被它藏在了爪子底下,大概是想明天接着玩。
宋月笙見它睡得香,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才上樓。
第二天是周六,宋月笙只需要早上去公司開個會,開完了就能安度周末,所以他非常有閑心地打開電視看了看。
這個點,黃金檔的節目已經結束很久,大部分衛視都在播新聞或者綜藝。宋月笙只在某個臺看了約三分鐘的時間,便不爽地按掉了電視的電源開關。
關上電視時,他似乎還有點氣,狂喝了幾口涼水才作罷。
他一鼓作氣地把房裏的燈也關掉,将被子蒙過頭入睡。
而剛才被宋月笙短暫關注三分鐘的衛視正是之前胖團第一天來的時候,趴在他腳邊和他一起看過的番茄臺。很巧的是,此臺适才又在播有關藝星老總路星舟的新聞。
路星舟西裝挺括,胡須剃得幹幹淨淨,打扮地一表人才,像只花枝招展的大狐貍一樣。
面對記者有關“是否擔心藝星招牌影後不能蘇醒”的問題,路星舟雖然在微笑,卻笑得有點傷感:“說實話,我當然擔心,她對我而言不是下屬那麽簡單的關系。畢竟要我再去找這樣一個既圓通,處事又有分寸的女孩,真的不太容易……”
就是說到這裏,被宋月笙一下按斷了。
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偶爾不準可以原諒,永遠都不準,大概……還是因為他狗眼瞎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胖團取得短暫勝利,但是掉馬進度條也緩慢前進了一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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