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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鷺探着腦袋看車窗的時候就察覺到身後有一抹極有分量的注視, 她微微扭頭, 正好與宋月笙略帶琢磨性的眼神望個正着。
周鷺不由啃了啃爪爪,她總覺得再醒來之後宋月笙變得有點奇怪, 看她的目光好像不像一個人看狗的時候該有的樣子。
宋月笙這是咋了?周鷺邊思考邊手癢地用爪子扒拉着車後座上的靠椅墊, 她頑劣地對着宋月笙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宋月笙移開視線。他把兩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摩挲着方向盤外圍的黑色皮套,一手拿起放在邊上的茶杯喝水,眼神卻還在趁胖團不注意時偷偷注視着後座上小狗崽的動靜。
只見小狗崽用兩爪巴着靠椅墊, 将整條狗完全趴在了上面,它似乎把靠墊當成了什麽有趣的玩具,又或者是冰涼的真絲感讓它感到更舒服。
小狗崽把自己粉嫩的小肚皮貼向靠墊,四爪并用地抱着靠墊在後座自由打滾,偶爾滾開心了還滴幾大團口水下來。
宋月笙皺了皺眉,他一手捏緊方向盤, 心事重重地收回目光,繼續往前開車看路。
此時, 感受到周圍那道灼熱視線消失了的周鷺, 這才停止了動作。她抱着靠墊慢慢翻了個面, 将小狗頭仰在座椅上,吐着舌頭成望天思考狀。
馬上要到醫院了,周鷺想, 不知道迎接他們的到底會是一個多壞的消息。
想到這裏,小狗崽瞬間繃緊了身體,惆悵地從狗鼻子裏轟出一口氣。
車子到達仁愛醫院的時候是早上十點半, 距離王主任給宋月笙打電話的時間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本來在清晨時只露了半張臉的太陽充分展現了它完全的威力。走去住院部的這一路,宋月笙的背上不自覺出了半身的細汗。
鄧黎見宋月笙腳步快,只好抱着胖團小跑地跟在他後頭。好在胖團倒也乖覺,除了探着顆大頭四處張望以外,再沒有什麽別的危險動作。
鄧黎走路之餘還分出一只手安撫性地摸摸它腦袋,他貼在它狗耳朵邊說:“你後爸的心上人怕是不太好,等會兒他要是情緒不佳,你記得去給他賣個萌,知道嗎?”
小狗崽聳聳鼻頭,對着鄧黎眨眨眼,一副似乎明白了的模樣。
鄧黎這才放心地抱着它繼續跟上宋月笙。
住院部裏四下空曠,領路的宋月笙腳程快,不一會兒就帶他們到了周鷺所在的病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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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以及宋月笙原先在病房外暗地裏安排的人都站在門口等着他們來。周鷺看這排排站的架勢覺得又是可怕又是好笑,她在空中蹬蹬爪子,目光一起移到他們的領頭人,宋月笙身上。
宋月笙和王主任先進了病房,鄧黎大概是覺得不好,抱着小狗崽在外面守着,并沒進去。
這可把周鷺急壞了。
她先是擡起前爪撓了撓臉,然後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抖着身體,肚皮上的肉和屁股上的肉很快随着她有意的蕩秋千動作一晃一晃地。
險些晃蕩了正打算把小狗崽舉高高的鄧黎一臉。
鄧黎借着房門旁邊的窗臺使力,因為害怕小狗崽一到地上就會變成一個不聽話的“撒手沒”,所以他把小狗崽放到足有幾厘米的窗臺邊上,未免胖團不小心摔成一個殘廢,他一手貼心地擋在外圍當做護欄。
小狗崽趴在上面,戰戰兢兢地動了動四個爪爪,她扭過身子,将一對狗眼望向病房裏面的方向。
王主任正在病房裏與宋月笙不知講什麽講得火熱,而病床上的周鷺毫無動靜,除了跳動的心跳和活躍的腦電波外,她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無法蘇醒的原始狀态。
奇怪,昨晚換回來之前,她并沒有覺得身體出現了什麽異常啊。
周鷺轉了轉大狗頭,她将肉嘟嘟的爪子粘在窗棂上,想再仔細點往裏看。
一旁的鄧黎見小狗崽尚算乖覺,于是伸手提溜住它的脖子,将它從半空中的窗臺轉移到了地上。
掌握了自由的周鷺瞬時調動起前後四只爪子,一下奔跑到了病房虛掩着的門口邊。她用兩爪扒着門,恨不得自己立馬變成一條脖子能捅破天的長頸鹿,她揚着腦袋眼巴巴往裏望。
“今早我們又做了緊急檢查,除了在病人胃裏發現少量安眠藥外,并沒有查出什麽別的異常。”王主任向宋月笙開口說道。
安眠藥?!這還不叫異常嗎?!
偷偷旁聽的周鷺吃驚地晃蕩着短尾巴,她扭頭看着宋月笙的反應。
宋月笙挑了下眉,問了和周鷺心裏想的如出一轍的話,他嗓音低沉:“安眠藥?”
王主任仿佛是知道宋月笙在擔心什麽,忙補充說:“病人胃裏安眠藥的劑量不大,不會致人死亡,最多是使其昏睡一晚上。”
宋月笙沉吟片刻:“還有呢?”
王主任搖頭說:“今早做的檢查項目裏,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顯著問題了。”
宋月笙聞言眯起眼睛。他的一雙桃花眼一旦彎起來,眼角的弧度就會顯得非常明顯,總會給旁人一種似無情又若多情的感覺。
王主任看他此刻的神情有些凝重,吶吶不敢言語。
探着顆狗頭的周鷺也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她嘴角牽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安眠藥能說明什麽?真的有人要害她嗎?周鷺收起巴在門上的兩個爪子,她無力地垂下腦袋。
宋月笙好像心有靈犀般地與周鷺想到了一處去。他擡起腳步,慢慢挪到了病床右手邊的床頭櫃旁。昨天在他走之前,他曾親眼看到周鷺把那疊屋頂損傷的文件收進了這個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裏。如果沒有記錯,文件應該還在。
他緩慢地伸手拉開抽屜,看到內裏的情況後臉色霎時變得嚴峻又危險——本該放着一大疊文件的抽屜,此刻空空如也,完全不見文件的下落。
如果文件是被周鷺換個地方收起來了還好,如果不是呢……
宋月笙見此沒有吱聲。他一手扶着牆,一手慢慢插進褲兜裏,先是将目光移向病床上的周鷺,而後視線緩慢地在房裏房外所有人身上逡巡了一周。
宋月笙偏了下頭,眼角一跳,他從口裏吐出一口郁氣,往日裏俊秀的五官無端變得略微陰沉。
他的這些改變并沒被趴在門邊上沉思事情的小狗崽捕捉到。周鷺此時的腦子裏就是一團漿糊,連帶着耳邊好像也都是“嗡嗡嗡”的雜聲。
周鷺用力晃了晃腦袋,她伸長爪子撓了撓耳後根。然後,在扒拉完耳朵,低下頭的一瞬間裏,周鷺透過門板縫,模模糊糊地在漆黑的床底下看到了一個細長的物件。
是什麽?
周鷺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柯基短胖短胖的身體像一顆精準的小炮彈,趁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一下蹿到了床底。
那細長的東西就在床邊不遠處,所以小狗崽的半截屁股和整條短尾巴都露在了外頭,唯獨鑽進一顆小狗頭在裏面不甘寂寞地拱着鼻子胡亂找。
宋月笙單手插兜看着小狗崽賣力的表演,他吊着一雙桃花眼,并沒有打算阻止小狗崽行為的動作。
倒是鄧黎蹲下了身子,他一手捏着胖團的屁股,一手拖住它的小肚皮,慢慢将它整個抱了出來。
小狗崽被抱出來的時候,它的狗頭、四個肉爪以及前半截身子上都染了薄薄一層灰。不僅如此,它還用乳牙叼出了一個額外的“戰利品”——一根針管。
咬着針管的小狗崽晃蕩着腦袋,成功地将醫院的本土特産“床底灰”分給了旁邊的鄧黎和宋月笙一點。惹得鄧黎連打了幾個噴嚏,他從小狗崽嘴裏把針管拿出來,有點嫌棄地放在了床頭。
王主任見此,走過去拿餐巾紙将針管的管身擦幹淨,他端詳着逐漸變清楚的針管管身,開口對宋月笙說:“這個,好像不是我們醫院的。”
宋月笙的注意力本來集中在小崽子那裏,聽到王主任這樣說,他擡腳走過去,敏感地皺起了眉:“确定嗎?”
“确定。”王主任又仔細看了幾眼,他說,“而且針管看着很新,裏面也還沒被氧化,這幾天我們從來沒給周小姐打過這樣的針。”
宋月笙看着針管上大概缺了三分之一的劑量,沉聲問說:“能化驗出來針劑裏是什麽嗎?”
“可以。”王主任肯定地點頭,他将針管收進白大褂上衣的口袋裏,說道,“我這就去化驗。”
宋月笙同意道好。
王主任走之後,宋月笙拿出幾張濕紙巾,握起小狗崽變得黑乎乎的肉爪子,仔細幫它擦了擦。
小狗崽見宋月笙過來,眨着一雙烏黑的瞳孔不懼不怕地和與他對視。
鄧黎在邊上靠着牆說:“我們胖團就是聰明,這要放到警隊去,都能當警犬了。本柯南斷定,那劑針管就是破案的關鍵。”
宋月笙埋着頭充耳不聞地幫小狗崽擦爪子,他擦完它的一只前爪,又換了另一只前爪擦。然後,他在小狗崽幾個月都沒剪的乳白長指甲裏,發現了一根被勾住的金色頭發。
發絲很軟,也很細長,一看就是女人專有的,若不是宋月笙,連周鷺自己都沒發現這個小細節。
宋月笙的眼眸逐漸變深,他看向表情同樣莊重嚴肅的小狗崽,神情幽幽地。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久等了寶寶們,今天本章留言的都送紅包~明天作者君就回家了,後天開始送上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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